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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恋曲1976-第42部分

小说: 恋曲1976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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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的草花眼睛还湿着,眼睫毛上还沾着一点泪水。草花转过头的同时,先忙着用手擦了下眼睛,才去看说话的人。等到草花回过神来,先看到的是这个女人的衣服,草花在心里说了声,好漂亮的衣服。再看到这个女人的脸,又在心里说了声,脸真白。那女人微笑着说,小同志,我想问,你这衣服——
  这女人三十多岁的年纪,声音很甜美。草花一下子就感觉到了,虽都是城里人,但这个女人,跟她这几天看到的城里人还不太一样,哪不一样也说不好,就是不一样。她见那女人还在等着她答话,忙说,啊,是,是买的,买回来后,我自己改了一下。女人眼睛亮了一下,说,真的?草花说,是啊。女人又说,这就对了,我说的么。你跟谁学的?草花说,跟我妈。女人点着头,伸着手上来说,我可以看看吗?草花想,都是女的,有啥不行的?就说,看吧,没事。那女人抻着草花的衣服,看了两圈,又说,嗯,这裤子也是改过的吧?草花点点头,女人自语着说,我说呢,现在没有这么裁的裤子,好,好。
  女人说了两个好,就看着草花说,小同志,我叫你妹妹吧,咱们,交个朋友行吗?
  草花脸红了,她说,我,我不是本地的。
  女人说,那,你是哪的呢?
  草花不知怎么回事,听这女人说话就觉着心里发软。她一向不撒谎,就说,我是农村的,家在清源县,来城里办事的。
  女人的神色不易察觉地露出一点失望,但只是瞬间,她仍笑着说,啊,那更不容易。常进城吗?
  草花摇了摇头。
  女人看了看街对面的大学校门,又看了看草花,说,妹妹,你,有什么困难吗?是不是,考大学没考上?
  草花虽说是刚认识这个女人不到五分钟,可是听她这么一问,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就涌上来了,她忙在心里说,这不过是个生人,你瞎激动什么呀?还没等眼睛红上来,她就笑着说,没有啊。啊,大姐,我得走了,还有事呢。
  女人点了点头,转身的时候,又突然叫住草花,哎,妹妹,我给你留个地址吧,再进城的时候,要是有空,可以来找我,我觉得没跟你呆够呢。
  女人说着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笔和小便签纸,写了几行字,交给草花说,喏,留着,千万别弄丢了啊,没准有用的。
  草花接过纸条放进兜里,想着,这女人也真是有意思,素不相识的,还给我留什么地址。我一个乡下人,能和她做什么朋友啊?看那女人,又高贵又优雅的样子,不是个演员也是个官太太,我哪里高攀得上啊。可是呢,虽只说了几句话,草花却也对这女人生出了喜欢,她从没见过这么白净的女人,从没见过说话这么好听的女人,从没见过这么温和的女人。草花想,这城里就是城里啊,要是在乡下,遇见这样的女人,还不得当是见了仙女了?
  又是几声春雷滚过。草花抬头看了看天,想起孩子还在招待所等着,脚下便加了劲,骑得快起来。同时,她也长长地舒了口气,把对楚一凡的念想和对那个陌生女人的感叹都抛开了,现在她满心里都是那个还没起名字的、可怜的孩子,她要尽快地回到清水河,用家乡的水和小米,用她二姐的奶水,把孩子喂大,让死去的李春燕在地下安心。
  老天爷对草花好,让草花又见到了楚一凡。这会儿却又不可怜她,一场春雨随着雷声哗地就下来了,草花骑回招待所的时候,已是全身湿透了。
  

恋曲1976 二八(1)
草花回家的行程运气不错。她赶上了一辆八成新的大客车,座位很软和,车窗又明亮。售票员看她抱着孩子,就把她的座位调到了司机座的后面,那里比后面的座位要宽敞一些,也安全一些。
  季节是由春往夏走的时候,阳光温热,又不烤人,天气是好得不行。草花怀里抱着孩子,眼睛望着车窗外面缓缓向后移去的平原和山丘,心里想着这几天的省城之行——其实才只四天的时间——她都有点不相信,有时候过了四十天,你都不觉着怎么样,想想之前的日子,都像是昨天一样,什么也没发生,你都恨不得发生点什么才好。可是有时候就是这么几天,日子就像放了箭,感觉是过去了很多天,又像加了秤砣一样,沉沉地往下坠,一天两天就可以发生那么多事,你都来不及接着,就发生了,由不得你。
  四天前,她揣着五十块钱,只身一个人去了省城,本想着找到了楚一凡,两个人好好地把这一年没见面攒下的心里话,细细地说了,再计划好未来的日子,把那心里烧着的爱情再热热地烧下去——直到四天前的那个时候,草花仍然是不相信楚一凡会因为考了大学而背弃他说过的那些话,他根本不是那样的人,他甚至说过他可以到清水河扎根,他怎么能够忘掉呢?可是,事情却根本没像原来想的那样子走,她先是被那个坐在楚一凡自行车后面的、用脸贴着楚一凡后背的、身腰高挑的姑娘打蒙了,那一幕,彻底粉碎了楚一凡为草花许诺的梦想,也彻底粉碎了草花自己编织的梦想。而后,她又在南湖边救了李春燕,又亲历了李春燕的死,又在那天凌晨的时候,成了怀中这个孩子的干妈,然后,在现在这个时刻,当她坐在开往清源县、开往清水河的大客车上的时候,她已经是个抱着孩子的女人,那个知青小楚已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而怀中这个孩子,却成了她的孩子,她一个没有结婚的姑娘家,成了一个有孩子的女人。
  其实,在这个世上,这孩子还有许多的亲人——那个远在香港的男人、男人的父母,还有远在安徽的李春燕的父母、她的兄弟姐妹,他们都是这个孩子的亲人,但是他们眼下都与这个孩子没有关系,只有草花一个人,她是这孩子的干妈。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呢?四天,四天的时间可以发生这么多事吗?和四天前她坐在开往相反方向的大客车上那个时候比,竟会有这样大的变化吗?草花直到这个时候,才静下心来想这个事,这么一想,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可是,事情的确发生了。怀中的这个孩子,沉沉的,软软的,热乎乎的,襁褓中不时微微散出奶香味,这不是假的,想不相信都不行。
  有些事情做下了,也就做下了。草花想。事情撞到头上了,谁还有功夫把事情想那么清楚?觉着该做,觉着做得对,就做了。没做下的,那肯定是心里那一念觉着不对,不能做,就像那天在“富荣路”上看到楚一凡和那个高个子女孩,她就只顾着躲在大树后面哭了,就没上去突然站在他们面前,吓他们一跳,然后问楚一凡,你到底要谁?你跟她贴喜字,那我怎么办?这个事她没做,甚至想都没那么想。草花知道这都是天意,是老天爷不让她那么做,都是那白胡子老头的大手摆布的。要不然,她怎么就连想都没往那上面想呢?就任凭那两个人在自行车上幸福着,顺着下坡路,一遛小风地跑远了?

恋曲1976 二八(2)
唉,不想了不想了,先顾孩子吧。草花摇了下头,把思绪拉回来,看着车窗外越来越近的清源公社的小镇——到家了,她出了口长气。
  一九七八年的春天,草花还不知道“感觉”这个词儿。在几年后的一个日子里,她走在省城大街上的时候,突然在一个录音机里听到了那个叫做“跟着感觉走”的歌,录音机的声音很大,歌词很清楚地传进她的耳朵,她先是呆愣了一下,站住脚听,然后无声地笑了。她想,这就是了,有时候做事情,真的就是跟着感觉走呢。
  这个时候的楚一凡,已经往进了大学的宿舍,成了时代变迁中站在最前端的人。崭新的生活环境和生活状态虽然也给了他一些刺激,但他总是忘不了余果儿说的那句话,还有她说话时的那个神情。余果儿说,我没有看不起你,我只是替你可惜。
  楚一凡忘不了的就是这句话。余果儿这是说他和草花那夭折了的爱情。楚一凡虽然已经把草花珍藏了,把那段日子也珍藏了,但是想要忘了草花、想要忘了这个“可惜”所带来的伤痛是不可能的。书上常说,时间会医治一切。楚一凡不太相信这个话。要是能医治,就是说能忘掉。那就是说世上一切东西都是能医治、也就是能忘掉的。那么,能忘掉的东西,还有珍藏的价值吗?还会觉得可惜吗?如果能忘掉,那他和草花,他们在清水河的青山绿水之间所经历的那刻骨铭心的一切,还有意义吗?
  余果儿其实是看不起我了。楚一凡想。她只是给我留面子,不说罢了。由于我的原因,导致了现在这样的局面——草花嫁给了柳树沟的李宝中,她肯定是不爱那个人的。而我,要和这个没有爱情的欣蕊妹妹结婚,一切都乱了。所以余果儿说“可惜”。所以她看不起我。
  楚一凡坐在大学宿舍的窗台上,看着慕容欣蕊给他收拾床铺。欣蕊说,什么也不用你动手,你就在旁边看着。然后就一个人有条不紊地收拾。由于楚一凡住在本市,来得早,所以欣蕊给他挑了个靠窗的床,欣蕊低头铺床的时候,头上的“马尾辫”在一边的肩膀上搭落下来,像极了草花梳一根独辫搭在肩上的样子,楚一凡几乎看呆了。欣蕊辫上束着的那个小花手绢也松了,眼看着要掉下来。楚一凡看着,心里在想,这要是草花,他就会上去把那红手绢拿下来,再给她扎上去。可是这是欣蕊,不是草花,虽然这是就要做他媳妇的人,或者说是已经成了他媳妇的人,可他没有那个兴致,他不想动,因为这不是草花。
  欣蕊收拾好了,抬起脸望着楚一凡说,怎么样?满意吗?我现在可是客房部的班长啊,亲自给你铺床。
  楚一凡看着她头上冒出的细汗,突然有些不忍。他犹豫着,抬起手指着说,头上那个,手绢,要掉了。
  欣蕊大大方方地把头上的手绢拿下来,一边扎着,一边说,一凡哥,以后我每星期来给你收拾一次,你不用管,脏衣服拿回去洗。
  从两个人没登上记、结不了婚那天起,欣蕊就又开始跟他叫“一凡哥”。楚一凡倒是听着这样的称呼更习惯、也更自然些。楚一凡甚至想,以后要是结了婚,干脆也让她就这样叫着,省得两个人总觉得别别扭扭的。想到结婚,就又想到了草花。要是跟草花结了婚,该让她叫什么呢?叫一凡?还是叫楚一凡?还是,就叫凡?或者什么都不叫,就“哎”一声?这事还真没想过,其实是没来得及想。

恋曲1976 二八(3)
欣蕊知道楚一凡又走神了,她也不急,就那么静静地望着他。楚一凡见欣蕊不说话了,回过神来,说,你说每星期?不行。那人家不把我当成小孩子了?
  欣蕊说,一凡哥,你刚才在想什么?
  楚一凡不想撒谎,又不能说是在想草花,只得说,我在想,结婚以后,你还是跟我叫哥吧。
  欣蕊没想到楚一凡会突然冒出这个话来,她的脸腾地就红了起来,好在屋里没别的人。一直以来,她凭着女人的直觉,知道那个农村姑娘林草花在楚一凡心里的分量,她也感觉到他对结婚这件事的勉强。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楚一凡第一次主动地跟她说起结婚的事,而且还说得这么自然、这么亲近。时间虽长了点,他到底是说了,到底是认了这个事,到底是抛不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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