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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为历史流泪:亲历战后伊拉克-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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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碰到电来了,我们窗外自备发电机的轰鸣戛然而止,那一刻,我觉得黄敬文在电话里的声音是如此美妙,天地间的一切都因为一个人的平安而如此美好。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分社的伊拉克籍报道员夏南忽然指着我背后的监视器说:回来了!  我们所有人都冲向门口,看到在两名保镖护送下回家的黄敬文。夏南冲上去激动地与黄敬文紧紧拥抱。我紧紧握着两名当地保镖的手连声感谢,眼睛也不由得湿润了。  这时,中国驻伊拉克大使馆复馆小组组长孙必干大使打来电话,询问分社人员安全情况。孙大使说,他已经与在巴格达的几乎所有中国人联系过了,大家都平安无事。  “平安”,这简单的两个字,在此时此刻却显得如此珍贵和美好。  “开车射杀”—绝对不是银幕镜头  窗外的草地上,已经开满了各种颜色的鲜花。春天,没有忘记这片留下人类早期文明足迹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  2004年3月5日,本来下午4点签署临时宪法,由于部分代表在最后一分钟提出不同意见,等到8点也不见动静。黄敬文下午1点就去了,又累又饿,但是还得等。我在分社也心急火燎,干脆拿出一盘DVD影碟《人猿星球》,有一眼没一眼地看起来。  在电影里,人猿们像人类对待牛马那样对待人类,把人类当宠物,残忍凶蛮,让人看到自己野蛮的一面,看到人类在文明外衣下野蛮的影子。就在这时,我的当地伊拉克同事贾迈勒进来对我说,他妻子刚刚打来电话,说是5分钟前,和他家只隔两间房子的3个邻居被人打死了。  贾迈勒说,邻居家三兄弟人非常好,谦虚而有礼貌,全家都很善良,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仇敌。但是,他们过去都曾经是复兴党的成员。在萨达姆倒台后,伊拉克已经有太多的复兴党成员在清算运动中被打死。但是让贾迈勒想不通的是,他的邻居只是复兴党的底层成员,除了复兴党的身份外,他们和别人没有任何不同,但是竟然在自己家门口遭遇杀身之祸。  贾迈勒说,凶手显然早有预谋。他们乘坐一辆没有牌照的汽车,在开车驶过邻居门口时开枪扫射。邻居们都听到了枪声,但当胆子大的年轻人拿着枪出来看时,凶手早已一溜烟不见踪影。  贾迈勒说,被杀的三弟兄都有孩子,但是就在这一瞬间,孩子们永远地失去了他们的父亲。贾迈勒说,三兄弟参加复兴党没有别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得一个较好的社会地位。因为在萨达姆时代,任何人要想进入政府工作,要想有好的职位,得到晋升,就必须加入复兴党。  “复兴党有50万成员,他们难道全都该杀吗?”  贾迈勒是个很诚实的人,他说话向来是字斟句酌,从不夸张和信口开河。他告诉我,他们家一带几乎每天都有人被杀,凶手们已经形成了一个团伙,他们在宗教或政治极端主义者的怂恿下,成为党派清算的职业杀手。那么,他们为什么要杀人?是仇恨吗?不完全是。这些凶手的基本思维,是不能容忍异端的存在。前复兴党党员对他们来说是异端,别的宗教派别和势力也是异端,他们的逻辑是要么臣服,要么死,总之和异端是不能和平共存的。  清算运动已经打死太多人,包括教授、校长。横尸街头的事情,10个月后仍在继续。被打死的贾迈勒的邻居中,有一人还是警官,也许是看到过去的复兴党现在还在做官,一些人才动了打死他们的念头。  当天的报纸说,偷偷贩卖酒精饮料的人已经开始怀念萨达姆时代。因为萨达姆时代这些东西虽然不能公开卖,但私下买还不至于太危险。现在极端势力抬头,一些信仰基督教的人无论买还是卖这些酒精饮料,都要冒被袭击和被打死的危险。  令人更加震惊的是,每次这样的枪杀后,除了邻居的慰问外,当地警察局很少介入,美国人也根本不管,更谈不上谁负责和赔偿。贾迈勒说,一些凶手背后的极端分子,现在仍坐在美国人扶持起来的政府高位上。美国人关心的只是如何利用这些人和这些势力,并不关心他们在做什么,不关心这样会带给普通伊拉克人什么样的苦痛。  这样的事情,西方的媒体也基本上是不报道的。贾迈勒问我要不要就此发一个稿子。他说,他不到10岁的女儿还在电话里告诉他一些枪击的细节。一个孩子目睹这样的惨剧,本身就是一个社会的悲剧。他说:“你看,伊拉克真是这个星球上目前最不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     txt小说上传分享

在血色星期二等待同事平安归来(3)
“这个星球”,我想,是什么星球呢?  人类星球?  文明星球?  也许不是,我们依然处在一个人猿星球上。我们的文明,依然停留在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时代。也许更进一步,在技术上我们的确进步了,但是在文明和道德方面,人类已经成为动物世界中的低等公民—至少,一只最“残忍”的野生动物,也不会仅仅因为另一只动物曾经在某个时候和另外一只动物在一起而杀死它。  晚上9点,另外一个同事阿德南来接贾迈勒回家。他和贾迈勒住在同一个街区,也是邻居,所以成了这一枪击的见证人。他说,就在中午,他还同被枪杀的三个人中的一个握手问好,“他们是非常好非常好的人,和邻居的关系也不错,但是街区里出了极端分子,大家都不能安宁”。  他说,如果要把所有的复兴党赶尽杀绝,那么伊拉克的未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内战。他还说,他们虽然是复兴党成员,但是他们并没有从前政权得到任何明显的好处,他们甚至连像样的房子都没有,弟兄三个挤在一起。  今天是周五,休息日,但这个周末对一个巴格达家庭来说无比黑暗。由于贾迈勒和阿德南的关系,我感觉距离这个不幸的家庭如此之近。这一悲剧令我久久难以平静……    

萨达姆:两只狗的父亲(1)
劫匪光顾了前伊拉克新闻部大楼,将值钱的东西洗劫一空,可他们搬不走一尊萨达姆两米多高的半身铜像。于是,便砸掉萨达姆的大鼻子,并郑重题字一行:两只狗的父亲。  在著名的底格里斯河畔,人们可以看到伊拉克首都巴格达最具现代化色彩的建筑:跨河大桥、五星级饭店、比肩而立的高楼等等。但是战争让曾经骄傲地竖立在这一带的很多建筑风光不再,前伊拉克新闻部大楼就是其中之一。  这座大楼也许并不出名,但是它曾经的主人,在战时担任伊拉克新闻发言人的新闻部长大嘴萨哈夫却是一位名人。在伊拉克军队已经鸟兽四散、美军已经攻入巴格达的时候,萨哈夫还在信誓旦旦地向全世界宣布:美军遭到顽强抵抗,巴格达坚不可摧。  劫匪的幽默  如今的新闻部大楼是什么样子呢?  由于这里重要的战略位置,伊拉克军队曾在这座大楼的楼顶对美军空袭进行过小规模的抵抗,从而也为此招致美军的轰炸,并在楼顶留下了满地的高射机枪弹壳和累累弹痕。  走访这座大楼的时候,在楼顶,我依然看到了足有20厘米长、直径超过3厘米的高射机枪子弹。在当地人的引导下,我还在7楼的一个房间里看到整箱的没有使用过的这种子弹。  我问:美国人难道没有搜查这里吗?  他们说美国人来过,看到这种很可能是20世纪70年代生产的子弹很是不屑,认为不会对他们构成什么威胁,就只是带走了几个作为纪念品,并没有当一回事。至于这箱子弹留在这里会对当地百姓造成什么样的安全隐患,美国人并不关心。  实际上对这栋大楼造成毁灭性破坏的,并不是美国人的轰炸,而是战后当地劫匪的抢掠。我在大楼里看到,劫匪们抢走了所有能搬走的东西,然后对于那些徒有四壁的空房子进行肆意打砸。最后用一把火,把他们抢劫的废墟又烧成焦黑的水泥空壳。  有的劫匪似乎为了表明他们的勇敢,还把名字留在废墟的墙上。在原来经常举行新闻发布会的二楼大厅,一个叫阿哈曼的劫匪就把他的大名醒目地留在墙上一个被砸穿的大洞旁,还写下2003年4月的字样,仿佛等候着后来者的瞻仰。  有的劫匪实际上还不乏幽默。  在大楼入口的门厅,有一尊两米多高的萨达姆半身铜像。劫匪们搬不动这尊铜像,或者说他们对这尊铜像根本不屑一顾,于是他们砸掉了铜像的巨大鼻子,然后在铜像侧面郑重地题了一行字:两只狗的父亲。  短短的一行字,把萨达姆父子三人都骂了。对这尊铜像的新名字我印象深刻,后来还时常不经意地想起。  夕阳如血  整个楼里都是黑洞洞的,我们必须依靠手电筒,在两名负责看管废墟的当地人的带领下,才有可能在废墟里转来转去。我请同事把手电光圈集中在萨达姆被砸掉鼻子的脸上,希望拍一张看门人注视满脸灰尘的萨达姆塑像的照片。但是看到我在拍照,那个年迈的看门人却飞快地躲开了。  他说:他现在也依然不能肯定萨达姆是不是还会回来重新掌权,他被萨达姆时代秘密警察和铁碗的高压政策吓破了胆,不愿意任何表明他和萨达姆破损的鼻子有丝毫关联的东西在这个世界上存在。  我问:“难道你不知道萨达姆已经于2003年12月被美军从一个地洞里揪出来了吗?”  他回答说:“也许美国人抓获的那个萨达姆是假的呢—你知道,萨达姆有很多替身,而且他本事很大,说不定还能逃出来呢!”  后来,那个年迈的看门人就不再为我们领路,只留下一个20岁出头的小伙子继续打着手电筒,陪着我们在空荡荡、黑夜般漆黑的大楼里转悠,一边寻找前政权留给历史的蛛丝马迹,一边听当地报道员讲述萨达姆时代的事情。  我的当地同事夏南告诉我说,萨达姆时代新华社作为中国的官方通信社,曾经在这栋大楼里有一个小小的办公室。同时,伊拉克新闻部作为新华社电讯的用户,新华社还专门派出技术员,在这座大楼的楼顶安装了一个接受新华社电讯信号的卫星接收器(圆锅)。那间办公室自然已经成为废墟,楼顶的卫星天线圆锅,也只剩下了一个铁架子。  我站在铁架子前,让夏南为我拍摄纪念照。蓦然回首,突然发现夕阳下的底格里斯河如此美丽。但是夕阳如血,废墟在前,如此的美丽只能让人徒增感叹。  实际上,说这座大楼被洗劫一空是不对的。在主要战事结束9个月后,我依然在这座大楼的某一层发现了堆积如山的书。所有的书都是同样的封面、同样的题目:领袖萨达姆。封面上萨达姆彩色大幅头像仍在微笑,显示着拥有权利的自豪。可是,劫匪们拿走了这里的一针一线,却惟独对这些书没有兴趣。这些书注定不能完成它们为领袖增光添彩的使命了。也许经过回收,它们将被重新印上批判和诅咒萨达姆的字句。  在一间办公室里,一些档案还散落地上,其中包括一些签着名字的文件,一张画得很不错但被烧掉一角的肖像画,还有一摞牛皮纸公函信封,其中几个信封里装着的,竟是萨达姆在20世纪80年代初期两伊战争战场上的大幅黑白照片。夏南告诉我,这些照片实际上是在伊朗领土的前线拍摄的,有的是萨达姆和“亲密战友”在一起,有的是萨达姆挥手勉励正在走向战车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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