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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谁与争疯-第36部分

小说: 谁与争疯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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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着他的视线,会发现案上摆放着的不是茶盏,远远看来,有些模糊,似乎是尊……泥娃娃?!
  “咳咳!”这是又旦跨进钦云府视线直对上厅堂后,率先钻入他眼帘的一出画面。
  总得来说爷的模样看起来很俊逸,可案上的东西让他忍俊不住地胸口一闷,咳出了声。
  “回来了?”听闻到咳嗽声后,苏步钦总算舍得移开视线,扫了眼甫进门的又旦。
  “嗯。”他应得心不在焉,脚步不断挨近,想瞧见那尊怪东西究竟是什么。
  还没看出什么眉目,苏步钦的声音又一次飘来,“旦旦,这是什么?”
  “哈?”这是他该问得问题吧?收敛起错愕,他凑上前,索性光明正大地打量起来,那东西巴掌般大小,脸儿圆圆的,有两只很招摇的长耳朵,耳上还描绘着精致的纹路,裹着喜红色的袍子,一派福相。很快,又旦就有了答案,满是不屑地移开了目光,“是兔爷呀。快中秋了,百姓用来祭月的,十三荡买的?”
  他很确信只有十三荡才会买这种无聊的东西,他家爷不信这类怪力乱神,何况自小在均国长大的他,更是不懂玄国的中秋风俗。
  “我买的。”
  偏偏,苏步钦脱口而出的答案,再次掀起了他的诧异,“啊?您买的?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把它给请回来?爷!您……您该不会是脾胃没病了,病到脑子里了吧?”
  “听路人说是给家里那口子买的,所以我也买了。”他眨着眼,把原因平铺直叙出。没人知道,在听闻那位路人口中飘出“家里那口子”时,他想到了姚荡,心尖儿不自觉地悸动,鬼使神差地掏了银子抱了尊回来。
  他甚至没有过问这东西有什么用,还觉得那三瓣嘴儿怪惹人嫌的,买它,仅仅因为它长得像兔子,而她叫他兔相公。
  “您不是吧?中秋祭月这种事,都是女人做的,人家家里有那口子,您又没有。”
  “有姚荡。”他歪过头,笑得很满足。
  却招来又旦没好气地斜睨外加一盆当头浇下的凉水,“得了吧,瞧她那样也不像会尊重传统乖乖祭月的人,您要哄她开心还不如给她银子让她去赌坊。”
  “我没银子。”他想也没想就回道。出银子让她去赌?他不是财神爷。
  “您也知道您没银子呀,那还乱买东西!您都把领来的俸银全给她了,剩下那点零花还要给她买东西,您是自己没嘴吃还是自己没身子穿衣裳?真是的,穿来穿去就那几套,还全都一个色一个款的,哪有皇子像您这样缩衣节食追女人的。”
  “我不缺什么,她比较爱打扮。”他不需要天天扮成孔雀去街边招人爱,穿什么目的还不都是把自己包住就好。
  “您是不缺,那九皇子如果缺了呢?”又旦边怪声怪调地冷哼着,边从手上那只装满各种杂物的包袱里掏出三个竹筒,递给苏步钦,“喏,我刚去了趟赌坊,有九爷的信,大概又是缺了什么吧。”
  趁着苏步钦拆开竹筒拼凑那些被故意打乱的竹简时,又旦自顾自地把一肚子不满倒了出来,“真是同人不同命,都是做质子的,怎么生活就差那么多。想当年,您天天活得提心吊胆,生不如死的;哪像九爷,吃好的穿暖的,还有人全年无休地保护着伺候着,蚊子都近不了身……爷,您怎么了?脸色怎么忽然那么难看?信里头说什么了?”
  又旦正念着,一抬眸便对上了苏步钦略白的脸色紧皱的眉心。
  “嗯?”他移开视线,看向又旦,随手点燃一旁的火盆子,将那些写着娟秀字迹的竹简一并丢了进去。那头,竹简烧得噼啪作响,逐渐化作灰烬;这头,苏步钦抬手轻抚眉心,试图想将眉端褶皱抚去,“没什么,报下平安而已。”
  平安?不用报都知道九皇子哪还有可能出事,爷的反应……更像是他自己有事。还是觉得不放心,又旦坚持不懈地追问,“只是报平安吗?就没说其他事?”
  “姚寅年初去过均国。”深知瞒不过旦旦,他随口提了些。
  “年初?十三荡刚来学府那会?难怪突然走得那么急,原来又去均国了,这回去做什么?”
  “我若是什么事都知道,要你们有何用?”他回过神,眸间一反常态地渡上了一层凉意。
  “我这就去找人查。”
  “等一下。”苏步钦微点了下头,揉着眉心的动作放停了,唤停了他。片刻后,才继续,“顺便让人查下……姚荡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咦?不就是有过一场婚约嘛。”这事儿,不用查吧,谁人不知。
  很显然,倘若真是那么简单,苏步钦不会特地多此一言,“我想知道婚约之下是利益还是感情。”
  “这要怎么查呀,他们要真爱过,也不可能轰轰烈烈满城贴告示吧。您要想知道,得自己去问她呀,难道九爷提到她了?”
  “算了,没事了,去忙吧。”他颇为无奈地苦笑。
  以为他从未想过要亲自问姚荡?是她给的答案太过模棱两可。
  即使没有体会过情爱究竟是什么滋味,本能使然,他至少也懂得任何东西都能拱手相让,唯独这个想留在身边的人,他不愿放手。他可以偶尔自私,不问别人是否也想要她,只问自己是不是非她不可;却没办法不去理会她的意愿,如果她一早就心有所属,他真能把那些人逐一代替?何况,那些人不仅有她的四哥,还有他唯一的胞弟,要他如何心无旁骛一意孤行将她强留?

  第三十三章

  四哥,这个称呼对姚荡来说已经不仅仅是辈分而已,是习惯是依赖甚至是信仰。
  这层关系是自她出生起便打上了的烙印,根深蒂固篆刻在她脑中、血液中,满心认定一生不会变。
  可是现在四哥却用毋庸置疑的口吻送上一句:“我们的确不是,不是兄妹。”
  不是兄妹,那是什么?
  她有惊诧、有茫然、有费解,最后是一脸的哭笑不得,“……这种事不是你说了算的吧,是与生俱来的呀。”
  姚荡极力在一片空白的脑中拼凑恰当的说辞,脱口而出的话还是显得语无伦次。她没有余力去思忖他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无数让她消化不了的讯息接二连三袭来,压得她胸口闷热,连正常的呼吸频率都抓不到。
  “为什么不能说了算?你不觉得为爱摧毁血缘,也不失为壮举吗?”姚寅侧过身,打量起她的慌乱和无措,忍不住就想逗她。
  “我……”他三言两语摧毁的不是彼此间的血缘,是她吧!这样的四哥让姚荡觉得陌生,她猜不透他哪句真哪句假,上一次可以当做是失了分寸的玩笑,这一次她连继续卖傻的余地都没。
  想说的话卡在喉间,她近乎无力地想求他别玩了,像从前那样不是很好吗?
  还未组织好的话语也没机会说出了,先前那位老掌柜忽然又折返了回来,笑看了眼姚荡,随即附在姚寅耳边,轻声咕哝了些什么。
  姚荡听不清,只瞧见四哥的眉梢挑了挑,片刻后,等到那位老掌柜交代完直起身,他才看向她,“在这等我。”
  “嗯?”她不自觉地仰起头,视线跟随着他移到门边,不解发生了什么事。
  “我有事要办。”姚寅一语带过了所有解释,临走时,又不放心地叮咛了句,“乖一点,哪都别去,我的话还没说完。”
  闻言,姚荡下意识地点头,神情有些呆滞。
  若是换做以前,只要四哥一句话,多久她都会听话地待在这儿等。她能去哪儿?从前在她的认知里,哪都比不上待在四哥身边安心,哪怕他每次忙起来都顾不上她。可是现在,她害怕,如果方才他说的那些都是认真的呢?她该如何去应对。
  拒绝?那是一定的啊,她没勇气去配合他的壮举。
  可是……这个人偏偏是她最不敢得罪、不想失去的亲人。
  她后知后觉地抬起头,闪躲的目光偷睨着姚寅的背影,他走得匆忙,没有再回头看,姚荡暗暗松了口气。
  当视线不经意地掠过他,捕捉到等候在门边的那道身影后,她面色倏地一白。
  ﹡
  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起,整个钦云府里彷佛到处充斥着姚荡的气息。即使她不在,那股无形的味道依旧浓得散不开。
  即使是在他的屋子里,仍能感觉到她的无孔不入。架子上全是她扫荡回来的书册,据说是书房摆不下了,挪了些过来。他甚至只需要扫一眼那些排列整齐的书册,便能联想到她当时半天花完他一个俸银时撒娇的模样。
  他不自觉地伸出手,指尖轻滑过书脊,随意地停在了某一本上,指节微曲,书册被随意地拉了出来。
  ——中庸。
  书封上那两个打字赫然映入他的眼帘,苏步钦微诧地挑起眉端。没料到那个看起来完全没有文化修养的女人,竟然会买四书五经。又或者,她只是觉得这样摆着好看,以为待在书堆里就能沾些书卷气?
  苏步钦没有多想,不经意地翻看了起来。
  “……”跃然涌入眼底的画面和词句,让他脸色忽红忽白,如鲠在喉。
  “中庸”什么时候会配这么香艳的插图了?图中那对男女的姿势居然还是如此高难度的?!
  “中庸”又什么时候起会有出现“想要?想要就喊出来”这类的对白了!
  他半眯起眸子,把目光放到了架子上的其他书,才发现,每一本的书封上都中规中矩地写着“中庸”二字,唯一的不同点大概只是字体。
  “兔相公,兔相公!”
  吵吵嚷嚷的叫喊声无预警地传来,苏步钦还没来得及把书塞回架子上,它的主人就全然不顾礼数地破门而入。兴许是因为奔得太急,脸颊被熏得泛红,她喘着粗气顾不上先喝口凉茶定定神,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迫不及待想要说。
  只是当那抹灵动的目光落在了苏步钦的手上后,明显地浮上了一层羞赧之色,“你……你你、你做什么随便动人家东西!不要看啦!这个东西不是你能看的……”
  “过来。”他嘴角挂着一丝笑意,看似无害地冲她招了招手。
  声音很轻很柔,于姚荡而言,像种蛊惑。她挪了挪步子,移到他跟前。望着她的动作,苏步钦只觉哭笑不得,“看小艳本到底是件多中庸的事?你需要一再在封皮上强调?”
  “才不是咧,那些封皮都是四哥写的,我的字哪有那么漂亮,我连中庸是什么都不知道。”四哥说这样就能在学府光明正大看了,卫夫人说不定还会夸她好学。
  “是吗?”闻言,苏步钦牵强地扬了扬嘴角,想笑,可脸部的线条却是僵的。
  在听她若无其事说出这些话后,萦绕在他心头的是失落感,他赶不走吞不下,任由那种无奈感将自己淹没。曾信誓旦旦地以为,即使参与不了她的过去,至少来得及陪她当下。然而,她总是能无意识地让他领悟到,姚寅已经填满她的世界、她的记忆。
  她的喜好他不明,她的习惯他不懂,似乎一早就该注定像个局外人去看她如何依赖她的四哥。
  “哎呀,不说这个了。我有事要跟你说,你猜我今天看见谁了?”姚荡丝毫没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只心心念念着自己急匆匆跑回来连四哥都来不及等的原因。
  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不过是个他庸人自扰的小插曲罢了……姚荡的反应,让苏步钦涌出了这样的念头。也许在看她看来真的没什么,爹不疼她,那些兄弟姐妹以欺负她为乐,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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