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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大道无形-第12部分

小说: 大道无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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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励耘仍然不说话,任可一脸委屈。镇政府每年都给计生办下达创收任务,可总是在出麻烦的时候挨骂,群众恨死了,镇政府花着钱也没有说好。   

  “那咱们研究一下解决办法吧。”万励耘好像找到了台阶终于不急不躁地说话了。   

  “步凡,你点子多,你谈谈意见吧。”马风说。   

  王步凡说:“这件事我看得慎重处理,让卫生院来一个人,任可和万镇长组成个善后处理小组,再让死亡孕妇的家属派个代表参加,只能在商量之后再说。一有可行的方案再说,我们最后定夺。”相比之下,王步凡还是很会处事的,他的基层工作经验比马风丰富。   

  马风很满意地点点头,万励耘向任可招招手出去了。   

  万励耘领着任可来到镇政府办公室,用电话通知卫生院的院长火速到镇政府来,让任可去通知孕妇家属派代表来参加谈判。   

  过了十分钟,卫生院的院长和死者家属代表来到了万励耘的办公室里。万励耘代表计生办向死者家属道了歉,他看上去很痛心地说:“镇党委、镇政府对此事非常重视,已经决定开除计生办副主任的公职,罚他本人五千元,其他参与抓人者全部开除,罚款两千五百元。计生办天天去罚别人,也让他们尝尝被罚的滋味。出了这种事我知道大家都很痛心,但我们要面对既成的事实啊,闹下去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是不是?”   

  卫生院院长介绍了孕妇的情况,说像这样的心脏病患者是不应该怀孕的,一旦怀孕在生育的时候危险性很大。这次事故的发生既有偶然性也有必然性。现在既然事情发生了,就要面对现实,采取积极配合的态度妥善处理解决,不应该采取对抗态度。   

  万励耘又说:“看家属有什么要求吧,只要不过分我们就尽量满足要求,如果太过分只怕不行。”   

  死者家属哭着说:“两条人命啊,真让人无法接受,枪毙了计生办的人也不过分。”   

  万励耘很和善地说:“那是气话啊。他们也不是故意的。党有党纪,国有国法,一切都要依法办事,是吧?”   

  “那就赔偿我们十万元,两条人命不值十万元?啊?”   

  “这也太离谱了,你们也知道现在镇政府穷得丁当响,教师一年没发工资了,机关干部也是一年分文未见,我认为赔偿一万五千元还好说点,再多镇里也拿不出来,很不现实啊。”万励耘很耐心地说。   

  死者家属一听这话忽地站起身就要走,万励耘急忙拉住他陪着笑脸让他坐下,然后又说:“有话好商量,好商量嘛!你说多少?太多了确实不现实啊,镇里恐怕真的拿不出多少钱,你们没有看到连买国旗的钱都没有。”   

  “起码也得八万,再少一分也不行。没钱,没钱还坐小车?”   

  万励耘一提国旗就知道说漏嘴了,急忙岔到正题上说:“这样吧,以我看最多不能突破两万,如果真私了不成那就只好公事公办让法院去解决了,到时候法院判多少是多少。如果判得少了你们也别后悔,别埋怨,判得多你们就多得。”万励耘软硬兼施地说。   

  那个死者家属听万励耘说真不行就让他们去法院告状,心里发虚了。他知道如今官司不好打,就说:“那我去和别人商量商量。”说罢出去了。万励耘和任可只好等着回话。   

  死者家属转回来了,对万励耘说:“就按万镇长说的两万吧,不过要立即兑现,不能打白条子。”   

  万励耘见死者家属答应了他说的条件,急忙去向马风和王步凡汇报处理结果。马风和王步凡商量了一下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只好同意。   

  万励耘回来让任可去取钱,任可才松了口气,赶紧去计生办取钱。任可走后万励耘又对死者家属连哄带吓劝导了一番。等任可跑得满头大汗取来钱交给万励耘,万励耘很细心地让死者家属打了收条,并签了同意镇政府处理意见不再追究的书面文字,才把钱交给死者家属。   

  死者家属们抬着死者的尸体一路哭着走了,围在镇政府门前的群众才议论纷纷地慢慢散去。   

  这天王步凡刚上班,县信访办打来电话要他带上计生办的主任去天南拘留所领人。他弄不清楚去领什么人,在电话里还没有来得及问明情况,对方已经挂断电话了。没法再打电话问,他只好打电话给任可,让他过来一下。   

  任可跑着过来了,他坐下后王步凡问:“县信访办让我带上你去拘留所领人,领啥人?”   

  任可显得有些气愤,“肯定又是那个老上访户勾剩,这家伙老到北京去告状,真邪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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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第二章而今迈步从头越(7)         

  王步凡点了一支烟抽着问:“勾剩究竟有啥冤屈老去北京告状,在地方上解决不了?”   

  任可说:“这个勾剩是李洼村的,平时不爱干庄稼活却特别能生孩子,越罚越生。已经生了四个丫头,妻子仍不结扎,计生办去抓人他们就跑。家里啥东西也没有,想罚也没啥罚,根本拿他没办法。三年前有人反映他在天南租了房子收破烂,计生办派人去县里抓了他的妻子强行结扎。结扎后勾剩的妻子得了肠粘连整天卧床不起,他就来镇里闹事,后来经万镇长手做了个一次性解决。计生办赔给他三千块钱,他写了个书面保证,答应以后不再闹事,也不再上访。可是过了两年钱花完了就又来镇里闹事,万镇长的意见是坚决不管。于是他就一级一级往上告,听说最近竟到北京去告状,还在有关单位门前装疯卖傻,影响了国家机关的正常工作。北京那边来了电话,让天南县委去领人,县里就让公安局副局长陆顺达带着警车去北京把他弄回来押在拘留所里,大致情况就是这样。”   

  王步凡说:“人家又没犯罪干吗把他关起来?”   

  任可说:“定的是扰乱公共秩序罪,可能现在觉得拘留勾剩有些不妥当又让咱们去领人,我也弄不清楚。”   

  王步凡总算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现在有些地方抽调干部到北京轮留值班堵截上访的群众,王步凡对这种措施是有看法的,曾头脑发热想就限制上访的事写一篇评论,但最终还是没敢写。他走出办公室,准备叫上万励耘一同去,却找不到他,就叫了司机小李和任可一同去天南。   

  到了拘留所,办完有关的领人手续勾剩就被放了出来。他背着个烂铺盖卷儿,头发披散着。天气已经热了,他身上却穿着破棉袄和破棉裤,俨然是一个叫花子。王步凡看着勾剩这种可怜相,就有些怜悯。拉住勾剩让他上车,勾剩却用恐惧的目光看着王步凡不敢上车,生怕是往外地的监狱里送。勾剩擦着鼻涕说:“我,我不到别处去,我要回家,屈死我也不再告状了,行吗?”   

  任可火了:“这是镇里的王镇长,特意来接你回家去的,我看你真是玩大了,还到北京去闹呢,公安局长进京把你接回来,镇长再用车把你送回去,你可真风光了。”   

  王步凡止住任可:“任可,别说了,让他上车送他回去,怪可怜的。”   

  任可去拉勾剩,勾剩很不情愿地上了车。路上勾剩一个劲儿地哭,劝也劝不住,好像有天大的委屈。王步凡干脆不劝他,让他哭个够。   

  到了李洼村,王步凡走到勾剩家中一看,他心里更加难受。两间破瓦房没有门,院里也没有一棵树,听见屋里不停地传出女人的呻吟声。王步凡和任可随勾剩进到屋里,屋里昏暗暗,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一个面黄肌瘦的女人躺在床上不停地哼着,好像很难受。床上只有一条烂被子,没有褥子,铺了些草。床边站着四个小女孩,大的有十岁,小的也不过四五岁,四个孩子穿的都是破衣烂衫,脸上的灰尘足足有一个月没洗过。这年头王步凡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贫穷的农户,他到孔庙当镇长后虽然多次下乡,孔庙镇三十多个村几乎跑遍了,还就是没来过李洼村。在其他地方也从来没遇到过如此贫困的人家。王步凡总以为现在彻底消除了贫困,老百姓都在脱贫致富。而现在看了勾剩的家,他心中泛起阵阵寒意。老百姓竟然过到如此贫穷的地步,作为镇政府不管不问,怎么说也是失职行为。难怪人家要上访,要告状,日子过不下去了难道还不让人家去诉苦?历代王朝无数君王,大多数还懂得老百姓是水,政府是船的道理,那么作为共产党人,就更应该懂得这些道理,并且还应该升华到为人民服务的高度上去,不然何以自称为最先进的党?何以让老百姓跟你一心一意?王步凡调整一下情绪,拉住那个大点儿的女孩问:“爸爸不在家你妈妈又有病,你们怎么吃饭?”   

  小女孩哭了,用黑糊糊的小手擦着泪说:“就在村里讨饭吃。”   

  “想上学吗?”   

  “想,没钱交学费,老师不收俺。”   

  王步凡听小女孩这么一说泪就流下来了。他也是农民的儿子,小时候正值“文化大革命”,也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他知道穷人家的孩子想上学、想读书有多么艰难。他扭过头去问任可:“口袋里装钱了吗?”   

  “有,五百块。”任可说着把钱掏出来递给王步凡,王步凡又从自己口袋里掏了点儿钱,一块儿递给勾剩说:“勾剩,这是一千块钱,算我和任主任救济你的,从今天起镇里每月给你救济一百块钱,只要我王步凡一日不调走,每月都有你的钱,政府不出钱我自己掏腰包。我即使调走了也会把你的情况介绍给继任者,让他们照顾你。孩子们该上学读书了,就让孩子读书吧,好好干农活别再去告状了。计划生育是国策,这种事再告也告不出啥结果,就是跑到联合国又能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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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第二章而今迈步从头越(8)         

  勾剩捧着钱跪在地上哭了,那个大一点的小女孩很懂事,见她爹跪下也跪下了。勾剩泣不成声地说:“王镇长,我要是早点遇上您这样的好官我哪能去告状呢,我找万励耘就是想让他帮我说说话,救济救济,他却说:‘乡干部还不发工资呢你还想要钱,要个狗蛋,想告就去北京告吧,有本事让美国鬼子给你提个人权议案。’我一气之下就去告状了。今天有您这句话我不告了,一次也不会去,以后我听您的话好好干农活。”   

  王步凡并没有去搀扶勾剩,他知道下跪是中国人最感激、最冤枉、最忏悔时常用的一种表达方式,既然勾剩要表达就让他表达一下也好。但王步凡的心却像刀扎般地难受,他更恨万励耘,骂他素质太低。中国的事情很多都是坏在庸官和贪官手里的,贪官化公为私,自己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而不顾百姓的疾苦,就很容易激起民愤;庸官饱食终日无所用心,更不会为百姓作主,往往还用不负责任的话去激怒老百姓,用官架子欺压老百姓,老百姓能不恨他们?因为恨这些贪官和庸官,最终连地方政府也不信任了,于是只好越级上告,企盼能得到上级有关部门的同情与支持。这些行为也在情理之中,又怎么能说百姓是刁民呢?看来他自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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