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有花样的季节-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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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2）
去哪儿找哇？这么大个城市，她也没带手机，要带手机也能打电话问问。
冷暖站在葛兰对面，显得很平静，心里却像揣着只刺猬，扎扎挖挖的，刚想说什么，门敲响了。葛兰走过去开门，葛拉拉和苏有泉父女站在门口。葛兰一惊，问道：拉拉你怎么了？
脚崴了，叔叔和苏有泉把我送了回来。葛拉拉看见了冷暖，瞟了她一眼，说，冷老师家访来了？您坐呀！一瘸一拐走进客厅。
苏有泉的爸爸说，我们一块儿逛大峡谷，拉拉不小心崴了脚。
葛拉拉说，是叔叔把我背回来的。
葛兰忙向父女俩致谢，让他们进屋喝茶。苏有泉的爸说，不了，我们还得早点回去，你们忙吧，回头去医院给拉拉看看。苏有泉向葛拉拉摆了摆手，跟着老爸走下楼去。
葛兰转身问葛拉拉，你去大峡谷干什么，下午咋不去学校哇？
葛拉拉望了冷暖一眼，撒了个谎说，车胎扎破了，修了修车，学校大门锁了，没事情做，去了鼎湖，碰上苏有泉，跟他们一块儿逛大峡谷了。
冷暖以为葛拉拉逃学真的与她无关，教育了葛拉拉几句，起身告辞。
葛拉拉的脚伤没几天便好了。
好了脚伤的葛拉拉心中堆积起一串儿问号。那天冷暖找妈干什么，告状的吗？她都跟妈说了些什么？妈为什么不吵我？还有妈的那只暗屉，为什么一直不让打开呢？吃过晚饭，葛拉拉偎在葛兰的身旁，问，妈，我真是你捡的？
骗你干吗？
那，你那只暗屉里锁着什么？
什么也没有，空的。
打开看看嘛！
不让你看。
好妈妈，只打开一次，行吧？女孩撒娇。
拉拉你记着，让妈干什么都行，就是别想打开暗屉。葛兰的脸色严肃起来。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葛拉拉撅起小嘴，说，不开就不开，有什么了不起，哼！
越是这样，葛拉拉对那只暗屉越是好奇。难道暗屉里锁着妈的秘密？妈有什么秘密呢？有一天，拉拉对葛兰说，妈妈，都说我长得特别像你。
那当然，女儿哪有不像妈的？葛兰的脸上烂若云霞。
你不是说我是你捡的吗？
葛兰一愣，接着说道：捡的怎么了？你没听说过母女相吗？母女相，母女相，就是母女长得像，即使不是妈亲生，时间长了，潜移默化，妈的影像也就印在你脸上了。
我不信。葛拉拉说，你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妈什么也没瞒你。葛兰说，长大记着对妈孝顺就行啦。
葛拉拉实在难以理出个头绪。她料定妈妈的秘密一定在那只暗屉里。她多想多想打开那只暗屉呀！
葛兰不在家，葛兰把钥匙落在了家里。
葛拉拉发现葛兰的那串钥匙时，兴奋得在客厅跳了起来，耶，妈的钥匙落家了，我可以打开暗屉了！她欢叫着，拎着那串钥匙走进葛兰的房间。
葛兰的房间不大，顶多也就十五六平米。上世纪九十年代曾风靡过的壁纸依旧牢牢地粘附着墙壁，几处被什么剐破的纸面好像两个人打架时不小心被对方抓破了的脸皮，凸显着斑驳。房间里侧，一张旧式双人席梦思床上，叠得整齐的凉被孤零零地躺着。对面，高高矗立的是那个年代最时兴的水曲柳立柜，黑红的大本漆表面仍泛着亮光。柜子是三开门的，最里边的那扇柜门内，是那只落着锁的暗屉。
葛拉拉走到那扇柜门前，拉开，暗屉映入她的眼帘。她挑出一把最小的钥匙，慌慌张张往锁眼里插，可是怎么也插不进去。女孩又挑了一把，这次很容易插进了锁孔。当女孩要扭动那钥匙的时候，心不由“咚咚”跳了起来。暗屉里会藏着什么呢？真的是妈妈的秘密吗？偷看妈的秘密妈要是知道了怎么办？妈会有什么秘密呢？当代少女的好奇心占据了上风。没什么了不起，看一眼便是了。葛拉拉转动钥匙，拉开抽屉。女孩大失所望。暗屉里藏着的是一台旧式音乐盒。
第三章（3）
我当什么宝贝呢，一台音乐盒。
女孩捧起那台音乐盒观看，孰知，下边还压着件薄薄的本子似的东西，外面用一方手帕包着。这又是什么呢？葛拉拉放下音乐盒，拿起那件东西细心地打开，里面，包着的是一帧彩色合影照——一个天使般的女孩，身边站着个酷毙了的帅哥。那女孩肯定是妈妈。那帅哥又是谁呢？葛拉拉对着照片端详起来。那男孩真帅，高高的个子，白皙的脸庞，硕大的鼻子，还有双深邃传神的眼睛。莫非？女孩一下子想到了爸爸。他是爸爸？妈妈多次说拉拉没有爸爸呀！那么他是谁？为什么跟妈在一起？也许这就是妈妈的秘密。妈为什么不说呢？望着那张褪了色的照片，葛拉拉想了许多许多。
吸顶灯放射出白色光芒时，葛兰下班回到家里。她本该六点下班的，因班儿上出了一点事情，邮政所临时开会拖到了天黑。初夏白昼长，天黑已经七点多了。七点多回家的葛兰仍没忘记买菜买馒头，还买了一袋刚上市的桑椹。
哇，妈买桑椹了？葛拉拉故作惊讶。
怎么，不想吃呀，那我可承包了。葛兰逗女儿。
我都快想疯啦！葛拉拉接过桑椹。妈，晚上我帮你做饭吧！
葛兰一怔，兴高采烈道：嘿，今儿个太阳从西边出了。
葛拉拉笑着：妈不是买桑椹了吗，这叫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帮妈做顿饭就叫报恩呢？
那还怎么报？要不今晚的锅我也洗。
说定了，可得洗干净。
母女俩随便说着忙碌着，时间不长，晚饭便做妥摆上了餐桌。饭罢，葛拉拉问：妈，我到底有没有爸呀？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还问。
我一直觉得我应该有爸。
有你去找哇！葛兰显然不高兴了。
我只是说说嘛！葛拉拉表现得很乖。停了停，又说，我就是你捡的，也不会从石头缝里蹦出来吧！
葛兰瞪了女儿一眼，说，以后咱不提这事好不好？
葛拉拉没接腔，手支着下巴想了一阵，慢吞吞说，妈，我打开暗屉了。
什么？葛兰吃惊。
对不起，我只是看看。
对不起就完了？葛兰有点恼火，说过不让你开暗屉，为什么还要开？不经我允许私自打开别人的暗屉，这叫什么？这叫不道德，知道吗？
我只是好奇嘛，再说里面也没什么。
没什么也不能打开！葛兰仍在气头上。
葛拉拉见葛兰仍不罢休，忙站起来端过桑椹，讨好葛兰：好妈妈，就这一次，行了吧！您吃桑椹。说着捏起一串桑椹欲往葛兰手里塞。不料葛兰劈手打来，把女孩手中的桑椹打出去老远。桑椹散落在地板上，染得地板上一片红。葛拉拉吓了一跳，怔在了一旁。她还没见妈这么凶过，看来今天真的错了，真的不该偷看妈的秘密。可是，妈的秘密是什么呢？女孩仍然不知道，僵化似的站在那里，想说什么，葛兰却抹起了眼睛。
见葛兰哭泣，葛拉拉更慌了，忙上前扶住葛兰的肩，轻轻摇晃着，妈妈我错了，你别哭了吧！我就是想看看里面有什么，我真的是好奇嘛！
葛兰没作声，仍在小声嘤嘤着，好半天，才渐渐停了下来。葛拉拉撕下纸巾递给葛兰。葛兰擦着眼睛说，不是不让你看，暗屉里装着妈的一颗心哪！
葛拉拉不明白。
看到那张照片了吗？葛兰转过头问。
女孩点点头。
那个男人就是你爸爸。葛兰扔掉纸巾说。
爸爸，我有爸爸？葛拉拉吃惊。他叫什么，现在在哪里？
已经死了。十几年前就死了。 。。
第三章（4）
死了！葛拉拉的眼睛瞪得好大好大，我爸他，他，他死了？
葛兰没接茬，又抹起了眼睛。
葛拉拉迷惑了。她不知道葛兰的话是真是假。她天天盼夜夜想的爸爸，做梦都想见到的爸爸居然死了。是真的吗？还是妈妈在骗我？妈妈干吗要骗我呢？十四岁的葛拉拉满脸迷茫，还想问什么，被葛兰挡住了。
你已经打开了暗屉，也看到了那张照片，关于他的事再也别问了，我什么都不想说。
为什么？
好了，不说这个话题了。葛兰站起来，准备收拾餐具，临了，又补充一句：记着，妈可是你的亲妈。
那一夜，葛兰无法入睡。仰望着头顶的吸顶灯，捧着那架尘封了十几年的音乐盒，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向下涌着。
蓝蓝的天。初夏的风像一缕缕轻纱拂动着葛兰晨妆后的刘海。太阳懒洋洋地悬在浩淼无际的鼎湖上空，投下它那并不强烈的光环，照得水面上闪闪烁烁。葛兰站在一株合欢树下，望着从远处走来的他，心中荡漾着和鼎湖水面上同样的涟漪。他叫潘世雄，西装革履，风度翩翩，怀抱着彩纸包裹的一件礼物向葛兰走来。葛兰向他笑笑，轻盈地迎上去。潘世雄将礼物递给她。葛兰双手抱着，看着，笑问：
什么宝贝呀，包得这么金贵。
打开看看。
潘世雄和葛兰在湖岸的木凳上坐下来。葛兰小心地打开。彩纸包裹的竟然是一台音乐盒，女孩子都喜欢的音乐盒。那音乐盒是红檀木（商家自称）的，像一架台式风琴，掀起盖，音乐响起来，合上盖，音乐自然停止。盖子下面是精心设置的首饰盒。整体看去，音乐盒古朴高雅，精致大方。葛兰微笑着，把音乐盒包起来，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音乐盒呀？
音乐盒拉近了葛兰和潘世雄的距离，没多久，刚去邮局上班的葛兰和分配到组织部工作的潘世雄住在了一起。两个人嬲合着，疯狂着，向往着，很快，疯狂得葛兰肚里的小生灵潜滋暗长起来。那时，他们没有房子，他们需要房子。潘世雄和葛兰倾其所有，分别向父母索了财，还向银行贷了款，买了市区内金贵地段刚开发的商品房。装修完的那天晚上，两个人在光亮亮的地板上，在周围壁纸的衬托里，沉沦了整整三个回合……
葛兰靠在软绵绵的席梦思床头，仰望着天花板，聆听着身边音乐盒那清脆的音乐，静等着心爱的他到来。他已经一周没有来了。她一周没跟他联系上。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去了哪里干了什么。她每天晚上这样地靠着，静静地靠着，和肚里的小生命一起。那晚，她等到十二点，等到十二点有点倦怠了，于是准备休息。她关掉音乐盒，往下躺了躺，闭上眼睛。闭上眼便看见潘世雄朝她走来，笑容可掬，怀中还抱着一束鲜花……是的，是潘世雄来了，他在上楼，他在开门。然而他怀中没有鲜花，脸上也缺乏那可掬的笑容。葛兰朝他望了一眼，想嗔怪他，忍了，说你去哪儿了，几天没个信。
潘世雄在葛兰身边坐下，望了她好久，才说，兰兰，我对不起你！
葛兰没往心里放，问，出什么事了？
潘世雄将他和书记的大女儿的故事讲给葛兰听，说我是无奈呀！我身不由己呀！我还得进步呀！我要是不从她我的什么都没有了。兰兰，请你理解我！
葛兰哭了，先是嘤嘤啜泣，继而号啕大哭：我怎么办？孩子怎么办？怎么办呢？
潘世雄极力地劝说，极力地保证，说我虽然离开你心还在你身上啦，以后经常回来看你啦，房子归你和孩子啦，等我熬出人样来一定想法帮你们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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