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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怕误倾城-第33部分

小说: 怕误倾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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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躺了很久,越来越痛苦,路两旁一望无际的草黄色都在我面前晃,我心里一动,提起一口气,问:“这是哪里?”

“顾小姐,这是从大漠回山庄的路上。正走到草原地带。”她照旧对我笑,深色之间也十分恭敬。

我听到“草原”两个字,心里的喜悦和希望一瞬间盖过了痛苦,对那个婢女说:“把我扶起来。”

她马上就扶着我坐起身。我不停的大口喘息,才能叫自己缓过气来,靠着铁栏坐好了,我忍不住咳了几声,抬手很累,我干脆侧了侧头,把嘴角溢出来的血直接抹在肩上。损派功夫简直就是逼着人变懒。

这里可能不是塞北,而且,现在是秋天了,草也不是绿的,都在变的枯黄。但是,这好歹是草原。

我去不了塞北了,再也看不到塞北的草色。

就看看这里吧。

我自己,也正像这一片枯黄的草,正在慢慢死去。

看着看着,我忽然忍不住,低低的笑了一声,嘴里就又是腥甜的血,那个婢女惊怔的看着我,我见她担心,解释道:“不舒服……”

她的眼瞪得很大,神色之间泄露出担忧,对着我点点头。

看了没有一会儿,我撑不住了,整个草原都在旋转,骑着马的侍卫现在时而倒着时而歪着,眼前全是金黄色,好像火舌扑到了我身上。天上根本是在下刀,一把把的直接落下来插到我的心口上。

我很想,很想,我想再撑一会儿。

再也没有机会了。

如果我就此闭上眼,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这样广阔的草原,见到别人友好的笑,我甚至也无法再见到让我生不如死的阳光。

我是因为太阳,才心口疼的。

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太阳。

后来,我想抬手遮挡阳光,但是怎么抬都太不起来,我顺着依靠的铁栏杆滑落到厚厚的棉被上,躺下的瞬间,那一下好像把我震成了无数碎片。

我感到自己散落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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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午开始,我都不停地被醒酒汤弄的醒过来,然后再撑不住,昏过去。到了后来,我醒了之后,先就看见自己身下铺着的棉被,尤其是挨着嘴近的,被血浸的湿淋淋的,暗红一片。我估计自己的脸也被染得差不多了。不管是草还是什么,我都没心情看了,只感到心口疯了一样的疼,每一刻都叫我难过的想窒息。

报仇,爱恨,我都不想管了。

此刻,我只愿对决战求饶。

只要他放过我,别再这样。

我受不了。

后来,我当真忍不住了,就问那个婢女:“时辰……”

她问:“您是问时辰吗?”

我没力气回答她,也没力气点头,只眨眨眼。

幸好她明白了:“正是午时,马上就停下吃午饭。”

我让自己正对着上面的太阳,一直不停地咳嗽,好像只有把身体里的血都吐干净了才能好受些。我心想着,这身衣裳是毁了,棉被也毁了。

我自己,也毁了。

我咳得几乎断气,趁着嘴里不断往外涌血,我对着那个婢女说:“我……”

我不是想说这个字,我是想说:你过来,我有话要说。

但是我没力气说那么多字,只有随便找一个字吸引她的注意。

她俯下身来,靠在我的耳边,问:“您有什么吩咐?”

我心想,司徒慕那一番折磨,都没叫我这样痛苦过。她没杀了我,决战替她完成了心愿,他们两个可真是同心同德。

我几乎佣金毕生力气,在最后喊出他的名字:“告诉决战……”

她静静俯身,把耳朵附在我嘴边,听我说出的话。

我坚持着,想叫自己说完:

“来世……”

整个世界都覆盖下来,我没有办法喘气。

太疼了。我挨不住。

究竟有谁,究竟有谁能来救救我。

别让我离去,别让我死在自己最心爱的草原。

为什么世上空空如也,只有疼痛,只有伤心。

为什么他偏偏要让我这样生生疼死。

决战。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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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骗大家吧~~决战就是疯了……

6

时光荏苒。

我不是说来玩儿的,我这样说,自然有十足的理由。

决战带着我回山庄的路上折磨我,虽然没杀了我,但是也差不多了。

我醒的时候,下了雪。

山庄的位置并不是在极北的地方,下雪就是在冬天。

我醒的时候,身边的人那叫一个齐全。按着辈分排下来,安准,决战,闻之行,苏止,这四个人里,决战坐在我的床榻上,苏止坐在我床榻边的木椅上,安准站在不远处,闻之行正向我走过来。

我睁眼看到决战,就侧过头,闭上眼,只当做自己没醒。

房里陡然寂静,如同一片深潭。我听见四师兄喊我的声音,低而温柔:“染染……”

苏止这个作孽多端的,一定是他救了我。

我还是决定做一件事,于是就睁开眼,望着不远处的安准,说:“过来。”

我的嗓子挺久没用了,很哑,说完这两个字,我自己都有些惊讶。好像自己睡了一觉醒来,陡然间老去,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安准走到我身边,身姿笔直,只是脸色很憔悴,风尘仆仆的。我装出一副轻松地样子,用力扯扯嘴角,让自己笑了一声:“天山冷吗?”

周围的师兄们听了我的话,都是一愣。

安准不动声色的低头望我,双眉皱着,眸间含着淡淡的忧虑。

他最懂我。

我不正经:“我就是跟你寒暄一声。是为了托你帮我……咳咳,办事。”

安准知道我向来荒唐,越是到了关键的时候,越是要胡闹。他知道:“说。”

我动动自己的手,想掀开身上的棉被,可用不上力,浑身都酸软的不像样子:“把镯子退下来。”

安准皱眉:“怎么?”

我利落的答:“趁着没死,交代遗言。”

安准的脸色总体上还算平静,别人的脸色我连看都懒得看了,我郑重交代:“上次死的仓促了些,没有交代。这……这次刚醒,有、有交代的时间,”我狠狠地喘了几口气,攒足了力气把话说完:“把手镯还给周誓中。”

三师兄立马看出眉目来,接上我的话茬:“你有周誓中的东西?——染染,当初,你就是躲在他府上?”

他还想着追杀我的事,但是我现在属于九死一生,伤成那样,就不大要命了,我爱说什么就说什么,于是坦然撒谎:“不,镯子是我捡到的。他……他后来认出、认出来了,咳咳,叫我还……我没还……现在我戴够了,想、咳咳,想还给他了。”

四师兄马上回身怪罪三师兄:“你别惹得她说这么多话。染染刚醒,身子好的不利索。”

我催促安准:“从我手上褪下去,还,还给他。”

还不等安准答复我,决战就问:“有哪里不舒服?”

他的声音沉静如同寒冰,陡然牵的我心里一颤。

经过了那样生不如死的痛苦,我再也不敢看决战。

我装作没听到他的话,神色平静,只转向四师兄问:“这是什么时辰?我中午……咳咳,中午的时候,不大、不大好。”

他显示扫了一眼决战,才接着对我说:“你怕是记不清除了,我给你慢慢讲一遍,你试试,还能不能回想起来。”四师兄温和有耐心的跟我解释:“你九月初被带到大漠,十月初才被二师兄找到。”

我插嘴:“我知道,咳咳,司徒慕杀我,咳咳,没杀成。所以你二师兄……你二师兄为了完成她的心愿……”

四师兄眼见我要以下犯上,很快就说话打断我:“在大漠养伤过了将近一个月,回来的路上……受了伤,昏迷了一个月,直到现在。我刚找全了救你的药,从早晨喂了等到现在,才见你醒。这是十一月底,下了雪。你说的那个中午,是将近一个月前的事。”

我算了一番,不近慨叹道:“想不到,咳咳……命挺长的。”

四师兄皱眉问我:“染染,你对我说实话,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得意一笑,明明已经疼的几乎喘不过气来,还是支撑着,作一副安好的样子:“怎么,咳咳,既然能救活……救活我,不知道,咳咳,不知道怎么回事吗?”

我断断续续说完,痛快的喘了一口气。

四师兄:“染染,别闹腾。跟我说实话。”

我捂着心口咳嗽:“没事,咳咳,我现今这不还喘气么?”

四师兄抓着我的手:“染染,这只是暂时吊住你的命,你得告诉我你究竟怎么了,我才能把你完全治好。你的身子一直冰着,脸色也不好,听二师兄说,你先前只在夜里醒,路上受伤,还是因为……见光,你究竟是怎么了?”

他的手温热如同簇簇的火,让我在长久的冰冷中苏醒过来。

虽然我是冷的,可我还能感觉到温暖。这就够了。

四师兄惯常下毒,对外人可谓蛇蝎心肠。可他最疼爱我。花上一个月的功夫救活一个死人,可不是人人都办得到的。

我只是没想到姬家功夫这样神秘,我这一身的毛病,连四师兄也搞不清楚。

我当然不会把姬家扯进来,于是跟四师兄胡扯:“是吗?我晒太阳才受伤的?”

决战忽然站起来,他的声音里隐隐藏了紧张:“你又忘记了?”

我以时间没弄懂决战的意思,只有疑惑的望着他。

决战倒不像上次在大漠中那样狼狈,只是瘦了很多就是了。

他原本长的高大,以往,我们两人走在一起,中途我落后几步,到了他后面,迎面走来了人,只对决战问好,压根也不理会我。因为我被决战完全挡住了,前面的人完全看不到我的身影。

可现在,决战陡然间变作了书生样,高倒还是高,可瘦得太厉害,衣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

我逼着自己把眼神从他身上移开。

“你是不是又开始忘事了?”他走到床榻边,俯下身,满脸紧张的重复一遍。

决战许是,记起了我昔日在大漠里因为伤重忘记他的事情。他以为我重蹈覆辙了。

决战今天的表现比正常水准低了不少。我刚才刚说了我中午不好,还说记得司徒慕杀我的事,怎么可能是个忘事的样子?

但是,我现在心情好,我想闹事儿。所以,我无辜的望着决战:“你怎么这么说,咳咳,我看着、咳咳,我看着你挺眼熟的。——我见过你?”

决战当即变成了石头。

四师兄站起身来:“染染,别闹。你刚才不还说二师兄……”

我装傻:“我是说你二师兄……咳咳,对了,就是他叫人把我,咳咳,把我差点弄死,”我得意的看着决战脸上的神情,只当他是陌路人,继续问四师兄:“他怎么,咳咳,他怎么没来?”

他们四个人当即都愣了。

我神秘兮兮的问:“你们是偷着救的我?……他不知道吗?”

决战的神色当真精彩,我从来不曾见过他这样慌张的样子。

我安慰众人:“大家别慌,咳咳他若是找了——找了来,把我交出去就是了。”

安准走到我旁边,低声喊我:“染染。”

我担忧的望着他,满嘴谎话:“我还以为,你从天山回来,是,咳咳,是得了命令……没想到你是暗中跑回来……被发现了,可如何是好……”

决战回头问四师兄,声音冷了不少:“怎么回事?”

四师兄马上就凑过来给我把脉。我安静的躺着,任他翻来覆去的打量我的脸色、查看我的脉象,决战已经到房间中央,来回走动,走了不知道多少趟,他突然吩咐:“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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