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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云端以上,水面以下-第10部分

小说: 云端以上,水面以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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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我只要一想起许俊,想起他临死前高喊口号的认真劲儿,就会感到腹痛,还夹杂了一些淡淡的悲伤。许俊死后,我曾陪同许蕾一起,去过他的那堆小坟前,替他上过香,烧过纸钱。在记忆的列车轨道上,许多人的脸庞会像冬天的雪花一样,落在我们的肩膀上。融化,或者长时间的静止不动。 “成长的过程里/有一道致命的伤口。”诗人江洪曾经写过这样的一首诗。那成长的结果又是什么?这一点,诗人说他自己都懒得去想。
    
  我读大学时,每当宿舍一关灯,上铺的老扁都会这样怪叫:“兄弟们,打枪喽!”关于打枪,我的中学同学许俊很早就会。许俊说打枪的学名叫(被禁止)。但实际上,很多(被禁止)者都不喜欢这个学名。于是就称之为打枪。过去的深夜里,睡在我上铺的老扁总是把双层床晃得摇摇欲倒。他喜欢裹在被子里,用手解决自己成长过程中的生理烦恼。而且很多舍友,包括我自己,也喜欢这个方式,因为这个方式,即简单又实用。只是老扁的动作幅度过大,比来真的还激烈,因此常常晃得我睡不好觉。
    
  “我们要是出身名门望族,或者爸爸也是个暴发户的话,那么在解决这个苦恼的过程时,或许就不会如此原始。”老扁曾经像个生理学导师那样教导着我。他说自己在家乡读中学时,曾经碰到过一个全世界最廉价的(禁止)。那时候老扁在搞着所谓的勤工俭学,暑假期间卖起了冰棍。而那个女人只要了他一支花脸雪糕,就陪他睡了一回。一共让他做了三次,而且一次比一次激烈。最后还差点累瘫年轻的老扁。
    
  一脸得意的老扁还把那个女人形容得比下凡的仙女还美,说她长了一双迷人的丹凤眼,还长了一个会扭来扭去的水柳腰。可我心想,再谗嘴的仙女,也不会只值一支定价五毛的花脸雪糕吧?
    
  方便的时候,老扁还喜欢在厕所的木头门板上又写又画。他这样解释自己的行为,说实际上,自己是在替全校的男生补补性知识,他们缺这课!事实上还真缺。据老扁自己说,通过他的不懈努力,现在已经有不少学弟,上厕所时都带着笔记本,摘录着自己写在门板上的那些淫词秽语。最后,他干这事好象还干上了瘾似的,居然发展到半夜时,悄悄摸进女厕,打起手电夜间作业。
    
  有天半夜时分,老扁极度兴奋地把整个寝室里的人从睡梦里一一摇醒。他口沫横飞地说,没想到没想到,没想到女生厕所里也有此类文化的传播!美中不足的是,没有他弄得那么精彩。“真的真的。真的是女生的笔迹!你们也没想到吧?女生里面也有主动传播此类文化的人。不过话说回来,中国要是早点出现这么勇敢的知识女性,那么封建社会的历史绝对不会那么长。”
    
  还有一次,老扁又是后半夜回来。并激动得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原来他因为书法出色,意外结识了从法国来的驻校女教师詹妮丝。在对老扁那幅狂草的书法作品大为陶醉后,詹妮丝老师便很是大方地与之共赴了一趟巫山。老扁回来后,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一个劲地显耀起自己的非凡艳遇。说,我操他奶奶的!老外的那玩意真美,真美呀真美。真是太美了,美得能让咱们全中国的女人,都应该去自惭形秽!
    
  “说实话,和外国女人做那事,我还是第一次。正宗外国货呀外国货!什么什么?她那地方像什么?哈哈,像口浓痰。”当我们问起其中的一些细节时,老扁却振臂高呼了三遍:“中法友谊万岁!”。之后,就迅速爬上自己的床铺,鼾声随之而起。那次,也是他大学四年里,惟一没有摇床的一夜。
    
  后来的求学生涯里,老扁总是说,现在都已经什么年代了?这年头!个体根本就无法控制住自己,而整个社会,更像是一个秩序极其混乱的集贸市场。大量的货物,各种招牌,令所有的人应接不暇。很多过时的东西摆放在你的面前,又有很多新鲜的事物朝你迎面走来。当阳光穿透乌云,像水一样泼洒在你的面前,谁能根据眼前的阳光,找到那条真正属于自己的影子?影子沉睡,老扁就在沉睡。影子醒来,老扁就会发狂。“毕业后,我要和全世界的美女对着干!”

第二节 要和社会对着干
 
    “从小,别人想当科学家、艺术家,我就想当一名出色的男妓。这大概算是全中国最无耻、最有病的理想了吧?可是社会却不由分说的就把我变成了一个有为青年。让我衣冠楚楚地出现在名牌大学的校园里。这让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在T大读书时,老扁总是这样扪心自问。感谢T大,也感谢生活,后来的老扁曾以衣冠禽兽自居。可在后来的后来里,他似乎又发觉当那样的动物终然有些不妥。
    
  毕业后,老扁的影子,在我的记忆里已经越来越淡。而他的得意弟子,江洪对他却总是恋恋难忘。江洪被美院剔名之后,一直隐蔽在T 大。那几年的时间里,与老扁真算是臭味相投,沟壑一气。常常结伴出游,把酒言欢。
    
  耐不住江洪三番五次的哀求,或者我自己也有些厌倦日益无聊的工作。便请了一个礼拜的事假,陪同他,匆匆踏上了一辆北上看望老扁的列车。列车里,我曾觉得,自己的呼吸像是跑完五千米之后那样困难,额头开始直冒虚汗。可江洪却说,火车上的时间跑得真快,似乎一根烟也没抽完,怎么就到了?
    
  被江洪尊为“师父”的老扁,在出站口接应我们。老扁毕业后,被家人安置在这个中等规模的工业城市里。先在一个掌管外贸的政府部门里当秘书,只干了大半个月,就因为生活作风问题,被下放到一个临街而设的小办事处里当主任。自己管自己,没有同事,也没有下属,而领导却个个都是。
    
  据老扁自己说,是这么回事:原先他上班的地方,简直就是皇宫后院。办公室里面美女如云,而他恰恰看走了眼,第一个遭他攻击的女同事,居然是当地外贸部副主任的姘头之一。他说,他仅仅说要给她看看手相,可对方却飞快地脱了个精光。那个女人一身的狐臭差点就此而倒了他的胃口。 “副主任知道之后,甚至还想治我个(被禁止)的罪名,真不知道是谁(被禁止)谁。幸亏我老扁也不是好惹的,一番计较之后,我毫发无损。还到这里当上了主任。虽然官小了点,但没人管啊,是不是?”
    
  在T 大,老扁整天都打扮得油头粉面,左拥右抱着一些堪称这花那花的校园美女,是个风云人物。可是那天的老扁,看起来比他在T 大读书时,显得有些憔悴,甚至还有些肮脏的感觉。那天,站在出站口,他像是抱着一束鲜花那样,怀里紧紧地抱着两瓶茅台。
    
    老扁开始埋怨我和江洪。说应该早点通知他,以便他能及时替老同学和好徒弟准备点节目。可是很不巧,他这个月的工资,因为上个月超支而被会计扣了个干净。“喏,这是两瓶半酒半水的假茅台,假如可以卖掉的话,至少可以暂时应付一下你们俩的到来。”他还说,现在不管你干任何事情,都得有些钱,我们现在是混社会,再也没有过去在大学里的那种,完完全全的空手套白狼啦。
    
  于是,我们决定就地卖酒。老扁说:“其实,在火车站附近贩假是最好不过了,得手后我们就可以一溜了之。”江洪自告奋勇地站在地摊前大声叫卖。就在第一个顾客跟江洪在讨价还价时,一伙人忽然围了上来。为首的一名大汉气势汹汹地责问我们:“你们谁叫老扁?”当老扁点头称是,两记比鞭炮还响的耳光就刮了过来。
    
    “妈的,以后管好自己的老二!” 那伙人太多,又来势迅猛。老扁暗示我跟江洪不要轻易帮忙。否则可能要吃更大的苦头。那伙人还趁势踢碎了我们一瓶假酒,才稍稍解气。直到他们远去,老扁才骂了起来。他对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分别用四个国家的语言怒骂,没掺一点水份。毕竟他是T 大外语系货真价实的高材生。要不是当时的系主任看不惯平时老扁的所作所为、而从中作梗的话,我估计现在的老扁一定被分到了国务院外交部,很可能将来就是著名的乔冠华第二。不能说他的人生就没有这样的可能。
    
  之后,大家就没有了卖酒的雅兴。在去往老扁办公室的路上,他一直在皱眉猜测着:自己到底又招惹了哪个不能随便招惹的女人?老扁扬言要报仇,“找到这个女人后,我至少要用拖鞋打她的耳光,或者屁股!”可是想来想去,又觉得可疑的女人太多,结果他无法肯定是其中的哪一个。还没走到目的地的时候,江洪就开始叫唤走累了,“还他妈饿!”
    
  在饿鬼江洪的监督下,我和老扁开始翻各自的口袋,一共只翻出来一百零几元。连吃点好的饭菜都不够。最后老扁决定到市中心的红灯区碰碰运气。叫了一辆布满灰尘的计程车,我们来到灯光暧昧的人肉一条街。老扁打了个电话,之后趾高气扬地宣称,说,好徒弟,老同学,再忍忍,也让你们见识见识,我老扁的拿手好戏!
    
  然后,他让我和江洪坐在一家小发廊里等他,而他自己却走进另外一家档次较高的美容中心。那家小发廊的店堂里,有四五个穿着短装,裸露大腿的小姐。见我和江洪坐在那里,纷纷围将过来,满脸堆笑地问我们,两位先生洗头,敲背,还是。。。。。。?
    
  那个夜晚,很多蚊子在我的头顶飞舞。好象已经是个秋天,焦躁挂在每个人的脸上。江洪在洗头,我蹲在小发廊门前,耐心等待着老扁。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老扁就匆匆赶了回来。见到我们,他甩了甩自己那头乱糟糟的长发,手里举着好几千块钱。替徒弟支付洗头费时,他还伸手拧了拧那个洗头妹的腮帮子,塞给她一些小费。
    
  吃饭前,老扁拿起筷子一边敲碗,一边哼唱着一支(禁止)的小曲。全然忘记了那两记使他感到耻辱的耳光。他得意地说,自己刚才在另外一家美容中心里,卖身求财。说那家美容中心,里面至少有他三个老相好。“为了兄弟们活人不被尿憋死,我刚才忍受住了她们无边的磨难。真是笑话呀,无论是哪个朝代的(禁止),骨子里面依旧存留着才子佳人的愚蠢情结。不过话说回来,谁让咱们一不小心,就成了又红又专的名牌大学生呢?文质彬彬的大学生总比流里流气的流氓们要纯洁许多吧?要是回到过去的封建社会,咱们至少也算是半个举人老爷什么的!”
    
  可后来,他好象忽然想起,那三个所谓的老相好,也有叫人打他的嫌疑,情绪就开始低落。吃完那顿卖身饭,月光夹杂着星光,零零散散地洒在我们身上。脚下的马路显得又老又长,像条夜行人怎么收拾也收拾不完的裤腰带。
    
  被疲倦征服后,我们三人挤在老扁单身宿舍的那张小木床上沉沉睡去。老扁的被条又脏又臭,床单上战果累累,硬痂斑斑。一扫眼,就知道死在那张床上的精子,肯定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半夜,老扁还伸手过来,搂住了江洪的腰。他大概又在做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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