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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部分

插队在黄土高坡-第61部分

小说: 插队在黄土高坡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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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杨歪过头来,斜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没票!”
“没票你坐车?”那男列车员见他们爱答不理自己,心里有气,不禁问道。
“没票就不能坐车?”金杨反问。
“没票当然不能坐车!”那男列车员声音更大了。
“你有票吗,你怎么坐车?”金杨声音也大了起来。
“嘿,查票查出硬茬来了,我没票,我是车长。”那男列车员指指胸前的牌牌。金杨看到那牌牌上果然有列车长三个字。
得,触霉头了。金杨和王大力被带到列车另一节车厢内的列车长席位。这位三十来岁的列车长严肃地说:“你们无票坐车,违反国家法规,本应该重罚你们,或把你们交给公安机关处理,但看你们年轻,姑且原谅你们这次,你们哪上的车,补票吧!”
“补票,补什么票?”王大力问。
“当然是补火车票啦!”那列车长瞧了王大力一眼。
“我们没钱!”金杨插话说。
“你们年轻轻的怎么没钱,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我们没单位,是插队的北京知青。”王大力说。
“是插队知青,在哪插队?”
“在山西忻县。”
“你们怎么坐这趟车了?”车长有些不解。
“坐别的车在大同给轰下来了,赶上这趟车,所以就上来了。”王大力解释道。
“你们真没钱?”那人又问一遍。
“你搜!”金杨立起身,解开腰带,就往下脱裤子。周围座位上围观的不少女同志,刚还听的津津有味,一见金杨脱裤子,忙“啊”了几声,慌忙把脸扭向别处。
“行,行了!”那车长忙止住金杨。“不用脱了,你们没票,又没钱补票,我们火车又不让蹭车,这样吧,到下站天镇,你们下车,我把你们交到车站公安办事处吧!”
“行啊。”金杨说。
天镇公安办事处,就在车站里。说是办事处,其实也就是一个公安办公室,只有两间平房。王大力注意到,这两间屋子来回转悠的,只有两个警察。一个五十来岁,胡子拉碴的,另一个二十七八岁,中等个子,白净脸。
王大力和金杨已在这屋里坐了半小时了,那老警察除了让他们填了一张表:姓名,年龄,在哪插队,北京家在哪处,只问他们为甚不买票。
金杨说:“我们辛辛苦苦干了一年,一个工一毛钱,刨了粮食钱,只分我们五块钱,我们没钱买火车票,可是队里又不想让我们在村里过年,非轰我们回北京,没辙,我们只得蹭车……”金杨夸大其词地诉起苦来。
“真这样吗?”那老警察问。
“不信,你给我们大队打电话啊!”金杨指指放在桌上临走时大队开的介绍信。
“你们真没钱?”那老警察又问。
“没有。”王大力说。
站在一旁的年轻警察假装严肃地说:“你们把兜翻出来,把外衣脱了,我搜搜。”
王大力和金杨把上衣兜裤子兜翻了出来,除了几张揉皱的纸,只有几毛几分零钱。
“袜子呢,把袜筒翻开!”那年轻警察又说。
王大力把袜筒翻开,空空无也,金杨却迟迟不愿弯下身。“让你翻袜筒,你没听见!”那年轻警察厉声说。金杨没办法,只好把袜筒翻开。左脚上的袜子翻开,没甚东西,右脚上的袜筒翻开,一个叠成长方形的彩色纸片掉在地上,那警察弯腰捡开,打开,是一张皱了吧唧的五元钱。
“你不说你没钱吗?这是什么?”那年轻警察扬着那张打开的五元钱说。
“大哥哟,这是我干了一年的辛苦钱,我北京父母都没了,回北京,我总得吃碗饭,喝碗粥吧……”金杨声音悲泣,苦苦哀求。
“你父母是怎么没的?”那老警察坐在椅子上问。
“他父母是……”王大力刚要说是跳河死的,可一想,如果说是跳河死的,那又成黑五类分子了。黑五类子女谁同情啊,于是话到嘴边,停止了口。
“我父亲是在建筑工地砌烟筒时摔死的。”金杨顺嘴编了瞎话。
“你母亲呢?”
“我母亲,是生我时就死了,产后风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听到金杨的话,两个警察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老警察吃饭去了,一会拿来一个铝饭盒,里面装着一个玉米面窝窝,一个白面馒头,放到桌上说:“小张,你去吃吧!”
那年轻警察应了一声,便出了屋。那老警察指了指王大力和金杨说:“你们好好在屋里反省反省。”说着也走出屋,随后听到他大声和一个人说:“刘儿,去北京啊,几点去?”
“一会儿就走!”那个叫刘儿的男子答。
“你这巡道车几个人啊?”
“就两人。”
“噢”说着,老警察往另一方向走了。
“他走了嗨!”金杨见屋门大开,两警察都走了,便向刚才老警察说话的地方望去。只见一辆公共汽车大小样子的车,停在不远处的铁轨上,车门大开着。“嗨,他说要去北京的巡道车是不是就是这辆啊!”王大力看了看说。
“差不多。”
“咱上去问问。”说着二人出屋走到巡道车下,上车问:“刘师傅,您这车去北京?”
那刘师傅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穿着件劳动布面的羊皮大衣,正在车上擦着把白铁皮的大水壶。见二人上来问:“你们哪的啊?”
“我们是刚分到这站上的,关系还没完全转过来,先来看看!”金杨瞎话说来就来。
“那你们上哪去啊?”
“北京啊!”金杨说。
“坐下吧!”这刘师傅十分爽快,立刻答应了。
“几时开?”
“再过两分钟。”金杨问过这句后,迅速跑下车,王大力正感奇怪时,金杨已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玉米面窝窝,一个白面馒头。
“你把警察的饭端来了?”王大力悄声问。
“他可能故意留给咱们吃的,没明说。”金杨说。
巡道车煞是爽快,和公共汽车大小差不多,可是在铁轨上跑。速度就快多了,由于体轻,也没火车晃动大,车一开,嗖嗖嗖地前进,车上只有四人,一个司机,一个刘师傅,剩下的就是王大力和金杨。
车开了十来分钟,金杨见刘师傅只望着窗外,也不说一句话,便没话找话说:“刘师傅,您哪的人啊?”
“我啊,大同的。”
“你哪时来铁路工作的?”
“六三年。”
“您家有什么人啊?”
“一个老婆一个孩子。”
“他们都在大同?”
“都在阳高农村。”
“你家不在大同吗,怎么老婆孩子都在农村?”
“大同的姑娘不跟咱,咱就娶个农村的呗!”刘师傅和他们哥俩有一句没一句地瞎扯。
“铁路的人城里也娶不上媳妇,也娶农村的?”王大力自语说。
“哪啊,人家铁路上娶大同媳妇多了,咱们本事……”刘师傅说。
这时一直开着车没说话的司机言语了:“他啊,是到人家农村买公鸡去,公鸡没买回几只,把人家农村大姑娘肚弄大了,贴上了,他不娶谁娶啊……”随着那司机发出一阵笑声。金杨看到刘师傅黑黝黝的脸泛起了红晕。
正文 第八十章 几经转折
“你们插队不也得娶个农村的?”刘师傅见金杨和王大力也和开车师傅一起笑,问道。
“我们插队?我们不是分到阳高站的吗?”金杨大感吃惊,忙辩解道。
“别装了!”刘师傅笑道,“你们是山西插队的,蹭车让人轰下来了,从公安派出所跑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王大力听到此话,大惑不解。
“那老警察让我们捎上你们,我能不知道?”
“哈哈……”
巡道车快是快,宽敞是宽敞,可是在火车道上,它可是最底下一层,孙子辈的。无论什么车,特快,直快,普快,慢车,客车,货车,只要铁轨上有列车炮,巡道车就必须在一个车站上的旁道上让道,开始,让一半个小时,巡道车还能上车行驶,可是开过几站后,巡道车就一两个小时地趴在车站了。
而那车站还不是大车站,是个连名都记不住的小车站,走了四五个小时,还没到张家口,再加上夜晚来临,车里猴冷,司机和刘师傅一人一件劳动布面羊皮大衣,王大力和金杨只穿着普通棉袄,绒裤,冻得浑身瑟瑟的,车好不容易到张家口了,巡道车又停住了,停了半个小时,金杨不禁问开车师傅:“咱还要停多长时间?”
两三个小时,刚才站上又来电话,说可能时间还要长……“怎办?”金杨问王大力。
王大力被冻得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心想:坐这车是没人查票,可是罪真够受的,还不知道又要停几小时。“干脆,咱们下车吧!”二人便告别刘师傅和司机,来到候车大厅。
一进候车大厅,一股温暖的感觉便浸润了全身,好似从冰窖回到人间。
等了约一个小时,一辆从兰州到北京的火车快到了张家口车站了。
“上不上?”王大力问。
“干甚不上?”金杨说。
他们很顺利地从站台西墙外三百来米远地方进到铁轨边,然后顺便铁轨边的路基,返回到站台。“行了,咱们越来越油了,连五分站台票都省了。”金杨不无骄傲地说。
十分钟后,一辆挂着十三截车厢的列车驶进车站,贼亮的两个大灯照得站台一片雪白。车到站前停下,哐啷啷晃动几下,便停住了。十几个车厢门打开,车上的旅客有提包的,有抱行李的熙熙攘攘地争着下车。
金杨和王大力和准备上车的人们在车下静静候着,等着下车旅客下完,好上车。这时,王大力突然听到东边有一个东厢门里一个女声喊:“上车的乘客,请打开票!”
王大力一惊,忙用手拽了一下金杨的衣服:“嘿,这车上车检票,没票不让上车!”
“真的?”
“我刚听前边车厢门喊的。”
金杨沉默了一下,突然拉住王大力的衣袖说:“咱们现在就上!”
“下车没完呢?”
“没下完咱们上,才能躲过查票,人都下完了再上,你没票能让你上吗?”
“对呀!”王大力明白过味来。金杨和王大力把下车旅客硬硬挤到一边,挤着车门一边,就要进入车厢。下车的人流被挤得乱拥乱叫。
“同志同志,下完再上!”一位瘦小年轻的女列车员站在车门上边大声喊。王大力和金杨不理她,继续往上挤。“你们着急挤,为什么啊,离开车还有两三分钟呢?”那个女列车员大声问。
“我们手提袋落行李架上了!”王大力急中生智,忙喊了一句。
女列车听见,忙说:“先慢点下,让他们把包取回来。”一边说,一边用手拦住后边拥挤着要下车的人。
王大力和金杨上了车,一边往车厢里走,一边回头对那女列车员说:“谢谢,谢谢。”
列车轰隆隆从张家口开动了,车厢里人很多,座位上几乎都坐满了人,他们往前挤过了两三截车厢,才找到了座位,两人在座位上坐下。王大力长叹一口气说:“妈哟,总算能回北京了,不会再查票了吧,我先眯会儿吧!”说着,趴在两排座位中间的小桌上,就像睡觉。
“得,我也歇会儿吧。”金杨见王大力趴在小桌上就要睡觉,心里也想:离北京二三百里了,这辆车旅客上车时,在车门下就查了票,车上不会再查票了吧。又冷,又饿,又困,心惊胆战了一天了,浑身骨头都散架了,趴会儿吧。说着,便也在小桌上枕着自己的胳膊趴下了。一会儿,二人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查票,查票,醒醒!”王大力感到有人在摇动自己的头。
“干什么呀!”王大力睡得正香,有些不耐烦地说。
“查票!干什么,你说干什么?!”王大力终于被摇醒了,他睁开眼一看,车厢过道间,自己座位边,站着三个列车员,两男一女,两个男的都是四十来岁,脸上有些疙瘩,带着蓝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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