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烟尽处-第5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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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男儿 (三 上)
第四章男儿(三上)
“博达彻辰汗。”赵天龙虽然文武双全,但是毕竟长期生活在社会的底层,根本不了解那些发生于满清和蒙古贵族之间的掌故,眉头以不可察觉的幅度皱了皱,正在替斯琴切肉的手停在了半空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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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不能这样讲,毕竟,当时博达彻辰汗洠в薪勖敲晒湃苏毒∩本嗽级┝⒅螅戮趼藜易澹彩朗来攀亓顺信怠!彼淙慌隽烁鲇捕ぷ樱仗嗄侨床蛔拍眨α诵Γ绦凳鬯募僖
还甭说,他的话在蒙古贵族中间,颇有一定市场,众乌旗叶特后旗的上层人物们听了,纷纷低声附和,“那倒也是。”“咱们蒙古人,一直与满人是一家。”“算血统,爱新觉罗家族从皇太极之后,身上就一直流着咱蒙古人的血。”
斯琴被耳畔不断传來的议论声吵得心情烦躁,用力拍了下面前桌案,大声冷笑,“真的把咱们当作一家,就不会将草原分割得如此零碎,更不会逼着咱们蒙古人将男孩子都送去当喇嘛了,你们想想,史书上记载,林丹汗在世时,草原上有多少蒙古人,而现在呢,草原上还有多少蒙古人,这还是民国之后,洠嗽俦谱旁勖墙⒆油旅砝锼退拢绻瓜裣惹澳茄患椅甯瞿凶右偷矫砝锿匪母觯俟甘辏勖遣菰匣褂腥嗣础!
这句话反驳得相当有力度,令所有嘈杂声立刻都嘎然而止,满清统治阶层在入主中原后,的确分了不少战争红利给蒙古贵族们,然而在其统治的两百六十多年里,蒙古族人口锐减,也是个不争的事实。
虽然在座众人谁也说不清楚具体数字上的差别,但林丹汗在位时,轻易就能聚集几十万大军与皇太极沙场鏖战,而到了现在,草原上所有蒙古族无论男女加在一起,恐怕也凑不齐五十万人,有些运气极差的旗主,麾下所有贵贱全算上,甚至凑不满一百,连关内的一个村长都不如,更甭说跟那些赫赫有名的军阀相比了,(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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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么。”斯琴撇了撇嘴,继续大声冷笑,“那你勃日贴赤那为什么不继续当你的喇嘛,是佛祖驱逐了你,还是你自己背叛了佛祖,存心让草原蒙受灾难,。”
“这。”勃日贴赤那被问得面红耳赤,额头处有青筋突突直跳,他之所以主动还俗,当然是为了和自家侄儿争夺乌旗叶特的继承权,然而这个理由虽然谁都看得清楚,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当众宣之于口,可如果不承认自己是为了和侄儿争位置才还俗,他就得向大伙解释自己为什么主动离开了寺院,按照他自己先前的逻辑,既然进入寺院是为了让佛祖保佑草原繁荣昌盛,那么主动还俗,就是对佛祖的背叛,或者是不再把草原的兴衰放在心上。
“嗯,哼,咳咳,咳咳。”正进退失据之时,屏风后突然传來了几声轻轻的咳嗽,勃日贴赤那立刻就像被打了大烟针儿般,抬起头,两眼盯着斯琴的脸,大声问道:“咱们今天不扯这些,这些一时半会儿根本说不清楚,我今天就想斗胆问斯琴殿下一句,在你眼里,大清康德皇帝到底还是不是大伙的主子,!”
“康德,。”斯琴被问得愣了愣,费了好大力气,才明白勃日贴赤那是用年号來指代伪满洲国的现任皇帝,爱新觉罗溥仪,耸了几下肩膀,放声大笑,“你是说溥仪吧,那个甘心给日本人当傀儡的怂货,他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爱新觉罗家族的后人,,既然你如此推崇他,我也來问问,洠」碜拥淖夹恚歉鏊嘶醯拿睿芩统龌使饷础!
“你”勃日贴赤那再度被气得七窍生烟,端着酒碗,浑身不住地哆嗦,“你,你怎么能如此说皇帝陛下,他,他是为了咱们满蒙的长远利益,才不得不接受日本人的帮助,就像,就像当年唐高祖”
“别拿他跟唐高祖比,他不配,他那德行,充其量就是个石敬瑭。”斯琴又用力拍了下桌案,大声打断,“即便他将來真的成了唐高祖,我也不会认他当主子,我斯琴是蒙古人的女儿,头顶上只有长生天这么一个主人。”
“你,你别忘了,当年咱们蒙古各部与博达彻辰汗有盟约。”勃日贴赤那被吓得后退两步,跳着脚叫嚷。
“盟约,!”斯琴继续撇嘴,“如果两百七八十年前的盟约也有效的话,那我宁愿遵守距离更远的,就刻在黑石城外那个大烟墩的石头上,那是当年大明天子跟咱们朵颜人一道刻上去的,你们应该知道,咱们朵颜三卫当年许下了什么承诺,。”
“轰。”在场所有贵族,无论是乌旗叶特后旗自己的,还是跑來给勃日贴赤那或者小阿尔斯兰站台的,都被震动得头晕目眩,不光是乌旗叶特四旗,还包括附近方圆几百里内的大大小小数十个蒙古部族,实际上都來自朵颜三卫,而朵颜三卫,则是明成祖朱棣的铁杆部属,当年曾辅佐后者南下争夺皇位,并且从中获取了丰厚的酬劳,此后随着光阴的变迁,朵颜三卫分崩离析,各继承者与大明的关系时好时坏,但直到大明被李自成的农民军推翻的那一刻,仍然有朵颜人的后代战死在北京城头。
上述这段掌故虽然很少有人提起,但是却一直做为蒙古人忠诚守信的例子,在贵族中广为流传,特别是大烟墩祭坛中那几块刻满了巴思巴文的石头,更是被整个东蒙草原的上层社会,视为所有蒙古人的骄傲,与它相比,当年被皇太极逼着祖先们所签订的那个城下之盟,根本就是萤火虫与日月争辉,无论用何种手段去描绘推崇,都掩饰不了其孱弱和苍白,(注2)
“你,你胡,胡说。”勃日贴赤那小半辈子都在读诵经文,见识根本无法与受过正统贵族和现代学校双重教育的斯琴能比,嘴唇颤抖着,濡嗫着,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來。
刚才躲在屏风后用咳嗽声支持过他的人见状,只好亲自赤胳膊上阵,先哈哈大笑了几声,然后迈着四方步走了出來,顺手从主人的位置上端起一碗马奶酒,“早就听说斯琴殿下博闻强记,有过目不忘之才,今日当场领教了一回,果然”
“你,你是川田国昭,勃日贴赤那,你居然敢请小鬼子來撑腰。”赵天龙早就注意到屏风后面藏着人,一直暗中戒备,然而却万万洠氲讲仗嗄蔷尤簧バ牟】裰寥绱说夭剑读思该胫雍螅胖沼谌铣隽似练绾笞叱鰜淼哪歉龃┳糯趁晒欧蔚馁澹倨鸶钊獾叮阃铣濉
“呼啦啦。”屏风后立刻涌出了一大堆全副武装的家伙,有蒙古人,也有小鬼子,将川田国昭保护了个水泄不通,勃日贴赤那见到之后,立刻又鼓起精神,踮起脚尖儿,冲着赵天龙张牙舞爪,“这是我的家,我想请谁就请谁,龙爷,莫非你要在酒宴上,伤害我的客人么,。”
“龙哥。”斯琴见对方人多势众,也赶紧用力拉了赵天龙一把,“咱们蒙古人的规矩,不在酒席上拔刀。”
随即,她又将头转向勃日贴赤那,“你请谁,我们夫妻俩无权干涉,但人在做,天在看,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今日所为,我夫妻俩感谢你的款待,就此告辞。”
说罢,拖着赵天龙的手臂就往宴会厅门口处拉,勃日贴赤那已经图穷匕见了,哪里肯放他们二人离开,立刻将酒碗朝地上一摔,大声断喝,“主人的话还洠低昴兀忝橇礁鲈趺茨茏撸瑏砣耍伊艨汀!
“呼啦啦。”从门口冲进了更多的蒙古武士,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钢刀,死死封住斯琴和赵天龙夫妻的去路。
在场宾客见状,个个大惊失色,要知道,自打成吉思汗一统草原之后,保护客人安全,就成了所有蒙古人都奉行的天条,勃日贴赤那为了讨好小鬼子连成吉思汗定下的规矩都敢违背,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他不敢踩在脚下的。
“勃日贴赤那,你到底还是不是蒙古人,。”先前为了表示对此间主人的尊敬,斯琴和赵天龙夫妻两个都把枪放在了侍卫手里,眼下赤手空拳,怎么可能应付得了几十把钢刀,,惊怒之下,忍不住回过头來,厉声斥责。
“我,我这,这也是为了整个东蒙草原的安宁。”勃日贴赤那不敢与斯琴的目光想接,低着头,努力往自家侍卫身后躲,“关东军已经开过來了,再任由你胡闹下去,草原必遭大难,不如由我來替你求个情,主动向日本人输诚,争取能宽大处理,改过。”
“改你娘个屁。”话音未落,赵天龙已经暴跳而起,手中切肉刀化作一道白虹,直奔他的胸口,周围侍卫们吓了一跳,赶紧举起凳子封堵,趁着众人分神的一瞬间,赵天龙拉起斯琴的手,快步冲向房门。
“站住。”两名反应相对迅速的蒙古侍卫见状,倒转刀刃,用力下砸,赵天龙看都不看,一脚一个,将他们踢飞出去,继续拉着斯琴向前狂奔。
其他蒙古侍卫见状,也纷纷扑了上來,或者用刀,或者空了双手,试图将客人拿下,赵天龙旧伤未愈,身手已经大不如前了,却依旧不是这些臭鱼烂虾所能匹敌的,拳打脚踢,如虎入羊群,转眼间就在侍卫中硬杀出了一条通道,护着斯琴來到了宴会大厅之外。
众侍卫被打得东倒西歪,连声惨叫,个别心中还有一点儿良知的,干脆躺在地上來做昏迷状,再也不肯起來。
这时赵天龙和斯琴两人的亲信,已经发觉事态不对,拔出腰刀与手枪,与勃日贴赤那的死党战做了一团,奈何他们人数实在太少,而对方又提前做出了充足准备,很快,就伤亡殆尽,无法给需要保护的目标任何有效支援。
赵天龙在动手的那一刻,就料到情况会如此,迅速弯下腰,从地上捡了两把钢刀,一把倒着刀柄递给斯琴,一把自己握在手里,轻轻抖了抖,低声吩咐,“去马厩,一会儿我护着你,从贝勒府后门杀出去,你出了门就直奔麒麟岭,让张胖子早做准备。”
“我,我”斯琴又恨又悔,满脸是泪,然而她却洠等魏瓮菜赖幕埃昧Φ懔思赶峦罚孔耪蕴炝⒓缇倨鹆烁值丁
“贝勒爷有令,抓活的。”一个獐头鼠目的家伙率先从宴会厅里追出來,大声吩咐。
预先埋伏在院子里的蒙古武士们蜂涌而上,施展摔跤术,以期能留下斯琴和赵天龙,“不想死的闪开,赵某的刀上,不想沾同族的血。”赵天龙断喝一声,举刀迎战,寒光落处,血流滚滚。
一名胆大的蒙古武士举刀冲上,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