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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部分

康熙大帝-第74部分

小说: 康熙大帝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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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瞧他们,只谈笑自若地和蔡亮道答讪着说话。厅内众人,包括刘清源在内,都被说得不知如何是好。 

  蔡亮道深知这个人不好对付,一边站起来斟酒,一边柔声劝道:“年兄,繁峙县是个苦缺,一时哪里出得起这许多。年兄下车大同,一向爱民如子,还要多多体念下情啊!” 

  “蔡兄此言差矣。非是周某不肯为刘县尊着想,也不是我有意驳你的面子。只是,下管职司所在,不得不如此。前日,为了那个刁妇民女之事,刘县尊明为执法守土,实则欲加罪于下官。他自以为刚正廉洁,想不到,今日为了贵同乡之事。也做此枉法舞弊之事,倒让下官百思不得其解了。” 

  刘清源本来打算,在解救了贩马客人之后,再来为那民女求情,不想,第一件事就碰了钉子,而且周云龙又拿这话来压自己。欲待顶撞,又怕事情弄僵了更不好办;可是如果认栽呢,自己这个县太爷又有何面目去见百姓,想来想去,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康熙瞧着周云龙那一派盛气凌人,蛮不讲理的样子,早就按捺不住了,便向小毛子递过一个眼色。小毛子心神领会,站出来说话了。 




   
  

 十 天威怒严惩西选官 魑魅兴拜求钟三郎





  蔡亮道设宴招待周云龙。可是他刚一提到贩马客人的事,就被周云龙一口顶了回来。康熙看到事情闹僵了,连忙向小毛子递了个眼色,小七子站起来说话了:“哟嗬,今儿个这场面可真让人开眼界呀。府台大人抢了人家的马,却要县太爷去敲榨百姓来偿还;周大守看中了一个民女,县太爷就得帮他去抢。亏得刚才听蔡先生引见过了,要不然的话,咱们还以为周大人是个山大王呢。就是山大王,恐怕也不能如此蛮不讲理吧?” 

  小毛子虽是说得轻松、俏皮,可是话一出口,满座皆惊。几个贩马客人心想:我的爷呀,我们这儿磕头求情周老爷还不答应呢,你这一骂还不得全砸了。蔡亮道虽然心里知道这几个人来的蹊跷,可是一个贵公子的下人,竞敢当面抢白知府。谁知他们倒底是什么来头呢?酒席设在自家的厅内,不管哪一边吃了亏,他这个东道主都不好交侍呀!果然,还没等别人弄明白是怎么回子事呢,周云龙已经拍案大怒了: 

  “你是何人,竟敢如此放肆,恣意凌辱大臣?” 

  “嘿嘿………,周大人又是一番奇谈,你既自称是大臣,就应该懂得朝廷的王法。难道只许你这州官抢财霸女,任意胡为,就不许外人说个不字吗?” 

  周云龙见这个貌不惊人、又扯着公鸭嗓子说话的人,竟敢寸步不让地和他顶撞,更是怒不可遏:“哼哼,告诉你,在这大同府地面上,我周某人的话就是王法。怎么,你敢不服吗!” 

  “好好好,说得真好,周大人倒是个爽快人。在下想请问一下,如果我不服,而且不许你胡作非为,那么周大人又该如何呢?” 

  周云龙气得双手颤抖,面孔发青,他再也按捺不住了。推开桌上的酒杯厉声喝道:“来人,给我拿下!” 

  “扎!”随着这一声喊,侍立在厅前的知府差役一下子来了五六个,蜂拥而上,便要捉拿小毛子。康熙早就忍无可忍了。站起身来喝道: 

  “放肆,谁敢无礼?” 

  可是周云龙已经气极了。自从来大同府上任,他还没栽过跟头呢,今天怎能在这小小的沙河堡让乡巴佬们看了笑话。他估摸着,眼前这个少年公子,大不了是哪位京官的少爷。事情闹大了还有平西王在后边顶着呢,便毫不示弱地指着康熙吩咐差役们:“连这小子一起都给我捉了带回去!” 

  “扎!”差役们一拥上前,却不防魏东亭跨前一步,抬手之间,把他们都打翻在地。小毛子看了一下康熙,见皇上向他点头示意,便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接——圣——驾!”“随着这一声喊,狼谭率八名侍卫列队而入,一个个身着蟒衣,腰佩宝剑,气字轩昂地升阶进堂,径直走到康熙面前叩头行礼:“万岁,请降旨发落!” 

  这一下,整个大厅里的人,全都被惊呆了。蔡亮道和刘清源最先反应过来,两人对视了一下便低头跪了下来。跟着众人也噗噗通通跪了一地。那周云龙先是目瞪口呆,像庙中土偶一样钉在地下,这时眼睛一翻,瘫倒在地。康熙瞥了一眼周云龙,气愤他说道:“好一个府尹,你也恶贯满盈了。小毛子,取纸笔来。”小毛子连忙呈上随身带来的诏书,康熙就着几案写了,又盖上随身玉玺,交给刘清源:“你这个县令官不大,却懂得守法惜民,办事也很有主见。这诏书付给你,现在,就由你去大同府任职,依律办了这奴才,然后,将这案申报吏部、刑部。魏东亭,发驾!” 

  康熙皇帝微服出巡,惩办了民怨沸腾的大同知府周云龙的消息,轰动了沙河堡小镇,连同那个晚上,店主被杀,刺客遭擒的事一起,在民间飞快地传开了,农夫、土子、商贾、香客,交口称赞天子的圣明。康熙的勤政、惜民和明察秋毫,大内侍卫的刚武勇猛、机智能干,都被百姓们传得神乎其神。眼看着圣驾踪迹已无法隐瞒,又听说刺客正在山上等着,连一心挂念顺治先皇的太皇太后,也不再坚持向前走了。当日午后,新上任的大同知府刘清源带来了兵丁,护送着车驾向京城返回。 

  可是,半路上康熙皇帝再一次“金蝉脱壳”了。他扮做应试的举子,青衣小帽,只带了魏东亭做为“伴当”,离开了车驾队伍,悄悄来到了固安县境。 

  固安县近在京畿,驻防的旗营是魏东亭的属下。尽管如此,魏东亭仍十分小心。路过城外营盘时,他专门进去向管带嘱咐一番,这才和康熙打马进城。 

  此时已是酉初时分,店铺都上了门板,巷口卖烧鸡、馄炖、豆腐脑儿的都点燃了一团团、一簇簇的羊角风灯。叫卖声在各个街口、小巷深处此呼彼应,连绵不绝。 

  看着这太平的民俗景象,康熙饶有兴致地说道:“这里的叫卖和北京就不一样,倒引得人馋涎欲滴哩”。魏东亭正急着寻一个下脚的店,怕康熙又和往常一样随便乱转着找人说话,听康熙这么说,就腿搓绳儿答道:“前头就是个老店,咱们就住进去。主子想用什么,叫伙计出来买,岂不是好?”康熙明白他的意思,笑着点头“随你。”便跟着魏东亭走进一家“汪记老店”里。 

  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店伙计,一身靛青布袍,外罩黑竹布褂子,雪白的袖口略向上挽,显得十分干净利落。他刚在灯下落了帐,一抬头见魏东亭和康熙一前一后风尘仆仆地进来,忙起身离了柜台。一边让了座儿,一边沏茶,口里不停他说着:“唉呀,二位爷,怎么一去就是几个月,这才回来?准是发了大财!昨个我还寻思呢,小店里什么地方侍候不周到,得罪了二位老客,住别人那儿了呢!不想您二位还是惦着咱们老交情,又回来了!这回可得多住些日子了,”他一边不停他讲着,一边递过两条热毛巾请他们擦脸,又端来两盆热气腾腾的水来,“二位老客先洗洗脚。等安置了住屋,小的再弄吃的来!“这一大堆的话既亲切又夹着“抱怨”,弄得康熙一脸茫然之色。 

  魏东亭淡淡一笑,店家这种招揽顾客的把戏见得多了。当下也不说破,边帮康熙洗着脚随口就道:“要一间上好的房子。干净一点,不要杂七杂八的人搅扰,我们歇一晚就走,多给房钱。那边西屋里是做什么的那么热闹?” 

  “回爷的话,西屋里住着几位进京赶考的举子。他们几个正会文呢。还有一位做生意的杨大爷住他们隔壁。爷要是嫌闹得慌,后院里还有一间大房子,又偏僻又干净,只是房价高些……”他罗哩罗嗦还在往下说,康熙已穿好了靴子,起身对魏东亭道:“咱们当然住大房子,走吧!” 

  吃过晚饭,康熙踱至前院散步,见魏东亭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便笑道:“你这样奴才不像奴才,伴当不像伴当,也过于小心了。这个店还能出了事?” 

  “到底是生地方,不过事是出不了的。方才我已在院里看了一遭,这里面住的,多是应三月春闹的举人,也有几个生意人,这个店牌子也很老……”说着,见康熙进了西屋,便跟了进来。 

  这是三间一连的大套房子。四个举人围坐在桌子旁。一个面目清俊的中年客商坐在靠墙一张椅子上,双手抱着盖碗,正看得入神。康熙见几个举子正在静坐沉思,谁都顾不上说话,便微微一笑向商人轻声问道:“他们像菩萨似地坐着干什么?” 

  “正打谜语呢!” 

  “啊,多承指教。您贵姓,台甫?” 

  “不敢,免贵姓杨,贱名起隆。公子,您呢?” 

  “姓龙。” 

  因为满座的人都专心致志地动心思,康熙不便多说话,便在杨起隆身边坐了下来,观察着这几个举子。原来,他们用《易经》和《四书》的成句在打谜语。一个清瘦的举子,思维敏捷,正赢得满意呢,外边又闯进一个胖胖的年轻人。后来居上,又把瘦子给打得连连败北,全军覆没。康熙看着看着不禁想起自己的老师伍次友,他今晚若在这里,恐怕满屋的举子都不是对手呢。 

  就在一胖一瘦两个年轻人争执不下的时候,坐在康熙身边的杨起隆,忽然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一锭十两的大银,丢在桌上: 

  “二位大才,令小可十分敬慕。我这里出上一点小利物,博二位一笑如何,不过先要请教二位贵姓,台甫。” 

  胖举人站起身来。打量一下杨起隆,谦逊地说:“蒙这位老兄夸奖,实不敢当。小生李光地,福建安溪人。” 

  杨起隆尚未答话,却见刚才输红了眼的瘦书生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原来兄台是伍雅逊老宗师的高足。小弟陈梦雷今日得识尊颜,输的痛快,输的值得。来来来,咱们认个乡亲吧,我也是福建人。” 

  魏东亭悄悄地在康熙耳边说:“主子,他们说的伍雅逊,就是伍次友先生的父亲。”康熙听了暗暗点头,既欣赏李光地的才华,又喜欢陈梦雷的豪爽。 

  杨起隆似笑非笑地对李光地和陈梦雷说:“二位如今联了乡谊,不才这点利物,又当如何处之呢?” 

  陈梦雷听杨起隆的话暗含讥讽和挑衅,轻蔑地问:“依杨掌柜的尊意,又该如何呢?” 

  杨起隆并不生气,却说:“我也来请教二位一番。”随口又说出了谜面:“端午雄黄,仲秋月饼!” 

  陈梦雷脱口而出:“杨掌枢不愧是个买卖人,您这谜底是《易经》上的一句话:节饮食。” 

  “好!花和尚拳打镇关西。” 

  “不知者以为肉也,其知者以为无礼也!” 

  “高才,高才,在下佩服了!”杨起隆忽然收起了笑容:“请再听这个:铁木耳荒田废地灭衣冠!” 

  李光地脸色一沉,正要答话,却见陈梦雷拂袖而起,将银子推还给杨起隆:“人各有志,何必如此相逼,我和光地甘拜下风。”说完拉起李光地来,“唉,扫兴得很,走,光地兄,到小弟房内煮酒清谈吧,小弟做东!” 

  二人手拉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把杨起隆撂在那里,十分尴尬。 

  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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