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天王-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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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吴王他自己背叛父母之邦。”

　　慕容评认为申绍的主意不错，能转移舆论风向，就问：“你看谁可以做那人样子呢？”

　　申绍说：“高泰是那些人的领袖，您起用他就好。”

　　这一下，高泰走起运来了，他本来已经同慕容德一起被罢官，现在迅速被调任尚书郎。

　　做完了这两事，慕容评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他相信，时间有利于自己，随着时间变化，人们总会忘记慕容垂。人们对他太傅王爷的议论，对朝政的议论，只会是暂时的。

　　有了这样的好心境，加上他生活条件优越，慕容评慢慢地滋长出更强更旺的自尊自大情绪。

　　这天，早先派去出使秦国的使者梁琛回到邺城向他述职，回报出使情况。他原本懒得听那种例行公务式的回报，只是为了抵消别人议论，表明自己勤政，他才不得不耐着性子去听。

　　梁琛说：“秦人每天都在练兵，并且把很多粮食聚集到陕东，那是一种战备状态。现在吴王又到他们那儿去了，他可能会做进攻我们的谋主。我想，和秦国之间的和平可能不会维持多久，应该早点作好防御准备。”

　　慕容评耸了耸肩，说：“秦是个小国，靠我们做外援。它能有多大力量，岂肯听信叛臣的话和我们作对？你不要被那些表面的事把眼睛弄懵了，忽略了从根本上对秦国作出分析。”

　　停了一下，慕容评说：“你看苻坚、王猛那两人到底怎么样？”

　　“苻坚精明，办事果决。王猛名不虚传，的确是个人才。”梁琛说。

　　慕容评又耸了耸肩，仿佛睡觉落了枕，肩上不舒服。

　　“王猛不就是个贩畚箕的小贩么？这号人在我们燕国车载斗量，苻坚用这号人算什么精明！”

　　慕容评一向认为自己是燕国龙种，身份优越，现在他大权在握，苻坚、王猛那一干人他哪里放在眼下？所以，梁琛的话他绝对听不进。

　　没多久，秦国的回访使者石越到了。慕容评认为这是一个炫耀燕国富盛的机会，他不仅大摆宴席招待使者，还命令邺城全城清扫街道，张灯结彩，扮出喜气洋洋的样子。他那目的不消说，希望燕国使者钦佩得口流涎水，最好能顶礼膜拜。

　　这时候，他安排的“人样子”高泰看不惯慕容评的作为，认为太不象话，应该提点意见。就向慕容评说：“您要知道，石越那人不是傻子，估计他来燕国目的是察看燕国的防务状况。您应当有意把练兵的场景让他看到，那至少可以教秦国冷静一下。您摆谱富盛能教他害怕吗？”

　　慕容评说：“天下的人没有谁会不喜欢富足的，小小的秦国就不会在富盛的燕国面前屈服吗！”说过这话，再不出声了。他在想：高泰你这都不懂么？我这是一种“怀远”策略。

　　慕容评不再出声，仿佛极有城府。高泰呢，更识相。他写个请假条，称病退休，走了。

　　慕容评耳边又少了个讨厌的呱噪者，正好一门心思享乐。这个顽主究竟怎么玩法呢？

　　他通过专人统计，知道慕容暐后宫有四千佳丽，每天耗费国帑万金。（注1）内心就暗想：你侄子当皇帝称万岁，有这么高的消费标准。我主政的皇叔仅仅比你低一个级别，大约可称九千岁。消费档次就九千两总算节约了吧！

　　这想法他没有说出来，实际执行完全由他自己说了算，所以只可能超出这个数字。倘或哪个美女嗲气十足，随便多花成百上千，只算指缝里漏出点滴水浆罢了。

　　不过，这还没完，慕容评他们还有一个高招，这招用现代的话说，可以叫做开国际玩笑。在石越返回秦国述职以后，这个玩笑就成了秦国大举攻燕的直接理由。

　　注1　《前燕录七　申绍疏》：后宫之女，四千余人。僮侍厮役，尚在其外。一日之费，价值万金。　。　想看书来

二十　　　　苻坚的宽宏与王猛的务实
当初，桓温的北伐军大举攻燕，慕容暐、慕容评派乐嵩做使者向秦国讨救兵，曾经表示如果秦国出兵协助打败了桓温，燕国就将虎牢关以西的土地割让给秦国作酬谢。秦国答应了慕容暐他们的要求，派出两万兵力协助燕国作战，桓温被打败了。

　　桓温败走，秦国自然向燕国要土地，要报酬。慕容评发话说：“哪有那样的事，我们怎么会把国土划给你们。肯定是你们听错了，或者我们使者口误，说错了话。”

　　慕容评依照自己当官的习惯，说话经常变去变来。比如，他一会儿说吴王垂居功自傲，他很讨厌，一会儿又说他对吴王垂向来友爱有加，吴王辜负了他的深情厚谊——反正自己一贯正确。他感觉那么说话很方便，从来无人追责任。他没想那是在国内，是对燕国人讲话，燕国人谁也惹不起他，由着他胡诌。现在的情况不同，他是在对秦国人说话，秦国人你是管不着的，你这是开国际玩笑，会惹出大麻烦。

　　秦国天王苻坚听到慕容评回馈的竟是这么一句话，果真勃然大怒。

　　“岂有此理！你言之凿凿，怎么又不承认？”苻坚怒骂。

　　他当即命令王猛、梁成、邓羌三位将领统率三万步骑混合军，*燕国，首先进攻洛阳。

　　苻坚进攻燕国的理由就是燕国违背承诺，让我们秦国将士流血流汗，却不付给报酬，燕国他开国际玩笑。

　　征燕军统帅王猛从长安出发前夕，特意邀请慕容令作向导，同时还特意拜访慕容垂，征询意见。在王猛向慕容垂告辞的时候，他举杯说：“阁下，我将要走了，您有什么相赠之物让我能时时睹物思人，如阁下就在目前吗？”

　　慕容垂解下佩刀交给王猛，说：“我飘泊到此，这就是最珍贵的了。”

　　王猛接受礼物，道谢告辞了。

　　王猛不是贪图小利的人，他和慕容垂之间当时并不曾建立什么深厚友谊，他硬扯着慕容垂讨纪念品，那是什么意思？或者说，他有什么图谋么？

　　作为天王苻坚以国事相托的人，王猛当然有他的图谋，他正在实施一个周密计划。

　　一进军营，王猛就热情地邀请慕容垂以前的亲信金熙，要他带着慕容垂的佩刀和一封模仿慕容垂笔迹的书信去见慕容令。

　　那信里说：“我们父子为了逃死跑到秦国，秦国王猛却把我们看得像仇敌，常在秦主面前进谗言。秦主虽然貌似亲厚，但人心难测，我们逃死的愿望恐怕难以实现。我听说燕国那边现在感觉后悔，皇帝和皇后之间互相埋怨。我决定重返燕国，已经走了。现在以佩刀为信，促你尽快出发。”

　　金熙将佩刀和书信交给慕容令，慕容令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做。他身在军营，要跑回长安核实这信息是绝不可能的，只好带上他从前的随从，假装打猎，偷跑向驻扎在石门的燕国乐安王慕容臧。慕容臧和慕容评关系亲密，他自然不会看重慕容令，还怀疑他是秦国派来的奸细，把他安排到最偏远最偏远的边地去打发日子。慕容令，这个极受苻坚看重的青年精英，实际上就这么毁了。

　　慕容令偷跑以后，王猛马上向苻坚上书，述说慕容令偷跑投燕的事，目的当然是希望天王能对慕容垂他们这些不可靠的投奔者采取果断措施。

　　这消息被慕容垂知道了，便不顾一切外逃，跑到蓝田，被追赶他的骑兵拦住，苻坚即刻命令在东堂接见他。

　　苻坚安慰说：“您家国失和，老远跑来投奔我。您的儿子不忘故国，怀念自己的老家，这不过是表现了他自己的志向，不必过分怪罪他。只是燕国看来会要灭亡，并不是他一个人救得了的，可惜他误入了虎口。至于您呢，您应该知道，父子兄弟并不能连罪，各人的罪各自负责。您何必过分害怕以致这样狼狈呢！”

　　慕容垂嘴唇动了动，他想表白自己内心的感受，又觉得无从说起。正在犹豫，苻坚已经通知冠军将军府派出侍从队伍前来迎接将军回府。像以往一样，慕容垂在侍卫们的簇拥下回到了苻坚给他安排的将军府上。

　　王猛想在出征前除掉慕容垂的计划完全失败，深感遗憾。

　　“天王太宽厚，慕容垂才略过人，岂是作一个冠军将军就能满足的？今日不除，他日养好了伤口，趁我们京城无备，突然发难，如何防范？”王猛反复思考，忧心忡忡。

　　苻坚的看法完全不同：“慕容垂在燕国才高功高，却无端遭受猜忌，残杀了他的妻子不说，连他本人也被逼得无路可走。在这种情况，他才投奔我秦国而来。此时，他想的只是逃死免祸，何曾想过为害我大秦？把这样的人杀掉，等于帮燕国慕容评作恶。不仅冤屈了投奔者，也堵塞了人才的来路，这有什么好处？

　　“燕国顶尖级人才慕容垂投奔过来，我热烈欢迎他，亲近他，任用他，抬高他的地位，这是抚慰慕容垂，也是抚慰天下英才，收揽天下英才，拆那心地狭隘的燕国当权者慕容评的台，这有什么不好？春秋时期吴楚争霸，吴王不就是重用了从楚国投奔过来的伍子胥，才大败楚国的吗？”

　　苻坚也反复想过这一点，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越想越信心充足。

　　“且待我破燕以后再设法吧！但愿天王日后醒悟，最终能除掉慕容垂，免受他的祸害。”王猛出征前夕还在想。

　　“我将视天下为一家，相信慕容垂他们会被我感化，最终放弃只顾鲜卑燕国的狭隘心理。”

　　王猛想得很现实，苻坚却构想高远。如果日后没有大变动，慕容垂未必不是苻秦国永远的治国能臣？

　　但在当时，王猛只有带着遗憾统兵出征。

二一　　　　雄狮碰上鸵鸟
秦苻坚建元五年（369年）十二月，王猛率军三万抄近路包围了洛阳。

　　洛阳向来有“九朝古都”之称，地处黄河流域中部，和长安、开封连成一线。北依邙山，南对伊阙，西控殽渑，东部虎牢、成皋两关雄峙，号为“天下之中”，形势险要，易守难攻。“若问古今兴废事，请君只看洛阳城。”可见它在中原逐鹿中的战略地位何等重要。

　　早先，燕国从东晋手中夺取洛阳，对垒的东晋将领沈劲只用五百人守城，慕容恪还花了多日时间急攻，抛下许多尸体，才夺取到的。现在燕国派了他的武威王慕容筑固守洛阳。王猛要采用慕容恪的成法急攻洛阳，还是改变方法缓攻洛阳？

　　两法他都不用！

　　在秦兵包围洛阳的时候，秦兵严整的战阵、威武的军容已经吓得城内燕军丧魂失魄，除了紧闭城门，他们没有任何其它表现。

　　王猛看了看形势，吩咐将他写好的一封书信用强弓射入城中，那信里边说：

　　我大秦现已派兵堵塞了成皋（注1）盟津（注2）等处险关要隘，雄师百万将从轵关（注3）进取邺城。您守的这小小孤城无援无救，我军的攻城队伍如何您是看到了的，您认为还有守的必要吗？

　　几经转手，这信被慕容筑看到了，他一下子脸色发白，也不顾自己王爷脸面，对围拢来准备接受新任务的下属们说：“算了算了，没什么新任务了。把城门打开投降。”

　　于是，王猛不动刀枪，凭一封书信就进占了洛阳。

　　几乎和王猛进占洛阳同时，燕乐安王慕容臧在石门作战胜利，还俘虏了秦军的一名将领。慕容臧挥军前进，直抵荥阳。燕皇慕容暐他们本已被洛阳失守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