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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惊情三百年(回到清宫)-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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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那一个不是盯着我!是,我挞了讷尔素、海善,骂了徐师傅,也责了那不知高低的陈鹏年,那不过是一时意气,至于众人都时时向皇阿玛叨叨吗?” 他突地拉了我的手,直问到我脸上,眼里似乎要滴出血来:“你知道皇阿玛怎么说,怎么说我?知道吗?” 我惊得才要跳起来,他又松了手,声音也低下去:“ 皇阿玛说‘必至败坏我国家,戕贼我万民而后已。’”他又神经质地笑起来:“可是当年,当年册立太子的时候,皇阿玛希望我‘重万年之统;系四海之心’;说我是‘日表英奇,天资粹美’,到今天,到今天怎么就全变了!都是他们捣的鬼。”他又带了哭腔:“我早没了额娘,平日真心痛我的也只有索额图,可连索额图也给囚死了。我做了三十年的太子,三十年,不过是在这些虎视眈眈下的太子,他们那一个没打主意?。”我看旁边大阿哥也醉得不省人事,要是他听去了,更不得了。太子像被宠坏的孩子,只管发泄自己的情绪,当真是醉了,也当真是娇宠惯了,才敢这样子说话。可饶是这样,他心中亦有那么多苦,“可怜生在帝王家”。我自己的事还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他兄弟的纷争如何管得了,只对太子道:“太子爷醉了吧,别说那么多话,当心明儿后悔呢。”他只是笑:“你懂什么?‘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知道吗?唯有杜康,杜康…… ……”说到后面几个字,已是口齿不清。
  胤禩还没来,这两个醉汉又不能平白扔在这儿,好容易远远看见胤禩带着人过来,还未到就听见他斥责的声音:“主子一支就走开了?你们就是这样会当差的?要是今儿有个什么事,你们有几个脑袋担当?!”一众太监只唯唯诺诺小心地跟着。我再不想见到他,现在见众星捧月来了,慌忙从小路逃掉。
  回到屋里已交戌时,水晶她们早回来了,雁儿一个劲嚷嚷前面有多热闹,我没有去看多么可惜云云。我只笑笑并不理会,她们见我不太搭理,自顾自叽叽喳喳交流她们的热闹见闻去了。我独坐在床边,心中这才渐渐理出个头绪,我傻痴痴打算托付终身的人原来是八阿哥,他的暖帽上饰有东珠,他的端罩是金黄里的,他着石青色的蟒缎,我真是个傻子,我迷昏头了,我一点没去想,没去细想,这些是一个普通人的穿戴吗?那样的越制,若是下人早不知治了多少次罪了。以为只要没有黄带子没有描龙绣凤的冠服就不相干了,还暗自欢喜。哈,怎么躲得掉,怎么躲也躲不掉。
  这个八阿哥,历史写得明明白白,家里有安郡王岳乐的孙女镇守得水泼不进,在夺嫡斗争又败得一塌糊涂,先被康熙不待见,然后又给雍正发落,姓名都改做阿其那,最后更是不明不白地暴死囚中。我已是知道历史,这样的人,怎么可以把自己的心交到他的手里?我是多么怀念以前那个应子啊,真的希望遇到的就是一个待从,一个普通的人,可以带我去过我们平常的日子,如我曾经梦想过的那样,男耕女织,没有那么多血腥的争斗,纷乱的阴谋,我只要跟着他天涯海角,只是两个人的幸福。我要的并不多,不是金钱富贵,不是权利地位,不过是“种豆南山下”“幽然见南山”的闲适和无争,但这却成了最难得到的。我怎么才能回得去,怎么才能寻回原来那个应子?就是那么简单的快乐,只要看到他就好,可以憧憬未来,可以期望以后。但是原以为可以得到的,却是镜花水月。想起应子在亭子里和我说的那些话,我以为,从此我可以快乐了,怎么会就那么一瞬,快乐只肯停留那么一瞬?马上就打回原形,从愉悦的峰顶跌下来,原来如此,不过是这样。

  第十三章 无言谁会凭栏意

  之后小灵子也来找过我好多次,帮着胤禩带话约着相会,可是我真真切切地不想见到他,不,不是不想,是不能,不可以,见到他又有什么用?他仍是八阿哥,不会变回小小侍从应子,他是我要不起的八阿哥。
  我这一段情绪都极其低落,什么都不想做,每天只发着呆,宁可就那么定定地立着,好几次金嬷嬷都发我的难,仿佛这也没什么了,她再怎么说我也只是听着,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去想她说的是什么。或者就拼了命的勤快,我们那间小小的斗室都给我彻彻底底地打扫了两遍了,雁儿只说我发疯了。水晶心细。瞧着我不是一般的闹点性子,但随她怎么问,我总推是想家了,她知道我的性子,不愿说也就罢了,只道咱们都是一处当差的好姐妹,有什么难处只管讲出来能帮得上忙的一定没是说。我心下着实感动,可这样的事谁可以帮什么,自己慢慢疗伤罢。
  展眼已是腊月底了,为着春节大家都忙碍得不得了,金嬷嬷也更是狐假虎威天天盯着我们,那日小灵子又来找我说是八爷偷了个空在紫藤架下等我,我只不去,小灵子灰着脸道:“姐姐还是去瞧瞧罢,好容易这大节下进宫的机会多些,姐姐又总是不见,这几日八爷都憔悴得不成样子了,我们底下人看着都难过。姐姐好歹疼八爷一点,也不枉八爷待姐姐一片诚心了。”我硬着心肠不理他,只说前面还使我有事呢就要走,小灵子眼泪都要出来了:“爷平素怎么待人的姐姐也知道,姐姐就算当真要恼爷,也当面给爷说清楚,让爷知道个明白啊。姐姐这段没瞧着不知道,爷为着姐姐都不知所措,性子也变了,姐姐再不理,只怕都要疯了。”其实我也要疯了,但虽是满眶的转着眼泪,到底忍着没当面掉下来,亦不敢说话,只怕一开口就会哭出声来。只硬了心低头仍走了。但心里面却已似一池春水般搅乱了,半日也没扫干净一块地,拄着扫帚对紫藤架的方向只管发呆。害雁儿来给我返工,她一个劲抱怨:“你索性推病不来,我还得俩加班赏钱,似你这样心都不知在那去了,做的什么活计啊,就是我都看不过去,呆会金嬷嬷来瞧着了又是一顿好气。”
  一日德妃过来看良妃,明月抽个空儿跑到下人住处找我,一见面她就嚷嚷:“你这是怎么了,才多少日子不见啊,就清瘦了那么多?”我摸摸脸颊,仿佛是瘦了不少,能不瘦吗?成天吃不香睡不好,思虑那么多,没有忧郁成疾都已算是好的了。但我只没心没肺地笑:“权当是减肥了。”“减什么?”明月一脸迷惑,才想起这个玩笑她是不懂的。明月笑:“虽是清瘦了但也清秀不少呢。真是女大十八变,嘻,你还不到十八呢,过了年才十八吧。”我笑着推她:“又拿我打趣,要变也是你先变啊,你是大年初七呢,我都到二月底去了。”说罢又去拉她:“让我细瞧瞧,是不是漂亮了。”我只一味空落落地傻乐,这样才不会想起那些前尘旧事。
  明月躲开身去,又拿出两枝宫制堆纱珠花来笑道:“不和你混扯了,有好玩意儿呢,这是送你的。”我推辞不要。明月道“你可别多心,也是咱们好,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现在在德妃那里还算有些体面,有时候也能摸着点赏,你就当是有福同享罢。” 她话说到这份上,我却不过情只得收下。她又道: “你瞧我但凡有机会都要来看你,你好歹有时候也想着来看看我罢。”我笑:“谁敢来啊,上次还没找着人呢,就给打得傻乎乎的了。”明月也笑了:“谁让你那么毛燥,没罚你都是运气了。”我撇撇嘴;“就四阿哥那目光都杀我个半死,不用罚就有得受,”明月收了笑辩道:“其实四阿哥也蛮好,你别看他冷森森的,熟络起来比谁都好呢。”我可没发现他比谁都好,熟不熟都一样,我笑她:“哟,果真是德妃宫里出来的,不仅主子,连主子的儿子滴滴拉拉的亲戚都是好的了。”她微微红了脸;“人家就是好吗。”我更笑了:“哟,小妮子春心动了,会帮着人说话了。”她更红了脸,伸手打我:“你那嘴里,混说些什么啊。”这一下可把我打醒了,这明月不是那种乱说话的人,平白也说四阿哥好必是有原因的。她低了头细声道:“你别看他平日不多言语,其实心里想的事可多了,而且真是很能干的。”这时候明月的眼一下子亮起来:“你瞧四十一年皇上行幸五台山,四十二年南巡,都叫四阿哥随行呢,皇上还夸他会做事了。”我撑不住笑:“知道了,四阿哥是能干的而且性子是最最柔和的,待人也极好,这下行了吧。”明月也知道她夸得有些过,带了太多个人情素,又被我一打趣,到底臊了,只说是怕德妃使她赶着走了。
  明月走后,我将珠花收起来,箱子里的八音乐盒像是一道雪光刺着我的眼睛,那怕只看一看也是一眶的泪水。赶紧关上箱子,不敢再去看任何有关胤禩的东西,心会痛,半夜醒来,窗外一团黑,星星稀稀落落的似老太太的牙,有这几颗星衬着更显出天幕的黑来,这一醒只觉得胸口像给人狠狠抓住一般,五脏六肺都被往上扯,心里只是悸痛。心中暗下决心再不和胤禩有任何的关系了,可是转念又想起他的种种好,想再做鸵鸟,扮失忆什么都不去想,但意识拉都拉不回来,无声无息地只觉得脸颊上一片冰凉的湿痕,泪水控制度不住就这么滚滚而下。胡思乱想了不知多久,天边才一星一点的微明,真真是半夜犹如半生长。

  第十四章   林莺巢燕总无声

  转眼已到康熙四十五年年末,大节下各宫都开始忙着备各处的礼,水晶抽到这上面去帮忙,也是天天早出晚归,累得腰酸背痛。这日使了我往惠妃宫里面去送年礼,才转过花园子就听到一个又庸懒又傲慢的声音:“你别跟着我了,心烦着呢,就知道闹,去去去,让我一个人呆会儿,有空再瞧你去。”这声音上次已听过,必是太子无疑,只有他才这么得意和不在意。等我走近,只远远见个玫红色衣裙的背影走开了去,这背影竟有些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是谁了。我懒得管他们只自顾自去办差,可不知道怎么还是给太子看见了,他向我招招手,带了三分醉意地笑:“你过来。”我既给他瞧着了,只得上前请了个安,他问我做什么呢,我低头垂手答道是使我往惠妃娘娘那送年礼呢。太子一听只是冷笑:“现在见皇阿玛给他差事了,正劲使他做了点子事,都以为他得重用,上脸了,赶着送东西,连惠妃娘娘那儿都沾了光,明珠也得意起来,以为索额图没在了,这天下莫不成他们的了?到底我还是太子啊。”我知他有满腹不快,但自己都还烦不过来,只想快走,谁知他反而赐我坐下道:“你是个好的,上次醉了虽是记不全说什么了,但总是不得体的话,可你并没在人前表功四处宣扬,有多少人等着抓我的错处,我心下知道你是好的。”太子其实“骑射、言词、文学、无不及人之处。”可是做那么久的太子,身边总是有人应和,自己稍不节制,自然骄纵奢侈都甚。可怜从小亲自带大他的父亲最后都不见于他。我心中充满怜惜,这样的人物到最后也不过落到那样一个下场,历史有时候真是像个玩笑却让人笑不出来,我不禁叹一声。太子本还在叨唠大阿哥怎么时时挑他的错,突见了我的目光不禁有些愕然,只喃喃道:“你怎么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我是天皇贵胄的太子,你怎么可以用那种眼神看我,但我是个什么样的太子啊,我步步惊心如履薄冰。”说罢竟滴下泪来。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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