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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倾国时代-第5部分

小说: 倾国时代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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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良儿怯怯上前,唤了一声。

    “良儿,原来是你诬陷主子么?我郑家待你不薄,这等恩将仇报的事情,你竟做得出来?”

    郑夫人义正辞严,面色凛然。

    “夫人,你就,就实说了罢!”良儿忽然掩面痛哭。

    “我家绝无通敌之事”!老大伯瑛在旁高呼一声:“定是这丫头从中构陷……”

    “住嘴!谁许你说话了?”那首领一声断喝。

    仲瑛与季瑛同声呼道:“即便有事,也该问我,我母亲偌大年纪,长日只知吃斋念佛,你们苦苦为难她老人家做什么?”

    “都别说了!”郑夫人声音不高,却极是威严。她向着首领微微一躬,从容不迫说道:

    “这位大人,这桩事体,定是什么地方生出了误会。漫说我们全家安分守己——即有心通敌,如您所见,连把好椅子也拿不出,哪里变得出五千白银?大人若不信,只管多搜几遍,若搜得出,这罪名我老婆子认了就是。大人倒自想想,你们围城数年,城内薪桂米珠,谁家不是一贫如洗?莫说我一家,就是全城加起来,怕也没有这么多的钱!倒是卖主求荣之辈愈来愈多,没有五千,也有八百!”

    老太太词锋犀利,句句似乎有理,那首领不由露出了将信将疑的神态。

    良儿见势不妙,忙开口道:“夫人,你与二爷、三爷,近日常背了人在里屋鬼鬼祟祟地商议,我早起疑心。近来一个姓柳的男子,几次赶着马车来家,说是运酱菜——是什么酱菜重得两匹马都拉不动?大门外现放着车辙在那里,大人……”

    她转向首领道:“大人可派人去看看那车辙可是几坛酱菜压得出的!”

    “不必了,来时我已见了。”首领上下打量良儿,问道:“你又怎知具体数目乃是五千两白银?”

    良儿道:“我已向“达鲁花赤”老爷说明了的,五千两是我猜的。二爷与柳公子谈话,我中间进去奉茶,看见二爷举起一个巴掌。”

    首领笑着点头,扭头向身后兵丁道:“这丫头倒能干。”

    良儿说完,转向史夫人,竟跪下磕了个头:

    “夫人,你与老爷是待我很好,可你们为何抵死要干这掉脑袋的勾当?我一家老小几年间死得干干净净,就剩了我一个!好容易仗打完了,就不能容我安安生生伺候您几天么?”

    这几句话,话音愈来愈高,问到最后一句,已是声泪俱下,兰芽看见郑夫人闭目向天,眼中滚出泪来。

    “我不愿日日跟着您提心吊胆,夫人,银子还未来得及全送走吧?我猜余下的,该是藏在地窖之中——大人,请你叫人将花园东侧地窖里头再搜一遍!”

    今番无须那首领开口,早有人举着火把往花园去了。

    家中奴仆窃窃私语,声音愈来越大,不一刻,已有数人叫嚷起来:“他们主子的事,我们做下人的怎能知道?连良儿姑娘都是猜出来的,我们冤枉啊大人!”

    兰芽苦笑——近几个月,确有一位柳公子时常来访,婆婆只说是她娘家侄儿,临走时也确实使马车拉过酱菜。良儿说到这些,这些人岂有不信!

    首领喝道:“吵闹什么?通敌,是灭九族的大罪!你们的亲戚朋友都免不了一刀送命,还说什么冤枉?”

    这话一出口,奴仆中登时晕倒了三个。

    兰芽转身看向季瑛,却见他正目不转睛瞧着自己,眼里映着火把星光,半是愧疚,半是怜惜,似乎连身子都在发抖。

    兰芽今晚还未哭过,此时看见季瑛的眼光,不由心中大恸——老天老天,可怜我二人竟是这般命苦么?

    她目视季瑛,泪如雨下,微微抬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无论天上地下,我都是你的妻子。

    不一刻,早有人来报:“地窖中发现夹层,内有五十一锭的银元宝若干,粗略估计,当不在两千两之下。”

    首领得意大笑,院中却立刻乱成一锅浆糊:哭的、叫的、喊冤的、咒骂的、破着嗓子直喊得死过去的,不一而足。

    “来呀!”首领叫道:“都给我绑回去,听凭大人发落。”

    “娘——”

    看着几个元兵过去绑起了郑夫人,三个媳妇大哭起来,夹杂着江舟的呼喊:“奶奶,别绑我奶奶……”

    季瑛兄弟三人,个个目眦尽裂,奈何已给堵住了嘴巴,叫也叫不出。

    那首领志得意满,晃着方步向外走。经过绑在一处的众女眷时——可怜祸不单行,原本院中火光昏暗,难辨妍媸,可他这么一走,身前两只灯笼,身后数只火把,登时将身周照得雪亮。首领无意中抬一抬眼,立刻“咦”了一声。

    兰芽将头埋在胸前,只听脚步擂鼓般愈走愈近,最后停在自己身前。

    “你,抬起头来!”

    兰芽不敢执拗,只得些微仰首。今番瞧得再也清爽不过,首领立刻喜上眉梢:“哈哈,原来今夜还有意外之喜!”

    他瞬也不瞬地盯着兰芽,似唯恐少瞧一眼失了便宜,口中吩咐随从:

    “把这个女人给我好生送进路衙,不准打骂,可听着了!皇上在襄阳耽了这些日子,咱们大人也憋得够了。这小娘们儿生得不错,送进去,若哄得大人高兴,兄弟们都大大地有赏,哈哈哈!”

    哄笑声登时响成一片,首领忽又想起来:“哎对了,那个叫什么良儿的小丫头也一同送进去!其余的,都送进牢里!”
6第六章 十二新妇
    一片嘈杂声中,忽有一人惨声长号,声音凄厉骇人,将那首领都吓得变了脸色。只见按住季瑛那人伸右臂向天,慢慢蹲到地上,身子不住战栗。原来一根手指竟已给活活掰断。

    季瑛身上青碧色的寝衣染了半襟鲜血,脸上也溅了几点,身上大红大绿,脸上玉白血红,火光下看去,艳丽诡异,直如修罗一般。

    他身旁原本站着两三人,此刻竟给这文弱书生骇得齐齐后退两步。

    院中所有人都愣住了,良久,季瑛身子一歪,软软倒在地上——给一人在脑后重击了一记,晕了过去。

    仲瑛与伯瑛眼见幼弟被伤,奋力抵抗,早有人拿了绳索过来,将兄弟俩背对背捆了。

    风浪暂息,那首领回过了神,饶有兴味地看着兰芽,看她怎样行事。

    孰知兰芽眼皮儿也未抬,声色不动。

    人群中九歌忽然喊了一声:“姑娘!”

    兰芽仍然不语。

    首领看一眼九歌,略一思索,笑嘻嘻向兰芽道:“这是小娘子的贴身丫头?罢了,左右进去也须有个合意的人服侍,我就做个主,叫你带她一道进去罢!小娘子,私纵反贼,我这可是担着血海般的干系……进府得了大人宠爱,可莫忘了我李立,啊!”

    院中寂静了片刻,忽然一个胖大老妈子哭喊起来:“姑娘,姑娘,姑娘打小儿吃惯了我做的菜,旁的敢是吃不惯,姑娘,也请将我一道儿带了去罢!”

    得这一声提醒,其余众人也各各哭天抹泪叫起“姑娘”来。

    李立喷声大笑:“小娘子,你娘家是怎样地有钱,竟陪嫁了这许多人?”

    原来南面习俗,大户人家的小姐出嫁,娘家除嫁妆外,照例要送几个陪嫁的丫头、婆子。小姐出了阁,就是人家的媳妇,夫家下人口中的“少奶奶”。但陪嫁却仍用旧时称呼,哪怕小姐做了母亲、祖母,陪嫁丫头仍是称她“姑娘”,称小姐的丈夫“姑爷”。

    李立适才已说了,通敌是要灭九族的大罪,又说了除兰芽、九歌,都送去牢里。

    显而易见此刻一线生机,只在这位刚刚“圆房”的少奶奶身上!跟了她去,或许还有转机。前头又有了九歌是例,所以这些人才拼老命要扮陪嫁。

    李立笑骂几句,叫随从拣叫唤得最凶的人抽了几鞭子,这才压住。

    兰芽面如止水,扶着九歌的肩头,回身望了一眼郑夫人。老太太神色平静,向着她微微颔首,目光中流露赞赏之意。

    兰芽眼窝一热,忙收敛心神,转身问李立:“我有几样心爱的物事,不知能否带走?”

    李立哈哈大笑:“路衙什么好东西没有?罢罢,许你略拿几样儿!你……”他随手指了一人,“跟进去看着!”

    适才因匆忙出门查看,季瑛与兰芽均未点烛。此刻西厢漆黑一片。兰芽走到一名元兵跟前说道:“烦借火把一用。”

    那元兵不知怎地,竟听话得很,乖乖将手中火把递了给她。

    兰芽举火向屋中走去,一名元兵跟在后头。

    兰芽背对着他,先举袖捂住双眼,将两汪泪水逼了回去。随即挺一挺身子,强自振作。环视一圈,先走向桌案。

    将适才季瑛所绘兰花画卷珍重卷起,放入怀中;跟着毫不迟疑打开抽屉,取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剪刀藏在袖里;再将那盆“龙岩素”捧起;想一想,又打开梳头匣子,将郑夫人给的那“金珠项圈”也放在怀内。

    再瞧一瞧屋中——鸳枕冷落,锦被萧条,只季瑛的长袍与自己的罗裙并排挂在素衣架上。兰芽这才想起自己仍未着外衣。当下走过去穿好。略略闭眼,咬了咬牙,转身出门。

    李立已在招呼众人封门。见兰芽捧着一盆花出来,诧异地吹了声哨子,下令:“走!”

    出了大门,李立自上马先行。押着兰芽的几名元兵甚是巴结,竟招手叫了一乘小轿,将兰芽塞进去,当街喝道,返回路衙。

    许是怕她自尽,兰芽被缚了双手。她挣扎着使肩头顶开轿帘,但见郑府诸人都跟在后头。她竭力要从人群中辨出季瑛的轮廓,却累花了双眼也瞧不清楚。

    蓦地里北边天上一颗流星遥遥陨落,她抬头向天:冬季的银河远不似夏季明亮,唯见“福寿禄”三星高照,却瞧不见牛郎,亦望不见织女。

    扭头再看人间:岘山如壁,汉水如带,夜色中相依相偎,白头相守,令人羡煞。兰芽忽然想起一句诗来:一山如画对清江——

    一念至此,她蓦地里打了一个冷战,只觉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升至顶门心!

    自己与季瑛订亲那年,母亲曾特地去关帝庙求签。本来也并非怎样虔心,谁知偏求了个“王昭君和番”的下下签——

    当时母亲多少有些犹豫,父亲是孔子门生,一向不信这些的,只一笑而罢。

    当时自己自然也是不信的,签文亦只扫了一眼,便扔进了纸篓。可此刻,那四句诗竟清清楚楚地从脑中流过:

    一山如画对清江,门里团圆事事双。谁料半途分折去,空帏无语对银缸!

    兰芽将四句诗在心中默念了几遍,又一字一字地回忆批文。“碧仙注”记不清爽,“东坡解”却一点点想起。她慢慢念了一遍,不由一阵毛骨悚然——

    那签解的乃是,

    坟宅虽吉,命运未通。

    家门招祸,好事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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