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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方寸逐九州-第35部分

小说: 方寸逐九州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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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

    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

    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

    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

    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

    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念罢,他叹了一声:“恐怕这二人不止是有些‘渊源’了。”

    将花笺放回原处,他伸手推开了屋前的大门。

    门内与门外一样,都是哑红音住处的惊人复刻。

    “红烛摇曳,芙蓉帐暖。你们这教主大人怎么活得这么…”李慕歌顿了一下,拿起一件搭在屏风上的红色锦袍:“这么香艳?”

    故安看着桌上缠着几缕长发的木梳,有些发怔。

    这一路行来,虽然看的是哑红音生前居所的还原,但这还原的又不仅仅是这居所的风貌。倒像是在还原他人生的某一时刻。

    否则为何笔墨随处散着、刀剑随意摆着、脱下的衣还搭在屏上,杯中的茶还剩半盏,连这梳子上的发还未绕完?

    这时,他忽然背脊发凉,猛觉有一道阴冷的视线自后窥探,悄无声息却令人悚然。

    他立刻将头抬起,恰自面前铜镜中看到有红影一闪,飘忽如鬼魅。

    李慕歌见故安蓦然一僵,淡眉蹙起死死地盯着那面铜镜。立刻走过去拍了一下他道:“没想到你相貌平平却这么爱照镜子。不过我可告诉你,在死人墓里照镜子可不太吉利。”

    故安眉间仍未松开,闻声应道:“是不吉利!”他转头看向对方,继续道:“我想我知道,这是谁的墓了。”

    “谁的?”

    “断云远的!”

    “可这明明就是哑红音的住处,这可是你亲口说的。”李慕歌目中露出不解。

    “住处虽是哑红音的,但记忆却是断云远的。”故安转身指着正对着铜镜的一幅画道:“这画上之人虽然眉目神态与魔尊哑红音大相径庭,单样貌却分毫不差。”

    李慕歌循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那画中之人眉目清朗神色恬淡,确实不像那个浓烈如火、花开荼蘼的魔尊。

    那画旁提着两行词,虽不知题词之人意欲为何,但却不禁令人心生怅然。

    那词道的是: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这时,故安的声音再次响起:“据我所知,哑红音不喜梅花,只爱牡丹芍药这些姿容艳丽的花种,你看自你我二人一路行来,见了多少与梅有关之物?一个人绝不可能将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放到自己的墓中陪葬。”

    他抬手向窗外一指,继续道:“这里的花草虽与惊鸿照影楼,院里的花草陈设相同,但品种却大相径庭。真正的惊鸿照影楼里无花不毒、无花不艳。”

    “还有这杯子里的茶,魔尊哑红音只喝酒,不喝茶;这屏风上的红衣,也与他平日所穿款式相差甚远;你再看这把梳子,若绕的是哑红音的发,就不该是黑色的。我幼时见他,这个人早已一头华发。”

    “所以你的意思是,并不是哑红音将自己生前的印迹搬到了这座墓中,而是有人将自己记忆中的哑红音还原到了自己的墓中?但这个人,你怎么肯定就是断云远?”

    故安沉吟半响,方幽幽道:“因为‘伤心桥下出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除了他,我再想不到第二人。”

    李慕歌没有再刨根问底,而是又将目光转向那幅画,眼中情绪深深浅浅,有唏嘘也有遗憾。

    或许,画中之人才是真正的哑红音,又或许画中之人曾是真正的哑红音。

    真相到底如何,黄土一培,已散入风中不可闻。

    帐前的红烛忽然摇了两下。

    想想这断云远也是够痴情的,竟能找来千年不灭的鲛人泪燃烛灯。

    只是逝者已矣……

    李慕歌将心中那点怅然压下,挂上那抹刻着玩世不恭、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道:“我记得那个道士还说过,人死了变成一缕幽魂后,生前的很多记忆也就都散了。所以变成鬼以后,恐怕是谁也记不得谁,谁也找不到谁。而像断云远这样死了也要找到哑红音,把他给娶过来,其所要耗费的心力恐怕不亚于练成天下第一。首先他要将对方生前的生活还原、生前的记忆拼凑,再借这些熟悉之物吸引他的魂魄;然后他死后还要记得自己是谁不让记忆遗失;最后就要碰运气了,若是哑红音放下执念已入轮回,他就是翻遍三界也再难重聚。不过今天见之,恐怕他是找到了他,也算不枉痴心。”

    “人死都死了,再做这些还有什么用?”故安将背倚在墙上,要不他总觉得背后有人背脊发寒。

    教主啊教主,我也算伺候了你三年五载,你又何必对我怀有敌意?

    “人只有死了才会后悔,后悔了才想要弥补。生前做不到的,只好死后去做。虽然听着挺悲凉的,但也总比故事自此戛然而止要好些。”李慕歌话音刚落,就压到故安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暧昧:“不知我死后,小安会不会也给我下个这么‘壮观’的聘礼?”

    他口中所说的聘礼,自然指的是这个专为娶到做了鬼的哑红音而建的墓。

    故安这回没有冷脸相向,而是眼梢挑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若是做了鬼,我可能会考虑娶了你。”

    说到“娶”这个字他故意加重力道,同时借机反将李慕歌压到了床上。

    他用指尖挑着他的下巴道:“仔细看看,这副皮相也不怎么讨厌。”

    李慕歌在被他“调戏”的过程中,始终保持着一脸漫不经心的笑。见他欲将手收回,赶忙将其握了回来。

    “小安,怎么不继续了?”

    故安起身踹了他一脚,冷笑道:“等你做了鬼,再说吧!”

    李慕歌从身后将他一把抱住,一贯风流写意的眉眼此刻垂了垂:“小安,其实,我好想你。”

    烛影摇了两下,垂下泪来。

    屋中无风自起,纱幔捶地。

    这一刻,岁月放佛停在了一个特定的时刻。那个时刻曾在故安得脑海中上演过千遍万遍,每次都蜷着身体不愿醒来。

    李慕歌与故安走出墓穴后,却发现出来的地方并非进来时的地方。

    他二人立于绝壁之上,只见脚下一片白浪起伏,山风掠过刹那间掀起阵阵馨香。

    浩荡如海,连绵若雪,莹莹相叠,窈无穷际。

    不是那闻名于世的香雪海,又是何地?

    此时,朝阳初升,洒下点点淡金,映得那“雪海”波光粼粼,仿佛天降星河。

    “总算是赶上了。”李慕歌抹了抹脸上的汗渍,长舒了一口气。

    “什么赶上了?”故安没想到再次见到这香雪海,心中倒是欢喜比怅然多些。

    “今天是七夕啊,牛郎会织女的日子。”李慕歌以一种“你日子过糊涂了”的表情看向故安,眉梢眼角俱是笑意。

    故安淡淡地“哦”了一声,有些不自然地转开了目光。

    “哦什么哦?我在七夕送你这么个大礼,你都没点表示?”李慕歌语气中带了点失望,夹了点委屈。

    明知他是装的,故安却还是应了:“表示什么?”

    “这个。”他话音未落,已在他唇边落下一吻,那一刻,白日如梦。

    顾言曦倚在一把软榻上,缓缓睁开眼睛。

    看着从头顶悠悠飘下的片片莹白,唇角不由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

    这时,一片莹白轻轻落到了他的唇上,令他蓦然响起刚刚的那个吻:那个带着梅的暗香、风的清冽,以及朝阳的暖意,落在他唇上的一片柔软。

    望着那高高的宫墙,想着墙外街上的繁华,不知此时此刻是不是也有一个人在街角一边吹嘘,一边摆下一出棋局。

    这里是熹国的皇宫,不是江南的香雪。

    只是不知刚刚所经历的一切,又有几分是梦,几分是真?

    他忽然想起了那幅映在烛影之中的画。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犹恐相逢是梦中…呵…

    作者有话要说:

    情人节在家写番外,我也是蛮拼的!

    不过做自己喜欢的事,也就不觉得累了。

    这个故事游离在正剧外,又和正剧有几分关系。但在这里面两大主角的关系明显要好些,剧情也轻松些。

    希望大家看得开心,这个情人节就让这两只一起陪大家吧!

    

    第38章 天魔再现

    

    年少的记忆告一段落,季意然有些落寞地看着此时窗外飘入的白色花瓣,纷纷点点细碎如雨,在他眼前打湿了那个年少的梦。

    梦里花落知多少?

    春眠不觉晓。

    察觉到季意然的沉默,李慕歌与故安也不好意思再继续“争吵”下去。于是故安咳嗽了两声,打了个圆场道:“方才将军所言,确实棘手。此种诅咒对于熹国皇室来讲也确实刻毒。只是我二人只是略通武艺的江湖小卒,对此玄虚之事恐怕难以帮上什么忙。”

    他的话音未落,李慕歌就立刻抢着附和道:“是呀是呀,这种事你该找道士帮忙嘛,若真有妖魔鬼怪也不是几下拳脚就能解决的。对了,在下刚好就认识一位法力高强的道士!”

    季意然没有说话,而是不动声色地撇了撇浮上的茶沫,说着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二位可知,饮茶是要讲求时机的,太早了会涩,太晚了又会淡,热了烫嘴,冷了又伤胃。有时候想要饮一杯好茶,就要做到机不可失。”

    说话间,他毫不吝惜地将手中的白玉茶盏一掷于地,优雅从容地接过身旁侍从恰好递上来的第二杯茶,浅浅一啜,满意笑道:“这茶若老了,饶是再好的茶具也是无用。”

    李慕歌何等心思灵巧,闻言立即会意。于是立刻上前抱拳道:“既然我二人这么投将军的时机,这么合将军的意,恐怕就算来了什么道法高深的大师也无用武之地了。”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情势于他们不利,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必拘泥于一城一池的得失,而落得满盘皆输。

    而且从这冒牌货对他二人的执着程度来看,必是一来时间紧迫,已容不得他再去寻其他人手;二来他肯定是也不愿声张此事,所以利用像他们俩这种毫无背景的江湖人士,简直再好不过。

    若是如此,这桩麻烦又岂是他们三言两语就能避开的?

    果然,这时只听季意然沉声警告道:“此事既涉及宫闱秘辛,也关乎到熹国存亡,所以绝对不能声张,你二人好自为之。”他摇了摇手中的白色瓷瓶,阴冷的视线恶意地扫过故安苍白的脸:“别忘了,他还有一半的解药在我手里。”

    “呵呵,我们两个粗老爷们儿,口风可紧得很。尤其你看这人,整天装酷,跟个闷葫芦似的。所以将军大可放心。”李慕歌边说边戳了戳旁边故安的脸颊,以此加强自己的说服力。

    故安暗中横他一眼,若眼神可以杀人,恐怕此时的李慕歌已经身赴黄泉。

    “如此甚好。那就有劳二位了。”季意然吩咐侍从给李、故二人看茶,看来是打算长叙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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