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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清朝兴起史-第3部分

小说: 清朝兴起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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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辽东总兵官曹义的察询及朝鲜边将了解的下情,建州左卫的女真人,大多倾向于猛哥帖木尔之子董山,若按敕谕所说,“听从所愿分属”。那么,董山的建州左卫,人员理应比右卫多得多。不管怎样,董山总是基本上取胜了,成为建州左卫的“掌卫事”都督同知。
  分卫之初,三卫之中,建州卫最强,右卫次之,左卫最弱。建州卫第一任掌卫之人,是有名的酋长阿哈出,其女于洪武年间嫁与燕王朱棣。从阿哈出到其孙都督佥事李满住,祖孙三代,没有遭到重大打击,四十余年的经营,兵强马壮,人丁众多,家赀富豪,是当时女真各部实力最强的大酋长。右卫的凡察,虽经变乱,但毕竟年富力强,又独掌了一段卫事,也聚集了相当多的人员。左卫董山,处境最差,父兄惨死,祖产尽失,年轻望浅,人丁不多。但是,形势是不断变化的,由于董山的艰苦奋斗,尽量利用明帝的厚待,招兵买马,势力迅速膨胀,兼之李满住、凡察相继老病,不到二十年,董山便一跃而为威震各部的女真名酋了。
  董山掌卫初期,对明朝中央政府十分恭顺,多次入京朝贡,一再遣派属下头目奏报消息,引导部众效劳边疆,得到明廷好评。兼念其父死于国事,从优礼遇,厚赐布帛,允其购买耕牛农具,又从其所请,由都督同知晋为右都督,袭其父故职。可是,明朝官将,常欺女真,勒索银财,招致女真严重不满。董山又看到蒙古也先势大,屡攻明朝,并曾掳获正统皇帝,因而更改初衷,乘机作乱,伙同李满住、凡察,多次入境劫掠人畜,杀害官民。
  明廷初因忙于应付蒙古,抽不出军队,又恐三卫进一步和“北虏”联合,只好对董山等人采取招抚、劝诱和训诫的方式,但内心十分恼怒,一待边警稍弛,立即决定发兵征剿,并派使往谕女真各卫,分化瓦解,诱令入贡。一向机警多智的董山,错误地估计了形势,以为明廷会宽恕其过,便带领家属十余人及左、右卫大小头人,于成化三年(1467)四月,“以听抚来朝,贡马及貂皮”。明廷先以“山等常纵部落犯边”为由,集女真头人于阙下,降敕训诫说:
  尔等俱系朝廷属卫,世受爵赏,容尔在边住牧,朝廷何负于尔。今却纵容下人,纠合毛怜等处夷人,侵犯边境,虏掠人畜,忘恩背义。论祖宗之法,本难容恕,但尔等既服罪而来,朕体天地好生之德,姑从宽宥。今尔回还,务各改过自新,戒饬部落,敬顺天道,尊事朝廷,不许仍前为非,所掠人口,搜访送还,不许藏匿。若再不悛,必动调大军问罪,悔将何及,其省之戒之。《明宪宗实录》卷四十一。宫殿周围,武士环列,重兵把守,四面被围的区区数百女真,怎敢反抗,只有忍气吞声,听其斥骂,还要“顿首输服”。出阙之后,董山等人气愤不平,部下指挥,有的“出谩骂语”,“褫厨役铜牌”,明帝又降诏痛责。董山等人更为愤怒,“扬言此还,即纠合海西野人抢掠边境”。宪宗令礼部遣行人护送(实即押送),并赐敕严厉训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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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太祖世系(4)
尔之先世,僻居荒落,后为部落所逼,远来投顺,我祖宗怜尔失所,赐与近边地方,使尔住牧,设立卫所,除授官职,父死子代,世世不绝。自尔祖尔父以来,或边方效劳,或岁时进贡,朝廷升赏宴劳,俱有定例。我之所以加恩于尔者不为不厚,而尔之所以享有室家之乐,官爵之荣,数十年间部落莫不听尔约束,邻封不敢辄加以兵,是谁之赐欤?尔等正宜尽心竭力,为我藩屏,以报大恩,乃敢悖逆天道,纠率外夷,寇我边境,掠我人畜……如或执迷不悛,以前寇扰边方,朝廷必调大军征剿,悔无及矣。尔等其省之戒之。《明宪宗实录》卷四十二。
  一而再、再而三的指责、训诫和威胁,本已使得一贯骄纵的董山等酋长脸上无光,威风扫地,但问题还没有完,明廷并不就此罢手,一俟行人“护”送董山等到达辽东广宁,即命靖虏将军总兵官武靖伯赵辅等宣读敕旨,将董山拘留,遣其家属数人还告部落,责令归还所掠人口,不许再犯边境。七月二十七日,董山等一百一十五人被带到帅府,听旨之后,愤恨不服,“逞凶肆詈,袖出小刀,刺杀通事”,在驿“夷人”哈喏哈等一百零一人,亦各持刀,乱刺馆伴兵卒,但人少势孤,被赵辅捕捉,杀死董山等二十六人,其余押于狱中。
  九月二十四日,明令赵辅等率兵五万(朝鲜记载为七万八千),征剿建州左卫、右卫,生擒九十七人,斩杀六百三十八人,俘获男妇一百五十一人,“获其马牛器仗无算,焚其巢寨,房屋一空”。朝鲜国王亦奉明帝诏旨,遣中枢府知事康纯率兵一万余,进攻建州卫李满住部,斩李满住及其子古纳哈等三百八十六人,生擒李满住之妻等男妇二十三人,获牛马二百二十九匹,焚烧庐舍一百九十五座及其积聚二百一十七所。
  骁勇善战的女真名酋董山,中了明廷之计,就这样杀身问斩,家破人亡,努尔哈赤的祖先遭到了第二次大的灾难。
  董山有三个儿子,长名拖落(又写为脱罗、妥罗),次名脱一莫(妥义谟),三名石报奇(锡宝齐篇古)。石报奇就是努尔哈赤的四世祖,其子福满,追尊为“兴祖直皇帝”。成化五年(1469)七月,脱罗“悔过来朝”,建州左卫都指挥佟那和劄等奏保脱罗袭父职,帝命降袭都指挥同知,“令统率本卫人民,依前朝贡,再犯不贷”。脱罗对明朝中央政府十分忠顺,亲自进京朝贡十二次,并以“在边有传报擒送之功”,升为都督佥事。弘治十八年(1505)脱罗病故,其子脱原保袭职后,亦朝贡不绝。
  

第三节  癸未起兵(1)
  一、 “景祖”、“显祖”之死
  福满之子景祖,名觉昌安、觉常刚,明人称为叫场或教场,是清太祖努尔哈赤的祖父,顺治五年(1648)追上谥号为“景祖翼皇帝”。显祖名塔克世,亦写为塔石,明人称为他失、塔失,是努尔哈赤的父亲,顺治五年追尊为“显祖宣皇帝”。
  关于觉昌安、塔克世的身份、势力及其行动,明朝官将及士大夫有些评述,但其说不一。有的说,觉昌安是建州卫左都督。万历末年曾到辽东察看边情的司业张鼐,在其所著《辽夷略》中指出:“佟教场,建州卫左都督佥事也。”
  有的认为,塔克世当向导有功,被明宁远伯李成梁封为指挥使。马晋允著的《明通纪辑要》说:“王杲不道,歼我疆吏,成梁因他失为向导,遂枭王杲于藁街。他失者,叫场之子,杲之孙婿也。因以杲之余地与他失,使为建州左卫指挥。”
  沈国元的《皇明从信录》,陈继儒的《建州考》,黄道周的《博物典汇·建夷考》,程开祜所辑《筹辽硕画·建夷考》,皆未载明觉昌安父子的官衔和身份。
  清廷修的《武皇帝实录》、《满洲实录》、《高皇帝实录》、《满洲源流考》等书,也未提到景、显二祖的头衔。这样一来,明清文献,或含混其词,不予说明;或人言各殊,莫衷一是。究竟觉昌安、塔克世有无职衔,系何身份,势力强弱,就成了一个需要查明的问题。
  明人的记载,都是努尔哈赤兴起以后的追述,难免不夹有偏见,或系道听途说。清朝的官书,又有为亲者讳的缺点,皆难完全依以为据,不如明辽东官员的报告更为可靠。
  抚顺马市,是建州女真与汉民交易货物的地方。万历六年(1578)四月初七日,任大顺被委任为定辽后卫经历,前往抚顺城更替副断事罗厚,负责“抽收夷税银两,抚赏夷人”,七月初八日离职。任大顺于八月开具了在任期间“抽收夷税”、“抚赏夷人”清册,上报巡抚。这份清册虽有残缺,但直接讲到觉昌安的有三次:
  (五月)初三日,落雨。夷人叫场等四十五名到市,与买〔卖人等交易,行使〕猪牛等物,换过麻布粮食等货,一号起三……抽税银八两二钱一分五厘。
  (五月)初三日,抚赏买卖夷人叫场等二十三名,牛二只价〔银七钱五分,猪一〕只价银一钱,盐一百五十五斤价银六钱二分,共用银一两四钱七分。
  (六月)十二日,抚赏买卖夷人叫场等二十一名,牛一只〔价银……〕〔猪〕三只价银三钱七分,兀剌一双价银七分,红布四匹价银四钱八分,盐二百七十斤价银一两八分,共用银二两二钱八分。辽宁省档案馆藏明档,乙105,万历六年八月《定辽后卫经历司呈报经手抽收抚赏夷人银两清册》。
  这是当时万历六年的档案,经历任大顺经办抽税抚赏,亲眼看到叫场入市卖出麻布粮食,买进猪牛,收取税银,亲自办理“抚赏”叫场的物品,随即汇总登记成册,上报巡抚。这样形成的文件,当然具有极大的权威性。而且这时的努尔哈赤仅是一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夷人”,谁也不能预见这个二十岁的女真青年,四十年以后,会反叛朝廷,会攻占辽沈,会打败天朝大军,会逼死经略、巡抚大人。对这个当时与明无仇无冤的普通“夷人”的祖父,任大顺自然不会怀有偏见,存心歪曲事实,任意贬斥,而是客观地如实地反映交易、抚赏的情况。因此,我们认为,这份档案十分真实,是了解叫场身份、经历、行动的最可靠的原始资料。
  根据任大顺撰写的《清册》,结合其他文献,我们可以了解到觉昌安的身份、地位及其行动的情况。《清册》载录建州女真分批入市的领头之人,有忙子、朱长革、张海、张乃奇、宁弓提、叫场、曹乃奇、失剌八、付羊公、来留住、扎力砍,龙豆、松塔、色失、哈屠合、忽失八、绰乞、小四、虎剌海、摆洪、勒克得、大有、艾马茶、咬郎、三章等二十五人,还有进京朝贡回还的把当哈。这二十六人中,从《明实录》记述建州女真入贡的都督、都指挥名单中,可以找到九人,他们是毛怜卫都指挥戳乞纳(即《清册》所列绰乞),建州左卫都督来留住(另一处写为右卫都督),建州右卫都督八当哈,毛怜卫都督付羊公,建州左卫都督松塔(另一处写为建州卫都督),毛怜卫都督失剌卜(即《清册》所列失剌八),左卫都督蟒子(《清册》的忙子),建州卫指挥使咬郎,建州左卫都督八汗(《清册》记为摆洪)。从苕上愚公的《东夷考略》等明人著作中,还可以找到张海、色失两位酋长的名字。可见,《清册》所记女真入市的领头人,是建州各部的酋长。照此看来,叫场(觉昌安)既然是率众入市的领头人之一,这就表明他也是建州女真的一部之长。
  在这些女真酋长中,觉昌安的身份不算显贵,势力不大,地位不高。这从两个方面反映得十分清楚,首先是他的部众并不多。普通女真进入马市交易,一般是跟随本部酋长前往,入市人数的多少,基本上可以反映出这个部落的大小和酋长势力的强弱。从万历六年(1578)四月十六到七月初六的八十天里,《清册》开具的建州女真入市酋长有十七人(不包括残缺未记及抚赏的人数),共二十四人次,按随行人数多少排列,其顺序是:朱长革,三次,四百三十人;张海,二次,一百九十人;张乃奇,三次,一百九十人;色失,四次,一百七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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