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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残照当楼-第40部分

小说: 残照当楼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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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敖轻轻走进来,看着那老将军依旧的清癯矍铄,只是那坚强,并不给人鼓舞,反而让人看了心里更难受。

  卢躬庶慢慢地转过身,形容枯槁,白发苍苍。

  秦敖慢慢地弯曲双膝,沉沉跪在地上。

  这一生,上跪苍天,下跪父母。想那时,李克江死后,也是身处此地,也是面对此人,负荆自首,一一道出为汪精卫效力的种种、为日本人利用的种种,他的脊梁、他的膝盖,都是直的、硬的。

  而今,怵目于卢将军一日之间的陡然苍老,他跪了。

  “军座,我对不起你,军座……”

  膝盖撞击地板的声音掩过了泣诉的声音。

  壅积在心底的泪水溃泛而出……亲手送他上路的时候,被那悲泣的姑娘紧紧抱在怀里的时候,他并没有流一滴眼泪——若不见此刻眼泪的汹涌,他恐怕不知道,他的兄弟,原来是他心里如此沉重难负的痛;他恐怕记不得,曾经,点点滴滴,朝朝暮暮无数——他追随他,他崇拜他,他失望于他,他恨他,他应允他,以至生命最后的那段时间里,他蓦然发现,他并不是他们口口声声痛骂的汉奸、日本间谍,他还是秦敖,他还是他的头儿,他找回失落的偶像——他可以带着他由来已久的信任的、崇拜的目光,走完生命最后的一段路。

  卢躬庶静静地望着他,任他慢慢宣泄心中的悲苦,亦在宣泄自己心中的悲苦。

  良久,慢慢地走过去,将他搀扶起来,“那个混小子天天跟我吵架,到底是个好样的……”卢躬庶笑笑,“不愧是你给我带出来的……不用说这个了,不说了……”

  卢将军挥手之间,像是鏖战的将令一般,再大的悲恸也要就此戛止。

  “好久没有和你面谈了,一直想问问你,黑室那个所谓的美人计……”

  秦敖略略苦笑,“刚刚知道所谓的妻子不过是装失忆欺骗我的时候,我一时是很难接受,不过,从大局考虑,渝雯的进入、陆涯的追查,在老吴和黑龙会特务这方面,反而起到了掩护我这卧底身份的作用;而且,渝雯几番毁坏发报机、把一些情报发送回黑室,这些都是我想做却不能做的。”

  卢躬庶点点头,“反间计、美人计、计中计——都是好计,只不过,纵横反复之间,委屈的,只有你一个人。” 

  秦敖摇摇头,他很庆幸,负罪之身,而今还能饰演如此一个不可或缺的重要的角色。

  黑龙会受命于武汉,一直在密电联系潜伏在重庆的一个代号为欧斯特的英国生物化学家,希望能够从欧斯特手中购买到一种可怕的病毒——SQ4,以作为生物武器对付中国。

  这个欧斯特很狡猾,日本人几次想将他诱到武汉进行交易,他都不肯。欧斯特知道武汉是日本人的地盘,自己到了武汉就会很被动,如果在重庆,对双方都有一定的制约,万一日本人有什么计划外的阴谋,他还可以向中国人投诚。而且,除了随身携带一点试验剂量让日本人见识其杀伤力,欧斯特并没有把大量的SQ4放在中国。一切条件谈妥后,欧斯特会做安排,让人将所有大批量的SQ4从一个现今决不会透露的地方运过来;而在这之前,欧斯特是坚决不会露面的。

  秦敖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如果日本人得到了SQ4病毒,后果不堪设想,他向卢躬庶提出方案:自己还是以‘玄尾螭’的身份,潜伏在高炮团,利用一直以来日本人对他的信任,纠出SQ4的制造者欧斯特,销毁SQ4,摧毁日本人生物武器的阴谋。卢躬庶同意了秦敖的方案,并销毁了秦敖自首的有关材料。为了保密,这件事,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也就是,卢躬庶是秦敖唯一的单线联系人。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只是,他没有预计到,背负着这样的使命,辗转于这样的经纶决计之间,他更要承担太重的爱恨情仇,生死离合。 。 想看书来

66 引蛇
面谈结束后,卢躬庶并没有放走秦敖,而是直接把他投进牢房。

  这是秦敖的意思,应该说,是他的计策,引蛇出洞的计策。

  早在刘钊遇难之时,秦敖就意识到,形势也许比他们想象得严酷得多——老吴知道刘钊是长沙谍报培训班派给黑室的学员;老吴知道黑室上交了一份印着秦敖手印的负罪状;老吴知道军事法庭要对他找来的两个伪证人进行声音辨认的测试——黑室内部的情报,他得不到,必须依赖于秦敖;高炮团防空兵力布置的情报,他也得不到,也必须依赖于秦敖。而那些消息,他却可以在第一时间得到?

  给秦敖最大的一次刺激,是砍手的死,他永远记得,当说起军事法庭要对两个伪证人进行声音辨认的测试时,老吴嘴角那一抹狡黠的笑意。刘钊被杀了,手指被砍了,他不知道,这一次,对方又会有怎样的动作。他想给黑室一些什么暗示,却找不到一点线索;他想冲破那张罩在他们身上无形的巨网,却找不到一处突破。

  果然,砍手死了,死在牢房里。黑室知道,他也知道,砍手不是自杀。又是谁,可以寻机进出军统牢房,并能掩人耳目地行凶杀人?

  如今,卢躬庶明目张胆地扣押了他——在旁人看来,接下来便很有可能杀了他为子报仇,他相信,那个正在我方高层潜伏的人,一定会对此有所行动。

  先是周三小姐险遭毒手,幸亏有卢躬庶早已安置的人对她进行保护。

  紧接着,有人煽动组织高炮团上下千余人联名抗议,要求释放他们的团长;并有人出面作证,斩钉截铁地说,卢嘉遇害那晚,团长一直在团里指挥工作。矛头指向那周三小姐,认为她在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刺激之后,神志不清,她的话,不可置信。

  卢躬庶“迫于压力”,放了秦敖。同时,他顺藤摸瓜,调查那个暗中授意组织这一切、却始终没有正面示人的人。经过一段时日的调查,他已经成功地将怀疑对象圈定在几人范围之内。

  山间的夏夜,仍是挡不住的清冷。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在山路间,行色匆匆。

  黑龙会,十几个特务持枪立于堂下,老吴亦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看着端坐中央的那女人,轻举茶杯,睥睨堂下众人,一股寒气自那闲适慵懒的目光中慢慢渗出来。

  “‘四姐’一路辛苦了。”

  “我去武汉的这段时间,这边的情况怎么样?”

  “一切都在进行中,请长官放心,SQ4计划的成功指日可待。”

  那女人放下茶杯,点点头,“嗯。”

  她站起来,走到那幅巨龙图前,扬起一脸的踌躇满志,“我军对重庆的几次空袭轰炸,虽然给他们带了巨大的灾难和损失,但离皇军‘完全摧毁重庆、摧毁中国’的宏伟计划还差得很远,而今,SQ4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提高轰炸效率的机会,我们一定要得到SQ4,将其制成特殊的病毒弹,再展开一次倾巢出动的大规模空炸,在轰炸中投下病毒弹,制造‘大灾连大疫’的浩劫,彻底瘫痪这座城市!”

  这女人如此得意,将她的计划娓娓道来,将她的蓝图呈现眼前。

  就是这样,女人的残忍,往往比男人更加决绝,更加彻底。

  “……秦敖,最近怎么样?”她慢慢地回过头来,在凶残之外,眼里闪烁的,还有一丝柔软。

  “他啊,有些麻烦。”老吴叹了口气,“黑室的人发现了SQ4计划的端倪,秦敖为免节外生枝,把他杀了。可那人的父亲是国民党高官,一定要把儿子的死调查个水落石出——就这样惹了一些麻烦,不过中川君正在那边积极行动,相信秦敖很快就会没事。”

  “他亲手杀了黑室的人?”“四姐”欣然地笑笑,“他总算上路了,我该……怎么奖赏他呢?哈哈……”四姐的微笑转向大笑,在旁人听来,如此放肆、放荡。

  一个特务走进来,在“四姐”身边附耳几句,“四姐”点点头,他走出去,印着那身穿黑风衣的走进来。

  “中川君,你也来了?”

  来人微微颔首,“‘四姐’,###人似乎已经发现了SQ4计划,国民党高级官员卢躬庶似乎正在调查这件事。”

  “四姐”看向老吴,“怎么回事?”

  老吴颇有些震惊,“他们是怎么知道的?SQ4计划,一直在使用双重解码系统传递信息。黑室那个叫雅德利的密码专家再厉害,也不可能靠自己的力量破译这个!难道……”他的脸上慢慢浮现出恐惧和芥蒂,环顾四周的人,“我们之中有内鬼?”

  来人想了想,“卢躬庶这个老头子最近动作不小,他搜集了好多情报,估计已经怀疑到我头上了,我看……我们可以策划一个‘刺卢行动’,一来保护我不要暴露,二来从他口中拷问出内鬼。”

  “四姐”点点头,“就照你的意思,马上去办吧。”

  那人颔首领命,缓缓转过头,一脸奸邪的笑,的确并不陌生——军统特派员、总务处副主任,郭仲衡。

67 赍志
军事委员会统计局的大楼,白墙红瓦,若非那一面青天白日大旗和那一面青天白日满地红大旗,与一般建筑无异。

  卢躬庶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司机、两个警卫员前后守护。

  “你这个没良心的,总算让我抓到你了!”伴着一阵尖厉的叫唤,一个扮相风骚的女人从人群中跑过来,一把拉住卢躬庶。 

  四人都愣住了,两个警卫员面面相觑,并不敢贸然上前去拉她。

  卢躬庶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女人,“这位小姐,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吧。”

  听了这话,那女人仿佛受了奇耻大辱,“你不认识我?你们男人真是薄幸,下了床出了门就不认人了!”

  此言一出,警卫员完全傻在那里;卢躬庶又惊又怒,“胡言乱语!”拂袖便走,这个女人抓住卢躬庶的手臂紧紧不放,泪水涟涟而下。她从怀里掏出一块提了情诗的手帕,“这是你写给我的,难道你忘了吗?你说过的话,难道都是骗我的吗?”她一面说,一面虚弱地几乎要晕倒在卢躬庶身上。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人群中又走出一个女人,将她扶住,“小盈,别哭了,有话好好说,先别哭了……”她抬眼看着卢躬庶,似压抑着无限的愠怒,“我说这位先生,你们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谈吧。”

  “荒唐!我根本不认识她,谈什么?你的朋友一定是认错人了,你把她带回去,先问问清楚吧。”卢躬庶甩开那叫做“小盈”的女人的手,转身要走,“小盈”陡然间大哭起来,迭声叫着,几乎喘不过气来。

  “先生,你不能走!”那“女程咬金”一把拦住卢躬庶。

  这时,一辆车子停到他们面前,一个男人走下来,看到卢躬庶,微微一愣,仿佛认识他似的,“卢先生,真的是你……”他以一副痛心疾首地样子看看一旁泣不成声的“小盈”,“怎么?你们又吵起来了?大庭广众之下,这也太不雅了吧,来,大家还是回去好好商量商量吧。”

  他这样说着,似朋友般地把手搭在卢躬庶肩上,又以另一只手的拇指不动声色地死死按住他耳根下的“命门”穴位,卢躬庶张了张嘴,竟不能说出一句话来。

  两个警卫员看到卢躬庶不再辩驳,寻思那男人既能指名道姓,以为他们真的相识,彼此脸上划过一丝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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