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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枝白路17号地下室的梦想家-第2部分

小说: 枝白路17号地下室的梦想家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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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是死一样的沉默。在那座小小的凉亭里已经出现了一个看不见的女性,她陷入了绝望,泪水滴落在胸前盘花的纽扣上,她却无知无觉,只能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仿佛一堵延绵到天边的墙,隔断了所有的思念。 

“……不,别走!”周策猛然间转身,几乎是踉跄着扑到地上,一把将那条圣伯纳抱在怀里。 

“我爱你。”然后,他无声地抽泣起来。肩膀上的狗吐着舌头,胖脸上显现出一种傻呵呵的神情。 

方靖的眼睛瞪得有食堂卖的四喜丸子那么大。 

第二章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绕道走,小心翼翼地顺着灌木丛溜过去,迅速躲到一堆太湖石后面,然后像有个鬼在后面追一样,一路跑过人工湖上的拱桥。 

他几乎是一路飞奔到学校的,好像要用跑来避免选择究竟用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去对待这件事。究竟是看到一场如此精彩的现场表演而感到狂喜,无意中窥得他人隐私的尴尬,还是嫉贤妒能者在此时应有的愤怒?说不清。他的心一路都在砰砰乱跳,不是因为奔跑。 

原本打算在空教室里独自练习的计划也被打破了,脱掉那件往下滴水的雨衣以后,他就一直呆呆地坐在窗台上,盯着空荡荡的教室里某个虚无的点看。这个教室里每天都有无数怀揣着演员梦的学生在此模拟人生百味,有人说古老的剧场常有幽灵,不是在此表演过的演员,而是那些被创造地过于鲜活以至于有了无形的生命的角色。他们常常在半空中俯视着下面的舞台,发出哧哧的窃笑。 

直到表演课的老师走了进来他才惊醒。教这节课的老师是个四十多岁女人,早年是学京剧的,刀马旦,举手投足都有种潇洒的架势,看到方靖在教室里发呆,打趣道:“又在用功?要是每个学生都像你这么认真,我就轻松了。” 

“不是……”方靖窘迫地抓抓脑袋,一个多小时里他什么都没干。“郑老师你也很早。” 

“习惯了,”郑易从手提包里掏出一面镜子,捋着被雨水打湿的发梢。“年轻时每天六点起来练功吊嗓,老了以后一到这个点儿就睡不着,索性来得早点。” 

按照方靖平时的圆滑,本应在此时附和恭维几句,只是今天他脑子里完全是一团浆糊,几次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好。郑易也发现了他的异样,有些奇怪地走到他面前来盯着他的脸,“小方,你没事吧?我知道你在打工,但累成这样也该多休息休息。你要不舒服就早点回去,我是很开明的,绝对不扣你出勤率。” 

“不是……”方靖苦着脸想了又想,终于叹了口气。“老师,能问你个问题吗?” 

“除了我女儿手机号码,你问什么都行。”郑易狭促一笑。她的女儿今年才十九,也在本校念书,是着名的校花。很多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学生抢着报校花娘亲的课,美其名曰曲线救国。 

“老师,你觉得什么才算演员的职业道德?” 

郑易愣了一下,好像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么严肃的一个问题,敛了笑意沉思起来,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这个话题可就大了……”她慢慢地说,“实际上,我觉得演员和其他工作没有什么不同,尽心尽力,力求完美,只要这样就行了。私生活上的事倒另说,不做虚假广告、不追打记者……”眼见郑易又要开始话痨,方靖快速打断她的话,“我是说,假如一个演员,没有天分但是努力去演好一个角色,是不是比自己有能力演好却故意演砸,更有……嗯……更有职业道德一点?” 

郑易噗哧一声笑出来:“我还没见过故意演砸角色的演员呢,吃饱了撑的砸自己饭碗呐?” 

郑易拍拍他的肩膀。“演戏这回事天份固然重要,勤能补拙也是有的,老一辈人说曲不离口,就是这个意思,一年不练,好苗子也完了。” 

方靖在心里嘀咕:“你误会了,我不是在说我自己。”仍是感激郑易的鼓励,恭敬地说,“谢谢郑老师,我明白了。” 


那天的课上的一塌糊涂,和一个女同学捉对练习的时候台词念得磕磕绊绊,到最后那姑娘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郑易一向倒是挺喜欢这个老实勤奋的学生,又因为早上那番话,对他特别有耐心,甚至拍胸口保证帮他补课。只是接下来的两天里,周策抱着那条胖狗的样子时不时总要钻进脑海,而且方靖越想越气,甚至开始后悔当时为何没扑上去抽他一鞋底。 

你娘的,和你配戏的那女演员长得那么漂亮你不去抱,你去抱条胖狗! 

恼火归恼火,周策的表演在脑海中盘桓不去,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所有的细节他都像用梳子梳了一遍似的反复回想,越想越觉得完美无缺。潜意识里赞叹此人天分之高演技之精的同时,另一个声音也时时冒出来,提醒他作为一个表演课是所有科目中最低分的无天份者理所应当的嫉妒与愤懑。这两种念头总是相伴出现,如影随形,搅得他心神不宁。 

转眼到了周六,《苦夏》的剧组又要开工了。一想到周策那张脸方靖就觉得心里堵得慌,隐隐中又有莫名其妙的期待。To go or not to go,这是个问题。哈姆雷特一样纠结了大半天以后方靖决定打个电话给师兄,手机里传出的怒吼让他彻底打消了辞工的念头。 

到了摄影棚,师兄气哼哼地看着他:“你小子要辞工,我就把你皮扒了挂在男宿舍门口当灯笼!老子好不容易给你找了这么个工作,你还不领情!再说现在剧组人手紧,你要辞了老子上哪再去找你这么老实的小力笨儿去?” 

“是是是,爷教训的对,”老实的小力笨儿赶忙谄媚地接过师兄抱着的道具箱,“小的给爷赔不是了。” 

“知道就好,”师兄索性把背包也套到他脖子上,“给爷背着!” 

那天拍的是《苦夏》接近末尾的戏。多年后男女主角再次相遇,当年的大宅闺秀已经变成了夜总会的歌伶,沉默寡言的书生却是军中要员。她在舞台上明亮的灯光下卖弄风情,却不知黑暗的观众席中,正有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空洞的眼神。 

道具组费心劳力地布置好了影棚,演员化好了妆,摄影师调试好了机器,灯光师架好了遮光板,一切都准备就绪的时候,一个小小的意外出现了——一个临时演员拉肚子,来不了了。 

这是个戏份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的角色,虽然有一句台词,但即便是缺席也不会造成太大困难。导演对剧务说了句什么,后者立刻转身向后面走了过来,大嗓门嚷:“这儿谁是表演系的?” 

二十几条手臂举了起来。 

“在本科学过的!” 

十几条手臂放了下去。 

剧务的目光绕了一圈,停在方靖的脸上,随即快步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一番。“模样儿挺周正,身量也差不多,就你了!” 

“我?”方靖吃了一惊,“我都不知道台词。” 

“嗐,‘长官’,就俩字儿,这都背不下来还学什么表演。”剧务抓着他就往化装区跑,“快点快点,今天可不能再拖了!” 

被拖到群众演员化装区,看到那身燕尾服方靖就大致知道自己要演什么角色了——夜总会服务员。没想到去夜店打工的经验在这儿还派上用场了,方靖多少有点庆幸。匆忙换上戏服,化装的时候,他在心里默默地一遍一遍重复接下来的那场戏:端上盘子。走到周策身边。俯身。“长官?”,听他说话。结束。 

一出来,师兄立刻挤到身边凑热闹。“嗬!油头粉面,看不出来还挺帅的!” 

“爷别取笑了,小的正记台词呢!” 

“至于么,就俩字儿,瞧把你紧张的。” 


“《苦夏》第二十四场第七幕,第一次,action!” 

喀吧一声,摄像机开始转动了。刚才还乱哄哄的片场瞬间静了下来,悠扬的老歌从留声机里传了出来,舞台上的女子开始曼声轻唱——实际上她唱的声音并不大,也不需要很大,这一场后期肯定是要找专业歌手来配音的。 

方靖紧张地看着周策。他穿了一身军服,翘着腿,手肘撑在桌子上,用手背托着下巴,手里拿着的白色手套掩住了嘴角,专注地看着舞台上的歌伶。 

实际上也就几分钟,可他觉得好像过了几个钟头那么久,周策终于做了手势,召唤服务生过去。方靖端起盘子,心中默念“这不过是在夜店打工,这不过是在夜店打工,自然一点”,尽量保持平静,走上前去。 

“长官?”他俯下身,在周策耳边轻声询问,就像一个普通的服务生那样克制而殷勤。周策抬头看他,一瞬间目光中似乎有些错愕,转瞬即逝。他的头微微偏了偏,凑到方靖的耳边。 

“五点钟南门等。” 

方靖怔住。这句话轻得几乎像是听错了。是台词吗?不像…… 

“卡!”导演愤怒地吼起来,“你发什么愣!” 

“对不起!对不起!”方靖连连鞠躬,弯腰的瞬间忍不住回头一瞥身后的周策。后者并没有看他,专心地拍打白手套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别拖大家后腿!给我机灵一点!” 

方靖在一片责难的目光中窘迫地回到原先站着的地方。第二次拍摄重新开始。 

这一次,他走上前去,俯身时几乎把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耳朵上,可周策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像剧本原定的那样,只是无声地微微掀动口唇而已。 

第三章 

周策演的服务生还有一场戏,在舞台上的歌伶下台后,送了一支百合给她。这次台词增加到两句:“陆小姐,这是给你的”,以及,“是那位先生送的”。 

今天拍摄尚算顺利,不到四点半就结束了。跟着师兄干完杂活,把道具装上车,差不多五点半的时候,方靖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去南门看看。 

这个片场的南门实际上是开在一条巷子里,夹在两座清末大宅院石砌外墙的中间,十分僻静。方靖半个身子在铁门里面,好像做贼的望风一样,伸出头来一样四下打量。巷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只在路边靠右停着一辆黑色的雅阁。就在方靖已经相信,拍摄时那句话是自己听错了的时候,雅阁的车门打开了,一个穿褐色夹克的中年男子从车里钻出来。 

“您是在等周先生吧?” 

“啊?我不确定他是不是……” 

“请您上车。” 

“我真的不知道……” 

“没关系,请您上车。”褐色夹克的男子打开了后车座的门,不知为何,无法抗拒。 

方靖默默地上了车。车内米色真皮座椅,没有香水味也没有烟味,从空调里流出来的风冷暖适中,清新干净。司机没有放音乐,也没有说话。车子平稳地开动,噪音与震动都超乎意料地轻微。 

就这样过了十多分钟,眼看着汽车一路跑出市区,逐渐往海边的方向驶去,方靖终于忍不住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望海山酒店。” 

方靖从来没去过这家酒店,只知道它的地基打在浅海,要进去必须走一段栈桥——那栈桥夜晚的时候两侧灯火通明,从他住的那个小公寓的顶楼看去仿佛金珠玉带般在黑沉沉的夜里发着光。 

“周先生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方靖忍不住问。 

司机从倒车镜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把目光移回去。 

“抱歉,我不知道。” 

好吧,方靖半是沮丧半是兴奋地想,那天他看见我了。不管是看见方靖扒着那丛灌木在偷窥,还是看到他偷偷摸摸跑掉的背影,总之,周策认出他来了。 

那么接下来呢?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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