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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青丝井的传说-第8部分

小说: 青丝井的传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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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倍出,血流成河,每个人都想按他自己的想法整顿武林,让全天下人跟着他走。平常人也罢了,见到个大旗跟着就是了,但与这些枭雄同侪之人岂会互相相能?一开始争的还有所谓道义,到后来,就仅只是权利了。都以为抓到最高权利后才能行自己独得之‘道’,却没有人想过,付出那么多人命的代价,那个‘道’再高明,但值得吗?”

出了会神,卢绊儿又道:“这时,终于有一个前辈看不过去了,慨然入世,耗尽七年之力,以一柄长剑,尽挫武林五派、丐帮、以及魔教首领。但这些人岂是肯轻易认输的?直又过了三年,他们才心服口服,在那位前辈倡议下,巨头相聚,签了一个协议,然后、魔教暗隐,五派明存,各行其道,互不干犯,还成立了三盟以相互制约。没想本该约成之日,到最后一刻,几派首领却迟迟不肯签约,那位前辈问道:‘这次又是为什么?’”

“五派与魔教人虽然对立,这时却似站在同一战线上,都道:‘因为觉得,这个协约虽好,但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不安定因素没有考虑在内’。”

“那位前辈问道:‘噢?’”

“少林掌门人答道:‘不客气地说,那个不安定因素也就是——你。你的人品我们心服,武功更服,但你怎能保证你以后弟子的人品我们也服?如果我们正邪签约,俱不扩张后,他日你弟子若有野心,岂不正可独霸江湖?你这身武功已成为天下第一大患,谁得之便足以扰乱江湖。’”

“那个前辈沉吟良久,我猜他心中也有考虑——不错,他是秉承理想以一剑之利开武林中万世未有和睦之基,生生整顿了门派杂乱、压服了江湖动荡。但这个世上,绝世的剑法与绝世的理想并不真的就适合普行于世。江湖整顿后,原是还该按照俗套运行的,都是太平人,也都是老百姓,真正戚戚于心可以幸福的也只是吃喝拉撒这些琐事罢了。绝世的理想与绝世的剑法在其中没有也不该有安身之地的,否则岂不又是天下板荡,诸雄争锋?那些大英雄大豪杰往往欲成绝世之功,却常常忘了重要的一点:功成后自己也需绝世而去的。那位前辈可能就是想通了这点,说:‘好吧’,他把一身武学分成两半,一半为‘乱披风’剑法,传入云浮世家,一半是神秘之物,传入魔教,然后竟真的自散武功,绝世而去!”

张晓骥听得悠然神往。只听卢绊儿继续道:“这一百年,五派与魔教相安无事,大家都按章程进退取舍,倒也不错。其实我们藐视的规矩可能正是对人间苍生最好的尘世关怀,真正的理想有可能让这个世界永无宁日,保守的也许才是长久的。这是个保守派日占上风的时代,他们最大的忌讳就是云浮世家的后代了,当然更不能让他们得到魔教那另一份高人遗宝,合二为一,他们一向认为:那一刻——理想主义复活之日,就是江湖板荡之机。为此,他们限定云浮世家中人每代只得生一个男丁,而且要拜在五派中一派的门下。就是这,他们还每每想毁掉‘乱披风’剑法的存在,如果不是为了对抗魔教,他们大概早想对你们家下手了。”

张晓骥问:“可这跟咱们的婚事有什么关系?”

卢绊儿坐在井沿上,轻轻梳着张晓骥的头。“因为,传说中,那位高人留给魔教的遗宝就是‘碧玉梳’,这东西每一代都由女人掌管。上一代是在我妈妈手中,我妈妈人称‘长公主’,在当日武功卓绝一世,这一代就到了我的手上。”

然后卢绊儿轻轻一笑:“现在,它正梳着你的头呢。”

张晓骥讶然回首,看着那个普普通通的梳子,问道:“就是这个?”

——那明明是一把角梳,不是什么碧玉的,卢绊儿看出他的疑惑,含笑道:“其实,这梳子真名叫做‘必遇梳’,他们传讹了才传成碧玉梳的。”

说着,她的脸上多了分神往:“传说中,持有这梳的一个女子,某一日,必会遇到绝世的爱情,所以才叫它‘必遇梳’,我妈妈等了一世没等到,没想,我等到了。”

她说完,脸色轻红。——她等到了,可为什么,才才得到便要失去?张晓骥把头轻轻靠着卢绊儿的膝上,他们一坐井台,一个坐在地上,两人都不再说话。天上的月弦儿孤峭幽美,良久,张晓骥问道:“为什么,整个世界都在流传与期待着生死不渝的爱情,可对于我们,他们却要紧紧相逼;为什么,我小时师父最鼓励我练成绝世的剑法,可一旦我有可能学成,他们又如此害怕;为什么,那位高人怀着绝世的理想,欲在人间建起天国,可他们最后要逼他远遁?为什么?”

卢绊儿轻轻抚着他的发,叹道:“因为:绝世的爱情对大家柴米油盐、在爱与不爱间徘徊的情感是一种反讽与打压,它高远得让人自卑与绝望,没有人真希望和相信这世上会有人拥有;而你要真会了绝世的剑法,五派三盟的秩序就会打乱,所有的即得利益者都不愿看到;那个高人,已淡化肉体,追逐纯精神的天国,——但别人不一样呀,所以他的理想不能留存于世,人们还是如此恋恋于自己有着欲望与快乐的,恋恋于那个不乏丑陋也不乏污浊的肉躯,你可以知道,但你不能说出来。”

说着,卢绊儿笑了下:“所以,他们这个世界的人们整日叫着闹着要的爱、绝剑与理想都是不能相信的。”

她与张晓骥对望着,“他们,也不过是叶公好龙而已。”

——真正的爱情就象真正的龙一样,龙飞于天,或潜于渊,整日幻想着穿上蟒袍的人是不能真正看到它的,看到了反而会怕,视之为妖,视之为孽。真正的爱情是寂寞的。

※※※

在天将破晓那一刻,两人分离的时间快到了,卢绊儿忽道:“晓骥,咱们还有一线之机。”

张晓骥精神一振。卢绊儿轻轻道:“听说,这梳子,醮上情人的泪水、破晓的露与朝雾的湿气,就着青丝井的水,可治好一切俗世的伤,破尽武功封闭的禁忌。”

张晓骥眼亮了,卢绊儿笑道:“还不打水。”

张晓骥弯身摇桶,真的打上了一桶水,然后看着卢绊儿笑道:“只是,平白白的,你这泪水怎么好意思出来?”

卢绊儿也笑了,她着望着张晓骥那么年轻坦诚的笑脸,望进去、望进去,一种感动便由衷而来,她会无泪吗?她的泪滴下,滴在梳子上,那泪把梳子的齿一根根数下去,象是想铭记住什么的样子。卢绊儿的泪如断线的珍珠,她不是伤心,只是、不为什么,只是——想哭。

张晓骥也已动情,痴痴地抓住绊儿的手——如果能够一生拥有,一生相守……。不知怎么,卢绊儿心里忽浮起那一句诗——葛生蒙楚,蔹曼于野,余美亡此,谁与独旦……不、这太悲伤了,她要想的是下几句:角枕粲兮,锦衾烂兮……百年之后,归于其居……,这是她读过的最哀伤而美丽的诗:一千多年前的女子就曾这么唱过呀:过一辈子的衾枕相伴,百年之后、一起入穴!忽然墙头升起一朵黑云,张晓骥与卢绊儿没有觉查,连五派三盟在外防卫的好手都来不及警觉,那团黑云冉冉升起但悄无声息,直冲井畔的情人扑来,可惜这对情人并没知觉。

及到近前,那云中才伸出一只黑色的掌,然后只听“扑通”一声,一个人落进了井里,然后一个女声尖叫道:“爹!”

那朵黑云幻出人形,这是魔教的天阴大法,只听他道:“我的女儿不能嫁给云浮世家的人。”

卢绊儿苦笑,惨笑,哭笑——在最后一刻,魔教的人又来了——连魔教也不允许超越教条的爱了,这个人世啊!她的泪狂泄而下,她是魔教的核心人物,知道没有人能从青丝井里脱身的,这个井有着魔力,没有人能!她的泪滴在梳上,刚刚她还梳着发的那个人却不见了。她把梳子抛坠井中,——“必遇”、“必遇”,这算哪一场“必遇”?必遇的就是这样一场恸爱,一场绝恋吗?

〖必遇爱时必伤心
耿耿长天又一人〗

……卢绊儿恸倒当地。

※※※

隐隐中,她听到爹豪气地说:“五派三盟有些什么用,到底还是靠我解决了。院外的人听好,这是我的女儿,谁都不许碰她。唉,痴孩子,让她伤心伤心也好,人伤一伤就会麻木的。”

……但没有人知道,一颗爱过的心永不会麻木。

【尾声 传说】

卢绊儿在井边守了七年。

然后,七年后的一个月夜,六月十三的夜,她不见了。

有人说,她受不了这种情苦,也跳进了井里。

一场绝爱,她做为最后的遗迹也不在了。

这时,开始有人叹息。

※※※

当爱情已成悲剧,这场曾倍受逼迫欺凌的爱在人们口碑中忽然变了,成为经典,成为传奇。

有一个传说就是:张晓骥在井底接住了“必遇梳”,也在井底练成了绝世的武功,可惜,青丝井无可出来。

卢绊儿便在井畔日日苦修她的“欺鸦”大法,魔教的女儿,没有天仙点化就鹊桥,只有欺鸦。她的头长越来越长,身体越来越轻,七年后的一夜,她用长发结绳七丈,破了青丝井的禁忌,把良人从井底救了上来——以她的头发做为援引。

听说,那是一个月夜;

听说,张晓骥上来后,她已轻如蝉蜕;

听说,欺鸦大法是损血伤身的。

……

※※※

当然这可能只是那些“善良”的人们的好心,但在那七年的日子,卢绊儿确实越来越瘦,她的头发也越来越长,长可委地,这成了坚信传说的人们口里的一个佐证。甚至后来有人传说在云浮山看见了他们,打扮都是农夫农妇,据说张晓骥为救绊儿,已散了一身苦修来的绝世功力。他们互相称呼“老公”和“老婆”——那“小扣”“小绊”的称呼已如旧时月色消散在风里。

青丝井也日益老去,被破了魔法的井渐渐干涸了。乌镇也老了,老在青菜担与油烟气里,这里只有生儿育女、打打骂骂的人世间的爱,那爱有点脏、有点利益、有点庸俗,但那却是长久的。只有一首儿歌还留在小孩子们的口里:

〖青丝井
七丈深
百年结发为良人
郎心皎如天上月
妾意宛似月边云
夜色碧沉沉
……〗

那是那七年里卢绊儿守在井边唱的。他们都说情爱如风,但是什么东西活在歌中,让它借小儿的口、得以在人世的代谢中永远长青?

※※※

(做为余韵,古双鬟一生都没有嫁人。她也会唱那首歌,每当她唱起时,日渐老去的双眼中就会重新找回一点亮晶晶的湿意。绊儿结发,小扣成空,双鬟寂寞——这就是关于一段爱情和看到了这段爱情的一个女孩儿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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