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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部分

大学士-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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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吉景祥两兄弟一边乖乖地听着孙淡的训斥,一边抹着额头上的汗水,不住声地讨好求饶。
  素芬在旁边看着,恍若置身于梦境之中。这几日她被汤婆子强拉到街上卖甜酒,可没少受这二人的调戏。为这事,素芬没少骂过这两个登徒子。就在前天,还惊动了水捕头他们。可一听说是景家兄弟,水捕头便摇了摇头,支吾了半天,死活也不肯秉公执法。在素芬眼中,这两弟兄已经算是邹平城里不得了的人物。
  可就在现在,这两个人在孙淡面前乖得像孙子一样。
  究其原因,那是因为孙淡有功名在身,是山东第一才子。座师不是翰林院学士,就是知县。将来一旦做官,更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素芬老家遭了兵灾,活不下去了。这才用锅灰抹了脸,扮作男人模样,一路乞讨到了山东。本就是一个心志坚韧之人,行路万里,眼界比起普通养在闺中的女子不知开阔多少。自然不肯嫁给一个卖肉的瘸子做小贩子家的女人。
  她看着眼前这个气势凌人的孙淡,心中突然一跳,感觉孙淡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这种气势,她只从知县大老爷那样的大人物身上看到过。躲到他的身后,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定,看到景家兄弟吃憋,她甚至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得意。
  瘸子她是不会嫁的,要嫁就得嫁这种颐指气使,高高在上的人物。
  想起孙淡昨天抓自己胸脯的手,又想起孙淡刚才笑眯眯说:有话你就说嘛,若你说得真有道理,本公子会替你做主的。”素芬脸上热辣辣的,心中突然一个哆嗦:难道孙淡看上我了?
  这个念头一从心底升起,就再也遏制不住,素芬心中跳得厉害,只觉得有些把持不住。
  “既然我同孙佳本就熟识,又同是孙家的人,也不好再找你们麻烦。”孙淡看着景吉和景祥兄弟,说:“不过,既然要赔礼,总得拿出点诚意来。你二人附耳过来,有事交代你们办。若办好了。不但无过,反而有功。孙佳那里,我会替你们美言几句的。”
  景家兄弟忙将耳朵凑过去,三个人凑在一起嘀咕了半天。
  素芬也听不清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只看到景吉一阵坏笑,道:“这是好办,我们兄弟平日就是干这个的。淡哥你放心,就交给我们兄弟吧。”
  这二人都二十七八岁模样,竟然称孙淡为哥。
  素芬吃惊的同时,心中又是一颤:“他们是在说我吗?”
  正想得出神,孙淡向素芬一笑,道:“汤小娘子,有纸笔吗,借来用用。”
  一连喊了几声,素芬才回过神来,慌忙说:“没、没有……我一个卖甜酒的,哪里会有那种东西。”
  景吉不等孙淡吩咐,就喊了一声:“前边有一家卖文具的,我去给淡哥你弄一套文房四宝过来。”
  说完就一溜烟跑了出去,孙淡在喊:“记得要给钱哟!”
  等景吉把一套文房四宝弄回来,并一脸讨好地将一把檀香木薄片编成的小扇子递给孙淡:“淡哥,兄弟我随手买了把扇子。你是山东第一才子,没把扇子随身怎么成。我看这扇子挺贵的,就顺手买了当作赔礼,还请淡哥笑纳。”
  孙淡接过去一看,“扑哧!”一笑,道:“你这个草包,这把扇子是女人用的,我用着算怎么回事。”说完,顺手递塞道素芬手中:“天气热,给你了。”
  孙淡正有用着景家兄弟之处,也不好驳了他们的名字,这把扇子还真得收下:“冯镇,磨墨。”文xin阁
  “是。”冯镇接了过去,手脚麻利地给孙淡研了墨。
  孙淡提起笔,微一思索,就用漂亮的瘦金体写起了状纸。他刚才已经吩咐景家兄弟等媒婆过来,就由他二人来一个欺恐吓诈,看能不能把那个龚媒婆给治住了。
  这二人本就是邹平地痞,由他们出头最好不过。冯镇虽然厉害,可不过是一个金牌打手,打人可以,做这种事却不成。
  见孙淡奋笔疾书,素芬因为不识字,也不知道他在写什么。呆呆地抓着那把檀香木扇,鼻端有幽幽香气袭来,心中却想:难道在写婚书?可听别人说,孙淡是有娘子的。不过,这样的郎君,即便是……也是好的。
  素芬一身都热了起来。
  她就算见过再多世面,总归也不过是一个少女。少女情怀,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也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
  很快,汤婆子就拉着龚媒婆一道回来了。
  而孙淡也恰好将那份状纸写完。
  本来在孙淡的心目中,诸如媒婆一类的生物大多穿得花枝招展,打扮得花红柳绿,年纪一大把,却偏偏要大红大绿地穿戴,是老来俏的典型。
  可一看龚媒婆的模样,孙淡却大跌眼镜,如果他有眼镜的话。
  眼前这个邹平县大名鼎鼎的媒婆看起来很朴素,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麻布衫子,没化妆也没戴任何首饰,一脸憨厚老实的皱纹,看起来也就是田间作业的一个普通农妇。
  这个老妇人一边走还一边唠叨:“汤婆子,为你家侄女那事,老身我脚都跑大了,还得受万屠夫那吝啬鬼的气。就算把这事做成了,我也得不到你几两银子,懒得费这个神。”
  汤婆子一边拉着她跑,一边说:“这事今天要做成了,不但老婆子我会有一份心意奉上,连那个贵人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什么贵人,什么贵人?”龚媒婆老实巴交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这两个婆子都是狡猾之人,二人说起话来真真假假,倒也旗逢对手,将遇良才。
  “这不就是。”走到摊前,汤婆子指着孙淡笑着说。
  “是他!他不是孙家的孙淡吗,怎么成贵人了。”龚媒婆问,她看到孙淡身边坐着景家兄弟,心中突然有些警惕,这两人可是个难缠的主。看他们模样是早就等在这里了,估计没什么好事。
  孙淡扫视了龚媒婆一眼,心中点点头,也只有这么看起来老实的人才做得了媒婆这个职业。否则也不可能骗了那么多人,更何况这个婆子还做了许多作奸犯科的坏事。
  孙淡也懒得同这种人说话,朝景家兄弟点了点头。
  景吉指着桌上的那张状纸,嘿嘿一笑:“龚女人,你来得正好,过来画个押吧。”
  龚媒婆一惊奇,退了一步,“画什么押,你在这里干什么?”
  这一步刚退出去,景祥已抢先一步走到她背后,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龚媒婆你退什么,又在怕什么,难道我兄弟二人还吃了你不成?”
  “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媒婆尖叫起来:“你们还有王法吗……汤婆子,看你干的好事,居然来赚我!明知道我不识字,还让我画押,鬼才知道你们在纸上写什么。”
  “想知道上面写什么吗?”孙淡冷笑一声:“要不,我念一遍,你听听,如果没问题,你再画押也不迟。”
  孙淡提起墨迹淋漓的状纸,念道:“字陈张知县父母大人,小生孙淡,乃山东布政使司济南府邹平县城关镇人氏,正德十五年山东院试案首,秀才功名……嘿,我同你念这么多做什么,你也听不懂。罢了,我把这张状纸同你说说吧。当初,我父亲去世之时,你伙同万屠夫一家,还有地保闯进我家,说我父亲在世的时候给我定了一门亲事,以家中店铺做聘礼。此事你可清楚。”
  听到这话,龚媒婆脸色立即苍白起来,尤自大叫:“是有这事,怎么了,黑纸白字,上面也有你父亲的指印和画押,难道你还反悔不成?”
  汤婆子听孙淡说不是为给侄女下聘一事,一脸都是失望,连带着素芬也满面失望。
  孙淡冷笑:“这事我已经查明白了,纯属子虚乌有,是你伙同万屠夫和地保做的假。事后,你得了二十两银子的好处,这事你究竟认不认?”
  龚媒婆叫道:“没有的事,我怎么可能这么干。事实是你父亲当初托我给你说媒的时候,就说要将店铺给万屠夫的……啊!”
  话还没说完,景吉就一记耳光抽到了她的脸上:“死婆子还嘴硬,看爷爷今天制不了你?”
  “杀人了,杀人了,景家兄弟杀人了。”龚媒婆一张老脸高高坟起,不住惨叫。
  孙淡皱了皱眉头:“别打人,我好歹也是读书人,要以德服人。这样,若你不认,咱们就将这事揭过不提。”孙淡朝景祥点了点头:“刚才你找我所为何事啊?”
  景祥大声说:“我刚才来见淡哥,是想托你帮我写一份状纸。”
  “写状纸呀,这事我喜欢,说说,你要状告何人,可有苦主?”
  “苦主是火神庙街的周老瞎子,状告龚媒婆拐骗周老瞎子独生女儿。周老瞎子目不视物,不良于行,委托我们兄弟帮他打这个官司。”
  第一百章 若打官司反显不出我的手段
  听到景祥说起这话,龚媒婆脸色却变了。
  说起周老瞎子这桩事,还真被景家兄弟给捏到软处了。
  原来,这周老瞎子本是县城里克碑的石匠,做这一行已经四十来年。大约是刻字太多伤了眼睛,自前年起,眼睛就不成了,听他说已完全看不见东西。
  周老瞎子膝下有一十六岁的女儿,长得却也寻常。
  因为女儿尚未嫁人,周老瞎子目不视物之后,一直为此事牵挂,就委托龚媒婆给她说门亲事。
  那龚媒婆欺他看不见东西,带着周老瞎子到处跑,哄了银子不说,反将他女儿卖给一浪荡子做妾。
  周老瞎子是个老实人,有因为看不见东西,家里也没其他人,无法申述。又见木已成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其实,这事若周老瞎子有亲戚,把龚媒婆往官府一告,就能办她个拐买良家妇女之罪。
  而景家兄弟是邹平有名的喜欢找事的人,若有他们二人出面,只怕大事不好。至少也得陪上一大笔钱,还得被知县大老爷打板子。
  孙淡哈哈大笑:“成,我好歹也是今科秀才,有功名在身,又是张知县门生,替你们打这个官司到也便利,这就帮你们写状纸。”
  他边说着话,边拿出一张空白宣纸,就要落笔。
  “可写不得。”龚媒婆大惊急忙扑上前去,用手盖住那张白纸,口中不住告饶:“淡哥儿,周瞎子嫁女儿给人做妾一事他当初可是答应了,也签字画了押的。”
  孙淡“哦”一声将手停了,说:“周老瞎子双目不能视物,有如何看得清你拟的那份文书,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就好象当初你和地保一道跑我家里来抢我孙家的店铺,我当时是个睁眼瞎子,还不是又你说了算。如今,周家总算找到人出面同你计较,龚媒婆,你还是等着吃官司吧。”
  龚婆子不住抹汗,知道这事已然不妙。正如孙淡刚才所说,他是张知县的门生,而景家兄弟则是孙家亲戚,这三人即富且贵,若有他们在背后给周老瞎子撑腰,这一顿挂落自己是吃定了。
  龚媒婆也是个有心计的人,眼珠子一转,咬咬牙,“那**泰山去夺你家铺子的事虽与我无关,可老婆子也知道大概情形。那份契约确系你老丈人伪造,为了封我和地保的嘴,每人还给了五两银子红包。这事是你泰山的不对,老婆子愿意在你这分状纸上画押,替淡哥佐证。”
  说完也不迟疑,用手粘了印泥就在孙淡那份状纸上按了个手印。
  见她如此上道,景吉一笑:“婆子,算你识相,也可少吃些苦头。”
  龚媒婆眼珠子又转了转,怯生生问:“淡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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