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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部分

十景缎 作者:方寸光-第259部分

小说: 十景缎 作者:方寸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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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叫道:「你才要过来,你师兄跟韩虚清在这儿!」文渊心头一紧,提声叫 

道:「好,我这就过去。小茵妳还是过来这儿接应师妹,护着那位姑娘上大 

厅去。快!」当下提剑冲杀过去,接连解决了七八人,方与小慕容错身而过 

。小慕容突然转身叫道:「等等!」文渊急忙停步,道:「怎么?」小慕容 

伸手一揽他脖子,飞快地吻了一下。 

  文渊但觉软柔柔地一阵幽香,心头猛地一跳,正自错愕,却听小慕容嘻 

嘻笑道:「阵前犒赏。没事啦,快去快去!」一闪身,又往华瑄所在冲了过 

去。文渊哭笑不得,心道:「她倒是谈笑用兵。」当下抖擞精神,铺展剑势 

,杀过了重重死士阻拦,赫然听见前方掌风呼啸,正是向扬与韩虚清对掌缠 

斗。 

  此处已是阁外游廊,向扬、韩虚清边斗边行,掌风波及范围不住扩大, 

所过处扶栏尽毁、椽柱迸裂。文渊喝道:「韩虚清,我又来了,看剑!」骊 

龙剑猛递数招,迅如震电。 

  韩虚清徒手迎战向扬,在九通雷掌神威之下,本已难占上风,此时文渊 

又至,更如同雪上加霜。数合之间,韩虚清被逼得翻出廊外,听着向扬一掌 

余势摧毁半道围栏,脸色愈发阴沉。 

  师兄弟二人追入庭中,两下合围韩虚清。向扬喝道:「韩虚清,你还不 

认栽?」一掌击出。韩虚清把掌力一圈,竟也揉合了十景意象,不再拘于剑 

招,这一手「平湖秋月」与向扬掌力一对,蓦地宛若水月相溶,使雷掌威力 

烟消云散。韩虚清脸露阴笑,说道:「我参透十景缎中的武学,武功造诣已 

是学究天人,岂会落败?」 

  向扬缓缓摇头,道:「十景缎里头没记载什么武功。你临时凭空创招, 

虽然难得,可与十景缎毫无关系。」韩虚清却在这一招之利下重拾自信,睁 

得眼眸灼亮,道:「不错,我乃天纵奇才,创此武功又何须倚赖些须锦缎? 

」右掌五指虚抓,疾探向扬喉间,内劲沉稳,久斗之下尚无衰象。向扬避招 

还击,闪电般与韩虚清连拆数招,内劲互搏,震响不绝,边打边走,又慢慢 

从庭园打到了屋子里。 

  文渊看不见韩虚清招数如何,但以耳代眼,另可窥得一番眉目。他听韩 

虚清自言参悟「十景缎」,当下一边替师兄掠阵,一边细听韩虚清出手方位 

、劲道,心道:「且试他一试。」当下一剑挺出,乃是一曲「石上流泉」之 

意,剑如碧水潺潺,深具幽涧邃远之致。韩虚清竖指作「指南剑」架势,却 

以另一种精巧劲道弹开剑势,万万不是指南剑之道。文渊喝道:「好!这招 

叫什么名堂?」 

  韩虚清正在自满自得,听得一声「好」字,得意更甚,顺口便道:「此 

乃『苏堤春晓』,谅你小辈智识浅薄,也不识得。」文渊闻言一笑,说道: 

「原来如此。这等平庸功夫,我平时倒真是不愿涉猎。」韩虚清脸色骤变, 

冷笑道:「小贼,你也只有嘴皮上的功夫厉害。单凭口舌之快,哪能胜我? 

」双掌翻飞,仍与两人斗个不相上下。 

  文渊一弹长剑,会同着这清音振动,扬声说道:「韩虚清,你从西湖十 

景化出攻守招式,我则是从琴曲之中领悟武功。但我是从小练琴,与琴为伴 

,你这辈子却可曾踏上西湖边的泥土一步?」韩虚清眉头微锁,并不回答, 

拆解向扬攻势的手法却微显仓促,不甚灵便。文渊又道:「从山水之中领悟 

深奥武学的前人,古来多有,哪一个不是亲眼目睹那山水奇景,这才有感而 

发?你光看这锦缎上的图样,就算纵其想象,也不能亲身体会那十景之妙, 

武功徒具其形,岂能窥得深微意致?」 

  韩虚清心中恼怒,暗暗咬牙,一时给向扬逼退数步,几乎撞上门墙,急 

忙顺势出房,又至廊间。他喘得一口气,狠笑着道:「小鬼,你也不过凑合 

着几首琴曲入了剑法,竟敢说我?我能得十景之形,你的剑法可能发琴曲之 

音?你才当真是肤浅之至!」 

  廊上正有几名死士,此时齐往向、文二人冲去。向扬发掌击毙二人,喝 

道:「师弟,你就破了老贼的功夫,叫他心服口服。」文渊道:「正有此意 

!」他杀退死士,四窜的剑光陡然束为一股,隐约泛动寒烟,一眨眼便刺到 

韩虚清胸膛。韩虚清掌风一挥,使得一招「曲院风荷」,掌影层递如浪,满 

拟一掌震开剑刃,立可反击。 

  文渊脚下一歪,忽然蹒跚欲倒,猝然抽剑。 

  急逾奔雷的剑势说收就收,竟无丝毫窒碍。精练的内力从剑尖猛地绕回 

文渊身子,从他斜扬的左掌迸发出去。「啪」一声裂响,韩虚清的袍子在右 

肩上开了道大缝,竟已中招。 

  掌力虽然未中要害,但已将韩虚清打得连退几步,脸上顿时失色。向扬 

大声喝采:「好!」心中一喜:「师弟真是专破怪招的一把好手,这一看, 

我也懂了。」 

  要知道文渊只听声音,首先不受招数惑目;练过了「文武七弦琴」,又 

深知这种自悟武功的境界,实非一朝一夕可以大成,他自己也经过了多次辗 

转精研,这才练到了琴剑合一、融合得无迹可寻的境界。韩虚清这十景武功 

,在他耳中听来实有太多欠缺深思之处,纵然他本身武学精深,招数上许多 

缺点因而不显,偏偏这路武功的「寓景于武」一旨,正近似于文渊所长。韩 

虚清不使熟练的本门武学、甚至皇玺掌,却使这十景武功,就文渊的角度看 

来,真如舍盛馔而就疏粝了。 

  文渊施展「酒狂」曲意,脚步迂回,紧跟着连攻数剑,韩虚清一时手忙 

脚乱,「曲院风荷」早被破了个干净。向扬虽不若文渊那样一眼看透韩虚清 

武功本质,却能把七弦、十景两种武学摆在眼前,登时看出高下,韩虚清这 

套新武功的弱点一一呈现。 

  他清楚知道:「十景缎并非武功秘籍,这我亲身体会过了。韩虚清看了 

十景缎,看来志得意满、武功大进,看来还兼收壮阳之功,不过那也不 

过是他的欲望一一展现,全是他心里自以为如此,身子便也当真起来。看来 

他真正的收获,就是『自欺欺人』的本事翻上了拔尖儿的境界,前一刻这么 

说,下一刻又不认了。同样看了十景缎,我彷佛没直接得到什么」 

  向扬猛击一掌,正被文渊攻得狼狈不堪的韩虚清招架不来,勉强出掌, 

当场给「夔龙劲」震得飞了出去,撞得后头几个死士人仰马翻。韩虚清急忙 

起身,强抑喉中鲜血,却见向扬、文渊步步进逼。 

  情势失利,韩虚清那虚浮的自信霎时动摇起来,满眼血丝几欲胀裂,狠 

狠低嚎:「向扬文渊!你、你们」咆吼几声,竟有异于生人之感。 

向扬喝道:「韩虚清,你斗不过我们的,停手认输罢!看在」他本想说 

「看在师父份上」,却想起他长年阴谋,师父之死、师娘被囚都与他相关, 

龙驭清死于其手,任剑清曾遭他偷袭,放眼师门长辈,居然没人能稍加开脱 

其恶,当下说道:「看在你曾是本门长辈,也不见得非要杀你不可。」 

  韩虚清嘿嘿惨笑,双目暴睁道:「杀我?你们凭你们?」一指向扬 

,厉声吼道:「你算什么东西!我看了十景缎,就能悟出至妙武学,成就非 

凡,你却没看出半点门道!」向扬微笑道:「难说,我看到的可比你要 

来得多。」韩虚清猛吸一口气,道:「什么?」声音微微发颤,也不知是讶 

异、愤怒、还是怀疑。 

  看着韩虚清恐怖的眼神,向扬实在忍不住要笑,或是有点庆幸意味。他 

深深感谢华夫人那声叮嘱,没在十景缎中跟随任何一项「欲望」而行,终能 

窥见自我。 

  那深不可测、深藏幽冥似的人形黑影,没受一点欲念包覆,向扬毫无遮 

蔽地与之相对,终于发现这内心倒影的意义。正因为它不像韩虚清那样自我 

蛊惑、催眠,向扬从这其中看到的,乃是全无隐瞒的自己,长短优劣,一览 

无遗,再不受任何旁人褒贬、自夸或自卑的影响。 

  对赵婉雁的爱意、师弟师妹的同门之谊、尊师之敬意、对敌人的仇恨、 

江湖同道的义气、修练武功的才能、曾经动摇的意志、一度失控的狂怒,以 

及无数断续零碎的思绪一切都积存于此,即便是些他不敢相信属于自己 

的邪念或成就,也都如明镜般摆在眼前,无法婉拒也无法逃避。 

  如果人是个瓶子、十景缎是一泓泉水,那么在向扬看来,韩虚清无非是 

装了满满的污水,份量虽重,回头却要益发腐臭。至于他自己,却是拿这水 

清洗瓶子,涤尘濯洉过后,虽则空空如也,却可一新气象地留待来日之满。 

  向扬神清气爽,微微运劲,掌力依旧沉猛,对付韩虚清绝对足够。一次 

领悟「十景缎」的经验没能让他当下便变一个人,但向扬心满意足。他知道 

这会是个影响深远的经历,总有一天,他会惊觉自己的成长,会是历时长久 

的脱胎换骨。 

  无论如何,也比眼前这拚命雕琢自己、愈形枯槁的韩虚清要来得好。 

  韩虚清厉声狂啸,打破沉默,劈手夺过一名死士的佩剑,「三潭印月」 

、「断桥残雪」、「双峰插云」连环使出,双目血红,打法直若疯狂。文渊 

舞剑如展扇,剑光大片悠转,叮叮当当响个不停,一口气把这乱剑全数接下 

,向扬掌力猛发,不过三掌之间,已隔空震断韩虚清手中长剑。 

  连番受挫之下,韩虚清已然喘声粗重,发髻斜乱,此刻但觉气力点滴流 

失,面容扭曲,额间青筋坟起,血脉几乎便要爆裂。他陡然狂叫一声,反手 

抓出,却非攻击向、文二人,而是掌击一名死士心口,一掌拍过,猛地顺势 

冲了出去。这死士哪里想得到主人竟会对己出手,连惊恐的念头都来不及转 

,便已气绝。 

  文渊愕然道:「他打了谁?」向扬道:「他一掌杀了自己属下,这 

」心中隐约感觉不妙,疾步追上前去,喝道:「韩虚清,你疯了么?」一掌 

拍去,韩虚清却只躲不挡,奔行间双掌连拍,又杀了几名死士,愈奔愈快。 

文渊挺剑拦截,韩虚清又是转身便逃,毫不恋战。 

  向扬、文渊哪肯放过,衔尾急追。韩虚清奔在前头,一遇死士,一概重 

掌击毙,反倒像是帮两人开路。急奔之中,向扬瞥了其中一个死士一眼,却 

见那死士中掌之处肌肉肿胀,颇不寻常。跑得几步又看了下一个,登时看了 

个清楚:那着掌处似是被一股吸力向外猛扯,并非瘀血肿胀,而是血脉筋肉 

坏死碎裂,皮肤虽然完好如初,底下却已是一团被撕扯离体的血肉,怵目惊 

心。向扬惊怒不已,厉声喝道:「韩虚清,你使什么邪功?」 

  文渊虽不见这异样情景,却听韩虚清掌力着体之际声音特异,似有一阵 

窸窣急响,有若蛇虺爬窜,听来令人发毛。两人惊疑之际,韩虚清已冲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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