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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

香僧by永阈限-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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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上微顿,幽幽地看着我:“他是寂王世子沈墨非。”
我:“……”
所以我推断错了!这一切我都推断错了……
我牟然想到,如果父亲的血液也融入了九夜天石,他的伤口就能像我这样自行愈合,那么居士那张毁容的脸作何解释?
居士不是我父亲,我父亲早已死了……
得而复又失,心被狠狠揪了一把,差点又吐出一口血来……
***
雷雨过后,天空还是一片暗沉,层层铅云如心头挥散不去的阴霾,凉风阵阵灌入骨髓……
谢紫华的将军墓建在西山桃源,管家心知谢紫华的喜好,便将桃树全部换成了樱花树,樱花早逝,徒留枝叶……
我一步一步往谢紫华的墓地走去,耳畔雨水滴滴落入水洼,如泪,周围充斥着大雨过后的腥土味,吸在肺中窒闷发痛。
驻足缓了一缓,抬眼却见柳凝雪的凤驾仪仗侧立道旁。柳凝雪一袭雍容华贵的明黄凤袍立在道中,凤钗艳丽夺目,浓妆的眼角斜斜看我,不复从前的清丽无双,带着凌厉的机锋锐利,翠华盖在她头上迎风作响,尽显天家威仪。
她如今已是南晟的皇后,两位皇子的生母,前几日洛翼凡封她的长子为太子,她的地位已无可动摇,尊贵至上。我想求她救救二哥,毕竟她以前喜欢过二哥,不至于要了二哥的命……
我缓步走到她身前,恭敬地行了一礼,还未起身,一计火辣的巴掌狠狠抽在了我的脸上,我身子虚弱,跟着跌倒在地,假发险些脱落了下来……
柳凝雪猝然一僵,震惊地看着我的头顶……
水洼倒映着我苍白枯槁的面容,短短两月,我的头发尽数脱落,容颜也枯萎得如同要入冥府的人……
风水轮流转,当年我冤枉她柳凝雪,赏她一计巴掌。今日她还了回来……
短暂震惊,她尚未解气,又抽出侍卫的长剑指向我,众人大惊,墨影掠过,她手中的利剑被人击落,萧珏护在了我身前,不卑不亢道:“娘娘息怒,公主犯了何错,娘娘要取她性命?”
柳凝雪银牙紧咬,杏目圆瞪:“谢将军因她而惨死!她为什么还活着!”
我脑中嗡嗡,太阳穴突突胀痛,左脸如烙铁烫过、车轮碾过,渐渐泛出鲜红的指印,倒让脸色显得好了一些……
萧珏倾身将我扶了起来,虚抱在怀中:“娘娘明察秋毫,谢将军不是公主所杀,娘娘若怪,也应怪本王不该与将军夺花彩……”
柳凝雪戾气上涌,柳眉斜挑:“王爷这笔账,本宫迟早会与你算!你以为护住了她,本宫就不敢拿她怎样?”
他沉了沉眸:“小王并非此意,小王只是想提醒娘娘,真正的凶手还逍遥法外,娘娘莫要错怪了人。”他字字沉冷,将我微斜的假发戴正了,又对柳凝雪道:“娘娘若还记得公主的救命之恩,就应该理解公主心中的悲痛并不比娘娘的少,娘娘何须如此对她?”
柳凝雪冷然一笑,鄙夷地看着我:“她能有什么悲痛?谢将军尚在人世,她就与和尚私通,秽乱宫廷。谢将军尸骨未寒,她就另觅新欢,躺在了王爷的怀里?”
萧珏皱了皱眉:“娘娘母仪天下,这种妄下雌黄的话,有损娘娘威仪。”
她轻蔑大笑:“本宫何须信口雌黄!她放|浪|形|骸,淫|乱无度,在避尘台的时候就和那……”
啪的一声脆响,柳凝雪话未完,贴身宫婢却被萧珏狠狠扇了一巴掌,直接扇晕在柳凝雪的凤袍边……
宫中素有主子犯错、仆人受罚的规矩,尤其是高贵的皇子公主,因千金之体不可损伤,便用他们的亲从代受。
萧珏这一巴掌实际就是抽在了柳凝雪的脸上……柳凝雪面色一白,哑然止语。
是我太看得起柳凝雪了,原以为她能像谢紫华那样重情重义、始终如一,却原来她也是薄情寡义之人。这本就怪不得她,是我和二哥先对不起她,使她遭受了人生最痛苦最灰暗的时期。她记恨我们,理所当然。她不愿帮我救二哥,情理之中……
凤鸾回宫,浩浩汤汤远去在暮色中,谢紫华若能看见柳凝雪过得如此风光无限,也会心安长眠吧。
我久久跪在谢紫华的坟墓前,坟墓里是他的衣冠冢,他甚至没能留下遗体,被炸得灰飞烟灭……
我缓缓抬手触碰墓碑,冰凉刺骨的汉白玉石如忘川河边的三生石,斩断生死、隔了阴阳,上刻他的诗句:“遗芳影于尘世,践履生之壮烈……”樱花虽美,然当盛而谢,他不该写这首《樱之恋》,反而成了自己的悼文……

第59章 殿下
这一回我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谢紫华已不在人世……
此生再也见不到他……
辛辣的血翻涌而上,滚过喉间,我强压了下去,稳了稳神,对萧珏道:“师父去山下等我吧,我有话想与他说……”我努力抬眸看他,他明白我的意思,退去了山腰长亭等我……
我有话想对他说,那些他死后,我才想明白的事情……
崇明九年,我与他相识于樱花树下,他的雄姿音容深深刻进我脑海中……之后的每一年,我都期盼他能回京诉职,我在樱花林里守株待兔……那是我一年中最轻松快乐的时光,阳光灿烂、鸟语花香,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想一整年……他走后,我有了勇气面对宫廷险恶、尔虞我诈。我想着他能舍身保卫家国,为何我安坐宫中还要害怕?
紫华,你等我长大等了很久,而我,也等你娶我等了很多年,我甚至幻想我们比翼习武,坐看夕阳,慢慢老去……
我这一生最错误的决定,就是不该跟你去江铃战场……
一场误会断送了一生……
我没有后悔爱上皋端,但我后悔对不起谢紫华,后悔在他最爱我的时候伤害他,在他活着的时候没有说爱他,在他临死之前还要说恨他……
忍无可忍,一口鲜血呕了出来,我剧烈咳嗽,几乎将心肺咳出,狰狞的血液画在他白洁的墓地上,如一朵朵染血的樱花,冷风吹得我全身寒战、身形微晃,茫茫间看见一道白影急速飞来,他带起一股暖风,还送来一抹清香,宽大结实的臂膀将我扶入怀中,如春暖和煦融化久冻的冰湖……
是我幻觉了吗?失踪了这么久,他终于来看我了……
阳光穿透阴霾的铅云照在他温柔的脸上,他深谙迷人的凤眸、微皱担忧的剑眉、紧抿的薄唇、素白的僧袍,风跟着他的体温变得暖洋……
依稀记得昏迷之前他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来晚了……我还是没能救活他……”
……救活谁?
梦得离奇,我又梦见自己变成了母后,雷电交加的夜晚,躺在寝宫的凤床上难产,全身的血液在急速乱窜,如洪水奔流,每一寸骨头咯吱作响,似要崩裂。天昏地暗,人影憧憧,先是听见一声惊叫怪物,慌乱离去的脚步声,脸盆砸在地砖上咚咚大响,我努力睁开眼睛,看到一团血肉模糊的怪胎,我也是撕心裂肺地惨叫,而后又看见自己的双手在变小,如漏气的糖人,皮肉在急速萎缩……
惊出一身大汗,如从水里捞了出来,窗外夜深,月光滤过素白纱窗转为阴冷之色……我想着梦里可怕的情景,突然涌出一个逆天悖理的猜想,为何我连母亲的胎记和记忆也遗传了下来?为何神秀国师将母亲带入密室,最后只抱出了我?除非,我就是……
“公主该吃药了……”云珠打断了我的思维,她端来汤药要我服下,我怎有心思去喝,只觉得后背冷森森如附了无数夺魂索命的地狱小鬼,整个人僵直如尸……
屏风那边,萧珏一身深湖色绣龙鲤锦袍坐在案前翻看楚国的文书,他在齐国逗留了数月,楚国的大小政事还在掌控之中,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如此权谋,令人惊服……
他见我面色不佳,放下文书过来喂我:“你吐了好多血,不吃药怎么行?”他自责道:“我不该带你去祭拜谢紫华,你为他这样难过,反倒让我嫉妒,若是那天换做是我死了,你会不会也这样难过?”
我怔了怔,茫茫然回过神来看他,他凤眸幽深,说的话是情话,但眸中的神色,总让我觉得不自然。我在想柳凝雪已不能帮我救二哥了,他是否愿意出手相助?
他吹了吹墨色的药汁,松了过来:“你与我的和亲事宜已准备妥当,我们可以回楚国了。”
我心中沉了沉,睦硕公主不愿嫁二哥,出事当晚就失踪不见了,萧珏提出让我做和亲公主嫁去楚国,洛翼凡不敢不答应。
我试探着道:“今次去后,很难再回,师父能否帮一帮我……让我再见一眼洛啸天和洛君临,我想亲口问问他当年的事情……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他眸中的笑意渐退,药勺又放回了汤药中:“当年的事,无非就是他想自立为王。你身体太弱,不能再受任何刺激。洛啸天和洛君临你就别去见了,洛翼凡想坐稳皇位,就不会做杀父弑兄的事情,你也不需要担心他们。”
我后背发凉,萧珏果然不会帮我救他们。我心中还存了一个疑虑,萧珏工于心术、无利不图,为什么要娶我?
他从袖中拿出一块晶莹剔透的茶色水晶,转移话题道:“昨日你说要一块磨成椭圆形的水晶石。”他将石头放在了案几上,端起汤药:“乖乖喝了这药,我就给你。”他逗着我,又问:“你要这石头有什么用?”
“治病。”我不假思索道:“安眠。”
他轻柔地笑,待我喝完了整碗汤药,他伸手摸向我脖颈处的玉香囊:“你是不是怀疑我不是皋端?”
我一惊,身子不由地往后缩。
他淡淡地笑,笑意没能深入眼底,凤眸泛着虚浮的潋滟,衬着他绝美的姿容带着妖邪之气,皋端不曾有过这样的笑容。他修长的手指拿起那块茶色水晶,说道:“你用这个是想看看安息玉上的米雕吧。”
我骇然!安息玉上的米雕字太小,椭圆形通透的水晶放能够起到放大视觉的效果,我想看一看皋端到底在这上面刻了什么,会不会留了什么信息……
他并不生气,认真说道:“上面都刻了仓央嘉措的诗词……”他眸色柔和,拿过水晶放了上去,烛火穿透玉色,华彩流动,隐约见到密密麻麻的小字:……谁,吻我之眸,遮我半世流离;谁,抚我之面,慰我半世哀伤;谁,携我之心,融我半世冰霜……
我百感交集,这是以前我时常念给皋端的情诗,还以为他没有在意,他竟将这些全都刻在了香囊上……
萧珏走后,我想着他从何得知米雕的事情,是我昏迷之时他偷看了?还是谁告诉他的?除了皋端和那个刻米雕的人,又有谁能知道米雕的内容……
我遣走了其他人,独留云珠服侍我沐浴,我不经意说道:“昏睡的时候你好像在我耳边说了很多话……”我抬眸看她,眸中迸出机锋:“你怎知瑟瑟是洛翼凡杀的?怎知颖儿是细作?”
她眸中微乱,移开视线道:“公主在说什么?奴婢不知……”
我眸色一沉,猛然抓住她的肩,接着猛地将她的头按进了沐浴水中,她挣扎、却不敢放肆挣扎,我用了吃奶地力气才制住了她,待她脸上的人皮面具浸泡松弛,我放开了手,撕开她的面具……
我猝然一惊,小师妹?
她剧烈咳嗽着,俏脸儿因为窒息而变得粉嘟嘟通红……我条件反射般地去看她的胸,显然她为了不让我发现,一直束着胸。我低喝道:“说!谁派你来监视我的!”
她慌张磕头,用自己的真声回道:“公主饶命,民女不是来监视公主的,民女是居士派来保护公主的……”
居士?我冷然挑眉,居士不是我父亲,他视洛啸天为仇敌,怎会只是单纯地保护我?我喝斥道:“云珠去哪了?你什么时候替换她的?”
她垂着脑袋,老实道:“云珠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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