龙在乡野-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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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兔马又看了看吕兴旺，转身回到槽子后边去了。
〃这马认生。〃侯七转身跟吕兴旺解释般地说。
〃七哥，这马真壮实。〃吕兴旺由衷地又赞道。
〃兄弟，有财队长找我有甚事？〃侯七不想说马了，他关心的是吕有财有什么事儿。
昨天吕有财来了一趟，没说事儿就走了，今天又找，这是为什么？侯七在心里琢磨着。
〃队长没说，只说有事情跟七哥商良哈。〃吕兴旺看着侯七说。
〃走。〃侯七想了一下，果断地说。
〃七哥，你不吃哈？〃吕兴旺提醒道。
〃走，队长一定是有事儿，说事儿要紧。〃侯七对吕兴旺说。
〃针针，我出去一下。〃侯七又对窑里喊了一嗓子，然后就跟着吕兴旺走了。
吕兴旺把侯七带来了昨天侯家兄弟挖下的窑洞那儿，吕有财正在这儿等着侯七呢。
〃来啦。〃吕有财见到侯七来了，便招呼道。
〃来啦。〃侯七应道。
〃你去吧。〃吕有财又对吕兴旺说。
〃队长俺走了。〃说完，吕兴旺又对着侯七点了点头，然后走了。
〃老七，你看这窑打得咋样？〃吕有财问。
〃这活儿做的不赖。〃侯七看了看，然后说。
〃这是你家兄弟们打下的，我想用它存苹果。〃吕有财看着侯七说。
侯七没吭声，看着吕有财。
〃老七，你不是外人，老哥我只有跟你商良了。今年的苹果，我不打算全交哈。这几年，上边给咱的粮食给哈少不说，还全是陈粮，俺觉乎着不对。〃吕有财说。
〃国家遇上难事了，关里的收成不好，外国人还要债，国家也犯下难了，给咱这些粮，已经不易了。〃侯七解释说。
〃国家不易，俺这当队长的也不易呵老七，这样下去，我咋跟果树沟人交待。我想留下些苹果，让你出去换回些东西。〃吕有财盯着侯七说。
侯七没说话，沉吟着。
〃有财叔，这是怕不行。〃思谋了一下，侯七回答说。
〃为甚？〃吕有财紧盯着侯七说。
〃咱果树沟的苹果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一来咱运不出去，二来咱这果子都是国家的，咱私留，不合适。〃侯七也看着吕有财说。
〃这要是不行，你说咱咋整？咱果树沟两三年没添人口了，你说咋整？〃吕有财不满地看着侯七说。
〃叔，留果子不行。要不这样。咱们再整些地，种下高梁。咱们会弄酒，咱酿下酒，我弄去给老蒙，他们好这个，跟他们去换些东西。〃侯七出着主意说。
〃这能成？〃吕有财听侯七这样一说，两眼放着光地问。
侯七这个办法好，既不用冒风险，又能给庄子上带来好处，吕有财很是在意。种下高梁，而能得下秸子，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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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蒙手里有自留羊，他们好喝酒，能换下。得下羊再去换粮，易哩。〃侯七又细说了一下。
〃咦呀！老七，还是你家行哩。好哈哩。收罢苹果，我就去整地。〃吕有财看到了希望，开心地叫起来。
看到吕有财这样开心，侯七也笑了。
〃老七，你家别瞎跑哩，回来帮哈咱。〃吕有财请求道。
〃叔，俺不跑，怎么知道下个这？再跑下几年，等外边好下了，我再歇下。〃侯七认真地说。
〃也对着哩。〃吕有财也琢磨着说。
〃老七，叔还有个难事哩，庄子里两三年没生下娃了，这可怎么整哩？也哈知道得罪了甚神神。〃刚高兴没多久，吕有财又犯上了愁了。
侯七也弄不下这是事，他也犯下愁哩。怎么好好的，就突然不生娃了，这事儿到那说，也讲不出个道道来。
见侯七也没招，吕有财蹲下了身，掏出烟袋，闷头抽了起来。
〃这事儿，德臣爷不急。〃侯七沉默了一会，突然说。
吕有财抬起头看着侯七。
侯七又没说话了。
〃敢是吃陈粮闹下的？嗯，对着哩！自打吃哈陈粮，婆姨们就不生娃了。〃吕有财不再胡思乱想，从自己身边找原因。
〃关内人家吃的都是陈粮，也没见哪里不生娃的。〃侯七不认同吕有财的说法。
〃关内人家吃陈粮哈是一天，总是哩。咱们果树沟人才吃下哩。〃吕有财坚持。
吕有财说的也有道理，侯七也点了点头。
〃还有个事跟你说一哈。庄里的后生们闹生分，你得管一哈。他们听你的。〃吕有财又想起了这事儿，便又跟侯七提里。
〃一个庄住着，闹个甚。叔，下回派活，混着，就弄不下这事了。〃侯七随便地就想出了招。
〃对哩，是这话。〃吕有财也恍然大悟地说。
侯七看着吕有财这样胡涂，有点哭笑不得。
〃行咧，老七，叔跟你这一唠，心里豁亮着哩。〃吕有财开心地说。
侯七见吕有财情绪这样好，便也陪着他笑了。
〃老七，你回，我去看一下地势，明年多种哈些。〃说完，吕有财收起了烟袋。
侯七点了点头，说：〃叔，我回了。〃
侯七说完和吕有财一起走了出来，分了手。
021章 探寻
侯七离开吕有财没有直接回家，他也想去找一个种高粱的好地方。侯七为自己出的主意很得意。不交苹果，那是胡来，是对不起政府的。种出高梁酿下酒，才是方法。酿出的酒能换钱，剩下的渣子能当饲料，秸杆既能当饲料，也能当烧柴。
老蒙要酒，有多少都不够咧。能做下这事儿，就再不发愁咧。侯七边走边开心地想着。
侯七回家一般不干活，就是四下里遛，所以他对庄里庄外的地形都很熟。侯七记得出了庄口向右拐，不远处就有一块凹地，应该适合种高粱。以前，侯七相中这块地方想用来种苹果，可是不够大，成不了林。现在好了，可以派上用场了，用它来种高粱。
侯七溜达着往庄子外走，边走边和庄子里遇到的人打着招呼。庄子的都是老人和妇女。快收果子了，男人家都被吕有财安排着做准备了。
跟老人家。侯七就是招呼一声，可跟妇女，侯七的话就比较密。
〃三嫂子，忙着呢？〃侯七隔着篱笆招呼着。
三嫂子正从窑里出来，拿着个桶桶，要从水窖里取水。
〃呦，是老七兄弟呀。家来啦？〃三嫂子看到是侯七，热情地招呼着。
〃三哥在没？〃侯七站下又问。
〃没。有事？〃三嫂走过来，热情地问。
〃三哥在我就走，三哥没在我就进你窑坐一下。〃侯七笑嘻嘻地说。
侯七走南闯北，最会打哈哈。
〃来，进。你三哥没在。〃三嫂向四下里望了一下，见没人，面露异色，推开柴门，向窑里让着侯七。
〃三嫂，咋一直没和三哥要下个娃呀？〃侯七没动地方，又笑着问。
〃这个，这得问哈你三哥。〃三嫂也笑眯眯地说。
〃问三哥干啥？敢不是三嫂的地，也是咱这儿的黄土咧，不长庄稼。〃侯七鬼笑着。
〃咦哈，老七，你骂俺里。你来哈一个种，试一哈。你老七要是有种，看俺的黄土里生哈不？〃三嫂的眼神变得热辣辣的，盯死侯七说。
〃二妹子，忙个啥？〃边上的窑出来人了，侯七假装没看见三嫂的眼神，随意地又招呼道。
〃三嫂子忙哈，留门，回头来。〃跟边上人家招呼完，侯七坏笑了一下，又跟三嫂说，
说完就向二妹子家走去。
三嫂没说话，依旧用热辣辣眼神看着侯七。侯七装做不知道，继续向着二妹走过去。
侯七跟二妹没敢再瞎火，只是招呼了几句，没停下脚，就走了。
侯七跟妇女话多，是他好跟婆姨们耍个嘴，可他也有正事哩。侯七想寻出些庄子里婆姨们为啥不生娃的原因。可是，侯七这个庄子上的大名人说话一多，就让人产生了想法。黄土地上的人，性子像黄土，燥地很咧。有意思，就要动哈真的咧。侯七也鬼得狠，见势不妙，拔腿就溜。结果，侯七落下了一身怨恨的眼神。
侯七一边走，一边想。庄子里的婆姨这么骚情，几句话就起性，难道是庄子里的男人不行啦？侯七问着自己。可男人又是咋弄得的，一下就不行了？
琢磨着，侯七走到了他想要到的地方。
这是一个小盆地，里边长着草。侯七走到底，趟了一遍。
侯七发现这里是个尖底，要想在这里种高粱还得整治一遍。
活还不小咧，又该挨上骂咧。侯七嘿嘿地笑着对自己说。
侯七又爬上坡，坐在了坡盆地的边缘上。
四野无人，一片寂静。
这弄好了，得有个七八亩地哩，一亩地就是打下一百多斤，也可以收上上千斤。离庄子又近，好日弄哩。
高粱是不愁了，酒也不愁酿下，有他侯七，东西也不愁换回来。可是，换回来有啥用呢？
侯七很自然地又拐到村里几年没娃的事情上来。
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外面，比村里苦的地方有的是，半年粮半年野菜，就算是个好地方了。粮食都成了金蛋蛋了，稀罕得不成。可是，就这，人家该生娃照生娃！侯七在塬上见过，那穷人家，穷的全家就一床被子，可娃娃却成群，像那窝里的小雀雀儿，见了大人就一齐张嘴，把个大人都要苦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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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不真是像有财叔说的，是吃陈食闹下的？侯七又琢磨道。
果树沟的苹果稀罕人，是宝咧，果树沟人得了苹果的好，人也跟着金贵。以前果树沟的人，是从不吃陈粮，全是当年产下的。许就是这原因。
不对，不对。城市里的人，就吃不上个啥新粮，可他们也没少生娃娃，走到哪搭，都是半街统子娃，冲来撞去的，就像是闹下蝗虫。不是陈粮的事，指定不是陈粮的事儿。
庄子里的日子多好呵，不像外边他去过的那些地方，成天苦哈哈，从日头出做到日头落，一天还只能吃上一顿干的。俺们这里多好呵，地里活也不多，大活就是果园子那点子事儿，比起外面，可是天上哩。可咋就不生娃娃了呢？
没娃可咋整呵？要不，也学下那个拉帮套？
黄土地上可苦哩，有的地方穷得狠，男人娶不下个婆姨，只能两个男人伙搭着娶下一个婆姨。不行也学下他们，不为别的，只为了生娃娃，续香火。
忽然，侯七突然想起三嫂子热辣辣的眼神。咋哪饥渴，像是饿了八辈子似的，莫不是三哥不行啦？真找下个人，给三哥拉下个套？侯七在心里叨咕着。
可村里都不生养，谁给谁家拉哩？拉下又有甚用？还不是生不下个娃？
过苦日子有娃，过好日子不生娃，那就让庄的男人家过上苦日子。对，就让有财叔安排下重活计，让男人家出下死力气。对着咧，整地，种高粱！
侯七忽然找到了脉，思路开了。
对着咧，过下好日子，男人家懒了，肚里积了油咧，种子都沤坏下了。
对，就整田地，让庄上的男人出下力气，把油水化下，生出力气，把懒筋伸开，连带着把女人家的地也给日弄好哩。
侯七越想越有理，越想越高兴。
办法生下了，怪不得德臣爷笑着看俄家哩，办法得俄出下。哈哈！
侯七得意了起来。
赤兔马把家里的小黑驴日下了，先看它生不生。今晚下，再正正地把针针的地种上一回，看针针生不生下。要是两下都生了，那就是村里男人的事。
自己是庄上的烈人，这回又弄了匹烈马回来，两个雄烈凑到一搭，不看俺，还能看下个甚人？
想到这儿，侯七麻利地站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