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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部分

插队在黄土高坡-第132部分

小说: 插队在黄土高坡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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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炳坤看到名单里有自己,又高兴,又感到意外。心想**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果然说的对,自己进钢厂后苦干实干,大伙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关键时候投了自己一票。
下班后,他对班里的工人说:“哥们,今儿我高兴,走,到县城搓一顿,我请客。”
“走,搓去!”苟石柱和王大力迎合说。十几个人,到了县城进了饭店,每人二两酒,半个白水羊头,一碗大肉面吃得肚圆油嘴的回了家……
“怎么样,我没白干吧,这次长级有我!”刘炳坤躺在床上对陈鲁平说。
“小声点,别吵醒孩子!”陈鲁平悄声说。
刘炳坤侧起身看看圆头圆脑的胖儿子刘铁钢睡的正香,压低声音说:“全车间百五十号人,只有八个长级的,就有你哥我。咱不说话,干在那儿了,自然有人替我说话,全车间知青就三个人涨工资。”
“都是谁啊?”
“赵亮,胡威和我。”
“可能是你们一个工种一个。”
陈鲁平的话使刘炳坤想到,运料,卷扬机和炉前,一个工种一个,可是热风班呢,却没有。于是说:“也不是每个工种都有,热风班就没有。”
“没有知青涨工资,热风班肯定有老乡涨工资吧?”
刘炳坤一想,果然热风班的班长也在涨工资的名单上,只是他是当地老乡。“你们化验室谁涨了?”刘炳坤问。
“别说化验室了,我们生产科能有一个涨就不错,机关的所有科室加上厂长书记也不够五十人,一百人涨五个,机关也就涨两个半,多涨点算三个,怎么能轮到我们化验室。”
“你们机关有权力,不会多涨点?”刘炳坤问。
“哪能多涨,这次涨工资是倾向生产第一线,只给冶炼和原料,矿山的多涨点,其余的都严格按百分之五涨。”
“那么说,你是涨不上了?”
“咱家有一个涨就不错了,不要贪心了,百分之五才能轮到几个家庭涨一个啊?”……
“炳坤,你不错啊,这次涨工资有你!”老边头在交接班时碰到刘炳坤,笑声朗朗地说。
“边头,怎么没你,太可惜了!”刘炳坤对老边头没有涨工资表示同情。
“唉,谁让我当你班工长时烧死个人呢……”老边头一下就蔫了,声音委屈地说。
“你现在当替班工长不赖吧?”刘炳坤见刺到他的痛处,忙岔开话。
“不赖,我一个星期只顶三天班,其余都是白班。不错,上白班不用费脑筋,人家有工长,不用咱替,咱跟着炉前工干活就是了。”
“得,再见!”刘炳坤转身要走。
“炳坤,请顿吧!”老边头说。
“等正式涨了再请。”
“你还怕有变啊?”老边头喊了一句。
刘炳坤确实怕有变化,因为他看到车间里的几个没涨工资的老工人,一干完活便凑到一块,叽叽咕咕,唉声叹气地在小声说话,虽然他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他知道肯定是在谈涨工资的事,其中一个五十岁的老孙头,更是愁眉惨目的,一张黑瘦脸,长满了黑黑的胡茬子。
据其他炉前工老乡讲,老孙头为这次没涨工资整天唉声叹气,她是五八年参加工作的,是从兰州钢铁厂调回来的,家里在农村,有五个子女,五个都是儿子。大儿子刚结完婚,二儿子准备结婚,三儿子在相对象。
大儿子凑钱刚盖上房,二儿子借钱也准备盖房,三儿子也要了宅基地。每个儿子要送一份彩礼,给人儿媳娘家,每个儿子都要各自盖三间房,可是农村又挣不下钱,只能指望老孙头的工资。
老孙头对这次涨工资特别上心,私底下对人说:“这次也许是他最后一次涨工资,十年一涨,他都五十了,估摸着六十岁前不会再赶上涨工资了。”涨工资的名单一下来,他便顿时萎靡不振,本不爱多言的他,话更少了,除了和几个也没涨上工资的老乡低声嘀咕几句外,这几天没见他和大伙说几句话,也没见到他的笑脸。
刘炳坤知道他的困难,也知道他参加工作时间长,岁数大,工资几十年都没涨。由于是从兰州调回来的,在兰州钢铁厂他并不是炉前工,而是个壮工,工资低,所以尽管干了几十年,月工资比刘炳坤还低一块钱。
可是他长的瘦,身上无力,岁数又大,调来车间本不想让他当炉前工,可是他贪图炉前工除工资之外每天有四毛高温补助,托后门当上炉前工。他当炉前工十分勉强,力气没有技术也没有,所以他只能放放渣,出完铁后清清炉台,干一些轻松活。
这次涨工资,不要说评审小组没评审上他,就是刘炳坤心里如果论干活的话,这个炉前班十几个人,一半都涨工资也轮不上他。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同情
刘炳坤看到,老孙头这几天上班前下班后,不是往车间办公室跑,就是往厂办公室跑,有一次看到老孙头从车间办公室出来,黑胡茬子上还挂着泪。刘炳坤心想,这每月六七块钱,老孙头怎么看的这么重呢,心里便产生怜悯之感,但又一想,厂里涨工资的人少,没涨工资的人多,都可怜,可怜的过来吗?
“炳坤,咱厂有人为涨工资的喝敌敌畏了!”陈鲁平刚下小夜班,进屋便说。
“什么,喝敌敌畏了?”刘炳坤忙从被窝中钻出。
“是,因为涨工资没有他,他找厂领导又找车间,长和车间都没答应他,他便在厂办公室掏出兜里的敌敌畏瓶子,喝了下去!”
“谁这么傻啊?”刘炳坤问。
“好像就是你们车间的,叫孙……孙什么来着……”陈鲁平努力回忆着。
“是不是孙老头?”
“好像人们叫他老孙头。”
“死了没有?”刘炳坤忙穿上衣服。
“没死吧,听说县医院给抢救过来了。”
刘炳坤蹬着自行车赶往县医院。听到老孙头喝了敌敌畏,刘炳坤总觉得自己好像对不住他。如果自己能和他谈几句,劝劝他,让他想开一点,或向车间替他申请申请,多要一个涨工资的指标,他也许不会喝敌敌畏。
喝敌敌畏,那是玩命啊,一个人的命只值每月多个六七块钱吗?他是自己工段的工人,又是自己炉前班的工人,大家整天混在一起,自己当过他的炉前班长,现在又是他的工长,他喝敌敌畏自己可是有责任的。
病房里安安静静,值班护士的门也关着,连灯都熄了。刘炳坤没有问他,好在病房并不多,只有两排,十几间屋。很快刘炳坤便找到老边头住的那间屋。老边头正躺在病床上输液,他的身边坐着一个和他一般般有黑密胡茬的瘦脸年轻人,和孙老头很像,只是年岁轻,二十来岁,坐在凳上,眯着眼,已睡着。
“老孙头,好点了吧?”刘炳坤走向前,低声问。
老孙头显然没睡着,见有人叫,立刻睁开眼,见是刘炳坤,费力地点点头,苦笑了一下说:“瞧我这做的,死又没死了,还让领导半夜里来医院看望我!”边说,边拍了拍炕边,让刘炳坤坐。
刘炳坤搬了张椅,在他床边坐下,小声说:“老孙头,你怎么想不开呢,**说: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但有人死的重如泰山,有人死的轻如鸿毛,为人民利益而死的人重如泰山……”
“我知道,我如果死了,不是重如泰山,比鸿毛还轻,可是话赶那了,我不喝不行啊。”老孙头好像受了大委屈,边说,眼泪就出来了。
“什么话赶话?”刘炳坤不太明白。
“我去厂办公室,我说你们如果不给我涨工资,我就死给你们看,喝敌敌畏……
那长评审小组的一个姓陈的说:你喝就喝吧,吓唬谁,全厂那么多涨不上工资的,都来我们这喝敌敌畏,我们都给他们涨,那不乱套了。
你不信我就喝!
这时评审组一个姓李的说:你别吓唬人,你如果真喝,我就给你涨工资!话赶话赶到那了,我不喝不行了,于是掏出准备好的敌敌畏,喝了下去……”
“你怎么那么傻,你喝了敌敌畏,人死了,给你涨工资有什么用,不可能给死人涨工资啊!”刘炳坤说。
“我当时没想到,只是赌气,脑袋一热,管他三七二十一呢,便喝了敌敌畏。”
“那给你涨工资了吗?”
“不知道,我被送医院抢救了,还没见他们。”
过了两天,老孙头出院上班了,刘炳坤见他仍是耸头垂眼的,便问:“老孙头,给你涨工资了吗?”
“没有。”
“那个姓李的不是答应你,你喝敌敌畏,他便给你涨工资吗?”
“他说,那是他说着玩的,他不是评审组领导,说话不算数。”
“他是评审组的,说话应该算数!”刘炳坤心中不平起来。
“我也是这么问他,他推脱不过,又狡辩说:你喝敌敌畏,到医院又给吐出来,那叫什么喝啊?我说那不是我吐的,是医生给我弄的吐出来,他又说:不管谁弄出来的,反正你喝了又吐出来,就不算喝,你没喝,工资自然不能给你涨了。你说这是什么狗屁话啊,他也是工人,怎么临时到评审组几天,就人脸变狗脸,不提工人说话了呢?
刘炳坤觉得老孙头太可怜了,怕他再想不开,又喝敌敌畏,回去和老婆陈鲁平商量了一下,决定把自己涨工资的指标让给老孙头。他去车间和厂里评审小组把自己的主意告诉了他们,他们先是惊愕,后是同意,于是涨工资第三榜上,老孙头的名字添上了,刘炳坤的名字没了。
知道这事的职工无不对刘炳坤大义让出涨工资指标的行为大加赞赏,一个个都对他挑起大拇指,老孙头更是对刘炳坤感动涕零,见人就说:“刘师傅,真是个好人,我和我儿子们一辈子忘不了他!”
这事也得到了厂里的表扬,在全场大会上,老厂长声音宏亮地说:“像刘炳坤这样的行为,大家都应该向他学习,国家给涨工资,不是为了你挣我斗,是为了提高大家的生活,这一次涨完后,以后还要涨。大家眼光放远点,为了表彰刘炳坤带头让出自己涨工资的指标,厂里向上边汇报,区重工业局特此表彰。再批给厂里一个涨工资指标,嘉奖给刘炳坤。”老工长讲完,掌声雷动。
这结果是刘炳坤没想到的,既然重工业局嘉奖自己,自己当然敞怀接受。厂里人又说:“瞧人家刘炳坤,运气多好,既做了好事,受了表扬,级照样涨。在厂里一片赞美之声,也有人对刘炳坤的得意耿耿于怀,其中一个便是欧阳秋。这次长级,欧阳秋也想涨,但是他观察到,厂部的各个科室,人人都像涨,厂长书记各科室科长,官都比自己大,轮也轮不到自己,他想,与其自己评不上,倒不如自己亮亮高风格,主动要求不涨。他便在每次评论涨工资会上,都会主动说:“这次涨工资,我条件还不够,下次再长吧。”
他的谦逊,得到大家认可,机关涨工资名额,自然没有他了。本来这涨工资的事也就平淡而过,偏偏又冒出刘炳坤让指标的事,而重工业局又给了嘉奖,欧阳秋便有些忿忿了。
一次在冶炼车间办公室里,他便对车间王主任和几个技术员说:“我觉得咱们厂对干部和工人的待遇不公平。”
“怎么不公平?”王主任问。
“炉前工,有高温保健,运料有吸尘保健,热风有煤气保健,人家每人每天都能拿四毛钱保健费,咱们干部就一分钱也拿不到。”
“那是国家规定,他们工作在高温,灰尘和煤气的地方。”一个技术员说。
“我们干部也是经常去高炉前吗,我们照样得忍受高温,尘土,和煤气了,我们为什么没有享受保健?”欧阳秋说。
“对啊!”几个技术员一同说。
“我们是干部,不能和工人比。”王主任声音也犹豫了。
“工长也是干部,他们为甚么和工人一样享受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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