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士兵-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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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转眼，新一年的征兵工作又开始了。
报名，体检，托熟人请客拉关系……一阵忙活下来，姜军如愿以偿的拿到了入伍通知书。因为早有了心理准备，家里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母亲背地里又暗自流了几次泪，不免唠叨几句……倒是临走之前，蚂蚁战队的兄弟们再次聚到了一起，为他举行了一个小型的欢送会。
欢送会是在酒店的一个包厢里举行的。酒宴上，所有人都显得有些沉默，望着那空出的六把椅子和坐着轮椅的小朱，还有空着右臂衣袖的小李，大家强颜欢笑，却怎么也找不回原来那种朝气蓬勃，意气风发的感觉。尤其是小李和小朱，与之前相比，他们明显的憔悴了许多，显然生活并不如意。
所有人都没有穿任何军品，似乎在刻意的回避着什么。
“小朱，对不起，那天我……”
“别说了，我知道你是在救我……没什么，我不会怪你。”
姜军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以后有什么困难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嗯。”小朱脸色有些阴，轻轻的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大家都是兄弟，说这些干什么？”高医生见气氛尴尬，插言问道：“我说狗头，你是怎么会突然想到去当兵的？好像你的年龄也超了吧？”
“我到公安局改了年龄。”
姜军回答了第一个问题后沉默了许久才幽幽说道：“我一直觉得我们很行！”
“是的，我们真的有资格骄傲！在全国的军迷圈里，我有自信不会有人能比我们做得更好！虽然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跟那些真正的职业军人比起来有多大的差距，但是我总是会对自己说：算了吧，我们毕竟不是真正的军队，我们只是一群爱好军事的发烧友，用得着把自己训练成一台杀人机器吗？”
姜军的声音低沉而悲伤，充满了悔恨与自责。
“其实，这么想是没错的，可错就错在我却在最关键的时候忘了这一点！如果我不是被骄傲冲昏了头脑，如果我不是怕丢面子，如果我能冷静一些，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同意大家去冒险。而在参谋长被炸的时候，我已经知道了对手不是普通人，却依然没有当机立断的放弃，而是选择了侥幸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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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要当兵（2）
“别自作多情了，你以为你自己是谁？”
一直都默不作声的小李突然一巴掌拍在桌上，破口大骂：“把责任都背到自己身上很伟大吗？你有什么资格？在队里，你既不是队长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你只是个队员！充其量不过是入队时间早点而已，就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参谋长，狗头他……”
“让我说完！”
小李的激烈反应让所有人都很意外，高医生试图劝解，却立刻被他硬梆梆的顶了回去。
小李铁青着脸，死死的盯着姜军：“告诉你，战队从来不是哪一个人的，队里所有的重大决定都必须得到多数队员同意才能通过，这是队规上早就写明的！两次行动，所有的参与者都是自愿，没人逼我们！要是我们不想干，别说是你，就是国家主席来了也没用！你算是哪根葱？你凭什么背这个责任？你背得了吗？”
“参谋长说得没错！路都是我们自己选的，要负责也只能我们自己负，怪不了任何人！”小朱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抬头红着眼吼道：“别看现在我腿瘸了，可我不后悔，我瘸的是腿，不是人！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才二十多岁，就算没了一条腿也照样可以重新开始，绝不会过得比任何人差！”
“知道我躺在医院里醒来时，我爸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小李沙哑着声音说道，眼睛有些发红。
“……”
“他说：儿子，你做的对，咱们全家都以你为荣！哪怕你今后躺在床上不能动了，我跟你妈也会心甘情愿的养你一辈子。”
胸口仿佛有一团火在烧，血都沸腾了。姜军红着脸，愣愣的说不出一句话。
司务长站起身：“狗头，什么也别多想了，去了部队就好好干吧！你好歹也是见过血，打过实战的人，要是混成个武警回来可就丢人了，咱们还等着你从特种部队立功回来庆功呢！”
“好！”姜军重重点头，举杯吼道：“一句话：当不了特种兵，我绝不回来！”
众人纷纷起身，酒杯在空中相撞。
“干！”
几杯下肚，面红耳赤的参谋长借着酒劲跳到桌上：“黄毛不在了，可我还在，只要我一天没趴下，蚂蚁战队就不能散！”
“对！不能散，绝不能散！”众人附合着大吼。
“这一阵你们也歇够了，明天开始继续训练！谁要是不想干了，我也不勉强，自己把队标交上来退队，大家以后见面还是朋友，可只要还想在队里待下去，就给我把精神鼓起来好好干！听清没？”
“Yes sir！”
……
这一夜，所有人都醉了，大家一起笑着，哭着，吼着，打成一团……
醒来后，又将是新的一天。
……
“王二贵！”
“到！”
“许文杰！”
“俺在这呢！”
“要说‘到’！”
“姜军！”
“到！”
……
车站里，站台上挤满了人群，数千身穿新兵军服，胸戴大红花的年轻小伙在各自亲人的挥泪送别中，怀着激动，期待，与依依不舍的心情登上火车。上车后，顾不上放下行礼，又拼命的挤到窗口，尽可能的与亲人们作着最后的话别。叮嘱声，抽泣声，话别声，汇成一片，直到汽笛响起，火车缓缓开动，人们还在抓紧着最后一秒时间，哪怕是多看一眼，多说一句。
“儿哪，要常写信回家啊！”
“在部队好好干，注意身体！”
“天冷了，多穿些衣服……记得被单要常换洗！”
……
车声隆隆，渐渐的，站台上的人群在视线中变小，许多人忍不住把头伸出窗口向后面张望着，哭喊着，直到军官怒骂着把他们拉回来坐好，依然还有不少人暗自抹着眼泪。
毕竟都是血气方钢的年轻人，没过多久，刚刚还哭得稀里哗啦的一个个便将离愁抛在脑头，开始三个一堆，五个一群的扎成一团。他们绝大多数人可能连对方的姓名都不知道，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之间热切的气氛。几个玩笑一开，几句笑话一讲，一个个便好得跟处了十几年的老朋友一样，‘战友’，‘老乡’，‘哥们儿’，‘兄弟’叫得震天响，不知道的还真当他们是老相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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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要当兵（3）
……
“来一根？”
姜军正坐在窗边望着外面的景色发呆，对面递过来一根香烟，打断了他的心事。他回过神，笑了笑，轻轻摇头。
“谢了，我不抽烟的。”
递烟的小伙看了姜军一眼，把烟自己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后又吐出一串烟圈，这才摇头叹道。
“不抽烟可不行！不会抽就不会上，到了里面你不给班长和那些老兵上烟，关系怎么处？遇上人品好点的还没什么，要是碰上个小心眼，肯定要给你小鞋穿！”
姜军失笑道：“没那么严重吧？难不成当兵的个个都得先学会抽烟？”
“没让你非得抽上瘾，再说就咱们当兵那点津贴，一个月还不够烟钱呢！但你得会抽！然后兜里得随时都装着一包……嗯，你要是家里有钱，就上十几块一包的‘中华’和‘云烟’，要是没钱，几块一包的‘白沙’也行，总之不能空着！见那些老兵和班长，有事没事给他们上一根，顺便套套近乎，要是能拉上个老乡关系就更好了……你别笑，这可都是经验！信不信随你，等将来吃了亏，你就知道我这些话是不是真的了。”
都是来自大城市，又不是没见过世面，像这种所谓的做人经验有谁不知道？可在这个家伙嘴里说出来却好像成了什么重大机密一般。看着他那副显摆的得意样，姜军暗自好笑，心中却反倒生出一丝亲切。
爱吹牛，爱显摆的人多半都挺能聊的，有这样一个活宝坐在身边，想来这段旅途的寂寞会减轻许多吧？
“谢谢你的忠告，我会记住的……我叫姜军，你呢？”
“刘勋。”
俩人握了下手，姜军笑道：“勋章的勋吗？听起来就像是当兵的名字呢！”
刘勋恨声骂道：“屁！老子最烦的就是当兵！我开了家洗车店，一个月随便也能赚个三两万，不比这当兵强？白痴才来想来当兵呢……哦，对不起，我不是说你。”
姜军好奇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来？”
提起这个，刘勋更是咬牙切齿：“鬼才想来！都是我那死鬼老爹背着我报的名！等我知道的时候，入伍通知书都已经下来了，我能怎么样？”
“这样也行？”姜军愕然，想了想，疑道：“可入伍之前不是还要体检吗？你是怎么……”
“还不是那老家伙动的手脚！管征兵的武装部长是他老部下，塞个把人有什么难的！”
还真像是国产电视剧的肥皂剧情啊……姜军强忍着笑：“你爸为什么非要让你当兵？你好好跟他商量不行吗？”
刘勋一脸的无奈：“要能说得通他就不是我爸了。你不知道，我家从我爷爷起就是当兵吃皇粮的，老爸十八岁入伍，在军营里干了一辈子，连我妈都是部队文工团出身，上级介绍认识的，他们理所当然的也就认定了我应当跟他们一样……呸！老子偏不让他们如愿！我已经想好了，在部队随便混够两年立马复原，到时看他们还怎么逼我！”
姜军有些意外，顿时肃然起敬：“这么说你们家是军人世家？你爷爷还是个老革命？”
“我爷爷？唔……算是吧……”刘勋愣了一下，神情变得有些古怪。
姜军来了兴致，追问道：“那你爷爷是哪一年参加革命的？参加的是哪支部队？”
“这个，其实……他是……是……”
“四野？”
刘勋红着脸：“不，他当时是国民党那头的……”
“噗！”
姜军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二、新兵连（1）
也许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巧，姜军怎么也没想到，在车上与他相谈甚欢的刘勋居然在新兵连又刚好分到了同一个班，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了……不管怎么说，在这个陌生的军营里，能有一个相对谈得来的熟人相伴总是件好事，哪怕这个熟人其实也不过才认识一两天。
新兵连没有番号，姜军所在的是二排一班，一般情况下也就简称一班。班长关海山是一名入伍四年的山东老兵，生得是虎背熊腰，典型的山东大汉，最爱干的事就是用他那特有的山东大嗓门冲着新兵们嚷嚷，骂娘……出于部队的习惯，大家都叫他一班长，可背地里也有人管他叫“山海关”。
别看那些军事小说和电视剧里总是把军营生活描写得如何的激情，如何的美好，只有真正当过兵的人才知道，那纯属是扯淡！单调，辛苦，委屈……这才是新兵连真实的写照。
集合，队列，军姿，政治学习……枯燥无味的训练日复一日，成为了新兵们生活的全部。没有酷到掉渣的特战装备，没有硝烟战火中的摸爬滚打，更没有电影电视里那些感人泪下的激情火花，一天的训练下来，骨头都像是散了架，就连骂娘的力气都没了，只想躺在那里，最好永远也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