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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追随她的旅程-第19部分

小说: 追随她的旅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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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天地”,自称“小新天地”,乍一听还以为是蜡笔小新投资的。   

  解放路上有一些商场,一些布店,还有乱七八糟的社会饭店,这种社会饭店我们都不敢进去,好比曾园家里的鸿运酒楼,我要是跑进去就是霉运当头了。我们去解放路,通常就是吃点冷饮,在新华书店买几盒港台歌星的磁带,要不就是成群结队在街边蹲着,伏击那些过路的女孩。   

  解放路在白天是步行街,汽车三轮自行车都不能通过,我把自行车停在街口,徒步走进去。八月的大街被太阳照着,黑色的路面明晃晃的,好像一把磨亮的菜刀,街上连人影子都没有,商店里的营业员昏昏欲睡,几家音像店在空无的大街上放着音乐。我很快找到了波顿商场,这个名字听起来很洋派,其实跟李察·波顿或者麦克尔·波顿没有任何关系,店里光线很暗,为了省电把所有的电灯都关了,几个吊扇在头顶半死不活地转着,只有脱光了衣服才能感受到一点点风。营业员都是女同志,当然不可能脱光,她们随身带着蒲扇,在柜台里呼啦呼啦地扇着,根本懒得看我一眼。我在商场里转了一圈,一个顾客都没有,更别提于小齐了。   

  我走出商场,听见她在头顶上喊我:“路小路,路小路。”我抬头,看见她站在一把梯子上,对着我笑。她穿着长袖衬衫,一条长裤大概有十几个裤兜,戴着一顶很破的棒球帽,把头发都夹在耳朵后面,手里拎着一把小刷子,面对着一块广告牌。梯子上还挂着个小油漆桶,乍一看,她就像个油漆工。原来这就是画广告牌啊,我退后几步,看了看牌子上,画着两个穿三点式的女人,这是一个内衣广告。   

  于小齐说:“帮我扶着梯子!”我用脚蹬住梯子,问她:“你怎么一个人啊?”于小齐说:“他们都回家了,我做最后一道工序,把美术字写好就结束。你来得太晚,我都快写完了。”我说:“干这点活,你能挣多少钱啊?”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就写二十个美术字,他们分给我一百块钱,算是照顾我吧。”我说:“热吧?连个树阴都没有。”   

  “你不懂了吧,广告牌当然不能有树阴啊,不然就全挡住啦。”她用刷子敲敲油漆桶说,“行啦,收工。”说完很麻利地从梯子上爬了下来。我看看上面,一串美术字写着:淑女之选,樱花内衣。   

  “这什么破广告语啊,谁想出来的?”我说,“难道不是淑女就不戴胸罩了吗?”   

  “你神经病,”于小齐说:“这是我想出来的!他们想了很多条,人家商场都不满意,后来我想了几条,商场觉得挺好的,就用了一个。要不是这条广告语,哪里轮得到我来画广告牌啊?喂,真的很糟糕吗?”         

▲虹桥▲书吧▲BOOK。  

第46节:在她身边(7)         

  “嗯,现在看看这个广告语还不错,很有深度。”   

  “反正只要客户喜欢就好。”她说,“帮我把梯子扛进去吧,劳驾。”   

  我扛着梯子,她带着我进了商场,从一个楼道下了地下室。里面还挺大的,特别阴凉,我以前从来没去过。她说:“这里是仓库。”   

  她带着我绕了几个弯,在日光灯幽微的角落里,四周都是破箩筐和烂布头,还有一辆支离破碎的自行车,积着很厚的灰尘。她说:“就放这里吧,商场里的人会来拿的。”说完把油漆桶和刷子一并扔在地上。我放下梯子,沿着地下室走廊兜进去,仅仅是出于好奇。那里面就是仓库了,挂着“闲人止步”的牌子。   

  于小齐说:“喂,有烟吗?”   

  “你要抽烟?”   

  她笑笑,两根手指放在嘴边摆了摆,说:“不要告诉我爸爸。”   

  我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牡丹,弹出一根,她很熟练地叼在嘴角,我给她点上火,顺便自己也点上一根烟。我看见墙上写着:仓库重地,严禁烟火。我看见这种招牌基本上无动于衷,反正它也不会爆炸,最多燃烧而已,撒泡尿就可以灭火。   

  于小齐说:“这儿还挺凉快的。”她一屁股坐在一个纸箱上,脱下帽子,说,“我真累坏了。”   

  那一瞬间我有点难过,想起莲子羹。好像是她站在深渊前,而我竟先于她走向万劫不复。   

  我靠着墙,蹲在地上,以便让她可以平视到我。隔着一条过道,我和她对望着,这距离太近,可是幽暗的过道并不是可以轻易穿越的。她把脸深深地埋在手臂交织成的盆地中,两侧的头发缓缓滑落,遮住了脸。香烟在她手指上静静地燃烧,过了一会儿,她侧过脸,看着烟缕说:“你发现没有,香烟点着的时候,烟是蓝色的,如果吸进肺里再吐出来,就是白色的。”   

  她说:“我把蓝色都留在身体里了。”   

  我说:“是不是真的很累啊?等会儿我请你吃冷饮。”   

  她摇摇头,说:“下个礼拜就要开学了,你去哪里?”   

  我想了想说:“学校会分配实习单位的,肯定是家化工厂喽,去做工人。”   

  “做工人很苦的。”   

  “反正就混着吧。”   

  “你会修仪表?”   

  “不会,我们学校出来的学生,狗屁不通的,啥都不会修。”   

  她缓缓地张开嘴,一团烟雾从她嘴里飘出来,像墨汁在水中洇开那样变幻着形状,升过她的脸,在头顶上骤然消散。她说:“我初中毕业以后也去工厂里干过几天,是玩具厂,很苦的。我流水线上做玩具。那种长毛绒的狗熊,特别可爱,抱在脸上很痒的。厂里管得特别严,上班连厕所都不给我去,我他妈差点在车间里出糗,太倒霉了。”   

  “哎,说脏话,还挺溜的。”   

  “妈的,”她嗤地笑了,“你说可气吧?几十个人的车间,管得比劳教所还严。有一个四十多岁的阿姨做工头,不许吃东西,不许讲话,上厕所要打报告。车间里连扇窗都没有,早上天色刚亮走进去,夜里下班出来,天都黑了。我干了一个月就不想干了,他们连工资都没结给我。后来我想想啊,还是去美工技校读书吧。我知道这个学校很差,可是总比做工人好。”她仰起头,对着半空中吹出一缕白烟,说:“刚读技校的时候根本不会画画,连线条都画不好,我是走后门进去的,没基础。读了半个学期我才学会画立方体,那时候我每天都在画素描,也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画画。”   

  “你已经画得挺好了,我穿着短裤,你都能把我屁股画出来。”我恬不知耻地说。   

  “靠,你这是在表扬我吗?”她说,“我呀,特别喜欢梵高,还有莫奈。起初看见梵高的画,我根本看不懂,他那些星空和麦田,画得好奇怪啊。后来我爸爸说,要眯着眼睛去看星空,死命地看,看得眼泪都出来了,就会有梵高的效果。我照着他说的,果然没错!”   

  “你爸爸是挺神奇的,有时好像什么都不懂,有时又好像什么都懂。”我说,“我要是这么死命地看着你,看得眼泪出来了,你会不会也变成梵高的作品啊?”         

◇欢◇迎◇访◇问◇虹◇桥◇书◇吧◇  

第47节:在她身边(8)         

  “你真逗!”   

  她忽然站起来,把棒球帽反戴在头上,问我:“这样好看吗?”   

  “像个外国小混混。”   

  “曾园说很帅。”她对着一块积满灰尘的玻璃摆了个造型,双手叉腰,微微昂着头,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她说:“这么样算是很帅了吧?”   

  我说:“不能叉腰,叉腰有点不着调。你得学曾园,把大拇指插在裤兜里,最好把肩膀也耸起来。”   

  她依样做了一遍,看着玻璃中的自己,笑着说:“这倒真的像曾园了。”她把手里的烟蒂扔在地上,踩得扁平,又向我要了一根,斜叼在嘴角说:“这样子是不是很像少女帮?”   

  “不像不像,倒像个油漆工了。”   

  “油漆工是这样的。”她把香烟夹在耳朵后面。   

  “这就更像了。”   

  她继续看着玻璃中的自己,我也在玻璃中。她说:“你知道吗,我特别羡慕曾园。”   

  “为什么?”   

  “嗯,人生观不一样。”   

  我说:“曾园也就是家里有钱吧,没什么的。”   

  她说:“不是的,不是钱的问题。我喜欢她那种做错了事情也无所谓的样子。我就不行,我老觉得自己在一条死路上往前跑,要是发现自己错了,那就什么地方都去不了了。”   

  我说:“那还是因为曾园家里有钱啊。”   

  于小齐说:“不是的,你不懂。”   

  那天坐在地下室里,我对她说,我很无知,不知人,不知己,也不知这个世界。这样下去很麻烦,就像一个关在地下室的人,把日光灯误认为是白昼,把日光灯照不到的地方误认为是黑夜,这都不对。黑夜和白昼我都可以忍受,但我无法忍受地下室的光线,那种感觉会使人绝望,一辈子都白活了。   

  她伸手又要了根烟,坐在纸箱上,说:“跟我一起去上海?”   

  我想了想说,我没本钱,上海太遥远了,我有个表姐在上海,除此以外就没有任何熟人了。我跑到上海去干吗呢?陪读?我想上海的化工厂肯定不会让我这个不会修仪表的仪表工去上班的。不只是上海,任何地方我都去不了。   

  我说:“我觉得自己很烂。”   

  于小齐说:“别这么说,将来还是有很多机会的,你别搞得这么消沉。”   

  我点点头,就算是吧,将来有很多机会。再过几天我就要去工厂实习了,哪怕只是为了混一张技校的文凭,我也得在工厂里忍受一年。这他妈的大概也是业报,只是不知道欠了谁的。   

  我尴尬极了,几分钟之前还在为她难过,现在该轮到为自己难过了。我蹲在那儿猛抽烟,烟灰像断裂的树枝,沉重地掉落在地上,碎成粉末。她还是坐在纸箱上,把棒球帽摘了,用力甩了甩头发,然后她轻轻地把棒球帽扣在我头上。我没动。整个地下室里就听见我们此起彼伏的吸烟吐烟声。   

  后来有个人从仓库里面走出来。         

◇欢◇迎访◇问◇BOOK。◇  

第48节:谎言与安慰(1)         

  谎言与安慰   

  时隔多年,我终于可以平静地去说到我的十六岁,以及我当时遇到的人,其中有一个叫王宝。两年之后,他从仓库里走出来,遇见我和于小齐。   

  十六岁对我来说很重要,上半年还是一个被人欺负的初中生,下半年进了技校就是铁定的混混了。一个人的生命可以改变得如此迅速,可以堕落得如此彻底,这我没想到。从被人海扁到海扁他人,人的脑子一下子明白过来,如梦初醒。那一年如梦初醒的也不只我一个。   

  刚进技校的时候,胆子还很小,胳膊很细,也没见过什么世面,被高年级的学生称为是雏,也就是刚刚出来耍宝的意思。在学校门口,二十多个高年级学生拦住我们,交保护费,然后跟着他们一起去打架,不会打架的就站在后面呐喊,十足的小喽罗。内心深处对这种暴力行为有点反感,好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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