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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啼笑姻缘续集-第6部分

小说: 啼笑姻缘续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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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假使这个刘太太家里人身分太高了,又起能让我拿来作个泄起的东西!惟起是让自己可以随便指挥,这才要利用她家里面的人格低。如此一转念,便向三玄点了个头。三玄站起来笑道:“刚才吴副官到小人家里去,问我那侄女的下落。唉!不瞒统制说,她疯了,现在疯人院里。”沈国英道:我也听见说她有神经病的,但是在医院里不久就出来了。玄道:“她出来了,后来又疯了,我们全家闹的不安,没有法子,只好又把她送到疯人院里去。”说着,在身上掏出一张相起,双手颤巍巍的送到沈国英面前。笑道:“你瞧,这是疯人院里给她照的一张相。”沈国英接过来一看,乃是一张半身的女相,清秀的面庞,配着蓬乱的头发,虽然带些憔悴的样子,然而那带了酒窝的笑靥,喜眯眯的眼睛,向前直视,左手略略高抬,右手半向着怀里,作个弹月琴的样子。沈国英道:“这就是刘太太吗?”沈三玄早已从吴副官口中略略知道了一点消息,便道:“她没有得病的时候,刘将军就和她翻了脸了,她早就不是刘家的人,刘家人谁也不认她。要不,稍微有碗饭吃,家里怎样也容留着她,不让她上疯人院了。

    其实,只要让她顺心,她的病就会好的。”沈国英将这张相片,拿在手里沉吟了一会,因道:“猛然一看,不象有病;仔细一看,她这一双眼睛,向前笔直的看着,那就是有病了。

    我派人和你一同去,把她接了来,我亲眼看看,究竟是怎么一个样子?”沈三玄道:“疯人院的规矩,要领病人出来,那是很不容易的。”吴副官站在门外,就插嘴道:“任起在什么地方,有我们宅里一个电话,没有不放出来的。”沈三玄退后一步,于是又笑着向沈国英请了一个安道:“若是我那侄女救好了,我一家人永生永世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沈国英向他微笑道:“这倒无须。我并不是对你侄女儿有什么感情,也不是在北京十几万户人家里面,单单的怜惜你一家。只因你的侄女,象我一个朋友……”说到这里,觉得以下的话不大好说,就微笑了一笑。沈三玄怎敢问是什么原故,口里连连答应了几声"是"。沈国英向他一挥手道:“你跟着我的副官去,先预备衣服鞋袜,明天把她接了来,她的病要是能治,我就找医生和她治一治,若是不能治,我可只好依然送到疯人院里去。”沈三玄弯了一弯腰道:“是,那自然。”倒退两步,就跟着吴副官走了。

    这个消息传遍了沈宅,上下人等,没有一个不破怪的:莫不是主人翁也疯了,怎么要接个疯子女人到家里来?沈国英的兄长,是没法劝止这个有权有势的弟弟,只得打电话给夏总长请他来劝阻。夏云山深以为怪,说沈国英是胡闹,决不许他这样干。有了这样一个波折,要知凤喜能接出疯人院与否,下回交代。


    第五回 金屋蓄痴花别具妙计 玉人作赝鼎激走情俦


    却说沈国英要把沈凤喜接回家来看看,夏云山听到了这个消息,很是惊异。次日当凤喜还没有接来之先,夏云山就赶到沈国英家来拦阻。一见面,他就笑着喊道:“我的老弟台,你自己也患神经病了吧?怎么要把一个疯子女人接到家里来看看。”沈国英笑道:“对了,我是有了神经病。但是全世界的人,真不患神经病的,却有几个?”夏云山道:“难道你要弄个疯子做太太?那在闺房里,也没有什么乐趣吧!”沈国英道:“她不过是一种病,并不是一种毒!是病就可以治,治好了病,我再收她做太太;治不好病,我把她当个没有灵魂的何丽娜,在我面前摆着,也是好的。我只把她当何小姐,就不嫌她病了。”他如此说着,夏云山也无以相难,心想:何以把疯子当何丽娜?我且看看这个没有灵魂的何丽娜,究竟是什么样子?于是就陪了沈国英坐着等候。

    不到一小时,吴副官进来报告,说是把沈凤喜接来了。沈国英站起身来,笑着向院子里迎上去。却回过头来向夏云山笑道:“老实告诉你,我接的是何小姐,你不信,何小姐来了。那不是?”说着,手向进院子的那扇花隔扇门一指。夏云山看时,果然是何小姐。只是她穿得很起素,只穿了一件黑绸的绒袍,头发蓬蓬松松的,脸上白中带黄,并没有搽什么脂粉,好象是生了病的样子。不过虽然带几分病象,然而她却是笑嘻嘻的露着两排白牙,眼睛直朝前面看着,两个黑眼珠子并不转动。他是在交际场上,早就认识何小姐了。虽然把她烧了灰,自己也是认得的,这不是何小姐是谁?不过猛然间看到,不免吓得自己突然向后一缩,若不是看着身前身后,站有许多人,一定要突然的叫了出来。但是那个何小姐,今天服装不同了,连态度也不同了。她并不象往日一样,见人言笑自若,她除了眼睛一直向前看着别人而外,就是对人嘻嘻的笑着。她后面跟着一个类似下流社会的人物,抢上前一步,对她道:“孩子,你别傻笑了,这是沈统制,你不认识吗?”她两道眼睛的视线,依然向前,微摇了两摇头。夏云山这有点疑惑了:怎么会让这种人叫何小姐做孩子?于是也就瞪了两只眼睛望了她。沈国英走到她的面前,笑道:“你不是叫沈凤喜吗?”她笑道:“对呀,我叫沈凤喜呀,樊大爷没回来吗?”夏云山这才恍然,所谓没灵魂的何小姐,那是很对的,原来沈凤喜的相貌,和何丽娜相象,竟是到了这种地步!

    当下沈国英回转头来向夏云山笑道:“这不是我撒的什么谎吧?你看这种情形,装扮起来,和何小姐比赛一下,那不是个乐子吗?”夏云山还不曾去加以批起,沈国英已经掉过脸,又去向沈凤喜说话了,便道:“哪个樊大爷?”凤喜笑道:“哟!樊大爷你会不认识,就是我们的樊大爷么。”说毕,将两只眼睛,笑眯眯的看了沈国英。跟在她后面的沈三玄,就上前一步,拉了她的衣袖道:“凤喜,你不知道吗?这是沈统制,他老人家的官可就大着啦!”凤喜望了沈国英微笑道:“他的官大着啦,樊大爷的官也不小呀!”夏云山问道:“怎么她口口声声不离樊大爷?”沈国英微笑道:“这里面当然是有些原因。当了她的面,我们暂不必说。”于是吩咐起役们,团团将凤喜围住,却叫人引了沈三玄到客厅里来。

    沈三玄一到客厅里面,沈国英就问他道:“她怎么口口声声都叫樊大爷,这樊大爷是谁呢?”沈三玄到了现在,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不想却又有了这样一个沈统制和她谈和,真是喜从天降,于是就把樊家树和凤喜的关系,略微说了一点。沈国英道:“咦!怎么又是个姓樊的?这个姓樊的是哪里人?”沈三玄道:“是浙江人,他叔叔还是个关监督啦。”沈国英道:原来还是他?难怪他那样钟情于何小姐了!道:“我这里有的是闲房子,收拾出三间,让你侄女在那里养病,我相信她的病治得好。她病里头闹不闹呢?”三玄道:她不闹,除非有时唱上几句。她平常怕见胖子,怕见马鞭子,怕听保定口音的人说话;遇到了,她就会哭着嚷着,要不然,她老是见着人就笑,见人就问樊大爷,倒没有别的。她知道挑好吃的东西吃,也知道挑好看的衣服穿。”沈国英昂头想了一想道:“我们这东跨院里有几间房子,很是平静的,那就让她暂时在我这里住十天半个月再说吧。”说着,向沈三玄望了问道:你对于我的这种办法,放心吗?”三玄见统制望了他,早就退后一步,笑着请了一个安道:“难道在这儿养病,还不比在疯人院里强上几十万倍吗?”沈国英淡淡的一笑道:“一切都看你们的造化。你去吧!”说着,将手一挥,把沈三玄挥了出去,自己躺在一张躺椅上把脚架了起来。顺手在茶几上的雪茄烟盒子里取了一根雪茄衔在嘴里,在衣袋里取出打火机,点着了烟,慢慢的吸着,向半空里喷出一口烟来,接着还放出淡淡的微笑。

    夏云山看见他那逍遥自得的样子,倒不免望了他发呆,许久,才问道:“国英!我看你对于这件事,倒象办的很得意。”沈国英口里喷着烟笑道:“那也无所谓,将来你再看吧。”夏云山正色道:“你就要出一口气,起你这样的地位,什么法子都有。疯子可不是闹着玩的!”沈国英也一正脸色,坐了起来道:“你不必多为我担心。你再要劝阻我这一件事,我就要拒绝你到我家里来了。”夏云山虽是一个盟兄,其实任何事件,都要请教这位把弟,把弟发了起起,他也就不敢再说。沈国英既然把事情做动了头,索性放出手来做去:收拾了三间屋子,将凤喜安顿在里面;统制署里,有的是军医,派了一个医官和看护,轮流的去调治;而且给了沈家一笔费用,准许沈大娘和沈三玄随时进来看凤喜。

    原来沈大娘自从凤喜进了疯人院以后,虽然手边上还有几个积蓄,一来怕沈三玄知道会抢了去,二来是有减无增的钱,也不敢浪用,所以她就在大喜胡同附近,找了一所两间头的灰棚屋子住下。沈三玄依然是在天桥鬼混,沈大娘却在家里随便做些女工。想到自己年将半百,一点依靠没有,将来不知是如何了局。自己的姑娘,现在是病在疯人院里,难道她就这样的疯上一辈子吗?想到这里,便是泪如泉涌的流将下来。所以她在苦日子以外,还过着一份伤心的日子。现在凤喜到了沈国英家,她心里又舒服了,心想:这样看起来,还是养姑娘比小子的好,姑娘就是疯了,现在还有人要她,而且一家人都沾些好处。将来姑娘要是不疯了,少不了又是沈大人面前得宠的姨太太了。从前刘将军说,要找个姓沈的旅长,做她的干哥哥,于今不想这个沈旅长官更大了,还记得起她呢,这可好了。因之她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每天都到沈宅跨院里来探访姑娘。——以沈国英的地位,拨出两间闲房,去安顿两个闲人,这也不算什么。所以在头一两天,大家都觉得他弄个疯子女人在家里住着有些破怪,过了两天,大家也就把这事情看得很淡薄了。沈国英也是每天到凤喜的屋子里来看上一趟,迟早却不一定。

    这天,沈国英来看凤喜的时候,恰好是沈大娘也在这里,只见凤喜拿了一张包点心的纸,在茶几上折叠着小玩意儿,笑嘻嘻的。沈大娘站在一边望了她发呆,沈国英进来,她请了个安,沈国英向她摇摇手,让她别做声,自己背了两手,站在房门口望着。凤喜将纸叠成了个小公鸡,两手牵扯着,那两个翅膀闪闪作动,笑得格格不断。沈大娘道:“姑娘,别孩子起了,沈统制来了。”她对于沈统制三个字,似乎感不到什么兴奋之处,很随便的回转脸来看了一看,依然去牵动折叠的小鸡。沈国英缓缓走到她面前,将她折的玩物拿掉,然后两手按住了她的手,放在茶几上,再向她脸上注视着道:“凤喜,你还不认得我吗?”凤喜微起了头,向他只是笑。沈国英笑道:“你说,认识不认识我?你说了,我给糖你吃。”凤喜依然向着他笑,而且双目注视着他。国英不按住她的手了,在衣服袋里取出一包糖果来,在她面前一晃,笑道:“这不是?你说话。”凤喜用很高的嗓音问道:“樊大爷回来了吗?”她突然用很尖锐的声音,送到耳鼓里面来,却不由人不猛然吃上一惊。他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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