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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恋爱中的女人-第4部分

小说: 恋爱中的女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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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样做常常可以一时博得旁人的好感,从而免遭攻讦。

    现在,他一路走一路同克里奇先生轻松愉快地交谈着。他就象一个走绳索的人那样对局势应付自如,尽管走在绳索上却要装出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来。

    “我们这么晚才到,太抱歉了。”他说,“我们怎么也找不到钮扣钩了,花了好长时间才把靴子上的扣子都系好。您是按时到达的吧。”

    “我们总是遵守时间的,”克里奇先生说。

    “可我却常迟到,”伯金说,“不过今天我的确是想准点到那儿的,却出于偶然没能准点到这儿,太抱歉了。”

    这两个人也走远了,一时间没什么可看的了。厄秀拉在思量着伯金,他引起了她的注意,令她着迷也令她心乱。

    她想更多地了解他。她只跟他交谈过一两次,那是他来学校履行他学校监察员的职责的时候。她以为他似乎看出了两人之间的暧昧,那是一种自然的、心照不宣的理解,他们有共同语言哩。可这种理解没有发展的机会。有什么东西使她跟他若即若离的?他身上有某种敌意,隐藏着某种无法突破的拘谨、冷漠,让人无法接近。

    可她还是要了解他。

    “你觉得卢伯特。伯金这人怎么样?”她有点勉强地问戈珍。其实她并不想议论他。

    “我觉得他怎么样?”戈珍重复道,“我觉得他有吸引力,绝对有吸引力。我不能容忍的是他待人的方式。他对待任何一个小傻瓜都那么正儿八经,似乎他多么看重人家。这让人产生一种受骗的感觉。”

    “他干吗要这样?”厄秀拉问。

    “因为他对人没有真正的判断能力,什么时候都是这样。”戈珍说,“跟你说吧,他对我、对你跟对待什么小傻瓜一样,这简直是一种屈辱。”

    “哦,是这样,”厄秀拉说,“一个人必须要有判断力。”

    “一个人必须要有判断力。”戈珍重复说,“可在别的方面他是个挺不错的人,他的性格可好了。不过你不能相信他。”

    “嗯,”厄秀拉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厄秀拉总是被迫同意戈珍的话,甚至当她并不完全与戈珍一致时也这样。

    姐妹两人默默地坐着等待参加婚礼的人们出来。戈珍不耐烦谈话了,她要想一想杰拉德。克里奇了,她想看一看她对他产生的强烈感情是否是真的。她要让自己有个思想准备。

    教堂里,婚礼正在进行。可赫麦妮。罗迪斯一心只想着伯金。他就站在附近,似乎他在吸引着她过去。她真想去抚摸他,如果不摸一摸他,她就无法确信他就在附近。不过她总算忍耐到了婚礼结束。

    他没来之前,她感到太痛苦了,直到现在她还感到有些眩晕。她仍然因为他精神上对她漫不经心而感到痛苦,神经受着折磨。她似乎在一种幽幽的梦幻中等待着他,精神上忍受着磨难。她忧郁地站着,脸上那沉迷的表情让她看上去象天使一样,实际上那都是痛苦所致。这副神态显得楚楚动人,不禁令伯金感到心碎,对她产生了怜悯。他看到她垂着头,那销魂荡魄的神态几乎象疯狂的魔鬼。她感到他在看她,于是她抬起头来,美丽的灰眼睛闪烁着向他发出一个信号。可是他避开了她的目光,于是她痛苦屈辱地低下头去,心灵继续受着熬煎。他也因为羞耻、反感和对她深深的怜悯感到痛苦。

    他不想与她的目光相遇,不想接受她的致意。

    新娘和新郎的结婚仪式举行完以后,人们都进了更衣室。赫麦妮情不自禁挤上来碰一碰伯金,伯金容忍了她的做法。

    戈珍和厄秀拉在教堂外倾听她们的父亲弹奏着风琴。他就喜欢演奏婚礼进行曲。瞧,新婚夫妇来了!钟声四起,震得空气都发颤了。厄秀拉想,不知树木和花朵是否能感到这钟声的震颤,对空中这奇特的震动它们会做何感想?新娘挽着新郎的胳膊,显得很娴静,新郎则盯着天空,下意识地眨着眼睛,似乎他既不在这儿也不在那儿。他眨着眼睛竭力要进入角色,可被这么一大群人围观感觉上又不好受,那副模样十分滑稽。他看上去是位典型的海军军官,有男子气又忠于职守。

    伯金和赫麦妮并肩走着。赫麦妮一脸的得意相儿,就象一位浪子回头做了天使,可她仍然有点象魔鬼。现在,她已经挽起伯金的胳膊了,伯金面无表情,任她摆布,似乎毫无疑问这是他命里注定的事。

    杰拉德。克里奇过来了,他皮肤白皙,漂亮、健壮,浑身蕴藏着未释放出来的巨大能量。他身架挺直,身材很美,和蔼的态度和幸福感使他的脸微微闪着奇特的光芒。看到这里,戈珍猛地站起身走开了。她对此无法忍受了,她想单独一个人在一处品味一下这奇特强烈的感受,它改变了她整个儿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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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一页前一页第二章 肖特兰兹



    布朗温家姐妹两人回贝多弗家中去了,参加婚礼的人们则聚集在肖特兰兹的克里奇家。这座宅第坐落在窄小的威利湖对岸,沿着一面山坡的顶端长长地排了一溜房屋,房子又矮又旧,很象一个庄园。肖特兰兹下方那片舒缓下斜的草坪上长着几株孤伶伶的树,那儿可能是一个公园吧,草坪前是狭窄的湖泊。草坪和湖泊对面与肖特兰兹遥遥相望的是一座林木葱笼的小山,那山遮住了那边的煤矿谷地,可挡不住煤矿里上升着的黑烟。但不管怎样,这幅景象颇象田园风味的风景画,美丽而宁静,这座住宅建在这儿是别具一格的。

    现在肖特兰兹挤满了克里奇的家人和参加婚礼的宾客。父亲身体不好,先退出去休息了,这样杰拉德就成了主人了。他站在简朴的客厅里迎接男宾们,态度友好,举止优雅。他几乎在社交中获得了快乐,笑容可掬,十分友好。

    女仆们让克里奇家三位出嫁了的女儿驱使着忙东忙西,把场面搅得很乱。你总能听到这个或那个克里奇家的女儿那特有的命令:“海伦,到这儿来一下。”“麦泽莉,我让你到这——里——来。”“喂,我说惠特曼太太——”厅里裙裾擦动的“嚓嚓”声伴着漂亮的女人们匆匆而过,一个孩子在厅里跳舞般地穿梭,还有一个男仆也来去匆匆地忙着。

    男宾们则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地默默地聚在一起,一边吸烟一边聊天,装作对女人世界那热闹的场面不屑一顾。可他们并不是在真正地谈话,他们仍观察着那些异常兴奋的女人,谛听她们那令人发冷的笑声和连珠炮似的说话声。他们等待着,焦躁不安,心里很恼火。可杰拉德看上去仍然那么和蔼可亲,那么幸福,不知道他是在等人还是清闲无事,只知道他是这个场合的中心人物。

    突然,克里奇太太无声无息地进到房里来,表情刚烈、线条分明的脸向四周探视着。她仍旧戴着帽子,穿着罩有褶拖纱的蓝色绸衣。

    “有事吗,妈妈?”杰拉德问。

    “没什么事,没什么事!”她含糊其词地答道。然后她径直朝伯金走去,伯金此时正跟克里奇家的一位女婿谈天。

    “你好啊,伯金先生,”她声音低沉地说,似乎她根本不把客人放在眼里。说着她向他伸出手来。

    “哦,克里奇太太,”伯金随机应变与她搭讪着,“刚才我可是无法接近您呢。”

    “这里有一半人我不认识,”她声音低沉地说。她的女婿趁这当儿不安地躲到一边去了。

    “你不喜欢生客吗?”伯金笑道,“我从来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要重视那些偶然碰到一起的人,我干吗要去认识他们?”

    “对!对!”克里奇太太压低嗓门,有些紧促地说。“他们来了,也不算数。我并不认识厅里这些人。孩子们向我介绍说:”妈妈,这位是某某先生。‘我再也不知道别的了。某某先生和他的头衔是什么关系?我跟他及他的头衔有什么关系呢?“

    她说着抬起眼睛看看伯金,这一看把伯金吓了一跳。她能过来跟他说话,这令他感到受宠若惊,要知道她可不是把什么人都放在眼里的。他低下头看着她那张表情紧张、轮廓分明的脸,但他不敢凝视她那双凝重的蓝眼睛,于是他移开视线去看她的头发。在她漂亮的耳际上方,头发马马虎虎、松松散散地盘着,头发并不怎么清爽。她的脖颈也不怎么清爽。尽管如此,伯金还是觉得自己被她吸引着,而不是被别人。不过他心里想,自己可是常常仔细地洗一洗,至少脖颈和耳朵总要洗得干干净净。

    想着这些事,他微微笑了。但他仍然很紧张,感到他和这个陌生的老女人象叛徒和敌人一样在别人的营帐里交谈。他就象一头鹿一样,一只耳朵撩到后面,另一只耳朵则向前伸着探寻着什么。

    “别人其实无所谓。”他有点不想说话,搭讪着说。

    这位母亲猛然带着深深的疑问抬起头看看他,似乎怀疑他的诚意。

    “你怎么解释‘所谓’?”她尖刻地问。

    “那么多人并不都很重要,”他回答,被迫把话题引深了。

    “他们还说说笑笑呢,最好让他们全滚。从根本上说,他们并不存在,他们并没在那儿。”

    她在他说话时一直凝视着他。

    “我们才不想象他们的存在呢!”她刻薄地说。

    “没什么好想象的,他们不存在。”

    “哼,”她说,“我还不会那么想。他们就在那儿,不管他们是否存在,他们存在与否并不取决于我。我只知道,他们别想让我把他们放在眼里。不要以为他们来了我就得认识他们。在我眼中,他们跟没有一样。”

    “没错儿,”他答道。

    “是吗?”她又问。

    “就跟没来一样,”他重复道。说到这儿他们都停下来不说话了。

    “他们就是来了也不算数,真讨厌。”她说,“我的女婿们都来了。”她有点自言自语地说,“如今劳拉也结婚了,又多了个女婿,可我真分不清哪个是张三哪个是李四。他们来了,都叫我妈妈。我知道他们要说什么——‘你好,妈妈。’我真想说,‘我怎么也算不上是你们的妈妈。’可有什么用?他们来了。我有我自己的孩子,我还是能分辨出哪个是我的孩子,哪个是别的女人的孩子。”

    “应该这样,”伯金说。

    她有些吃惊地看看他,或许她早忘了是在跟谁说话。她说话的线索被打断了。

    她漫不经心地扫视了一下房间。伯金猜不出她在找什么,也猜不出她在想什么。很明显她是在注意自己的儿子们。

    “我的孩子们都在吗?”她突如其来地问他。

    他笑笑,吃了一惊,也许是害怕。

    “除了杰拉德,别人我不怎么认识。”他说。

    “杰拉德!”她叫道。“他是孩子们当中最没用的一个。你没想到吧,是不是?”

    “不会吧,”伯金说。

    母亲远远地凝视了自己的长子好一会儿。

    “喂,”她令人不可思议、嘲弄地吐出一个字来。这一声让伯金感到害怕,他似乎不敢正视现实。克里奇太太走开了,把他忘了,但一会儿又顺原路走回来了。

    “我很愿意他有个朋友,”她说,“他从来就没有朋友。”

    伯金低下头盯着她那双蓝色的凝眸,他理解不了她的目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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