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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白色制服下的狰狞笑脸:精神病医师-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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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警车,飞驰而去。
  我看见他走出办公室时长长吁出一口气,看得出他其实挺感激这个电话来得及时,不然非被这萧医生整出点精神问题不可。
  结果刑警刚走,被送来的那家伙马上就发威了,用椅子去砸铁门,想逃跑。好几个男护上前都制不住他,被他一拳一个打趴在地。萧医生从办公室里听到声音连忙赶出来,尝试说服他让他冷静,结果那家伙一把抓起椅子朝萧医生冲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萧医生竟眼都不眨地双手架住轮过来的椅子,然后将椅子的四条腿卡住那家伙的腰间。那家伙一看就没少打架,怒吼一声,左手顶住卡住自己腰间的椅子,右拳就向萧医生的脸上轮去。萧医生一把放开椅子,右手架住他轮来的拳头,左手从他腋下穿过。接着再回身反手一扭,将那家伙的右手一下卡到了后背上。最后脚底一绊,将那家伙完全压在身下,借着卡在他腰间椅子的四条腿将他制得动弹不得。
  我看泰拳里介绍过,这招叫反关节压制,四两拨千斤的格斗技。
  萧医生认真地说道:“对不起,希望没弄伤你。你先冷静一下,这里没有人要伤害你,相信我。”然后才抬起头对着已经被吓呆的护士喊道:“安定!”
  护士回过神来“哦!”了一声,才赶紧跑去拿安定注*。
  那疯子后来就住在一楼的104号病房,每次发作时都是一番恶战。但无论发作的时候多厉害,只要萧医生出现,说一句:“冷静点。”
  他马上就能安静下来,因为这是他唯一怕的人。
  萧医生真的是一名好医生,他很想帮我,他不断地问我以前的事,但我的回答只有沉默。我知道他是真的想帮我,我一点都不怀疑他能治好我,但我只想快点死去。
  而且很快我就有了一个机会,那是在入院半个月后。护士在天台上晾衣服,然后办公室里的电话响了,她跑去接,她没关天台的门。我就这样走上了天台,爬到了护栏外。护士接完电话上天台一看到我,尖叫了一声,赶紧去通知萧医生。
  我当时还没跳,主要是我还在考虑该用什么姿势往下跳才能死得万无一失。很快萧医生就赶上来了,我知道他是来劝我的,我经常在电视里看到这些演烂的桥段。谁知他看到我的第一句话竟是:“妈的,你怎么还不跳!你要是在我上来之前跳,责任就全是护士的了。你现在跳,我就要承担部分责任了,连死你都要拖累别人,你个缺德玩意!”
  我愣了愣,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栏杆边,背靠着栏杆点上一根烟。过了一会他看了看蓝天,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说:“每次只有上天台时我才能稍微地放松一下,这是个好地方,凉风习习的,多舒服。”
  接着他又轻蔑地瞟了我一眼,“我们都会死,早晚而已,你就那么急着上路?”接着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烟盒,“来根?”
  我舔了舔嘴皮,点了点头,接着他递给我烟盒和火机。我以为他会借着递烟盒的机会趁机抓住我,把我拽回去。不过我又失算了,他没有这么干,只是轻描淡写地递给我,在我点上烟后又拿了回去。他把烟盒揣回口袋,左手夹烟,右手把玩着那个一次性火机。
  他也趴到栏杆上,向楼下望了望,才继续说道:“你知道吗?每次我在这里朝下望的时候,都有很强烈想往下跳的欲望。其实死真的是一件不错的事,一了百了,什么都放下了,什么都不用管,也再管不了了。”

第一章 死亡的诱惑(6)
我吐出一口烟,“萧医生你也想死?”
  他点了点头,“你听过弗洛伊德的‘死本能’吗?虽然有点偏激,但我们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这种寻死的欲望。这是一种趋向毁灭和侵略的冲动,这种冲动会在高楼、山顶、大海、高速路等等场景时突然出现。你会在那一瞬想让自己放松下来,停止在世间挣扎,寻求最终的宁静——死!”
  他吐出一口烟,继续说道:“有名的自杀圣地很多,特别是日本这个自杀文化根深蒂固的国家,青木原森林树海、冲绳的自杀悬崖、清水寺正殿阳台……别人说那些地方都被诅咒了,每年去那自杀的人络绎不绝。其实在我看来,那些地方不是被诅咒,而是风景太美了,美得唤醒了人的死本能。他们甚至都没打算去那自杀,只是被这美所吸引,那一瞬他们不由自主地想和这美融合在一起,成为永恒。”
  “你不同。”他话语一转说道:“你并不是因为场景触发你的死亡冲动,你来这就是因为你想死。你想毁灭自己,在毁灭自己的时候一起毁灭你的失败。”
  “你是个失败者!”他望向我,重重地加了一句。
  我看着天空,天边有几朵乌云在慢腾腾地挪动,“我确实是个失败者。”我说。
  “那你为什么还不跳?”他问,接着又自问自答地说:“哦,是不是在想该用什么姿势跳才能万无一失地死去?”
  果然是学心理学的,我诚实地点了点头。
  他微微一笑,将自己右手正在把玩的火机丢了下去。火机飞快地坠落,触到地面时一次性火机炸开发出一声爆响。这爆响一直传到天台,在我耳边回荡。
  他指了指下面炸开的那个火机,“你用跳水的姿势,脑袋朝下,周身平立,减少风的阻力。动作利索点,运气好点,你的脑袋就能像那个火机一样炸开。”
  我认真地听着,点了点头。
  他笑了笑,才继续说道:“不过我要提醒你,这里只是四楼。运气不好的话,你可能会摔成脑瘫、或者脊神经断裂造成周身瘫痪,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的家人就要一辈子掏钱照顾你,就连大小便都要他们帮你接,到时候你就是想死,都不知道该怎么杀死自己。”
  “再有一个,假如你运气不好也不坏,摔成了残疾,从此就要天天活在别人同情的目光中。有两个可能,一个是你继续寻死,一个是你突然不想死了,想好好活着。我希望你选择的是前者,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他冷笑着说道。
  我脑中开始浮现我变瘫痪后,我垂老的爸妈天天用尿盆帮我接屎尿的情形。还有我一瘸一拐,走在路上的情形。我咽了一口口水,“我运气应该不会那么差吧?”
  他摇了摇头,“我可以告诉你,大多数跳楼者会在最后落地时的刹那反悔。不过那时候已经晚了,一切都已成定局。”
  “还有,你知道为什么跳楼者很少出现我说的那种脑袋像个西瓜一样爆裂的情形吗?”他又问。
  “为什么?”
  “因为弗洛伊德的理论中,和‘死本能’对应的正是‘生本能’。生本能不用我浪费口水和你解释了吧,就是所有动物和人与生俱来的本能求生欲。好比你用牙刷扎自己,却怎么也扎不出血一样。你用那把牙刷去扎别人,你会发现那把牙刷其实很尖利,很轻易就能扎出血。”
  “为什么你扎自己却扎不出血?因为你怕疼,并不是你办不到,而是生本能在制止你去这么做。再如你把自己闷在脸盆的水中,等到喘不上气的时候,你自己会起身,同样是生本能在制止你。”
  萧医生又指了指楼下的那个火机,“跳楼也一样,你并不是火机,你有知觉,你更有生本能。这就是几乎所有的跳楼者都知道要脑袋朝下,但他们都没能把脑袋砸碎的原因。”
  “是生本能在作怪?”我愣道。
  萧医生点了点头,“对,在他们即将坠地的一瞬,无论当时他们有没有反悔。生本能都会在那一瞬发挥作用,他们会不由自主地做出保护动作。也就是这些保护动作让他们不但没有死成,还摔成了脑瘫、全身瘫痪还有残疾……”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你也一样,不信你现在就可以往下跳试试。”
  他的眼神让我畏惧,因为我从他的眼神中能看出他没有骗我,我开始觉得跳楼这种死法令我恐惧。我恐惧的不是死,而是想死却死不了,最后变成了拖累家人,被别人同情或耻笑的废物。
  他抽完了最后一口烟,把烟头踩灭,然后就这么转身走下楼去。他甚至都没有再多说一个字,或者回过头来看我一眼。
  半个小时后,我自己爬回到栏杆内,我浑身都在打哆嗦。我害怕自己一不小心摔下去,会变成那个最后想死也死不了,要爸妈帮忙接屎尿的植物人。直到我爬回栏杆内后,我的脚还一直在发抖。
  我下楼的时候,萧医生其实就一直站在楼梯的拐角处等我。他看到我,笑了笑:“快12点了,先去吃午饭吧,等吃饱了再想另一种更稳妥的死法。”
  后来,我问萧医生,为什么当时他那么肯定我不会跳下去?
  他说:“我知道当时你不怕死,你厌恶自己。你唯一害怕的就是继续再拖累你的家人,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我看到了你眼中的恐惧。我肯定你不会跳,因为我知道你还爱着你的家人。”
  也就从那天起,我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这家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医生?哪有怂恿病人跳楼的医生,哪有这样见死不救的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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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生与活(1)
我们出生的时候都在啼哭,因为我们知道,想要好好活下去将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亲人们总是望着孩子微笑,因为他们也是这么过来的。
  后来我们经常躲在黑暗中,细数哀伤,清点绝望。然后,突然,天边出现了一道光亮,我们盯着那道光竟不自觉地微笑了起来。于是,新的一天开始了,这就是生活。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终于真正体验到了精神病院的恐怖。因为我的自杀欲望越来越强烈,萧医生决定给我进行电抽搐治疗。电抽搐治疗,改良之后又名电休克治疗。顾名思义,就是在脑部给你贴上两片涂有导电胶的电极,在低压下电你几秒到几十秒,一直到你出现全身性抽搐为止。要是出现了耐受性,没有出现抽搐,还得多来一次。
  在治疗之前会注入一些麻醉类药物减少痛苦和抽搐时造成的意外损伤,但我依然还有意识。我感觉我像个坐在电椅上的死囚,正在接受最终的审判。我不知道这种治疗的科学依据是什么,但我觉得确实有用。因为每次被电过后,我脑子一片空白,我好像已经死去,我感觉到了死亡的安然。
  我觉得我的罪正在被清洗,如同被处以极刑的囚犯,我得到了公正的审判。在接受了第一次电休克治疗后,我在我床位旁的墙上写了一句话:
  若,如死亡般安然,我们就不会再忧伤……
  我在102号病房,男病号楼有四层,刚入院和比较麻烦的都住在一楼,因为需要重点看护。就像刚入监狱的犯人,他们睡觉时是不准关灯的,而且脸要朝外睡,要让狱警能随时看到他们的脸,因为新犯最喜欢找事和越狱。精神病人也一样,他们刚入院的前几天里,想的就是怎么对抗医生和逃离这所医院。
  一楼的监护是最厉害的,每隔十五分钟就会有护士和医生来查一次房。小护士更是来来往往,好像有忙不完的事。他们看似随意走过,其实眼睛仔细得很,扫一眼,详细到病房的每个角落,最主要是看你的神情。
  他们可以从你的神情里捕抓到很多东西,一楼负责监护的护士大多经验老道。基本上病人玩的那点伎俩,都逃不过他们的法眼。有次我正坐在床上发呆,突然拥进来几个男护,围住了同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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