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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我的1968-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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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也不凑效,更奇的是妈妈、梅姨、银娥婶婶也帮腔斥骂他们,我真怕那些接亲的人会生气把东西撂下就走。还好他们仍旧笑眯眯的,和一大帮妇娘人对峙着,这样折腾了半个多钟头,领队的汉子没奈何,只好掏出红包塞给麻子果,麻子果哼了一声才放他们进院坪。
  “阿林,为什么大家都骂他们啊?麻子果不吃愿意把表姑嫁给他么?
  我不解地向阿林打听,阿林朝我做了个羞羞脸的动作,小声道:
  “这里的人嫁女都是这样的,到时客女还要哭。你大了出嫁也要哭,这叫哭嫁。“
  “呸,我才不嫁呢!“
  我害臊地跑开了,转而去找妈妈。妈妈在表姑的房间里,正在用棉线给她开脸、钳眉毛,梅姨在帮表姑梳头。表姑穿着水红色花的确良上衣,一条崭新的黑裤子,人看上去精神了许多,但她的眼睛却呆滞的,表情也很麻木。她肯定还惦着福祥,要不怎么会像木呆呆的人公仔?
  “……这发亲按规矩本来都在半夜,广林硬是特别,一定要现在发,这不是刁难人吗?哪来得及吗,雪姬嫂,小梅,你们不用给她弄了,人生成铁打就,玉娇,你该出门了!“
  我还没来得及和妈妈她们说话,麻子果忽然骂骂咧咧地闯进来,黎黑的脸上漾着几丝怒容,表姑不动,麻子果上前一把扯住她的手就走,表姑身子一软,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玉娇,该走了,莫哭莫哭!”
  妈和梅姨小声地劝着表姑,表姑却只是摇头,仍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着哭着还蹲在了地上,她那件上衣似乎有些短,露出了白白的一截腰,用线开过的脸和脖子光光的,就像拔光了草的地面。
  麻子果急了,让妈和梅姨帮着她往外拉表姑,表姑的哭声越来越大,出门时她忽然大喊一声:
  “啊……娘哎……”
  表姑肯定想起了她的亲娘,哭声撕心裂肺,她这一声喊,惹得众多的妇娘人抹起了眼泪,可也让不少人发急。
  “妹啊,莫哭了。老鹰叶骨硬了都要飞,客女大了就要嫁,你是有福气,从糠箩里嫁到了米箩里,到了那儿,早生贵子,夫妻和美啊……”
  阿林的奶奶是全村年纪最大的“全福”之人,所以作了喜娘。她穿戴一新,白发梳得整整齐齐,髻上扎了一大段红头绳,看上去像一朵石蒜花,她枯瘦的手时不时从边上金娇端着的红漆托盘里抓起混杂着枣子、豆子、花生的白米,朝表姑即将前行的路上撒去,一边撒,一边赞,让人听了心和她的声音一起颤动。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我的1968》 第四部分(2)
“啊……哈…哈…娘哎……”
  表姑越走越远,哭声到后来像唱歌,一闪一闪地在云里飘……
  由于妈妈、奶奶、梅姨她们送亲去了,我和弟弟忽然间自由得就像两匹脱缰的野马。其他的孩子也和我们一样,沾了表姑出嫁的光,工夫不用做了,大家成群结伙地串门。妹仔人坐在树荫下绣花荷包和鞋垫,或是跌五指打沉沉,玩得文文静静的,一点也没了往日的野气。而卵鬼仔则像归山之猴,上树爬墙,挖泥鳅掏鸟窝,闹得不亦乐乎。我先是和喜秀她们打了会子沉沉,可惜那条麻绳沾了水,不一会儿磨烂了,把金娇摔了个狗啃泥。没了绳子改玩跳海,这是我的拿手好戏,总是我赢,最后气得喜秀要和我比赛绣荷包。我绣了两针,围观的妹仔人全部拍着手笑,笑我绣的针脚像老蟹爬沙留下的脚迹,我自己也觉得那两针凑起来有一根手指那么长,怎么看都不顺眼,所以也不太好意思。正巧这时阿林他们玩抓坏蛋的游戏从我们坪上过,小文被他们当做坏蛋用毛藤捆住手,正撅着屁股垂头丧气地走在以阿林为首的“解放军”前面。“解放军”们头戴柳枝帽,腰上捆着禾草绳,绳上插着象征手枪或军刀的木棍,一副雄纠纠气昂昂的样子。更可气功是金龙,看见我后居然拽住小文腰上的绳子,口里先是哟啊了几句,接着得意地举起手中的木棍做势往小文头上劈,口里唱道:“大刀向一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小文被他一拽,狠狠摔了一跤,咧嘴大哭起来。
  “喂喂,你们凭什么让他当国民党俘虏?不就是欺负他小?看我的。”
  我一边喊一边冲,顺手将金龙一推,金龙也跌了一跤!一旁的金娇看见后,嗷嗷地跑过来,要和我干架,我才不吃她这个亏呢,俯身抓起把沙子一撒,她正好在下风方向,沙子将她的眼迷了,她呜呜乱叫着,我趁机拉着小文飞快地跑回了家,一同跟过来的还有阿林和夏发。
  “你们俩个不准进。”
  我恨他们让小文做了俘虏,将半扇子们死死按住。可阿林、夏发他们搬来个树蔸,在树蔸上垫了下脚,竟从半扇子门上跨了过来。
  “告诉你,天紫,我们先做俘虏的,这都是抓阉抓的,你发什么性子?他又不是真的俘虏。”
  阿林在我脑门上戳了一指头,拿瓢勺到缸里舀了满满一勺水,咕嘟咕嘟牛饮光了。夏发则像饿痨鬼,打开菜橱的纱门就端菜碗。
  “你干什么?我们家的菜不多了,你不要吃。”
  小文立马拖住他的腿不让动。夏发嘘了他一声,这边手一点也不闲着,抓了把酸菜匆匆往嘴里塞。
  “哎哟,我饿死了,都怪你们这些人。上次给你们吃饼干好心不得好报,准是鬼金龙告的密。饼干抄没了不讲,我爸还抓去修水库,告诉你,我娘昨天哭了,说是前几日大队又来了人,讲我爸可能要打成现形反革命,我娘好害怕呐。”
  夏发在家中肯定没吃饱;三下两把的,那碗酸菜竟让他吃了个底朝天。
  阿林“咦”了一声,说大家都讲空投的降落伞里除了传单、饼干以外,还有钱和手枪。夏发怔了怔,忽然掩脸揩了揩眼睛,再抬头时,他的眼睛有些微红。他瓮声告诉我们,前不久家里引火时烧的是粉红色的传单,但他不识字,不晓得上面写的是什么,他担心父母会被抓起来。虽说钱和枪他真的没看见,可问题是他们家最近确实生活变好了不少,这几墟居然每次都买了肉。

《我的1968》 第四部分(3)
“他们说台湾空投的假钱没人认得出来。”
  阿林这样分析了后,觉得夏发家可能是用了那样的假钱,不料一句话却惹毛了夏发,两人竟在灶下扭打起来。小文高兴坏了,在那儿拍巴掌念顺口溜:卵头宝,打跤了,一个哭,一个笑,下巴长个猪尿泡!我劝架不住,便打开半扇子门让他们到外头去打。
  “等下打落了碗筷我妈归来要你们赔的。”
  我这样一讲,他俩真当正听话,齐齐地住了手,“嗖”地窜到巷子里去了。
  突然间,他俩又齐齐跳回了屋内,满是汗渍、泥沙的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
  “你家巷子里面躲了个人!”
  他们俩异口同声地说,我和小文还来不及惊叫,阿林他们也尚未来得及关门,就见一个黑乎乎的人影闪了进来。
  “阿林,夏发,天紫,是我!”
  当眼面前这个头发胡子半尺长,衣衫筋筋吊吊的野人小声地喊出我们的名字时,我们的眼睛只怕瞪得有鸡蛋那么大了。可还没等我们表达出自己的惊讶,他便树桩般“咕咚”一声栽倒在地!
  是福祥!
  “他昏过去了。可能是饿昏的。快,去舀勺冷水来。”
  阿林先是用烧火的柴草垫高福祥的头,接着把夏发取来的冷水用手鞠着往他头上、脸上泼去。不一会儿,福祥醒了。他看上去病得很重,嘴唇发白脱皮,削瘦的两颊却红得像桂仙的头发。那双以前笑起来弯月一般的眼睛陷在高高的眉骨和颧骨之间,仿佛两块不小心滑落的凉水屑,黑亮而呆滞。
  “玉娇出嫁了,玉娇出嫁了!”
  福祥一双眼睛失神地瞪着屋顶,口里喃喃地反复讲着这句话。
  看着他,我们几个都很兴奋。怎么说呢,福祥气息奄奄地躺在这儿,他的生死几乎悬在我们的一念之间。尽管那时还小,却也知道这是一种责任,而且是种危险的责任。我们默默地分头行动,就连小文也听从阿林的吩咐,乖乖地将灶前的燥路箕扒散盖到已经被我们拖到饭堂去的福祥身上。我们家的灶间很浅,别人从门口过一眼就能看见福祥的,所以我们把饭堂的门关上了。小文本来也要跟着出来的,这时福祥醒了,并从破烂的口袋里掏出几枚野果。小文看着香喷喷的鲜艳果实,胆子猛然间大了起来。当我抱着一个南瓜回来时,看见小文正在和福祥聊天。
  “你不要怕,要是有人来了我会用雕石仔打他们的。”
  小文从裤兜里掏出树丫做的弹弓,安慰着福祥,样子很可爱。
  “天紫,你表姑好吗?她伤心不伤心?”
  福祥拉着我的手不放。这时我闻到他身上的臭气,还有,他的手烫得跟火碳一样,吓得我立马叫了起来。
  “哎呀福祥,你在发烧。阿林,他病得好重。你的汤做好了没有?我怕他又要昏过去了。”
  “别急,马上就好。”
  说话间阿林过来了,可他端来的是什么汤呀?一片红红的南瓜糊里头窝着几只毛绒绒的东西,仔细一看,才知那是快要出壳的小鸡,原来阿林把我家母鸡孵小鸡的鸡蛋给拿来做汤了,这种汤怎么吃得下去呢?我差点要呕出来。可饿坏了的福祥却唏溜唏溜地喝得很欢。
  “多谢,多谢。”
  喝完汤后,福祥摸了摸我和阿林的头,说话的声音宏亮了一些。这时夏发一身汗水地走了回来,溅了好几块泥巴的脸上流露出幸福的光芒。
  “看,捡了这么多的鸭蛋,不过这不是我家鸭子下的,是金娇家的,不拿白不拿,谁让他们今天不请我们去食昼呢?小气鬼!” txt小说上传分享

《我的1968》 第四部分(4)
夏发从裤袋里掏出了六个鸭蛋,小文有些馋了:“姐,我要吃煮的秤砣蛋!”
  “不行,这蛋得煮了让福祥带上。”
  阿林和夏发异口同声地道。
  “你是不是要去找我表姑?”
  我看着福祥,发现吃过南瓜汤的他渐渐又有了我们熟悉的神色,他的眼珠转过来,怔怔地盯着墙角的一个蜘蛛网发了会儿呆,忽然牛头不对马嘴地道:
  “天紫,你们几个能不能帮我找几样东西?”
  我看看阿林和夏发,见他们都点了点头,也忙跟着点头。
  “帮我找一盒火引、几块松光、一捆麻绳,还要一壶茶油。”
  “你是不是要自己煮饭吃?”
  阿林问道。
  “是的。我想回浙江老家去。不过身子坏了,我可能要在山上躲到初秋,等身子好些我再回去。”
  “那你不找我表姑了?听讲我表姑怀了肚,她是不是要生崽崽了?”
  小文的话给整个饭厅带来了难以言说的寂静。大家的神色倏忽间变得严肃而悲哀。小文一下子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开始掩饰性地用手拍着嘴巴,发出“哇哇”的声音。我们紧张地看着福祥,生怕他会突然哭起来,可他却像没有听见小文的话,认真地拍了拍阿林的头:
  “我要的东西能不能帮我弄到?”
  阿林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点点头:“能。你今天就要?”
  “现在就要。”福祥的声音和表情倏地尖锐起来。
  “茶油还是猪膏油?”
  “茶油。”
  “那,你在这里等一等。”
  阿林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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