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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一个人的电影-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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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壮壮:我们不一样,我们当初都是跟过实践的,我们都是从场记出身的。然后,我们在学校的时候,都拍过短片。
  彭小莲:那是你做过,我就没有做过。
  田壮壮:你怎么没有做呢?你没有做黑白短片?
  彭小莲:没有做!我分配给韩小磊老师做助理、当场记去了。
  田壮壮:其实,这个过程,你已经看到了一个导演和一个摄影的关系。就是说,当你用心去观察一个摄制组的时候,你就看见了一个摄制组的驾驭的方式,你就学到很多东西。我说的是现在这些孩子不懂得驾驭的方式。
  彭小莲:那这些孩子也可以去做场记啊。
  田壮壮:我现在就是鼓励他们出去做场记,现在一年有十五个孩子吧,有两三个能做场记就不错了。
  彭小莲:这次,不是有一个你的学生到我组里来做场记了吗?
  田壮壮:是。好不好?
  彭小莲:不错,挺能吃苦的,也很用功。也使得动。
  田壮壮:我觉得孩子吃苦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你比如说场记,这个场记课都没有人教。这就是分类学,是在导演这个行当里不可缺少的……
  彭小莲:场记是一定要教啊……
  田壮壮:我就是说我们电影里还要讲究一个分类学,场记、助理导演、副导演到导演……你说现在电视剧还有一个统筹呢,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用这些电脑里的软件,把整个摄制组里的配置合理化。你只有知道摄制组的流程以后,你才可以做啊。因为要牵扯到车辆、场地、人员;甚至是伙食,整体的安排。你有一个好的统筹,你会很舒服。像以前,我们电影里很少有什么统筹,国外电影里有这个。现在电视剧里,这个统筹就变得特别重要。再说到剪接,那么孩子们一年下来,能拍一到三部短片,三分钟,五分钟的。到最后毕业的时候,拍一个大的。整个剪接没有课程。我们直到今年开始设剪接课。因为没有剪接课,孩子们在剪接的问题上变得很困惑,整体结构就受到影响,他们根本就没有受过训练。那说到剪接的时候,他们中间又有自己的流派和基础的问题,以及剪接观念。我觉得这些都是应该扔给孩子,让孩子们自己去接触的。我们现在学日本的一种教学方法,叫“人间观察”,让他们开始去学做纪录片。根本的目的不是教你做纪录片,我是要教会你怎么去认识人,怎么去了解一个事件,怎么去感受,怎么把你认识和感受到的东西从画面上表达出来。我让你去做访问,去拍东西。反过来讲,如果这孩子出门连话不敢说,他怎么可能去做一个导演?这个可能是两类,他做人的方法,还有一类是专业体系上的教育。其实对我们来讲,这些环节都显得特别薄弱。再比如,视听部分,什么叫视听教育?视听教育可能是视听语言、影片分析、剪接,你都可以归类到视听教育里面,但是视听教育里面顺序、层次和基础是什么?你不能说我一个孩子上了三年视听教育,第四年教个导演艺术创作,那这个艺术创作又是什么?什么算是导演艺术创作?

田壮壮 彭小莲:电影人的尴尬(4)
彭小莲:所以我觉得电影界的东西,越说越邪乎,在课程设置上也不够科学。现在上海同济大学也开设了电影学校,最近让我去上课。我开始不愿意去,因为我不知道学生要听什么,我不知道这些学生受的教育,已经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程度。我去了以后,真的吓了一跳。他们两年级的学生,一个都没有碰过机器,连什么录像机、摄影机都不知道,PD150是什么机器也不知道。已经是这么普及的大众专业机型,但是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学校教孩子的是什么东西。然后,学生会提这样的问题:“老师,如果没有剧本,可以拍电影吗?”听你讲的时候,我都觉得我们电影学院,比我们在学校的时候要强得多,跟同济大学办的所谓电影学院一比,简直天壤之别,够专业的了。现在全国不知道办了多少电影学院,都是那么急功近利,似乎觉得拍电影就可以成名、挣钱。可他们是在那里误人子弟。
  田壮壮:从这个时候开始,一代人的尴尬又诞生了。现在暨南大学也办了一个电影学院……其实说起来吧,你突然间从拍电影到电影教育,你以前觉得挺简单的,比如你跟孩子们在谈创作的时候,在交流上没有什么太大的障碍,你会觉得挺舒服的,但是你细化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你突然发现有些问题了。当问题暴露出来的时候,觉得电影学院在训练一个导演的时候,就是让他们知道怎么分镜头,怎么不跳轴,知道怎么叙述,但是它的内容是什么?我们刚刚给学生放了《千里走单骑》、《无极》和《如果·爱》,很有意思。为什么这么说?我们不管他的票房还是导演的大小,至少这三个是非常不一样的电影。一个是现实主义题材,一个是神话传奇似的故事,还有一个是很浪漫的歌舞片。但是,在中国目前整个的市场和观众的观念里,一定是喜欢现实主义题材,因为中国主流市场里都是现实主义的。你几乎没有看见什么另类的东西,很少。这又变成很奇怪的现象,这不是让我们的孩子从一开始学电影的时候,就处于一个很尴尬的境地吗?因为很多很多的课程里,没有对电影的类型、流派有一种教育和探讨。我也还没有理清楚,作为一个导演系主任,我该怎么安排这个课程,我觉得非常之尴尬。因为,我经过MFA的考试,经过研究生的考试,经过本科生的考试,连续这三届的招生,那么平均每个孩子只会在我们面前闪烁二十分钟,你怎么来判断他是未来的导演?你用什么方法来判断?
  彭小莲:那么,你们为什么不叫学生,在申请学校之前就拍摄几分钟的小短片?美国有一些比较好的电影学校和电影专业就是这么做的。
  田壮壮:小莲,这是不可能的。一千三百人报名,你怎么看?看都看死了。再说了,在我们这里,你怎么相信这是他自己拍的?那好,我让他们现场拍,那么一千三百人,要多少台机器,多少设备,多少个工作人员来保证这些?这是不可能的。我们在初试删了一半,有可能就是把最好的去掉了。
  彭小莲:那也是没有办法的。
  田壮壮:你说得一点没错。我所要讲的是,尴尬在哪里呢?就是从我们一开始,导演系的这种艺术学院的教育,就是值得质疑的。你比如说,摄影,美院,音乐学院,人家至少有一个基础的判断方向,你会弹钢琴吗?你给我弹一个;你会拉小提琴?你给我拉一个;你会素描吗?你给我画一个。可是我们这里就没有这个基本的东西,你说你会侃,或者说你知识量大,那么怎么能判断你是可以当导演的?从一开始我们就很尴尬了。这个专业,是电影学院最重要的一个系,结果是一个最没有谱的专业。我印象中,我们当初考电影学院的时候,挺狠的!我们考了三次,而且我们三次里面的内容特别丰富,现在电影学院已经做不到这样了。我们一般的来讲,一试是一个文化卷子,文化卷子是三类:一类是你的基本学业,一类是社会常识,还有就是一个小作文,就这么一个方法来判断。但是,就像我刚才讲的,每一个老师对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或者是荒诞的东西,怎么判断?如果,小莲,你和我都喜欢现实主义的东西,那么这个写荒诞东西的孩子就惨了;那么如果我们两人都喜欢那种魔幻的东西,这个写现实主义的孩子又惨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田壮壮 彭小莲:电影人的尴尬(5)
彭小莲:但是,作为一个老师,你总是要宽容一点,不能根据个人的喜好来判断的。
  田壮壮:对,你说得一点没错。但是呢,往往十个老师判卷子是做不到一般齐的,它不是一个机器。每个老师有好恶,比如说撕开卷子,你就发现有一批孩子已经落榜了,因为那些对错题是死的;但是灵活题,老师凭着自己的一种方式又把一批孩子给落榜了。剩下来是小品、音乐、对话,落到每个人身上,是不到二十分钟的表现……
  彭小莲:我觉得这也没有什么。他真的要做导演,有一天他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从各方面想出办法,就做到导演了。那一定是一个好导演。你看像贾樟柯那样的人,只要这个人从心里很热爱一样东西的时候,他一定不会错过。
  田壮壮:但是我认为贾樟柯考任何一所艺术院校,他未见得能考上。他考导演系也未见得能考上,他是文学系的旁听生啊。我现在有一个学生考研究生,西藏人,叫万玛才旦,你真叫他去考本科,绝对考不上!但是呢,他确确实实是酷爱电影,很优秀,就是你没有办法去判断。他跟人交流都很困难,他的语言和我们不通嘛。还很有意思的是,当一个学生自己去拍片子的时候,中途他几乎拍不下来了,我们去告诉他怎么拍怎么拍。你说,作为一个学生,这个电影最后可能是不错的,但是作为一个老师,这个作业就不能说好。因为到底是谁拍的电影?这不是很尴尬吗?我对学院这一摊子说不清楚,到这里两年多里面,对培养导演这个问题,还是很困惑。你看我们入学之前,我们在社会上那段教育和经历,怎么能够让现在的孩子们补上这一课呢?他们当然不可能和我们是一样的,但是,怎么来补偿这一段缺陷?就做不到。郑(洞天)老师是一个特别热爱电影学院的人,他是电影局审查电影的人,每个礼拜审查电影回来,会特别兴奋地告诉你,今天看了两部电影都是学院学生拍的!今年四十部电影,有三十部是电影学院的人拍的。他会觉得很兴奋。其实有很长一个时间,发行的电影里面,已经跟我们这个学院培养出来的人没有什么关系了。(王)小帅到管虎他们这一批,再往后看的一些导演,几乎就没有我们的学生,研究生陆川、小江,两个都不是学本科的,两个都是研究生。你说,这个教学、这个现象、市场、电影环境,是不是非常非常尴尬?是一个脱节的环节。
  彭小莲:我现在也想知道,你怎么会想起来去搞教学的呢?
  田壮壮:自己有一个感觉,就是创作这个东西有两条是不能少的,一个是你自己心里的激情,还有一个就是你跟生命的关系。土地也好,生活也好,就是说生命中你会找到自己的题材,生命会给你一种启发。我觉得这两种,一种是你自己的,一种是别人给你的。那我自己十年不做电影以后,我不是一直在云南跑吗?后来出来又拍了戏以后,就很想回到学院,原因是,因为我们班的同学到现在为止,每个人基本上在自己周围都有一个山头了。这个山头大小是一码事,这批人基本都是山头上的精神领袖……
  彭小莲:我没有山头。
  田壮壮:你没有山头,你有一批和你长期在一起做事的人啊。那么这批山头是老死不相往来,而且是和社会隔绝的,山头越大的人和社会越远,就没有关系了。出入的时候,你怕曝光,你都要带保镖,你想你要的生活是多诡异啊。
  彭小莲:国外的导演也没有这样啊。
  田壮壮:说的就是!你看马丁①不就是在纽约东街那里一个拐角上有自己的工作室,就在马路边上那个小门走进走出吗?当你离社会那么远的时候,你可以有激情,但是你已经没有生命了。所以说这两条是非常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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