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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四叔 by月上无风-第7部分

小说: 四叔 by月上无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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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他用空闲的右手抚着脸颊上的胡子,忽地看着翟羽笑出声来,“你该不会是宫里的哪位贵人吧?殿下?”

翟羽咬牙微笑,“不好意思,小生没那么高贵,只是姓殿。”因为姿势原因,她这番话说的极为困难。

“这倒是个好姓。”大胡子恍然大悟般点头,“只是为何从未听过?你手下动作又为啥如此鬼祟?”

“只因神秘,才不愿与外人道。”翟羽和那侍卫所想一致——如果身份透露多半招来更大危机,便面色不变地信口胡言。

大胡子不置可否,视线瞥过站在下面一动不动面色凝重的顾清澄,却又再度微笑,“那你为什么要救顾小姐?”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翟羽冷笑。

“真热心,啧啧,自己全部的侍卫都派出去了。”大胡子摇头慨叹。

“家教一贯如此。”翟羽说完,又重重喘着气问,“你还有什么问题?”

“没了,”大胡子摊了摊手,只冲下面笑道:“诶,新加进来掺和的,只要你们放下手上武器,重新回到这里来,我便放你们和你主子离开好不好?”

侍卫还没回应,一名已经脸上挂彩的山贼却突然喊道:“大当家!他们杀了我们好多兄弟!”

“那怪谁呢?”大胡子懒懒的揪了揪耳朵,“怪你们无能呀!我反对你们来跑这票生意,你们偏要来,最后却还得老子亲自出马!要不是老子来,擒贼先擒王,你们今天怕是全交待在这里了吧!”

他一口一个“老子”,这般稍嫌粗俗的言谈才让翟羽隐隐意识到他真的是个山贼。

这认知来的太晚,晚的让她自己也不由奇怪。毕竟,自己的脖子还在这讨人厌的土匪头子手上捏着。

那名山贼被大胡子的话堵得死死的,面红脖子粗憋了好久,才长欸一声,退后两步,脸转到一边,不再说话。

侍卫们相互对视一眼,纷纷放下了手上的刀剑,准备朝着这边走来。

趁着他们弯腰放武器的间隙,翟羽冲一直愣怔怔看着这里的顾清澄比了个口形——“走!”

顾清澄猛地一震,似突地回过神来。身旁马车的马匹在遇劫最初便被砍掉前腿,她明媚眼波转了一周,一提气运起轻功,脚尖在马车顶上一点,往土匪后方直直掠去。一路软剑或是下压,或是飞扬划过,借力同时,却又伤人不少。在翟羽都看得皱起眉头时,她终是抢到一马跟前,软剑先将马上山贼几剑斩杀,再狠狠刺入马臀。马猛然吃痛,起身一声长嘶,随后狂奔而出。

场中所剩无几的山贼暴动起来,却阻拦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惊马远去。可顾清澄清脆的嗓音却还远远的飘了回来:“我找人来救你!”

而顾家仅存的两个下人对看一眼,也忽于此时横刀颈上,齐声喊道:“谢长孙殿下相救。”话音一落,便干净利落地抹了脖子。

眼前变故让翟羽瞬时如置冰窖,遍体生寒。

“看,你们果然是认识的,”大胡子的笑声也于此时响起,更凑近她脸,摇着头叹息,“只是她显然比你心狠呀,你说对么?长孙殿下?”

“皇长孙?”有山贼低低问了一声,随后便有人高喊:“抓回去祭潭!”

“祭潭!”

“祭潭!”

……

随着喊“祭潭”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整齐,翟羽从不敢置信中渐渐回过神来。

顾清澄是真的傻到完全不明白她这样一句话的后果,还是……故意想害自己死?

撇开她的那俩手下的“坦诚”不说,她那一句会回来救自己,便等于承认了她们相识。

如果那俩手下明显是想置自己于死地的行为与她无关,他们是受何人指使?顾昌?他为什么要杀自己?

而如果和顾清澄有关,她又是为什么对自己动了杀心?

翟羽苦笑,看来之前她所认为的和顾清澄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想法,或许要被推翻了。

不行,她不能把自己的命压在顾清澄身上。

虽然听不懂“祭潭”是什么意思,但看这些山贼义愤填膺的嗜血模样,定是没好事的。

坡下,那最出众的侍卫与另外一人忽运起轻功,直直朝坡上掠来,看样子是想将她从大胡子手中救出,而其余人等也已经重新拾起手里的剑,与蜂拥而上的山贼缠斗在一起,为那两人掩护。

翟羽眼睛大睁,找到那名她在心里承诺会提拔的侍卫,刚好对上他的视线。她正想着故技重施地对他施个口型让他赶快调头走人时,脖子上的手却突地收紧。

“这次你又想让谁走呢?”大胡子略带笑意的低哑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他的手却忽然松开,挣扎着的翟羽便从他指间直直往地面坠去。可怜她还没来得及喘上口气,颈后就是一痛。眼前景物霎时迷蒙,翟羽睁着眼睛愣愣地倒在了地上。

再次恢复意识时,眼前却是一片黑暗,翟羽感觉到眼睛上覆了东西,而自己正被困紧手脚,吊在一根原木上,四肢朝上,背部朝下……

虽然知道不应该,翟羽还是不合时宜地想到了以前祭祀时看到过的抬去祭坛的活牲。

看这颠簸的情况,和深浅不一的行进步伐,现在估计应该正走在山间小道上;而随着寒风刮上面颊,倾袭而来的阵阵湿寒,让翟羽揣测目前应已入夜,而近处多半有个湖……

翟羽忽地一个哆嗦,该不会他们说的“祭潭”不是她原本想的“祭坛”而是真正的往潭里祭吧?

这想法使得她如一脚踩空,心跳陡然加速,脊背也开始细密地冒出冷汗。她试着挣扎了一下,发现绑着她的绳子比她的大指还粗,且捆得极紧,真不知他们对她有什么深仇大恨……

刚想到这里,行进却突然停下,这里貌似是一个很热闹的地方,她隐约能听到很多细碎的交谈,而一片人声熙攘中,有人开始解她手脚上的绳子,将她从那根原木上解下来,却一左一右各有一人死死钳着她手臂,粗鲁地将她往前推搡了两步,再将她手举高又一度捆在一起。

眼上覆着的布被解掉的瞬间,手上的绳索却猛地将她提离地面,眼前火光乱晃晃的刺眼。

翟羽连忙将眼睛闭上,微眯了好久才试探着睁开,这才看清自己身下的确是一个湖,此时蛰伏在阴森森的夜里,像是伺机而扑的野兽,散发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寒气。

而捆着自己的绳子搭在悬崖上的一个木架上,正正将自己悬空吊在了这寒潭上方,崖下潭边黑压压的全是人,每两三个人中就有一人举着火把,那晃得她眼花的耀眼的火光便是由此而来。人群里还有一片凹下去的地方,是她的侍卫,被蒙上眼睛绑在一起,硬生生让人压着跪于地上……

一二三四五六……

点清人数后,翟羽心里一沉,居然一个都没跑出去……

“别数了,老子亲自下手抓的,怎么可能有人跑掉?”

说话的人架着腿,大喇喇地坐在人群最前方的一张梨木太师椅上,正是下午擒住她的那大胡子。

“小子,”见她视线看过来,他便仰着脸冲她微笑,“是不是很好奇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呵,”翟羽嗤笑一声,“我是挺好奇的,你们是山贼,又不是江湖邪教,要杀就杀好了,搞什么‘祭潭’这神神鬼鬼的一套?”

大胡子只是笑,“你想被乱刀砍死?我考虑着可以成全。”

他话音一落,身边一个站的笔直的老头却重重咳了两声,严肃道:“大当家,寨规第七条明文规定,仇敌或叛徒被捕,一率沉潭,为潭鱼所食,以祭潭神。”

大胡子冲翟羽摊了摊手,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翟羽则微微一笑,挑起眉毛问那老头:“祭潭神做什么?莫非这潭每年雨季还会泛洪,毁掉你们山下耕地之类的?那老头你可得小心了,我死了定是和潭神同流合污,淹过你们山顶去!”

老头气得吹着花白胡须,话都说不出来,好半晌才咬牙切齿一字一句说:“垂死之人还如此精神!”

“杨老何须与‘他’废话!”旁边开始有人起哄,“赶快沉了‘他’为齐大当家报仇才是!”

“为兄弟们报仇!为家人报仇!沉了‘他’!”

“沉了‘他’!”

“沉了‘他’!”

“……”

人群开始骚动,翟羽却在暗暗心惊,齐、大、当、家?莫非是齐丹青?

她一皱眉头,扬声问:“你们是丹阳寨的?”丹阳寨竟然没有完全覆灭?

“哼!”那被唤作杨老的人上前一步,火把映衬下,他已经有些浑浊的眼里的恨意仿佛淬了鲜血,他背着手看她,重重说道:“当朝太子当年可好是威风,带着亲兵杀上寨来,无论男女老少一律砍杀,不留活口,而这更是全仗着你娘通风报信,暗做内应!可笑齐大当家一生英明,最后栽在女人手里!”

旁边一脸上挂彩的年轻人补充喊道:“还有那狗屁琛王!当年还是个小破孩儿,下手就那么狠!今天本来想抓住他未来媳妇儿好好给他个教训!全是因为你才让她跑掉!不过抓到你也够祭齐大当家和当年惨死的兄弟家人的在天之灵了!大当家!杨老!赶快沉了‘他’!”

难怪他们最开始会去抓顾清澄……

翟羽苦笑,自己可算是主动撞上来的肥羊……

可是,如果让他们以祭齐丹青为由杀了自己,自己是不是太无辜了?

翟羽心底盘算着一个秘密,这秘密惊天动地,却一定能让她保住性命……

可是她真的要说出口么?

是的,这个秘密指不定能将他们收归己用,如此,她便有了可以真正让人忌惮的力量,来应付不时之需……

可是,难题是,她要怎么让他们相信自己?

空口白话的事谁不会?

而他们又真的值得信赖么?万一有谁是朝廷的内应,传出去了怎么办?

何况……要是等自己回宫,被四叔知道了有这样一群人知道了这个秘密,这群人还能有活路么?

毕竟,他一贯的原则是,只有死人才是最值得信赖的……

不对!

她为什么要想到他?她又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件事?她如此急切地想要拥有属于自己的力量,不就是为了有一天他也可能变成自己的敌人么?

在脚下一片叫嚣着要沉了自己的喊声中,翟羽又一度心慌意乱。背上冷汗浸透尚厚的春衫,翟羽如此深切地感觉到了死亡逼近时的紧张和恐惧。

还有她的无能为力——包括在戒掉什么事都率先想到他这个习惯上。

“我有话要说……”不管怎样,先活下来最重要。

翟羽低垂着眼,正酝酿着措辞,却有尖锐物体破空声迎面袭来,与吊着她的绳子一撞,绳子立时“嘣哧”断掉。她在空中停留不过瞬息,便如断线的纸鸢经不住狂风乱打般直线下坠,“嘭”的一声,伴着四溅的水声,撞入深不见底的寒潭。

身世

“大当家!?”见人忽然坠池,杨老急急唤道。

“喊老子做什么?”太平山脉新的主人——留着一脸乱糟糟络腮胡子的夏风起身,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老子不找根树枝去割断绳子,还由得她说出一番话来将你堵得无话可说?”

“可是……”杨老一阵羞恼,本想说祭潭的仪式还没举行,但眼前这主最最行为不羁,哪里会循规蹈矩办事?怕是到时又惹得他不耐烦。反正事已至此,也无计可施,他便就此停住不语。

“没‘可是’了吧?”夏风一挑眉,拍了拍他肩,“杨老辛苦了!”又转向还没完全回过神犹自安静着的人群,振臂一呼,“罪人已祭潭,大家欢呼吧!”

众人经他点醒,欢呼声由小渐大,逐渐响彻山谷。而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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