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电影史-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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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城下。杜维威尔把它带往美国,在纳粹占领法国期间,将片名改为《不朽的法国》,在美国上映。
杜维威尔此后便在好莱坞定居下来。不久让·雷诺阿、雷内·克莱尔,以及查尔斯·鲍育、让·迦本和米契尔·摩根这三位法国最著名的演员也到了好莱坞。费戴尔则移住于瑞士。可以设想,法国电影在失去了它这些最杰出的著名人物以后,从此就要走向衰落,陷于一蹶不振的境地了。
但是,在摄制棚制作出来的故事片并不是电影的唯一样式。在两次大战中间,法国和其他制片业发达的国家,曾大大发展两种特殊样式的影片,即纪录片和动画片。
1940年6月德军进入巴黎后,在爱丽舍田园大街的一家旅馆中设立了一个“宣传总部”,专门管理报纸、广播电台和电影。大批德国影片侵占了法国的银幕,可是它们的成就却很平凡。因此纳粹党人又采取了1940年的方法,组织了一家“大陆影片公司”来生产一些由法国人导演的影片,并以一个广大的影院网、几家制片厂和影片发行公司与洗印厂,来支持这家影片公司。
对德国影片的抵制,使我们银幕上放映的纯粹外国影片的比重减低到10%到15%(1940年前外国影片占25%)。因此当1941年各制片厂重新开门时,法国的影片生产反而相当兴旺。在此后四年中摄制的影片共有220部,其中30部由乌发公司的分公司“大陆影片公司”摄制。
乌发公司的大老板——戈培尔博士曾在一本私人的日记上清楚地规定这家影片公司的方针,这本日记是在他自杀后找到、在希特勒被打垮后出版的。这位纳粹宣传部长在1942年5月19日正当纳粹政权达到它军事胜利的高峰时这样写道:
“我们在电影方面的政策应该和美国对南北美洲所采取的电影政策一样。我们应成为统治欧洲大陆的电影强国。如果我们需要在别国生产一些影片,那么这些影片就应该保有一种纯粹本地的性质。我们的目标是尽量阻止一切民族电影企业的建立。”
根据法国作曲家埃克托尔·柏辽兹的生平和作品、由大陆公司在巴黎摄制的《幻想交响乐》,在这方面颇有典型性。
这部由克利斯兴·雅克导演的影片是一部很获成功的作品。大陆公司的经理以为此片会受到夸奖,特地送给这位宣传部长一部拷贝。戈培尔亲自观看了《幻想交响乐》。他看后在1942年5月15日的日记上这样愤怒地写道:
“我很生气,我们在巴黎的机关竟然指示法国人如何在他们影片里表现民族主义。我曾发出极清楚的指令,要法国人只生产一些轻松的空洞的或愚蠢的影片。我认为他们会满足于这样的影片。没有必要去发展他们的民族主义。”
在这位第三帝国的理论家看来,“劣等种族”和“下等人”在不需要纳粹的电影时,就需要一种与一切艺术相对立的鸦片烟,即一种“空洞的和愚蠢的”娱乐。可是尽管有逮捕、酷刑、集体处死这些强制手段,盖世太保却无力来阻止一种民族艺术的发展。也许在他们本国不是如此,因为戈培尔也曾写下这样的话:“法西斯主义对意大利人民的创造可能性起了一种消灭生机的效果。”
质量平庸的影片虽然为数很多,可是明显地带着“通敌”色彩的影片却不过十来部。法国电影界绝大部分人对纳粹党抱着敌对的态度,在他们中间不久就组成了“抵抗运动”。
在“宣传总部”的控制下,涉及时事甚至当代的主题都有很大的危险。因此法国导演们回避了这些主题,转而趋向于神话、梦想、侦探故事以及真实的或假借的历史情节剧。
战前四大电影导演唯一留在法国的是马赛尔·卡尔内,他先是用预想将来的方式,设计了他的《4000年的越狱犯》一片,以后又转向中世纪的题材,拍摄了他那有名的《夜间来客》(1942年摄制)。这部幻想故事片的主人公是一个魔鬼,它在原作者雅克·普莱卫和皮埃尔·拉罗希的笔下原带有一些希特勒的特点,读者还可在原作故事结尾中描写那些外形漠然而内心却在跳动的石像上,找到一种象征的意义。但在拍成的影片中,这些暗示却很不明显,即使对最内行的人看来,也是如此。这部影片给予法国电影事业的裨益主要在于它的优秀的质量和高雅的风格。但它并非没有缺点。影片开始部分所表现的那所白色的大庄园、行吟诗人的到来、宴会的场面、卖艺人的演技、奇形怪状的侏儒歌唱,以及在舞会进行中间对舞者忽然停止不动的形象,都非常出色。可是其余部分却显得过于严肃和缺乏热情。
《夜间来客》一片所开辟的道路,以后被让·谷克多这位诗人、设计师、戏剧演员、小说家和以前《诗人之血》一片的导演继续予以发展。他和让·德拉诺瓦合拍了《永恒的轮回》一片。德拉诺瓦在拍摄了一些商业性的影片以后,曾导演过《帝国上校邦卡拉》(1942年摄制)。后一影片的故事采自阿倍利克·卡于埃的小说,它的艺术性颇可商榷,但编剧贝尔纳·齐茂在这个描写波旁王朝复辟时一个拿破仑的上校反抗外国所扶植的政府的故事中,却加入了大量的暗示。当时维希政府正在到处建立“贝当元帅广场”,德国“宣传总部”对于影片开始的场面,即波旁军队和僧侣们参加一个路易十八广场的建成典礼,并没有看出其中的暗示意义。可是法国观众却明白这个场面的含义,并对片中皮埃尔·布朗夏尔向审判官所说的那句话:先生在现在这种政权下,被判处死刑是一种“光荣”,报以热烈的掌声。
《永恒的轮回》一片却没有这种现实的意义。在这部影片中,谷克多把《特里斯坦与伊索尔》①这古老的传说搬到现代来演出,并在中间放进了许多他自己创造的奇怪神话。但旧的主题仍保有它原来的魅力,在几个美丽的画面上出现;千万观众的心被玛德兰·索洛涅和让·马莱这对理想的情人角色所深深感动。①欧洲中古时期的有名史诗,叙述康瓦尔王国之侄特里斯坦被派往爱尔兰,代其叔父向美女伊索尔求婚,结果与伊索尔发生爱情的故事。瓦格纳曾将此谱成歌剧。——译者。
当时,马赛尔·莱皮埃以他诗意的幻想,导演了他十五年来制作的影片中一部最好的影片——《幻想之夜》(1942年摄制),克利斯兴·雅克则在一些大型故事片(《幻想交响乐》、《圣诞老人凶杀案》、《卡门》)中,展示他的豪华场面和智慧。这时,出身于以前先锋派的克劳德·奥当—拉哈却在过时的上世纪戏剧中找到了讽刺的假托(如他所摄制的《西逢的结婚》、《情书》)。在他摄制的一系列影片中,《杜斯》一片不仅拍得非常优美动人,而且还表现了一种狂暴而强烈的怨恨,从而使它成为此一黑暗时期法国优秀影片之一。
罗贝尔·布莱松的《罪恶的天使》(1943年摄制)中的主人公乃是一些被关在修道院里与世隔绝的修女。这部影片在某些细节上虽然表现得不够充分,但整部影片却具有强烈的感人力量和个性。在《布罗涅森林中的妇人》(1945年摄制)中,这位导演虽摈弃了他那种剥夺人物典型而使之普遍化的简单作法,但在原来简明而充满热情的故事结构中却仍然犯了使人物过于抽象化、脱离时代背景的错误,因为这个出自狄德罗原著的故事,主要关键乃在于贫富悬殊的婚姻这一社会事实,可是这一关键在影片中却失去了它原来的紧张性和人情味。
在所有或多或少注重美学形式的影片中,最杰出的一部作品乃是马赛尔·卡尔内的《天堂儿女》(1943—1945年摄制)。这部影片的浪漫剧情发生于《巴黎的秘密》所描写的时代,它描写哑剧演员德布罗(让·路易·巴罗尔饰)和一个近似巴尔扎克笔下的妓女(阿尔莱蒂饰)的恋爱,一个忠实的妻子(玛丽亚·卡莎蕾斯饰)的苦难,一个著名演员(皮埃尔·伯拉塞尔饰)的放荡生活,一个杀了人的文人(马赛尔·埃朗饰)的无政府主义,以及民间的戏剧、罪恶的林荫大道、土耳其浴室、下流的酒店。这一切构成了这部豪华的娱乐性影片的主要因素,其完美性可说没有一部影片可与它相比。它象一篇关于艺术与现实的伟大演说,将各种不同的戏剧,如闹剧、悲剧、哑剧、电影,甚至生活本身,作了比较。这部影片由于它高雅的风格、均衡的结构、杰出的质量和精美的形式,在战后国际间获得了极大的成功。
法国电影另一种潮流趋向于战前的自然主义。它有时采取一些侦探故事情节,作为一种假托,或者象H.G.克鲁佐那样,作为一种真正的题材。
乔治·拉贡布的影片《六个人中最后一个》的成功,促使克鲁佐首次摄制了一部在剧情安排和导演手法上都很出色的影片——《杀人犯住在二十一号》。《乌鸦》的剧本叙述一个小城市里的每一居民都犯有写匿名恐吓信的嫌疑,情节非常巧妙,因此很可能一开始就吸引这位导演把它拍成影片。在这部表现主义的作品中,显示出多方面的影响——斯特劳亨、斯登堡、雷内·克莱尔的影响,尤其是1940年前的自然主义的影响。在卡尔内所描写的世界中,人被分成善恶两种;而《乌鸦》一片则描写“正直人士”亦能做出最卑鄙的事情,显示每人身上都有善恶的成分。这部影片系由“大陆公司”摄制。在此以前,克鲁佐已为这家公司编写过一部电影剧本,名叫《家里的陌生人》,由德古安拍成影片,它叙述一个“非雅利安人”怎样腐蚀了几个纯朴的家庭,一个律师怎样为工作、家庭、祖国进行辩护。大陆公司在公告中宣称要把《乌鸦》改名为《法国一小城》,输往国外放映,法国地下报纸对这部影片展开了激烈的攻击。以后大陆公司放弃了这一和原作者初意不符的片名,但影片在德军占领时期在瑞士和中欧各国上映过,可是德国“宣传总部”的希望并没有实现,特别是在日内瓦,观众对这部影片所感兴趣的乃是一种同希特勒影片的腐朽恰成对照的法国影片的优秀质量。
《乌鸦》一片的技巧确实比它的主题好得多。克鲁佐在这部影片里虽然露出他易受别人的影响,但同时又表现他是一个出色的“气氛”创造家和印象派绘画的某些传统的继承者。这些优点比它的“污点”更能历时长久,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为了在德军占领时期不致引起纠纷或不被禁止起见,战前的自然主义必然需要加以改变;雅克·贝盖尔,尤其是让·格莱米永懂得这点,他们给诗意现实主义指出了一个新的方向。曾长期充任让·雷诺阿助手的雅克·贝盖尔,第一次导演的影片是一部没有完成的试验性作品,名叫《克利斯托巴尔的黄金》,此后他又拍摄了一部情节紧张、导演得很好的侦探片《最后的王牌》。在《红手古比》(1943年摄制)一片中,他借皮埃尔·维利写的故事情节,加上一些臆造的插曲,对一个富有的农民家庭作了详细而确切的描写。片中表现的乡村客店、猎人之家、田野景色、农村生活方式以及大部分人物,都具有很大的真实性,因此这部影片在它的独特风格上,可说继续了1940年前让·雷诺阿所从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