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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部分

覆雨邪情 (全文字1-762章)作者:易天下-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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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风猎猎,尘石飞滚。
  狂风袭到他身旁的时候却被一股旋转的罡风化刚为柔,轻轻的拂起他的僧袍,使得他整个人衣袂飞舞,好似腾空而行,恍若神人。
  大约行出三里远近,他已横越了大片森林,呼出一口浊气,脚步稍缓,急速驰行的身形慢慢放缓下来。
  电光密炽,狂闪交织,霹雳骤发,雷霆大作。
  天空好似要被撕裂一般,豆大的雨滴轰然下落,顿时把青年僧人全身打湿淋透。
  他仰头望天,脸色平静,嘴角却勾起一股淡淡的笑意,穿着湿透了的僧衣,赤着双足,缓缓向前奔去。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雷霆雨露,均是天恩。
  鹰缘原想寻处能够落脚房 舍,遮风避雨,躲过这阵雷雨,现在既然全身都被打湿浸透了,倒不将顾虑放在心上,反而不急了。
  大雨倾盆而至,顺着他裸露的颈脖和肩膀流泻进僧袍内,滑过胸膛,浸湿身体,给他一种畅快非常的感觉。
  听之声,轻柔洇开,舒适之极。
  闻其味,倍感亲切,想象升腾。
  佛法精深的鹰缘似乎觉得自己和整个天地万物融汇一起,就像一颗树,一根草,一块石,一粒尘,与玄秘奥妙的宇宙运行产生一种密不可分的关系。
  在这漫天大雨里,鹰缘心中突有所悟,身体顿时一暖,背后鹰刀传来一种奇妙的感觉。
  空中电光频闪,一道贯穿天地的蓝色电茫撕裂天幕,震雷似龙吟,响彻天空,照亮了昏黯的天空。
  视线穿过万千条水帘 雨幕,鹰缘看清楚了一个大概的轮廓,前方不远处有一所破落的山神庙。
  蓝茫过后,四周景色再黯,鹰缘思绪一乱,刚自心间萌升的天地至理,便仿佛空中一闪即逝的烁烁电光,消去无踪,淡去无影。
  天人合一,破碎虚空。
  鹰缘是近百年来唯一一个踏出半步的人,除了“魔师”庞斑和“覆雨剑”浪翻云外余子皆难以望其项背,但是挽救不了即将到来,席卷整个中原大地,神州浩土的魔劫,他一辈子也踏不出另外那一步,终身难证大道。
  他暗自叹息一声,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的使命就是找到能够领悟鹰刀之秘的人,挽救神州浩劫,但要在茫茫人海中寻一个不知不识的人,无疑大海捞针,千难万难。
  这丝沮丧懊丧的情绪刚从心中泛起,便立刻被他将之拂开,仿若水过无声,荡起圈圈涟漪后却又归于平静,恰似雪落无痕,皑皑白雪融化后全无行迹。
  鹰缘迈步向前,朝 前方小庙走去,一道耀眼的电光闪过空际,他的身影却已经忽隐忽现了三次,起落数回,越过立于那座山神庙之前的半截断墙,走上石阶,立于庙前半塌的庙门前。
  方才他在远处极目眺望,凭着闪电的光亮,看清了这座颓倒小庙破败不堪的情形,知道是座荒庙,里面不会有其他僧侣。
  如今站在近处,鹰缘发现庙门枯朽,红墙破毁,横梁龟裂,地上青石驳破斑斑,整个给人摇摇欲坠之感。
  鹰缘轻轻抖颤了一下僧袍,藉着从屋顶破洞里漏下来的微光探首望去,只见山神庙的屋顶都已坍塌小半,另一半也被洞穿了数个大洞,雨水哗哗有声,自漏洞潺潺而下,庙里的干地也有限得紧。
  穿过破烂的庙门,鹰缘缓步行了进庙内。
  鹰缘微微地叹了口气,走过去把七歪八倒神龛、破败零落的神像扶了起来,摆正放好,合掌一礼,这才转身向角落的干地走去,盘腿坐了下来。
  雨声轰鸣,沉雷 阵阵,看样子短期内都不会停,湿透的僧衣贴在鹰缘身上,他却神色自若,望着不远处洞开的庙门外那有似织网般的密集雨帘,喃喃自语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他的方才说罢,只见绵绵雨帘倏然频乱,现出一条朝寺庙急奔而来的人影。


  第144章 邪异行烈
  “想不到在此荒山野庙,竟有过客,若不恼唐突叨扰,在下便进来借一角避避风雨。”
  一个俊朗豪爽的声音自庙门口响起,当最后一个字说完的时候,他的人已经稳稳立在庙门前。
  鹰缘微微一笑,轻声应道:“佛门常开,广渡有缘,贫僧同样是往来之客,在此歇脚,与先生又岂有先后之别?”
  来人仰天一笑,气度沉雄道:“有意思,有意思,没想到竟有高人在此。”
  一华服男子大步入庙,说话耽搁这一阵,两个蓝衣黑裤的汉子已经自庙外奔到他身后,一左一右,紧随其后,自然而然地突出了他的身分。
  华服男子看上去大约二十五岁上下,样貌俊伟,双手肌肤晶莹,通透如玉,一头乌黑光亮的长发被一根锦带束在身后,鼻梁丰挺,双眼闪烁着炫目的神光,如若闪电,藏着邪异的魅力,肩宽腰窄,气度有若渊停岳峙,使人见之难忘。
  当然最令人油然心悸的是他越抗在肩头上那柄寒茫闪烁,冷气森森的丈二红枪。
  行于华服男子身后左首那人是一个二十来岁,模样英俊的年轻汉子,身材高大,气势内敛,双目神光灼灼,步履稳健。
  鹰缘当然不会认得这邪异门的第二号人物宗越,人送外号“千里不留痕”此人是邪异门后起之秀,以轻功和一手飞刀绝技称雄江湖。
  走在左边那人是邪异门四大护法之一的“笑里藏刀”商良,不要看他脸上终日挂着和慈的笑容,出手杀人那是绝不含糊,手段狠辣,绝无“商量”余地,是江湖上可怕人物之一。
  这华服男子能让这样两个人物鞍前马后,身份大不简单。
  风大雨急,深山古庙。
  谁都能看见他就在那里,如果是普通人自然不会觉得有何不妥,可是进庙的三人都非常人,几乎是看见鹰缘的瞬间,便心有所感。
  他明明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可是却察觉不出任何一点“人”的气息,不晓得他到底是活人还是僵尸,说不出的古怪。
  宗越压下心中的怪异感觉,上前一步,微笑道:“敢问这位大师名讳?”
  鹰缘的目光自始自终都没有离开过华服青年,直到闻宗越之言才转而望向说话的他。
  宗越在邪异门已有七八年了,修为高深,做事果决,可当他锐利如刀的眼神触到鹰缘淡然平静的眸子,却没来由的心神一颤,一颗坚硬如铁的心晃晃荡荡,静不下来。
  深吸一口气,勉强稳住心神,宗越看向鹰缘的目光越发凝重,心中暗自嘀咕这藏僧年纪轻轻,眼神缓柔,神光内敛,一静一动浑若天成。
  鹰缘无视宗越的话,却是对着华服青年道:“你来了。”
  华服青年微微一怔,右手丈二红抢伫于地上,裂迹斑斑的青石板被他随手洞穿一个深孔。
  红枪笔挺正直,像他的人。
  他双手交叉抱于胸前,嘴角带着一抹奇异的笑容,潇洒笑问道:“大师在等我?”
  “本来不是。”
  鹰缘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一字一顿说道:“现在是了。”
  宗越听鹰缘语带禅机,眉头微蹙,冷冷道:“少主小心,这僧人装神弄鬼,神神秘秘的,不知是何路数?”
  华服男子正是邪异门少门主,黑榜十大高手之一“邪灵”历若海的徒弟风行烈。
  风行烈若有所悟,凝神沉思,双目如电,盯在鹰缘身上,没有说话。
  商良虽然年过五十,但身材矮胖肥实,壮硕得紧,他笑嘻嘻的走前一步,与宗越一左一右护在华服青年身前,道:“大师若是在等我家少主,还请您自报身份,不然可别怪我们兄弟两人不客气。”
  商良对鹰缘的感觉和宗越一样,深不可测,他就简简单单的坐在那里,可是却给人一种天人合一的和谐感觉。
  平如水,静如湖,不过越是这样,越是让人害怕。
  商良和宗越在江湖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联手对付一个年轻僧人若是传了出去,铁定轰动江湖,所以他尽管言辞有礼,却是明言在先,咄咄逼人的警告对方不要给脸不要脸。
  鹰缘微微合手一礼,淡淡道:“我并不是在等他,不过他来了,他就是我要等的人。”
  宗越和商良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隐约猜到对方应是故意上门找茬来的,心间顿时蒙上一层阴晦。
  鹰缘眉目青秀,虽然语锋玄奥,看似道行不浅,但他的年纪怎么看也不会超过二十五岁,这娃儿般的人物能掀多大风,起多高浪?
  转念又一想,指不定这是疑兵之计,对方能在这里截住他们,光是这手精准的情报已是一件令人万分头疼的事,何况在他背后说不准还藏着什么神秘的大人物,不然,借他三个胆也不至于狂妄到孤身挑衅邪异门三大高手的地步。
  邪异门门主黑榜十大高手厉若海武功高强、威震天下,非是谈应手、莫意闲之辈能望其项背,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没人动得了他,不代表没有能动他的手下,所以宗商二人不能不小心。
  宗越悄悄在暗中使了个眼色,让商良出手试探,自己却一脸和善道:“大师既然不肯如实相告,那就对不住了。”
  风行烈似乎仍在沉思当中,并未出言喝阻,商良略一点头,眼中精芒暴闪,悄然靠近了几步。
  鹰缘见商良动作,心中了然,身体却是不移不动,任他靠近。
  在商良拦在华服青年身前之后,他和鹰缘之间现就只有五、六步的距离,以他的步幅,再走两步,便会迫贴至鹰缘一臂范围。
  商良心中计算着彼此的距离和位置,悄然滑入手中藏于袖种的精铁匕首仿佛潜在洞穴种,昂首吐信的毒蛇,蓄势待发。
  商良眼光凝注着 鹰缘的双手,因为一个人无论动作怎么灵巧变化,当他盘腿坐着的时候,出手攻击的手段除了用手哪里还有其他?
  哪知在他出手的瞬间,鹰缘却轻轻站起身来,眼中蒙上一层祥和的金光,合手行了一礼,淡淡道:“从来处来,到去处去,既然来的是你,那就注定是你。”
  商良原本要刺出的一刀硬生生停在了半空,那种憋闷的感觉使他难过的好似要吐血一般,起身、合手、行礼,鹰缘所有的动作气势沉凝,浑圆如一,动作间手脚的配合隐含玄美无匹的法度,毫无端倪破绽,无懈可击。
  鹰缘佛法高深,简单一个眼神便化去了商良心中战意,没有狠辣决绝之心,那凌厉夺命的一刀自是刺不出去,心中一乱,脚步踉踉跄跄退到一旁。
  此时的宗越远没有三年后助双修府招婿,追求白素香时沉稳,见商良吃了暗亏,嘿然冷笑道:“大师真是好手段?莫非是冲着我 邪异门来的?商护法已经对您说得很明白,少主身份尊贵,大师又不肯表明身份,您这是存心找麻烦,嘿嘿,那可就别怪我邪异门仗势欺人。”
  鹰缘嘴角露出一个笑容,但见挂满蛛网的立柱幔布无风自动,只听他轻轻说道:“邪异门?没听说过。”
  这是实话,天大的实话,鹰缘的身份也没有必要撒谎,他从来没有离开过西藏,哪里知道中原武林有邪异门这么一个亦正亦邪的门派,不过鹰缘这口气却是大的吓人,他的话落在对方耳中,无疑是赤裸裸的蔑视和挑衅。
  商良和宗越一齐色变,连风行烈都沉下脸来,他是个孤儿,从小跟着师傅厉若海长大,亦父亦师的厉若海在他心目中地位之高,不作第二人想,如今有人看不起邪异门,那就是看不起他师傅,他如何能不怒。
  宗越自然知道风行烈的脾性,怒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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