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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部分

冠盖满京华 下-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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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魁娘子,就是那些男人们,兴许也会趋之若鹜吧?”
    刚刚还想着横竖是那家伙让自己造势,索性胡来一把,可陈澜的这提醒却犹如当头棒喝,一下子把萧朗敲醒了。一想到那天四个俊美得不像话,直到现在还被他扔在前院打杂的四个小厮;一想到那天晚宴时那几个戏子浑身上下的馥郁脂粉香气,他就有一种呕吐的冲动,随即就抓起了一旁的紫砂茶壶,咕嘟咕嘟灌了满肚子的凉茶。
    “该死,真该死”
    无疑,由于萧朗的心绪大坏,这一次并没有商量出什么子丑寅卯来。而陈澜挽着杨进周回去的路上,却轻声说了骏儿的事,末了便取出了刚刚随身带的一个锦囊,从中摸出了那块金牌。杨进周接过来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番,面上就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怎么,是东西有问题?传说中不是拿出这金牌就好比皇上亲临吗?”
    “东西没问题,这金牌我认识。”见陈澜看着自己瞠目结舌,杨进周不禁笑了,“你刚刚说的那种如朕亲临的金牌,是戏文之中才有的东西。就好比这次晋王作为钦差巡狩江南,那王命护卫不是还护着一辆车吗?里头就是刻着如朕亲临的王命旗牌,由御命旗牌官看护着,并不是可以轻易动用的东西。至于这金牌信符……是用来调兵的,和单单可以便宜行事的王命旗牌不同,两面金牌一合,背后的编号若相同,就能够调兵一方,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东西比那搬动不便的王命旗牌更重要。”
    陈澜想起自己本以为掣出这样的玩意就能威风八面,一时间自是颇为尴尬。一旁的杨进周看在眼里,忍不住在她鼻子上轻轻点了点:“你啊,有时候聪明得好似鬼灵精,想不到也有想当然的时候。这东西你收藏好,到时候我去查一查上头的编号,兴许会有些线索。话说回来,你觉得那毕先生如此煞费苦心,为何不来见我们?”
    “偶园在城外,他应该是在城里。一开始兴许他想弄清楚事情究竟如何,可如今当是困在城中不敢随意冒头。但如今四处都在找他,我又交托了江四郎,应当很快就有结果的。”
    夫妻俩边走边说,当踏入自家院门的时候,两人就同时听到了一阵古筝乐声,等到跨进正房门槛,那古筝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惊喜的嚷嚷:“太好了,我想前几天的音怎么不准呢,谢谢姐姐,姐姐你真能干”
    听到这嚷嚷,陈澜不禁莞尔,紧跟着内间就传来了红缨的笑声:“就这么一丁点事情,我就能干了?那刚刚长镝给你做点心吃呢?”
    “呃……长镝姐姐也能干”骏儿的声音停顿了一下,随即很干脆地说,“总之婆婆和姑姑是好人,姐姐们也都是好人”
    这一圈好人卡发下来,陈澜终于忍不住打起门帘进了东屋,因笑道:“敢情咱们一家人在骏儿你眼里都是好人怎么,你就真的练了一下午的字,没去午睡过?”
    看见陈澜进来,骏儿立时转身疾步上前,偷觑了一眼杨进周就规规矩矩冲陈澜长揖了下去。陈澜不等他弯腰到底就托了他一把,待人抬起头来就指着杨进周道:“这是你姑父。”
    杨进周端详着忙不迭给自己行礼的小家伙,只微微颔首。他毕竟不似陈澜这般随随便便就能和人亲近在一块,见她拉着小家伙到一旁的软榻坐下,又是嘘寒问暖,又是笑着给他拿水果和点心,间或还有不少亲昵的动作,他只觉得心头沉甸甸的。
    怪不得她对那事情如此在意,原来她竟是这般喜欢孩子是了,连陈衍那样只小她两岁的弟弟,她都当成小孩子一样看待……
    看着那幸福轻松的一幕,杨进周若有所思地伫立了一会儿,却悄悄地转身退了出去。待到了正房外头,他抬头看了看天,随即就大步出了院门,一直到了前院,便让人去叫秦虎过来。待到那黑塔大汉来了,他朝下首的一张椅子努了努嘴,随即就一字一句地说:“你去挑上十几个人,待会随我出去一趟。这样……”
    转瞬间就到了傍晚,由于江氏还惦记着萧朗,晚饭之前还特意拉着陈澜去探望了一遭,见人显然的精神不好,她还以为这位镇东侯世子仍尚未想通,拉着人唠唠叨叨说了两刻钟,那些嘱咐不外乎是静养、不许走动、不许劳神……还是陈澜情知人家是怎么回事,一次次打岔,这才总算是让萧朗得了耳根子清净。只是临走前门帘落下的一刹那,她回头一瞥,仍然看见了萧朗脸上的无奈和懊恼。
    这一天的晚饭仍是三个人——虽说多了个骏儿,但杨进周却出了门——于是当一顿饭吃完,江氏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本以为只是在扬州稍稍停留,结果如今反倒是忙起来了。让全哥去忙吧,今天去了大明寺,明天我们娘俩再带上骏儿去城里逛逛……”
    话音刚落,就只见庄妈妈进了门来,手里还拿着一张泥金帖子:“老太太,夫人,这是刚刚送到门上的,说是梁府。因为之前没听说过,所以我有意多问了几句,这才知道这梁家也就是未来荆王妃的娘家。因这不是平常人家,我不敢造次,留着人在小花厅奉茶等候,这就亲自来回禀了,见或不见全凭老太太和夫人做主。”
    “荆王妃的娘家?拿帖子来我瞧瞧。”
    江氏忙接过了帖子,和陈澜几乎头碰头一块看完了,她才合上了帖子,表情颇有些微妙:“说是家里的玉兰花开得好,请咱们过去赏玩……可我看应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请的应当是……那一位吧?这不去的话总是不给脸面,可要是去了……总不是那么一回事。”
    那个精明得像鬼似的家伙是不是早就料到了这一遭?
    陈澜竭力忍住自己咬牙切齿的冲动,不动声色地说:“老太太说的是。这样,送帖子的梁家那个妈妈咱们就不用亲自见了,请柳姑姑去见一见就好。毕竟荆王殿下的婚事是从前皇后娘娘定下的,柳姑姑出面正好便宜。至于后日赏花,请柳姑姑转告一声,就说那位因一路劳顿,如今要静养,娘也是身体禁不住劳顿,需得在家歇着,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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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京华侯门 第三百六十三章 贵戚,良朋
    第三百六十三章 贵戚,良朋
    三间三架的挑檐门楼,两扇黑油锡环大门这会儿正大大敞开着,两边站着四个衣衫整整齐齐的小厮,全都是十三四光景,垂手低头样貌极其恭敬。这一番整肃的光景再加上外间洒扫得干干净净的胡同,恰是呈现出一幅不张扬却也不低调的做派。
    别人是开了正门迎客,陈澜自然也不会拿大,此时便从正门下了车。见一个身着天青色对襟长衣,翠色绣柳叶镶边潞绸褙子的中年妇人搀扶着一个衣着朴素的老妇人候在那里,她少不得笑吟吟地快走几步。待得知这两位便是梁太太和老太太,她自是连忙伸手搀扶起了要行礼的两人。
    “看到这样大的阵仗,我都险些不敢下车,若是二位还这样拘泥礼数,我可只能回头上车落荒而逃了。”
    听陈澜语出轻松,梁太太看了一旁的婆婆一眼,见其微微颔首,心头不禁一松,于是也笑了起来:“夫人毕竟是一等一的贵客,不扫除干净,挑上最妥当的人迎候,我这心里自然七上八下。如今听您这么说,我这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待会一定不再和您客气了”
    “那就好”
    陈澜原是想,这毕竟是未来荆王妃的娘家,也极有可能便是未来的皇后母家,所以既然来了,也不想死板着一张脸。此时见梁太太闻弦歌知雅意,她自然也暗自点头,一路随着进去时,只见前院的男仆一个不见,想来是事先就避开了去。而相较她之前在偶园时那种小巧玲珑的格局,这梁府决计算不上大,不过是一路上才闲聊了几句,前头就出现了一座垂花门。
    只在进门之前,梁老太太仿佛在梁太太耳边说了什么,就只见梁太太停了下来,告罪了一声,随即就带着几个丫头匆匆往里头走去,而梁老太太则是冲陈澜瞧了瞧,随即和蔼地笑了:“今天家里还有好几位客人,那几株玉兰虽然开得好,可人一多,看起来难免就少了几分趣味。如今夫人刚到,不若随老身抢在其他人前头先去赏玩了如何?”
    闻听此言,陈澜哪里不知道,这位梁老太太连儿媳都支走了,铁定是有话要和自己说,也就没有拒绝。过了二门,她便和梁老太太拐上了旁边的一条小道,除了她带的柳姑姑和长镝红缨之外,就只有一个面相老成的妈妈。起初梁老太太也只是随和地聊了些家事,待到了那一处院子里,她便兴致勃勃地拉着陈澜上前,步子竟异常矫健。
    待到树下站定了,陈澜冲着柳姑姑打了个眼色,见其拉住了长镝和红缨,这才转过头来。尽管前一世她在江南的好几个城市都呆过,对玉兰自不陌生,但这一年多住在北京,大户人家很少种玉兰树,她还是这一次在偶园时见到了正在绽放的玉兰。然而,相比那两排对列在厅堂前的数株,便显得有些零落了。
    但只见花白如玉,如玉圃琼林,如雪山瑶岛,而随着那一阵阵春风,如兰花一般纯正悠远的花香迎面而来,不觉让人沉醉其中。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掌轻轻抚着那枝干,随即侧头笑道:“玉兰植堂前,端的是绝妙意境。”
    “这是先夫在地时候亲手种下的,如今已经好多年头了。那时候种的时候还念叨什么‘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菊之落英’。杨夫人大约不知道,扬州府富豪众多,附庸风雅,园林之中多用玉兰,所以这区区几棵树,便能够卖到相当的高价。家里这宅子在扬州城内只算得上是平常,当年家里最艰难的时候,为了这几株玉兰,有人肯为这宅子出价三千两,可我终究是咬咬牙捱了下来,总算儿子也还争气,这才有了今天。”
    陈澜默默听着,此时梁老太太虽微微一顿,她心里细细寻思,并没有贸贸然接话茬。果然,下一刻,梁老太太就叹了一口气。
    “他读书倒是不错,结交的友人也多数是正人君子,科举更是顺当,只当官却不成,所以我当初早早就劝了他致仕,却没有想到,我们这样平凡无奇的门庭竟然能出一位贵人。之前送沅儿上京的时候,我这心里还一直惴惴不安,也不知道她那沉静的性子是否能在王府挺得住……说了这许多,其实我只想对夫人您剖心露腹似的说一句话。”
    梁老太太突然用手撑着那玉兰树的树干,一字一句地说:“梁家没指望怎样泼天的荣华富贵,只想守着祖业安安分分过日子。”
    听了这么多,此时再面对这样一句再直截了当不过的表白,陈澜最初那种程式化的笑容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微微上翘的嘴角。此时见梁老太太颇有些紧张,她便笑道:“老太太言重了,那是先皇后为荆王殿下挑中的姻缘,谁敢疑你家?只您既然这样说了,我便冒昧问一句,如今府中日日这么热闹,传扬出去并不好看。”
    “今日请杨夫人您来,就是为了这个”梁老太太也没注意到陈澜那一下子变得颇为古怪的脸色,面色尴尬地说,“沅儿的父亲只是个致仕的知府,看上去理当是在地方上转了多年,其实真正于治事和经济上建树却不多,人际上也没有太大心得,可终究是他的同年同乡们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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