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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唯言 作者:年小初-第9部分

小说: 唯言 作者:年小初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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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这就是你当初拼死拼活都要救的人呢。本来因为你的搅局,我後来一直都没再理他的,哪知道过了两年……呵呵,你看,他对我,似乎还念念不忘得很啊,”黎唯哲手指一紧,将柳君城的小脑袋又往後仰拽了几寸,嘴角浮出一抹邪肆的笑意,撑著下巴说,“他现在可是在读高三呢,我不过打了个电话过去,随便给了点儿好处,他就赶不及地跑来了……哎,庄景玉,连我都替你感到不值啊。你看,你就是为了这种爱财如命的拜金奴,进了监狱的啊。”
“唔……唔唔……”柳君城拼命摇著头,脸颊涨得通红,嘴唇张张合合似乎想要解释,然而黎唯哲怎麽可能给他这个机会,五指压在他的脑袋顶轻轻施力往後一扳,柳君城顿时就疼得惨白了整张脸,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这副明显吃痛的神情让庄景玉看得不禁心里一紧,从出现到现在,一直像张白纸一般的空洞表情,终於裂开了一条微小的细缝,其中隐隐流露著焦急和担忧。
黎唯哲看出端倪,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他悠长地“诶”了一声,语气玩味而不正经,眼底邪光大作,像极了一只围困住猎物的黑豹,准备要在享用前,好好地戏耍一番。
搂住右边少年的手撤回来轻轻捏了捏柳君城的下巴,黎唯哲微微一抬眼角,眉目笑意,掩不住骨子里的挑衅和霸道。
“怎麽样,这一次,你还要再救他一回吗?”
“上一次的下场是进监狱。这一次,我可也不敢保证,结果会发生什麽事情哦。”
“嗯?庄景玉,大好人……快说啊,你这一次的选择到底是什麽,我可是好奇得很呢。”
黎唯哲缓缓吞吞的语气和盈满笑意的嗓音,如同两条巨蟒,从左右两边同时进攻,无声无息,缠住了他的每一寸身体。冰冷窒息的感觉由外到内徐徐渗入,冻住了他的心跳和呼吸。
浸满冷汗的掌心收紧,张开,又收紧。被柳君城用那样一双溢满水光的哀求眼神怔怔望著,庄景玉恍惚又变回高中时,那个一身正义,满腔热血的天真少年,以为什麽事,都可以讲理。
尽管如今的他早已知晓,在黎唯哲面前高谈“讲理”二字是多麽可笑。可是那一些永远改变不了的本性,此刻正在他的灵魂深处,一遍又一遍地催促著他,哪怕根本毫无希望,哪怕这是黎唯哲早早设下的圈套,哪怕他的下场会比上一次更加悲惨……他也一定……一定要去救一救,那个无辜的孩子。
是他忘了还是他故意不去想起,其实在这里,最最无辜受罪的人,就是他自己。
黎唯哲一直目不转睛地盯著庄景玉,嘴角噙笑,很有耐心地等待著。事实上自庄景玉从出现到现在,他的视线都未曾离开过对方。
那当然不是因为庄景玉长得漂亮。事实上他的模样五官在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人中,是最最下等的。然而黎唯哲却连对方眉目神情里的一举一动都不肯放过,甚至,还看得津津有味得很。因为他真的很想知道,这个又笨又蠢的死脑筋,在被害得那麽凄惨以後,这一次的选择,究竟还会不会和以前一样。
黎唯哲自刚刚说完该说的话以後,就一直没再开口,偏偏庄景玉又迟迟说不出话,两人间的沈默诡异绵长,气氛僵直紧张,周围的人连呼吸都有些战战兢兢。他们俩倒是在这儿很有耐心地比拼定力,然而坐在黎唯哲右边的“孔雀少年”,在等了十分锺以後,终於再也忍不下去了。
“喂!庄景玉!你这丑八怪……黎唯哲在问你问题呢!你居然敢不回答?!你……”
他几乎是尖著嗓子一气呵成吼出来了这一句话,只可惜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身边人似笑非笑的低沈嗓音,温柔地打断了。
“贺均……我好像,没有准你开口啊。”
!!!
听见这一句话,名为贺均的少年面色一白,心里猛地咯!一声。他僵硬地扭过脖子看向黎唯哲,虽然五官仍旧漂亮如初,然而嘴角边硬挤出的那抹笑容,却是显得异常难看。
“唯……唯哲……我……”最初面对庄景玉时的嚣张跋扈全都不见,如今,只剩下唯唯诺诺的惊惧和胆怯。
黎唯哲扬起唇角心平气和地笑了笑。唯哲?呵。
他扬起手掌缓缓落在对方的颤抖不已的手背,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语气既轻且淡:“我好像,也没有准你这样叫过我啊。”
贺均那一刻的表情简直都像是要哭了。
“对、对不起……我、我……我错……错了……”
语无伦次,全身颤抖,眼神惊恐──完全就是一只斗败的孔雀。
黎唯哲可以在一瞬间撕下他漂亮高扬的大尾巴,而且还,只疼不见血。他无论再怎麽得意张扬,也是不敢得罪眼前这个人……不,是眼前这个,恶魔的。
被黎唯哲用那样一双漩涡般黑不见底的警告眼神冷冷盯著,贺均吓得立马闭上眼睛,乖巧地往他沙发里一缩,再也不敢胡乱插话了。
“嗯,这才乖。”黎唯哲满意地一扬嘴角,懒懒收回手,继续饶有兴趣地看向眼前左右为难,神色痛苦的庄景玉。刚刚被搅乱些许的好心情,又慢慢恢复成最初兴致颇高的样子。
经过这一茬,贺均不敢再自作多情地往黎唯哲怀里靠。他小心翼翼往旁挪了几寸,身体蜷得很紧,尽量不让黎唯哲感觉到……自己接触了他。
…………靠!真他妈的憋屈!
感觉到其他人从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赤裸裸充满幸灾乐祸的嘲弄眼神,贺均就恨不得冲上去杀了那个丑八怪乡巴佬!他妈的!什麽庄景玉!明明长得不那麽不入流,身材也瘦得跟个皮包骨似的,一看起来就硌得慌!最重要的是,他从出现到现在,嘴巴里连半个字儿都没蹦出来过,每次都是一副欲言又止,想说又说不出来的丑样子,简直憋死个人!他妈的……连哑巴都比他干脆!
这种家夥……这种无趣的家夥……这种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可能会是黎唯哲喜欢的类型的家夥,到底哪里好玩儿了!?到底哪里让黎唯哲觉得有意思了!?到底哪里引起黎唯哲的兴趣了!?竟然……竟然能让一向暴躁的他……如此有耐心……!?
贺均想得怒火中烧,心底愤意连连。他是不敢得罪黎唯哲,所以只好将周围这一群落井下石的贱人们狠狠扫视一圈,稍解愤怒。
“……够……够了……”
大概又过了十多分锺的样子,某个沙哑生涩,微弱得不能再微弱的细小声音,终於在安静的房间里轻轻响起。
庄景玉艰难地吞咽著喉咙,眼睛闭了又开,开了又闭,身体微微颤抖,似乎仅仅这碎不成句的三个破字,就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再难说下去别的东西。
哼,没种的懦夫──贺均和除柳君城以外的其他少年看见庄景玉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全都在心底,不约而同地讥讽出声。
唯有黎唯哲,在听见庄景玉总算开口讲话之後,眼底竟是豁然一亮。仿佛一出戏剧,终於看到了令人振奋的高潮。
他摸摸下巴,满脸玩味地说:“真是难得啊,你居然会说话……嗯?我该觉得有面子吗?”
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庄景玉有更多的反应,简直就像根木头似地,傻愣愣杵在原地。然而黎唯哲的神情却丝毫不见气恼,眼底唇边的笑意反而越来越大越来越深。忽然他猛地一个起身推开左右两边的人,大步迈向不远处的庄景玉。
庄景玉呆了一下,而就在这一秒功夫的耽搁里,黎唯哲的大手,已经死死钳住了他的下颚。
“嗯……看来你变哑巴的事情是真的呢。怎麽,进监狱对你的影响有那麽大吗?”
钻进耳朵的,一如既往,是那人调戏中透著恶劣的磁性嗓音。
庄景玉眨眨眼睛,突然感觉好难受。倒不是因为黎唯哲说的话,而是因为,他……他靠得……有点儿……太近了……
黎唯哲似乎又长高了不少。极富压迫感的高大身躯从头顶沈沈俯低下来,近乎半压在庄景玉整个瘦削的上身之上。更何况黎唯哲现在还一手钳住了庄景玉的下颚,强迫他不准低头,一手往後撑住墙壁,经典的围剿姿势,将庄景玉牢牢锁定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别人进不来,而他也出不去。
他低头埋进庄景玉纤细苍白的颈窝,故意磨蹭许久,似乎很享受对方哆嗦著说不出话,只能愈发沈重的急促喘息。
“很难过吗?”
湿热轻柔的气息顺著蜿蜒的耳廓缓缓流入身体,庄景玉死死咬住下唇,这才勉强咽下了那一声,差点儿抑制不住的羞耻呻吟。
他不知道黎唯哲为什麽要这样做,为什麽在时隔两年以後,还是要如此地针对他。他明明……只是一个什麽都不是,什麽都没有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平凡小民而已,哪里值得他黎唯哲大少爷这般玩笑作弄,大动干戈呢。
这些他都不明白。但或许,这一切的答案,无非一句简单的──因为,他是黎唯哲──而已。
因为他是黎唯哲,所以他就是喜欢玩弄人折磨人,然後从中,获得一种扭曲变态的快乐。
“难过的话……那就求我吧。嗯?怎麽样大好人?只要你肯说一句求你,我不仅放了你,而且立刻放了柳君城……两个字换两个人,很公平吧?”
──果不其然。
庄景玉被迫直直对上黎唯哲那一双黑如宝石不参杂色的漂亮眼眸,实在搞不懂,像他那麽聪明的一个人,怎麽会喜欢这种毫无意义,根本看不出能从哪里获得快乐的无聊游戏。
况且……他明明也该很确信,自己,是绝不会按他说的那样做的。
每个人骨子里,都有一些与生俱来至死不离的东西。
再说,他虽然不很聪明,甚至可以称得上笨,可像这种老过时的骗人圈套,他也还是不会上的。黎唯哲是什麽人,如果他真的想对柳君城做什麽,那麽就算他跪下来磕著头说一万句我求你,也是没有用的。
他明白,这个男人……只是纯粹地,想要羞辱他而已。
他不会让黎唯哲得逞。
於是,尽管下颚被捏得钻心般的疼,然而庄景玉,也仍然倔强地紧紧抿住了双唇。这时候他眼睛里的光,虽不强烈,但却是绵长,而坚决。
黎唯哲脸上的笑容渐渐薄弱起来。他手指搓动几下,捏得庄景玉的牙龈咯咯作响,仅仅听著都让人觉得疼痛难当。
“你现在这副表情很不错啊。怎麽,是不屑吗?”黎唯哲凑近庄景玉的侧脸,几乎是将嘴唇直接贴在那帘薄薄的耳垂之上,声音低如鬼魅:“我以为你在监狱,应该学到了很多啊。我想,当初你只要拿出你在监狱里讨好萧岚的一半儿工夫,来讨好讨好我,後来也不会落得个,被打入监狱的凄惨下场吧。嗯……我以为你现在应该很练习得熟练了,怎麽,还是不行吗?”
他顿了顿,仿佛想到什麽似的,不仅眉目间蓦地一狠,甚至就连语气,也都忽然变得尤为不善起来:“还是说……那些在监狱里学到的手段,你只愿意,拿去讨好萧岚?”
说到这里,准确来讲是在说到萧岚这个名字的时候,黎唯哲脸上的笑容已经消退得相当、相当薄弱。他慢慢抬起另一只手,不轻不重按上庄景玉细碎柔软的後脑勺,一字一句吐得温柔,然而猛扎下去,却是比一柄利剑还要更加见血剧痛、
“……嗯?是这样的麽?我的庄大好人?”
“…呃……”
两只手的的力道骤然增大,饶是绝不愿意在他面前服输求饶的庄景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弄得猝不及防哀叫出声。如蛇般的窒迫感一层一层席卷而来,紧紧缠住了整个身体。
如今寸步难行,庄景玉只能眼睁睁看著头顶那一张,越来越向下越来越放大的脸,脑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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