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翔九天-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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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要走了。姬振羽告诉自己,但看着姬容微有苍白的脸,脚步却怎么也迈不出去。
是姬容替姬振羽下了决心。拂开慕容非的手后,姬容并没有怎么停顿,见了城门已开,便对姬振羽说:“好了,我送你出去吧。”
姬振羽动了动嘴唇,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默默点头,而后跟着姬容往城外走去。
短短的路上再无插曲。一路沉默,在送姬振羽到达第一个岔路之时,姬容停下了脚步:“出门在外,日后你多加小心。”
“臣弟醒得。”姬振羽笑了笑,“皇兄……”他短暂的顿了一会,而后道,“保重。”
姬容点点头,不再说话,只目送着姬振羽和赫连皓翻身上马,缓行而去。
再远的路也有走完的时候,只站了不多一会的功夫,姬容就再看不见相携离去的姬振羽和赫连皓了。
收回远眺的目光,姬容并不立刻开口,而是向两旁三三二二一样远去的行人间看了一会,方才对慕容非说:“人处理好了?”
慕容非微微躬身:“殿下放心,在方才离开之时小人便已着人盯梢,只待天一黑便立时动手。”
姬容不再说话,转身回府。
慕容非紧随其后。
而就在姬容和慕容非两人转身的当口,一队数十人、做行商打扮的人群却默默的停了下来。
“东家?”其中一个身材魁梧、护卫模样的汉子走到队伍中间,对一个用厚帽子遮了半张脸的男子询问。
男子抬了抬帽檐,露出一张英挺俊逸的脸,却正是言说要和姬振羽在同一日离开的耶律熙。
“今天几号?”耶律熙突而没头没脑的问。
“是十八。”护卫有些懵,但还是立刻回答。
“十八啊……”耶律熙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原定是几号走?”
护卫更懵了:“原来您定的是二十三。”
“唔,有些赶呢。”耶律熙皱起了眉。
护卫不说话了,心道你也知道有些赶,可再赶东西不是也都收拾完了?现在又来说做什么?
旁边一个机灵些的忙凑上前笑道:“确实有些赶,不过在您的指挥下,总算也顺顺当当的收拾完了。”
耶律熙叹了一口气:“我总觉得有些东西没收拾好。”
最开头的护卫傻愣愣的接了一句:“东家的意思是再回去?”
周围支楞耳朵听着的人有一半青了脸色。
就是诱导话题的耶律熙也半天没有了言语,还是另一个机灵些的察言观色:“这么多人来来回回的,不止麻烦还惹人注目,不如……就派几个回去?”
扯扯嘴角,耶律熙总算是露出了半个笑容:“正是这个理……恩,既然原定时间是二十三日,那现在也不赶。不过既然匆忙间收拾好了东西,那你们就慢慢往前,我再回头看看有什么落下了。”
周围的人大半还是耶律熙自己的人,故此,虽有人疑惑,但最终却并没有什么不和谐的声音出现。
耶律熙很快就重新进了帝都。
随便找一个巷子进去转几圈,再出来时,耶律熙已经换了另一身文士打扮的模样,半点没有之前商人的痕迹。
整了整衣冠,耶律熙摘下腰间的玉佩随手把玩,混在人群里,漫不经心的往帝都内城走去。
玉是好玉,玲珑剔透,触手生温。但耶律熙的心思却明显不在手中的玉上。他在意的,不过是方才城门口的事情——那时候,他距离的不远,虽没有直接听到什么,但还是很快就用银子买了全部的事情经过。
那么……天作孽犹可为,人作孽不可活?
耶律熙倒有些想笑。
要说姬容作孽么……真要说姬容作孽,他也不是不相信——依着姬容的身份,有些事情总是无法避免的。但撇开这可能的作孽不说,姬容为羽国做了这许多事,为羽国的子民做的这许多事,却又要怎么算?
耶律熙上下抛了抛手中玉佩,混不把价逾千金的东西放在眼里。
内城和外城间是有守卫的,但城门边的守卫眼瞅着耶律熙这一幅贵公子的模样,愣是没敢拦,就这么让耶律熙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姬容的皇子府在内城的东面。
耶律熙连辨都不用辨路,驾轻就熟的就往目的地走去。
而也是此时,早了一步的姬容和慕容非,已经回到了皇子府。
一回到书房,慕容非也不看姬容的脸色,迫不及待的就道:“殿下,小人去找太医过来!”
姬容张了口,可还没来得及说话,沙哑的咳嗽便冲破嗓子。这突如其来的咳嗽很剧烈,剧烈到姬容一直挺直的腰背仿佛都有些弯了。
手掌撑着桌子,姬容紧紧的拧着眉,试图抑制冲破喉咙的咳嗽。但最终,他却依旧只能徒劳的听着那一声声急促沙哑的咳嗽……一如他只能徒劳的看着一滩又一滩暗色的血迹落在自己手掌上,衣袖上,甚至是地上。
慕容非脸色都变了。此时再找太医显然来不及了,他一下转头便对外厉喝:“把府里养着的大夫全部给我抓过来——立刻!”
书房的门还没有掩,已经看傻了的侍卫听见慕容非这声厉喝,反射性便往外跑,中途磕磕绊绊的,还差点跌倒在地上。
慕容非却已经没了注意这些的心情。扶着姬容,他几乎是半抱着把人给弄上了榻。
咳嗽终于渐渐止了,倚着榻边,姬容闭着眼,任由慕容非替自己除了鞋袜外衣擦拭血迹,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连身体,都仿佛没有了一丝力气。
养在王府中的大夫很快便匆匆赶到了。
见着那几乎变成暗红的一脸盆水,他顿时打了一个寒噤,不敢多话,放下药箱开始为姬容诊脉。
然而越诊,那大夫的神色便越奇怪,到了最后,他的手虽还搭在姬容腕脉上,但看着旁边那盆血水的表情,已经带上了几分怀疑。
慕容非没有看漏这一点。因为事情不可预测却又十分严峻,慕容非的面上也没有了往日温和的笑意,只直接道:“情况如何?”
大夫愣了愣,看看躺在床上半闭着眼的姬容,再看看难得冷淡神情的慕容非,最后还又看看那暗色的血水。
慕容非几乎没了耐性。
而这么磨蹭了半天的大夫,终于也吭吭哧哧的开口:“这……殿下想是什么问题?”
足足愣了有一会,慕容非才意识到那大夫终于说了什么。
殿下想是什么问题?——殿下想要什么毛病?
慕容非几乎把腰间的佩剑给抽了出来——但凡是看过姬容方才模样的人,只要他还有基本的判断能力,都不会以为姬容是在装病!
相较于慕容非难得的怒意,半躺着的姬容却显得冷静多了。闭目一会,觉得多少回复力气的姬容睁开眼,对慕容非道:“好了,让他出去吧。”
慕容非僵了僵,没有动静。
而那大夫却依旧懵懂,只觉得委屈:“这……殿下脉象平稳有力,比大多数人都健康些……”
姬容没有言语。
慕容非则倏然冷了脸,对外头等候的下人道:“好了,把大夫请出去。”
从后门七弯八绕走进来的耶律熙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不用看也听到里头来来往往的脚步动静,耶律熙沉吟一会,抬手便把手中玉佩往窗椽上嗑去。
控制了力道,玉佩嗑中窗椽的声音并不大,但慕容非却还是在声音响起的那一瞬便看了过去。
当然只见到一块玉质上好的玉佩落下。
只微微一怔,慕容非便明白过来。让侍卫拿令牌去宫中请了太医,他便挥手示意周围的人都下去,自己则走到姬容床边,弯下身子轻声道:“殿下,那位来了……要不要见一见?”
“耶律熙?”姬容有些讶异。
慕容非点了点头。
“他不是走了……”这么说着,姬容一皱眉,复道,“既然来了,就让他进来吧。”
慕容非应了一声,转身便出了房门。而就在他出房门的那一刻,耶律熙已经推了窗子自个跳进屋内。
距离慕容非出去到耶律熙进来,只有短短一会的功夫,但姬容还是已经坐直身子等着耶律熙。
“怎么还没……”姬容本想说还没走,但看着耶律熙的衣着,他顿时换了另一句,“怎么回来了?”
耶律熙并不言语,而是自个搬了张椅子道姬容床前坐下,方才道:“你躺着休息吧。”
姬容微微沉了脸。
“休息罢。”耶律熙重复一遍,眉宇间再没有往常那些许的洒脱和随性,“姬容,你很早就知道了罢?”
这么说着,耶律熙伸手抹去了姬容唇边残留的一点血迹。
神色虽有些冷淡,但姬容倒没有躲过耶律熙伸出的手。
抹完了血迹,耶律熙低头沉默一会,而后道:“还记得吧?在回来这里的第一天,我有见过你喝药。”
姬容依旧没有说话。
耶律熙也不在意,只淡淡道:“药里有无根草的味道。”
姬容的手稍稍握紧了。
耶律熙看着那骨节分明的大手一会,忽而笑道:“无根草很奇特。虽叫着草,却有花的香味,很淡,但就算熬成了药也能闻出来。但除此之外,它却可以说是种废草,没有任何药用商用价值,只除了……”
耶律熙偏了偏头:“姬容,我记得你们羽国有一种特别的毒药吧?名字忘了,但效果显著,吃下去了,不论再是武功高强也要被它生生治死……而这种毒药的解药的其中一味主要药材,似乎就是无根草吧?”
“你知道的倒是清楚、”姬容终于开了口,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
耶律熙却笑了:“我知道的若不清楚……”他伸手挽起了姬容的衣袖,衣袖下的一小截手臂呈淡淡的青紫——是一种灰败的颜色。
耶律熙记得清楚,这种颜色昨日还没有出现。
“我知道的若不清楚……”耶律熙重复着,“你就不打算说了是吧?——姬容,你是打算瞒住所有人吧?”
姬容没有说话,却不再挺直身子,而是向后靠着榻边。
耶律熙沉默的为姬容重新整好了衣袖:“到底怎么回事?这是你羽国弄出来的毒药,没理由你自己解不了。”
姬容突然笑了,他开口,神色中有淡淡的疲惫:“耶律熙,你信不信命?”
耶律熙抓着姬容手腕的手忍不住用了劲:“我以为……”他开口,却惊觉自己竟有些说不下去。定了定神,耶律熙慢慢放松手上力道,“我以为……你是不信的。”
“我信。”姬容笑了笑,“这天待我足够宽厚了,所以……”
姬容笑着,一如往常:“所以,我信。”
耶律熙一时恍惚,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从远处飘来:
“解不了?”
姬容稍闭了眼:“大抵吧。”
耶律熙渐渐的回了神。摩擦着自己握着的姬容的手,他没有说话。
倒是姬容开了口:“你不该回来。回来了……徒然心烦而已。”
耶律熙握紧了面前人的手,很用力,仿佛稍松一些,面前的人就会离去:“然后,你要我在不知什么时候,不知什么情况下突然听人提起你,告诉我你已经死去很久,连骨头都化为飞灰了?”
姬容也不生气,还比任何时候都更冷静:“山长水远的,等你知道了也是三五年之后的事情了,那时候你有妻有子,感情想必也淡了,料来不会太过难受。”
耶律熙只觉得心口突然堵了什么东西,沉甸甸的,让人说不出的难受:“姬容……你是打着主意让我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