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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虎贲-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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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一口浙江话。舒佑吾更信了,他知道淞沪抗战失败后,各部队从上海仓皇撤退,兵败如山倒,撤退的队伍一片混乱,许多部队完全走散了,路上到处看得到各部队在民房的墙壁上刷的通知:XX师在无锡集结,XX师在镇江集结——像新25师这样整建制的撤下来的不多。那个上尉笑了笑,问道:“兄弟,你们是哪个部分的?”
  “新25师的。”
  “新25师,我们听说过,罗店那一战,你们打得不错嘛。”
  舒佑吾完全相信了,扭头对一个士兵说道:“去报告团长,这是88师的弟兄,叫他放心。”
  那个士兵听说是自己人,早就放下了戒心,飞快地跑回去报信了。那个上尉说道:“兄弟,带我们去见见你们团长行不行,我想跟他打听一下88师现在的具体位置。”
  舒佑吾答应了,带着他们向自己的阵地走去。
  徐剑声听了士兵的汇报后,开始也相信是自己人,可是等他们走近时,他发觉这些人大部分个子矮小,穿的棉大衣却又长又大,里面似乎藏着东西,他警觉到不对,立即下令:“不要让他们过来!”
  但是晚了,这些人突然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挺挺轻机枪,对着中国阵地疯狂扫射,舒佑吾等人当场毙命,其他的中国官兵也被打死了不少。几个汉奸悄悄溜了,其余的一边射击,一边纷纷甩掉了面上的棉军装,露出了里面的土黄色军服,他们是日军的敢死队。几个鬼子边跑边射,一直跑到最前面的一个工事,找到工事的射击孔,一个鬼子用牙咬掉手雷的保险销,把它从射击孔扔进去,“轰”的一声巨响,里面传出几声惨叫,然后就没有声息了。另外几个鬼子兵向着旁边一个工事扑过去,工事里响起了机枪的声音,几个鬼子被打死了,一个在临死前,仍然往枪眼里塞了一颗手雷,随着一声爆炸,从枪眼里冒出了一股烟雾。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了,中国士兵完全呆住了,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鬼子兵在自己的阵地上杀人,好像在看什么表演似的,竟然忘记了还击。徐剑声急得大喊:“快!快开枪!”一面举枪射死了一个鬼子。
  士兵们回过神来了,手忙脚乱地开始还击。还没把这股敌人消灭干净,前方传来了马蹄声,鬼子的骑兵出现了。徐剑声大吼:“注意前方,不要让骑兵靠近!”
  骑兵来得很快,一进入绝对有效射程内,徐剑声下令射击。没有经验的新兵不懂和骑兵交战的方法,对着鬼子兵射击,徐剑声大叫:“打马,他妈的,给我打马!”
  他不停的吼叫声引起了一个日本敢死队员的注意,这个鬼子一看是个大官,马上调过枪口对着他扫射,还好被他的副官发觉了,副官立刻把他的头往下一按,“哒哒哒哒”一阵子弹扫过,他身边的几个士兵倒地身亡。一些中国官兵看到了,纷纷向这个鬼子射击,把他打成了一个蜂窝。
  徐剑声抬起头,只见鬼子的骑兵已越来越近,一面向前冲,一面射击,自己的士兵虽然拼命阻击,可是机枪被鬼子的敢死队炸掉了不少,新兵射击的命中率又太低,根本阻止不了日本人的步伐。眼看着鬼子逼近了,他吼道:“用手榴弹炸!”
  一颗颗手榴弹向着鬼子兵飞过去了,可是有的并没有爆炸,原来一些新兵看到冲过来的骑兵高高在上,手里的马刀闪闪发亮,吓得慌了手脚,连手榴弹的引线都还没拉就扔了出去,有几个倒是拉了引线,但慌乱之中,手榴弹脱了手,落在了自己的阵地上,把自己人给炸死了。看到这一幕,徐剑声痛苦地说道:“完了!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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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篇 痛失南京(15)
敌人的骑兵冲上了阵地,中国官兵毫不畏惧地冲了上去,和鬼子展开了搏斗。步兵和骑兵搏斗那是绝对处于劣势,居高临下的骑兵挥舞着马刀,对步兵展开了屠杀似的攻击。一个个中国步兵被马刀砍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看到这种情形,一些新兵畏惧了,不由自主地四散奔跑,队伍一片混乱。徐剑声控制不住局势,只得率领残部,往512团方向退却。吕德贤已经得到消息,虽然他那里的战斗也很紧张,还是派了一个连前来接应,陈子宽也把他的预备队派来支援,徐剑声终于站稳了脚。三方齐心协力,奋力把鬼子的骑兵击退了。
  战斗结束后,徐剑声清点人数,一个团就只剩了一个营的人了。想起那些领着日本敢死队突袭自己的汉奸,他忍不住怒骂:“这些狗娘养的汉奸,要是让老子抓到了,一定扒了他的皮,拆了他的骨,把他的肉拿去喂狗!”
  十七
  新25师指挥部。
  张一鸣把他的作战室设在了一个小客厅里,这是他亲自看了整个大院之后选择的。厅内的布置简洁雅致,家具不多,但都是红木的,样式古朴,看样子已经有了一些年代了,四面墙上挂着不少字画,虽然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但也不是平庸之作,看得出那位乡绅对字画很有鉴赏能力,是个有艺术造诣的人。张一鸣很喜欢这间充满文雅气息的客厅,他爱好书法,写得一手好字,他的字在清华的时候就出了名,学校在写标语或宣传报的时候,总喜欢找他。把作战室放在这里,他可以在紧张的战斗之后,欣赏满壁的字画,放松一下身心,对精神也是一种调剂。
  下了一场雪后,天气冷得刺骨,由于战事紧张,他几天没有合眼,昨晚在作战室里的椅子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大概着了凉,今天一直觉得不舒服。因为胸闷厌油,晚上他没和大家一起吃饭,而是叫伙夫另外给他做了一点素菜,他单独在作战室里吃。菜很简单,两菜一汤:一碟醋熘白菜,一碟腌大头菜,一碗萝卜汤。
  就着腌大头菜,他勉强吃了一碗饭,刚舀了一勺萝卜汤要喝,刘宏进来了,递给他一份报告:“师座,这是最新战况。”
  他放下汤勺,接过文件一看,脸色骤变,立即站起身,拿了一支红蓝铅笔,走到墙上的军事地图前,用铅笔在地图上标注敌我双方的情况。完了之后他一看,地图上红蓝箭头犬牙交错,但蓝色已明显把红色压制住了。一眼望去,如果说整个外围防线看起来犹如围在南京外面的一堵墙,那么这堵墙现在已摇摇欲坠、几近崩塌了。
  “啪”的一声,他手里的铅笔被他毫无知觉地折成了两截。打了十几年的仗,他第一次产生了惴惴不安、甚至于惶恐的感觉。这场仗不同以往,已不仅仅是普通的胜败问题,而是关系到首都的安危、关系到民族的存亡,他的心里有一种生死攸关的沉重。他知道前来防守的部队和新25师一样,都是从上海撤回来未经休整就匆忙投入南京防御的疲惫之师,官兵连续行军作战,已经劳累不堪,加上兵力严重不足,新兵过多,战斗能力大打折扣,指挥的军官们都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另外,南京地处长江弯曲部,西北两面背水,正是兵法中所说的绝地。敌人可以充分利用这样的地形,一方面用海军封锁江面,同时在陆上截断我军后方交通线,将南京团团包围,在这种形势下,要想守住谈何容易,到时候死守恐怕就真的成了“死”守。想到这些,他的心里异常的焦灼。他不怕死,如果他的死能换来南京的胜利,就是把他的头砍下来都心甘情愿。可是,他和将士们的血要是换不来南京的安全呢?他觉得背心一阵发冷。
  他有点坐立不安了,背着手在作战室里踱了一阵,干脆披上黄呢大衣,信步走出屋子。冬天的夜来得早,才8点过,天就已经黑尽了。由于实行灯火管制,整个小镇漆黑一片,没有了亮光,也没有什么动静,死气沉沉的犹如无人世界。
  刚出屋子的时候,他的眼睛有点不习惯。作战室的门窗是用厚厚的黑布完全遮了的,所以一直亮着灯,从有光亮的地方一下进入黑暗地带,眼睛一时无法适应。他慢慢地走到花园里,在一条石径上来回走动。他轻缓漫步,看起来好像在悠闲地散步,实际上内心却在紧张地思索。在战斗开始之前,为了表示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必死决心,卫戍司令部已命令交通部把下关到浦口之间的渡轮停开,并下令所有军用民用大小船只一律交由宋希濂的36师严加看管。包括长官部在内,不准留有一条船,违令者以军法论处。同时还命令驻防江北的胡宗南的第1军,禁止任何部队或者军人由南京向北方渡江,违者格杀勿论。他认真地想着:卫戍司令部这样做,不是犯了兵法上最忌讳的背水接阵,不留退路吗?南京两面背水,在古代这种地形是天然屏障,易守难攻,到了现代就完全倒了过来,反而成了守军的死地。就凭这些匆匆忙忙投进来的部队,能够击退来势凶猛的敌人吗?
  

第四篇 痛失南京(16)
他又想,《孙子兵法》上说: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也许把将士们放在死地,断了他们的生路,他们不得不拼死血战,以求生存,反而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他吸了一口气,心里轻松了一点。
  过了一会儿,他解开黄呢衣服上面的两颗纽扣,从贴身的衬衣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来。天很黑,他看不清照片上的人像,但能够想象得出白曼琳那张明媚的笑脸。他拿起照片,放在唇边热烈地吻了一下,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意,因为他想起了和她亲吻时那甜蜜的感觉。其实他也没吻过她几次,自从订婚以来,两人几乎没有机会单独待在一起,他至今也只吻过她两次,一次是她答应他的求婚,他快乐得不能自已而吻了她,还有就是她离开南京去武汉,两人分离时那依依不舍时的吻别,至于这张照片,他就不知道吻过多少次了。
  “呜呜——”夜空中突然响起了凄厉的空袭警报,警报声还没响完,日机的轰鸣声就已经到了,紧接着,此起彼伏的炸弹爆炸声响起来了。
  “这些狗杂种,真讨厌!”他轻轻骂了一句。
  他抬起头,向着天空望去。两架日本轰炸机正在低空飞行,一面不断地投弹。一颗颗炸弹伴随着恐怖的尖啸声落下来,紧接着就是一声声惊天动地的爆炸。火球冲天而起,接连不断,一些民房开始燃烧起来,火光映红了天空。
  又是一声尖啸响过,他判断出这颗炸弹将要落在附近。“咚”的一声巨响之后,整个大院剧烈地摇晃起来,他感到脚下的土地颤抖了好几分钟。炸弹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左侧第一间房的房顶上,把那间房完全炸塌。那是几个参谋的屋子,幸好他们都到餐厅吃饭去了,里面没人。
  带着焦急万分的表情,赵义伟急匆匆地跑来了:“师座,原来你在这里,我到处找你,快到防空洞去躲一躲吧。”
  他满不在乎地说道:“我不去,我就在这里走走,你去吧。”
  他不去,赵义伟当然不会走。这时,又一颗炸弹落进了院子,正好掉到了人工挖掘的小湖里,炸起一股高高的水柱。赵义伟急了,顾不得什么,伸手就去拉他:“师座,外面太危险了,还是到防空洞去吧。”
  张一鸣一点也不在意,甩开他的手,横了他一眼:“慌什么?敌人这是盲目投弹,根本就没有确定的目标。”
  他走到一棵腊梅树下,那里有一张石桌和两个石凳,他不顾冷,在一个石凳上坐了。赵义伟跟过去,在他身边站着,以便在炸弹落下时,迅速扑在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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