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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文人遭遇皇帝-第27部分

小说: 文人遭遇皇帝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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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而言之,你倘不沉默,你就被腰斩;你倘不想被腰斩,你就只有沉默。这是朱皇帝的逻辑,也是许多中外统治者奉为圭臬的逻辑。在沉默和腰斩之间,若是任择其一的话,如果高启征求我对这道选择题的看法,我会建议他采取沉默一道,谁也不会把他当哑巴卖了。因为宁肯咬断舌头,也要设法保住脑袋,才是上上策呀!脑袋掉了,他即使有八斗之才,也白搭了。脑袋留着,他那八斗之才虽废了,至少,作为一个观众,活着看收拾过你的人死,也不让收拾你的人看你死,这样算账,我觉得划得来。
  

朱皇帝腰斩高启(6)
有人对我坚持这种笑到最后,写到最差,或最后的笑,最后连屁也写不出的做法,不怎么赞成。我也同意这种属于我个人经验的怯懦、苟且、好死不如赖活着的生存哲学,很没出息,屡被具有斗士精神的同行所姗笑,鄙视,看不起,我也死猪不怕开水烫,很无所谓的了。但我活了这多年,别的长进没有,记忆力还算不错,那些认为应该奋不顾身去抗争,应该坚持真理去决战,应该不屈不挠往前冲,应该抵抗到底豁出命的勇敢者,大难临头,撒鸭子跑得比谁都快,有的都跑到美利坚合众国去了。更甭说有什么肥差美缺,绝对不遑多让,高奖厚赏,绝对欣然笑纳。勇士的脑袋抬得高高,手里的好处捞得足足,嘴中的高调唱得响亮,心中的污秽脏得可以。他快活自在,却要你去当###,这等好样的同行,要我在记忆中,将其格式化掉,那是不可能的。
  说到底,如果为真的文学,真的天才,做些什么,也许还值得。可当今的文坛上,果有什么天才,果有什么大师吗?我是从来不相信的。
  把话说得再绝一点,对文学史来说,高启是重要的,但对朱元璋来说,多一个天才,少一个天才,算个狗屁?高启的不幸,是碰上了朱元璋,这样一位从穷乡僻壤中,从封闭环境中走出来的统治者。闭塞,则偏执;偏执,则抵制;而长期抵制的结果,便是拒绝文明;贫穷,则愚昧;愚昧,则无知,而长期无知的结果,便是敌视文化。对大多数既非天才,也非大师的中国文人来说,作为朱皇帝的子民,保住脑袋的同时,还要护住屁股,避免吃棍子,避免挨板子,便是第一要务了。
  天才固然重要,但为了天才而罔顾一切,那就是谢灵运式的癫狂了。记住苏联电影里的一句名言,好像是列宁对那个华西列叶耶夫说的:“面包会有的”,那是真理得不能再真理的真理,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天才总是会有的。你这个朝代出不来,换个朝代,或者,再换个朝代,也许就出来了。
  用得你急吗?
  我记得高启有一首小诗,不知是他何时的作品,题名为《田舍夜舂》,只四句,与聂夷中的《咏田家》,与秦韬玉的《贫女》,有异曲同工之处。
  “新妇舂粮独睡迟,
  夜寒茅屋雨来时,
  灯前每嘱儿休哭,
  明日行人要早炊。”
  这真是一首佳构,舂米声,风雨声,婴儿的哭声,如在耳边,声声可闻;夜色,襁褓,灯光,人影,如在眼前,历历在目;生活的沉重,劳动的烦冗,期待之渺茫,无望之未来,似乎也能在我们心中,有所感触,有所回应。诗人笔下的妇女,将稻谷舂成如珠如玑的白米,某种程度上,多少类似文人在炼字煅句上,那如琢如磨的劳动精神,而她所感受到的“夜寒茅屋雨来时”的凄泠心境,也颇相同于千百年来中国文人的不大容易笑得起来的精神状态,这实在是很令人不胜其感慨的。文人啊,中国之文人,难道这就是那漫长岁月里应有的写照吗?
  因此,从高启的这首小诗,到高启的这段公案,以及那位杀知识分子特来劲的朱皇帝,都是值得研究中国文学的工作者,为之深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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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学士之死(1)
中国文人能玩得转皇帝者,非解学士莫属。他玩过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也玩过夺了侄子江山的永乐皇帝朱棣,这对父子暴君,竟然被他玩得团团转。
  可解学士意犹未尽,玩得上瘾,接着玩下一代皇帝时,却搭上身家性命。呜呼,你玩什么不好,干嘛要玩这种最危险的游戏呢?
  人们只要谈到打油诗,无不马上想起脍炙人口的这一首:
  春雨贵如油,下地满街流。
  跌倒解学士,笑煞一群牛。
  这个摔跟头的解学士,就是明朝的解缙。据民间演义,在他科举高中,接获喜报,按捺不住兴奋之情,慌不择路去通知诸亲好友时,因为天雨路滑,不慎摔倒,江西吉水县城里满街的乡亲,看到这位小个子,大文人,满身泥水,衣衫滚湿,踉踉跄跄,狼狈不堪的样子,竟轰的一声,像春雷那样惊天动地的大笑起来。
  尴尬的解缙,定了定神,他说要即席赋诗,记叙这次跌跤的事,于是,大家静下来洗耳恭听。随后,他当场信口吟出来这首打油诗。谁也没料到,他反过来将看笑话的左邻右舍,调侃了一顿。
  解缙(1369…1415),字大绅,江西吉水人,这是一个个地灵人杰的地方。在宋代,此地还出过一个大文人欧阳修。应该说,解缙的势头,在科考、仕途、出身、履历等方面,直追先贤,不相伯仲,一上来,颇不示弱,很有气象的。
  欧阳修做到翰林学士,解缙也做到翰林学士;欧阳修在宋仁宗、宋神宗身边做过侍读学士,解缙在永乐登基后也做过侍读学士;不过称谓略有不同,一为龙图阁大学士,一为右春坊大学士,实质相差无几。因此,少年解缙,在吉水家乡,发奋进取,埋头钻研之际,无论读经典,求学问;无论练文章,作诗词,他的标杆就是欧阳修。以这位乡先贤在北宋时期,政坛的辉煌,文坛的璀灿,双双精彩的局面定位自己,厘定他人生一世的努力方向。
  他个子虽矮,但志向奇大。他聪明睿智,灵活圆通,有脚踏实地的干劲,更有出人头地的理想。别看他跌倒在众人的奚落嘲笑声中,却敢在打油诗中,大言不惭地自奉为“解学士”。看来他深信,他解缙一定会走出吉安,一定会走出江西,有朝一日,一定会成为真正的翰林院大学士。果然,一切都如他所愿地达到理想境界。也许个子矮的人,头脑离心脏的距离较近,供血充足,所以,三十多岁,他就以超常的智力,出类拔萃的学识,成为当时中国第一部大百科全书《永乐大典》的总编辑,真是何其了得?
  在中国,数千年来,叫做士,叫做文人,叫做知识分子的阶层中绝大多数人,由于其心灵深处,对于权力,有一种亲和性;对于长官,有一种趋迎性;对于统治阶层,有一种依附性;对于名利场,有一种竞逐性,因之特别崇信孔夫子的“学而优则仕”之说。矢志不懈,奔走终生,一息尚存,斗争不止,悬梁刺股,囊萤映雪,以书为砖,敲开仕门。这种与生俱来的,不教自会的本能,如蛾趋火,如蝇逐臭。
  于是,凡文人当官者,或想当官者,无不处于这样的蝇营狗苟之中。没做到官者,内心空落落地,惶惶不安,做到了官者,生怕坐不稳当,惴惴不安;做了不大的官者,要往上爬往上攀,怵怛不安;官做大了者,又怕高处不胜寒,忐忑不安。总而言之,那按捺不住的“入仕”情结,那百折不挠的“为官”情结,既痛苦,又追求,既煎熬,又贪恋,既战战兢兢,又屁颠屁颠,既清高不屑,又乐此不疲。
  然而,“学而优则仕”,谈何容易?这一句话,包含着“学”,“优”,“仕”三个层次,它们不是必然的步步登高的阶梯,而是残酷无情的,不断淘汰的过程。由“学”而“优”,犹如蚂蚁上树,能爬到树顶的“学而优”者,少之又少。由“优”而“仕”,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掉进湍激的河流中成落汤鸡,成溺死鬼者,多之又多。因此,能够过桥的“优则仕”者,每朝每代,也就是屈指可数的几个。而明初的解学士缙,应该算是出类拔萃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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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学士之死(2)
他最了不起的一点,就是这位解学士,遭遇过朱元境,朱允炆,朱棣,朱高炽,凡祖孙三代,共四位皇帝的文人,固然,一方面可以说,他把这些皇帝给玩了,另一方面也可以说,无论你怎么精明,最后的结果还是皇帝把你给玩了,这也是中国长期封建社会里文人遭遇皇帝的必然下场。
  《明史》称他“幼颖敏”,当非虚言,他是少见的“学而优则仕”的极为成功的一个例子。对他来说,取得功名,如探囊取物,唾手可得,“洪武二十一年举进士。授中书庶吉士”,几乎没费什么劲,走完这个过程。
  对于这位接获喜报,滑倒街头的新科进士而言,最关键的不是马上授予官衔,也不是马上进入朝廷的要害部门,而是,这位个子小,年龄也小的解缙,得到明太祖朱元璋的特别垂青,特别关爱,除他以外,有明一代,再无第二个。
  这个特例,大概只有朱元璋自己明白奥秘,为什么破格优待解缙,简直就是一个历史之谜。因为他是中国历史上的暴君,因为他几乎不会对文人网开一面予以优容。鲁迅先生在《且介亭杂文》一书中,写过一篇《病后杂谈》,其中谈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古代酷刑:“剥皮揎草”。即是将一个活人的皮,生生的剥下来,然后塞上草。想象一下那行刑的场面,肯定是惨不忍睹。
  在历史上,大概只有一些杀人如毛的暴君,酷吏,流寇,盗贼,才下得了这种毒手。然而,在明代,从朱元璋开始,有好几任皇帝,都曾正式地采用过这种野蛮刑法。堂堂大国的统治者,到了如此失却人性的地步,在世界文明史上也少见。
  现在弄不清这位动不动就要杀人的暴君,出于什么动机,出于什么心理,竟然对解缙说:“朕与尔义则君臣,恩犹父子,当知无不言。”朱皇帝嫉恨文人,不知制造了多少文字狱,独对小小的解缙,天威顿霁,和颜悦色,恩渥备至,无限慈爱。试想,一条饿狼,伸出腥红的舌头,不是去攫食眼前的羊羔,而是一副舐犊情深的样子,实在是难以理解的反常行径。
  中国有无数的读书人,做过无数鱼跃龙门,一举成名的梦,但梦自己“仕”到如此高度者,很少。他却是唯一的,将这个会被他人斥之为神经病的梦,变为“甚见爱重,常侍帝前”的现实,于是,帝王宠遇,朝野侧目,真让一干人羡慕得不行,嫉妒得不行。因此,可以想象,少年意气,春风拂面,才子风流,如鱼得水,这个政治和文学的双料明星,该是如何的风头了。
  君臣父子,此话一出,石头城大惊,那时,他刚二十岁,真叫人眼红得滴血啊!
  一个成功得太快速,成功得太意外,成功得令自己无法适应,令别人措手不及的幸运儿,就像在现代游乐场里,乘坐过山车那样,在上升、下降、反侧、旋转的高速运动中,必然会产生的失重感,晕眩感,脑缺血的空白感,美尼尔症候的方向迷乱感,必然会把握不住自己,控制不住自己,而瞬间失常的。
  这位成功人士,可以想象得知,在大成功面前,该是如何的纵容自己,放肆自己了。他写过一首《庐山歌》,可以读出他的自恃和自信,同时,也读得出他的自大和自恋。
  “昔年拄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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