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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骠骑行-第50部分

小说: 骠骑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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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他一提醒,李敢、赵破奴,还有其他几个高级将领一下子愣住了。仆多深目虬须的匈奴人脸上布满担忧:“河西东面部落应当有休屠王部、浑邪王部、鹰庇千骑部、大当户铜离亲列兵……”他肯定地转向众人:“不会少于七万的匈奴主力军队。”
  众人的脸绿了,只要被酋涂王这里的几个部落拖延的时间略久一些,就会陷入整个河西的兵力部署包围圈里。现在,他们把战线缩小,随时可以支援被汉军突袭的部落。战前的临时会议上立刻气氛变得相当沉重。大家都感到了莫大的危机——整个河西根本不是皇上口中疏于防范的肥肉,简直是块大铁板!
  还打什么打?简直就是来送死的!众人一片沉默,眉头低沉,顿时没了士气。
  有人咒骂开来:“他娘的公孙敖,一万人马居然走不过来!”李敢紧紧抿住嘴唇,额上的青筋暴了两下:这里面当然也涉及到他父亲的事情。
  霍将军冷冷的目光扫过那骂娘的人:“提他做什么?有他没他不是一样打?”那骂人的名叫汤和锲,是个千夫长,三十多岁的年纪,铁塔般壮实的身体,一双暴目显示了他的火爆脾气。听到霍将军指责他,汤和锲重重哼了一声。李敢别过头,手掌握起一个铁疙瘩般的拳头。赵破奴还在低头细看那不知道准确不准确的地图。
  看着他部下的失态,我继续无声地咀嚼着口中略带涩意的嫩草……
  霍将军忽然把手一伸,将我叼在嘴里的那根青草从牙齿缝里拔了出去。
  “哎呀!”我猝不及防,草把我的牙齿拉痛了。那草儿带着我的口水滴滴答答被他带走,我又气又羞,出手去抢。一个女孩子被弄得口水横流,这多丢人哪!
  尘土翻飞,草叶碎裂,乒乒乓乓眨眼间,在众将官的瞠目结舌之中,我们已经拳来脚往、出招拆招、交手数个回合。我终于抢到了那根沾满口水的草茎,脚底下使一个“滑”字诀,保持跽坐的姿势,顺着草丛平平滑出三米之遥,双手一划,手指示威般地将地上的草叶“啪啦啦”地抓断,这才定住身形满是怨忿地看向他。
  霍将军故作秀气地掏出一块帕子,慢慢擦拭手指上的口水:“我说弯弯,你怎么还在乱啃东西?这草有毒怎么办?”
  我飞了个白眼给他,草有毒没毒我自己不会判断啊?
  霍将军对我一勾手指,眼神暧昧:“弯弯,过来。”自从在金泉让我有了台阶下以后,他也不顾忌我那个“特使”的身份,只管肆无忌惮地到处让人知道,我跟他的亲密关系,算是把我的清白名声给彻底毁没了。
  他得到的好处是,他手下的两万男人,没有一个敢正眼看我,更遑论开口搭讪了。
  我么……没有任何好处。
  我看着他勾起来的手指,迟疑了一下,充满戒备地盯着他。他也不怀好意地看着我,两人对峙颇久,他又道:“过来啊。”我只好乖乖服从命令,来到他的身边,还是摆出一个随时可出击的动作,眼睛不时向他逡巡,必要时准备自卫。
  他转头叫了个传令官,叫来郭元、罗尧、关云飞,以及广云军司解昭,破阵假军司云柯,关东骑督荀郅,最后,还添上了百夫长徐自为。他道:“弯弯,这七个人会围住你,不管战场如何混乱,一定要跟紧他们。”
  笑话,从小到大只有我保护别人,哪有别人保护我的道理?当我弱智啊?
  “他们不会愿意的。”我说,“他们是来打仗的,不是来保护女人的!”
  “诺!”七个傻瓜同时跪下,“卑职等粉身碎骨、肝脑涂地也会保证弯弯姑娘的安全!”霍将军带着一点骄傲与自豪瞄了我一眼,好似在说:小傻瓜,他们都是军人,令行禁止是基本的素质。
  我扁着嘴巴无可奈何:“我不要他们!”七个自以为是人才的保镖很不屑地扭转头。我嘀咕:“哼,说不定他们还不如我呢。”七人怫然不悦。
  霍将军斥道:“弯弯别胡说!他们都是大汉朝的精兵强将,哪能不如你一个女人呢?”我嗤然一声,他分明话里有话拿我当枪使呢。
  众默然。
  处置完我的安全问题,霍将军突然又问大家:“你们小时候有没有给毒蛇拔过牙?”众人一愣,我也怔住:这个男人的思维跳跃起来简直是天马行空,毫无逻辑可循。大概想到我方才皱着眉头按嘴的样子,有几个略活泼一些的便笑了出来。霍将军也忍不住露齿而笑,又故意正色问:“徐自为,你怎么弄的?”
  霍将军手下的人绝大多数比他大一点,如李敢,约比他大个八九岁,赵破奴也要年长他五六岁的光景。唯有徐自为跟他年纪差不多,圆圆的脸上,一双小眼睛非常灵活。虽然年轻,他已经是个百夫长了。他说:“先捏住蛇的脖子,用一个布条放在它的嘴前,蛇就会咬住布条,然后,一抽!”
  他比划了一个幅度很大的动作,我打了个冷战,刚才霍将军的动作跟这个简直一模一样,我的牙齿更加疼了。我狠狠盯着他们两个人,一看就知道小时候一定都是皮得拆天的捣蛋男孩子。
  赵破奴领悟:“把酋涂王部当成河西匈奴的毒牙?”
  李敢点头,他考虑作战布署更详细一点:“这一仗要打得狠!拔了牙的匈奴人,人数再多也会心生畏惧,然后再逐个击破。”他的牙齿咬得咯咯响,似乎恨不能现在就去拼杀一番。
  霍将军点头:“说得好!这一仗要么别打,要打就要杀破他们的胆!”李敢、赵破奴、汤和锲、徐自为、仆多他们一个个翻身跪倒:“卑职誓死追随将军!”他们古代军人说这种话熟练得发溜,跟演戏似的。
  霍将军笑道:“再等一会儿。我们的士兵还没歇够,等歇够了我们一起狠狠打!”他展开斥候新画的河西地形图,“有一些细节我们再商榷一下。”
  “诺!”
  ……一堆我听不懂的军事名称,还有一大堆搞也搞不懂的古代地名,从霍将军嘴里噼里啪啦跑出来,然后,其他将官也噼里啪啦回敬过去。
  我发现霍将军可能真的很有战场天分,祁连山北麓的地图他们刚到手不久,他已经可以做到即使不看地图,哪里可以驻兵、哪里可以屯马,何处适合设伏,哪里可以打冲击,他都能够说得头头是道。甚至,从何处到何处,行军需要多少时间,他也可以估算出来。
  应该说,霍将军无论参战次数,还是在河西的生活经验,乃至自己的岁数都不及自己的部将。照理说,这应该是他的弱点,可是,我现在却看到,他和他的属下有一种微妙而有趣的关系。
  正因为霍将军的资历浅,李敢、赵破奴他们更不肯在一个只能做自己小辈的年轻人面前,显得自己年岁虚长,一无用处。他们见霍将军一处处说得有来有去的,也纷纷殚精竭虑地在他面前展示自己运用战术的能力,调配兵马的才华。不仅如此,霍将军说话的时候,还有一种胸控全局的从容镇定,让一切战术战法,始终融于一种面向整体战场的有效统一之中。
  河西第一战的时候,他只能够算是一个勇于冒险的独行侠,短短几个月,他已经成为了懂得运筹帷幄、协调将领的将帅之材。他们越谈论越起劲,不知什么时候,众人心中的沉重完全烟消云散了,声音里充满了临战前的激动与兴奋。
  我看着这么一大堆的狠角色,扎窝子地凑在一处,对着河西这片大草场杀气傲然、磨刀霍霍的样子……可怜啊,匈奴小兄弟们若还能活下去,两千年后也能算五十六个民族中的一朵小花,还能享受少数民族特殊待遇……可惜……
  “弯弯!你的表情怎么那么古怪?”霍将军问我。
  “哪有?”什么叫表情古怪?我一摊手,“我没有表情。”
  “哦。”他继续投入工作。
  事情商量得差不多了,霍将军抬头看着天空。天空被染上一层灿烂的金红色,随着云岚的波动,明黄、朱红、曙红、浓紫、流金各种色彩布满天空,舒展流畅。
  “报告霍将军!”一名军士来报:“古钦洛伊逃跑了。”
  “什么?”我悚然而起:那个匈奴向导?那个带领汉朝上万将士穿越雪山的人,他竟然在这样的时候跑掉了?
  霍将军闻言,只是对大家点点头:“古钦洛伊是不会把刀插进他族人身体的。”高不识、李敢等几个人唧唧哼哼,很没见解地附和着他表示赞同。
  我是他们战局布置的局外人,我看着他们无所谓的表情,只觉得心惊。他们大约也明白,这个匈奴人并不是诚意归降的。
  赵破奴、李敢、高不识他们的注意力早已略过了古钦洛伊,转移到军队的详细部署上了。一切商议停当,军士送上几大袋马奶酒,这是匈奴战场上的缴获品。
  霍将军左手拿起酒囊,稳稳地倾倒在酒碗中:“大家自己来。”将酒囊扔到赵破奴的手中,赵大哥接住,熟练地倾倒出一碗酒,又扔给高不识,他们一个个自己斟满酒碗。等到他们纷纷端起来的时候,霍将军已经等了他们一会儿了,他的眼睛望着远处的草原,说道:“山丹草原的牧草真不错,回去以后一定禀明皇上,把军马放养在此处。”
  说完这话,他自己先笑了,一口气喝下那碗马奶酒。他的部下也跟着笑起来,他们的笑容自信而豪壮,仿佛山丹草原已经成为了大汉朝的囊中之物。
  大家喝完这碗大战之前的壮魂酒,暂别霍将军,分散深入自己的部队进行精密安排。
  霍将军对我说:“弯弯,我们也喝一点。”
  我可是发誓不喝酒了……点头!我说:“少一点。”我看着乳白色的酒水注入碗中,有点担忧自己醉酒坏事。他说:“我在,你别担心。”酒碗中的酒液香气浓郁,带着奶酒的芬芳。
  我端起酒碗先细细尝了一口酒,觉得味道和酒精度数还能够接受,便几口喝下那盏微酸的马奶酒,奶子的滑润在我口中萦绕着涩涩的滋味。他看我喝完,自己也很快喝完。
  酒一入喉,温热之感直入心间,我的心中一颤,四肢百骸充满了热辣辣的感觉。匈奴人处于苦寒地带,他们的酒纯正而浓烈,就如同眼前绿色坦荡的草原。
  如火如荼的草原之花仿佛在天空下铺出了一张鲜花烂漫的大地毯。风在四野之上吹起茫茫千里的牧草与鲜花,绿草红花旋转飞舞,纷华四散,盈盈点落在我们的肩头与发间。我们坐在这个充满着青草气息的祁连山下,我们的不远处,是数以万计的汉家士兵。
  雪山横远,暮色长云。
  我,霍将军,还有我们大汉朝最英勇最强健的士兵们,一起坐在这里看着草原的落日一点点沉入地平线之下。我们,在共同等待着这个大战前最后的夜晚,降临到河西的草原上。
  草原的日落,壮观而怆凉。
  放眼纵横数千里,空茫寂寥,渺无人烟。残阳似血,草原似血,天空也似血。我们被遗落在血色的无奈中,望天地之悠邈,凌万顷而茫然……
  明天的河西草原谁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状况,不管如何,这里必然会成为尸血遍地的人间炼狱……我和他,面对的将是无数生命的消失……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带着希望别人生存下去的愿望,去面对一场排山倒海般的死亡之战。
  面对着面,酒盏对着酒盏,我们两人相对饮下匈奴的酒。
  他无言,我亦无语,任酒意慢慢将我们浸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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