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我郭海藻-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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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 是谁把潘小莲惹哭了
直到开演后很长时间我也没把精力转移到银屏上。我在想，这潘小莲看起来单纯，甚至有点迟钝，可隐隐约约也有种游刃有余的干练。这种感觉我说不太清，觉得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件事都是得体的。潘小莲从不主动，但是她也从未被动。
我觉得她是个见过世面的大家闺秀。
电影这东西，在哪看，看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谁看。我请潘小莲看电影——只要她来了，坐在这儿——那就是意义重大。这种隆重是任何高科技图像所比拟不了的。潘小莲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牙齿咬合爆米花的声音微不可闻。我已经偷偷对书中的女主角开始了剖析，构思。直到灯光亮起，四周观众唏嘘声一片，潘小莲侧过脸施以一笑。第一句话是：“很不错啊。”第二句话：“佟颜，我们回去吧。”
我几乎认为面前的潘小莲是个既没有瑕疵，也没有血肉的机器人美女。
我们是乘公交车回去的，在换车的空当里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潘小莲在等车时接了个电话。这么多天来我第一次看见有人打电话给潘小莲，不知对方是谁，隐约是一个令她牵肠挂肚的人物。
机器人美女脸上的温度开始骤降，她不停地对着电话询问着对方在哪，发生了什么。在对方一段长时间的描述过后，潘小莲突然正色地说了一句：“潘小澄，我再一次提醒你！别人的东西再好也是别人的。在这个世界上不是你觊觎什么就可以得到，就该去得到！你要我说多少次才能明白！”
她的声音很大，惹得等车的人群纷纷对她探头缩脑。电话的那一头，那个叫潘小澄的人不知又说了什么。潘小莲突然把电话从耳边拿下来，一下子摁掉。她的身体一直颤栗着，潘小莲背过身，默默地哭了。
023 手足无措的佟颜
一路上潘小莲靠窗而坐，没说一句话。她鼻尖通红，手套在挂了寒气的窗子上一下一下地涂抹着，眼泪就那么风干在脸上，忘记去擦。
我刚刚塑造了一半的“潘小莲形象”就这么被她颠覆成一个零。
到家后，我给潘小莲倒了杯热水。她团在手里，没有表情。
我笑：“潘同学，咱方才还好好的呢，这会儿是怎么了？谁惹咱生这么大气啊？”
她淡淡地说：“噢，我弟弟。”
“不至于不至于，”我说，“姐弟俩还生什么气啊？那个……究竟怎么回事儿……我就随便问问好了……闲着也是闲着。”
潘小莲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看毕业了，他的毕业证被学校扣下了。原因是他借室友的笔记本，把人家的本子拆开，用一块低端显卡换了人家的好显卡。”
我说：“你弟弟是个人才。”
她说：“他还毁尸灭迹用软件把人家的硬件信息给涂改成原来的样子，据说从外表看不出来——可人家能傻到那个程度吗？现在事发了，捅到院长那里，他才想起给我打电话求助。”
“你让他交还给人家，再说点好听的话，大不了赔他点钱。安抚了原告，这事儿不大。”
“可学校不干，学校说不是钱的事，就是无法容忍他这么做，”潘小莲接着说，“他连个笔记本都没有，换人家显卡就为了存在手里留着以后用……他怎么能这样。”
我不擅长劝解，面对恼怒的潘小莲完全手足无措。
她说：“不要意思佟颜，我把你生日的气氛全搅了。电影真得很精彩，谢谢你。还有，希望你的心情从此好起来……”
024 咱俩到底谁不懂幽默
“咳——”我摆摆手，“我心情不错，你们姐弟俩也别僵着了。我也说你一句吧，你方才对你弟弟的说教有点刻板。我以为吧，你只对我缺乏幽默，没想到，你跟你弟弟说话也上纲上线，那语气多严厉啊，他肯定逆反……”
潘小莲低头笑笑：“嗯，我是个缺乏幽默细胞的人，以后有待改进。”
我半开玩笑地说：“可不是，我今晚说了这么多，也没见你笑一次。”
我向他道了晚安，准备回屋。听见她说：“可是，佟颜——”
“我……今天对你整整幽默了三次，可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啊？”我完全怔住了。
“还有，”潘小莲说，“方才你只要说‘阿凡达把阿凡提给惹哭了’，我不就可以借机笑了吗？”
言罢，潘小莲抿起嘴，笑容里透着女孩的天真和得意。
可想而知，她这番话，令我无地自容到彻夜失眠。
毕安琪打来电话询问书的进度。我告诉她一切按部就班，大纲已经敲定，正文也进行了许多。毕安琪说：“很好，下周三就是首个提交日，别忘了带来你的成果。”
放下电话我已经满头是汗。
姐姐佟卿担心我的营养问题。她找了份工作，下个月开始上班，全职太太的生活就此终结。上岗之前，佟卿非要赶来上海为我做几顿家乡菜。
我说：“我不是一个人住，家里还有室友呢。不方便。”
佟卿说：“怪了，你那室友不是个女孩么，姐去住两天有什么不方便的？”
我说：“有飞机票的钱，够我搓多少顿上海菜的你算过吗？你这是形式主义！”
佟卿说：“你也就是我弟弟，换别人我懒得给他做饭？吕绍钦当年都没这待遇！”
说完之后，触景生情，佟卿沉默不语。我感叹天下当姐姐的都有一颗热腾腾的心，潘小莲对潘小澄是这样，佟卿对佟颜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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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 这小萝莉居然比我大
前天潘小莲早早出门，直到很晚才回来。她告诉我，小澄的事已经解决了，学校决定不再追究。但是怎么解决的她没说。她的眼睛里是深深的疲惫，不愿多讲一句话。
昨天潘小莲拿着一份手抄的电脑配置单来找我，要我看看这种配置的笔记本需要多少钱一部。那是当今市场的主流配置，不同品牌，需要5500…6500不等。潘小莲听完我的分析后倒吸一口冷气。
她给潘小澄打了通电话，大概是说她没有充裕的钱来买这样一部笔记本。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先拿她的旧电脑去用。而潘小莲自己可以不用电脑。不过潘小澄并不领情，冷言冷语地挖苦了他姐姐的旧电脑，我看见潘小莲无奈的表情再度浮在脸上。
我说：“你弟弟怎么跟没长大的孩子一样，他多大了？”
潘小莲说：“他23，和你同岁，生日小，可能比你小半岁。”
我吃了一惊：“那你多大？”
潘小莲幽幽一笑：“你看呢？”
我说：“我觉得你还没23呢！”
潘小莲说：“我25岁。”
“你……你骗人吧？”我惊呼。
潘小莲开始掏身份证。
我第一次对潘小莲深深失望。住在我对面的美女，她有着萝莉的相貌，水嫩光滑的皮肤，有着和我一样年轻的心。然而她却凭空比我多出两年的阅历和更成熟的思维……我接受不了。
我说：“我接受不了，我只当你23哈。”
她笑：“当然，这个随你。”
我沮丧得想哭。
026 萝莉姐姐的表率
潘小莲到底去给她弟弟买笔记本了。
电子城里，我带着她逛了十多家专卖店。按照潘小澄开的配置单，我把各个品牌比较了一个遍，最后圈定在两款机器上。一款项对便宜，东芝的，5700。另一款更时尚，索尼的，6850。两款机器的显卡不同，东芝的显卡更适合作图，游戏性能一般，而索尼的显卡专为大型游戏所设计，可谓超强。潘小莲比较倾向那款东芝电脑，她说潘小澄是学建筑的，本来就是想买个本本作图用。直到她从卡上取了钱，我拦住了她。
我说：“我觉得你弟弟会更青睐那款游戏专用机。你买这个东芝回去，不仅满足不了他的需求，恐怕你还得落埋怨。”
潘小莲不解：“为什么？他说得明明白白，买电脑的目的就是为了作图的。”
我说：“这种笔记本的显卡工艺根本达不到作图的要求——这么说吧，如果作图的话，这种本本的性能充其量和你那个老台式持平。再说你什么时候见过工程师对着笔记本用触摸板画图的？”
“那他为什么……”
“为了时尚，才买本本，为了方便游戏，才对显卡做要求。”我说。
“会不会是他对笔记本性能的理解存在误区？他知道我的处境，若不是必需品，他是不会开口问我要的。”她说。
“不存在误解，因为这是个常识。他能把显卡随意拆换，怎么可能连性能都不了解？”
我说完才觉得这话里有问题，无意中揭了潘小澄的短，暗自后悔不迭。
听了我的分析，潘小莲容颜大变：“他怎么能这样！”
潘小莲把取好的5700元钱狠狠塞进包里，一阵风似的从电子城里走出来。
027 我对潘小莲上瘾了
“不买了，我们回家吧。”她冷若冰霜。
走了大概有三十米，她的步子又慢了下来。她说：“佟颜，离春节还有多长时间？”
“还有两个月呢，怎么了？”
“他快过生日了。”
“谁？”
“我弟，潘小澄。”
又走了二十米，潘小莲站住了，她有些不好意思，讨好地看着我：“佟颜，你……陪我再回去一趟好吗？”
我目睹了潘小莲又在取款机提了1200，然后回去索尼的店里，将那款售价6850的索尼VAIO笔记本电脑买下。
我看着潘小莲捏着那一摞人民币认真地数了两遍时的表情，油然出一种介乎于欣赏和哀叹之间的感觉。我终于认可了潘小莲的25岁。至少在23岁的潘小澄面前，她有着足够的表率，那张认真的脸，每一处都写着她对弟弟的疼惜。
这是我在潘小莲的性格里寻到的又一件新的东西——她的爱。
我发现自己正在做一件南辕北辙的蠢事。我越是频繁地发掘潘小莲的闪光点，就越下不了笔。我笔下的“潘小莲”是一个遭人唾弃的角色，而我面对的潘小莲却像天使一样，穿着居家裙轻盈地飘在屋子里。我终于意识到将女一号取名潘小莲是个多么大的错误！每当我写下这三个字的时候，脑子里总是孜孜不倦地回放着现实中她那如烟似锦的微笑。这使得随后的几天里我仍就没有斩获。我总是自欺欺人地挂着写作的幌子，说服自己对潘小莲展开更深的了解。结果呢？我一次次自嘲地想，我到底是对一个角色上了瘾，还是喜欢上一个活生生的女孩了？
作者题外话：本文这几章有些慢热
三章之后故事慢慢浮现~
大家不要急，慢工细活是泡沫的传统：）
028 我撬不开潘小莲的牙关
我也试图着用一些极端的做法，比如，将现实中的潘小莲生生地想象成一个恶毒女子。她篡取了别人的婚姻，毁坏着他人的家庭，她的美丽和温柔只是层伪装的画皮。然而，当我真正面对这张画皮的时候，心底会不自觉地软成一团。不用别的，单单是假想，让这副美丽的躯壳去完成虚构的情节，对我来说都足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