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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天公不语对枯棋-第10部分

小说: 天公不语对枯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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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结束后传知张荫桓。翁同与康有为的关系,我们现在所知的,一方面是翁同日记中的内容,一方面是康有为梁启超的吹嘘,两方面的说法大相径庭。究竟如何,还需再作研究。但康有为的“孔子改制”学说,否认传统所称孔子“述而不作”的说法,认为《春秋》及其他儒家经典,都是孔子采用假托古人的方法,创作出来的社会政治思想,目的是为当时和后来的统治者立法。以及他说孔子是布衣,“布衣改制,事大骇人,故不如与之先王,既不惊人,自可避祸。”言下之意,他康某也可以托古改制。这对翁同来说,则是显然不能接受的。在康有为看来,只要能推动中国社会的变革,政治上可以不择手段,学术上重新包装孔子又有什么不可以呢?而翁同毕竟还是传统知识分子,对康的异端思想,自然不能容忍(另一位军机大臣孙家鼐也说康有为“才华甚富,学术不端,所著《孔子改制考》最为悖逆”)。联想到翁同最初阅读康有为《新学伪经考》后作的评语:“真说经家一野狐也,惊诧不已”,即可看出两人的区别。而翁同对于变法,还停留在“体用”层面,远不像后来一些学者评价的那么高,这也可以用他在政治舞台的最后言论来证明。 6月11日,皇帝在召见翁同时,谈到慈禧太后读了御史杨深秀、学士徐致靖所奏国是未定的奏折后,表示今宜专讲西学。皇帝还马上用笔写出某某官应准去读书。翁同回答称:“西法不可不讲,圣贤义理之学尤不可忘。”这天,朝廷发布翁同亲笔所拟圣旨,亦即宣告变法开始的“定国是诏”。其要点是:
  朕惟国是不定,则号令不行。极其流弊,必至门户纷争,互相水火,徒蹈宋明积习,于时政毫无裨益。即以中国大经###而论,五帝三王不相沿袭,譬之冬裘夏葛,势不两存。用特明白宣示:嗣后中外大小诸臣,自王公以及士庶,各宜努力向上,发愤为雄,以圣贤义理之学,植其根本,又须博采西学之切于实务者,实力讲求,以救空疏迂谬之弊。专心致志,精益求精,毋徒袭其皮毛,毋竞腾其口说,总期化无用为有用,以成通经济变之才。这道上谕的关键,其实就是翁同所说的“西法不可不讲,圣贤义理之学尤不可忘”,与张之洞所表述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异曲同工。而具有实质性的变法内容,仅是创办京师大学堂。与康有为所主张的激进变法,相差甚远。 12日早上,皇帝与军机大臣讨论在宫内接见外国使节,翁同再次表示反对,于是“颇被诘责”。双方还就对张荫桓的看法问题展开长时间的争论,最后不欢而散。 13日,皇帝命于6月16日召见工部主事康有为、刑部主事张元济,道员黄遵宪、补用知府谭嗣同着送部引见,并命总理衙门查看举人梁启超后具奏。 14日中午,翁同从城里参加了皇帝与军机处的议事后赶到颐和园,慈禧太后嘱他先去吃饭。一切都是平静的。 15日是翁同的生日。早上他来到颐和园的军机处值庐后,太监突然通知说,翁某不必进见。这就异乎寻常了。看着其他军机大臣进入皇帝处理政务的殿堂,翁同意识到肯定有重大事情发生。他独坐着,望着窗外的沥沥雨丝,把五匣文件整理好,交给苏拉(服务人员)。同僚退出后,他读到光绪皇帝的谕:协办大学士户部尚书翁同,近来办事多未允协,以致众论不服,屡经有人参奏。且每于召对时,咨询事件任意可否,喜怒见于词色,渐露揽权狂悖情状,断难胜枢机之任。本应察明究办,予以重惩,姑念其在毓庆宫行走有年,不忍遽加严谴。翁同着即开缺回籍,以示保全。特谕。翁立即离开值房回休息处,然后请军机章京代撰谢折(被皇帝开缺了还要感谢)。军机大臣刚毅、钱应溥、廖寿恒前来看望,翁同穿上正式官服与大家告别。由于明天还要向皇帝磕头,他在颐和园留宿一夜,晚上,与三位军机大臣“痛谈”。 16日早晨,康有为在颐和园仁寿殿受到皇帝的召见,被任命为总理衙门章京。李鸿章来看望翁同,三位军机大臣退值后也来谈话。午后,皇帝起驾回宫,翁同急忙赶赴宫门,在道边磕头。皇帝注意到了这位花白头发的老人,“回顾无言”,翁“亦黯然如梦”,他与皇帝的最后一次见面就这样结束了。翁同对于自己的政治生命就此完结完全没有思想准备,整个朝野也为之震动。通常认为,翁同的被逐,是后党破坏变法的一个步骤,是慈禧太后强迫光绪颁布的上谕。也有人发现,变法在翁同被逐后,反而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故推测是皇帝为了变法而被迫与太后达成的一笔交易。大家都以为,光绪在刚刚宣布了“定国是诏”后的第四天,就痛失股肱,从某种程度上预示了变法后来的失败悲剧。几年前,历史学家孔祥吉先生从第一历史档案馆的档案中发现,开缺翁同的上谕是光绪亲笔所拟,这在当时是异乎寻常的。因为通常谕旨都是军机处“票拟”,而太后的意见,则用“钦奉懿旨”的方式发布。孔祥吉指出,迄今为止尚未发现光绪亲政期间有任何一条笔谕旨,是慈禧太后将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德宗的。而变法期间光绪亲拟的上谕,都是至关重要的问题,如9月4日对违抗谕旨,阻挠上书的礼部堂官怀塔布、许应革职惩处,对敢于上书言事的礼部主事王照超擢四品京堂之谕;9月6日任命谭嗣同等四人为军机章京之谕。这些亲笔谕都强烈地体现了光绪本人的意愿。这样,自然就引出了另一个相反的结论:把翁同从身边赶走是皇帝本人的主意。皇帝对自己的这位老师,已经厌倦了,觉得他碍事了,不需要了。 1898年春秋之际,北京政坛扑朔迷离,变化多端。翁同与他那有二十三年师生之谊的皇上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冲突,使得光绪在变法伊始,非要用如此决然的手法和严峻的语气,将他开缺呢?起码可以用些 “年老致仕”的和缓措辞吧。翁同被别人认定为帝党的头号人物,皇帝是否认这个账?天性懦弱而又极想有所作为的皇帝,其实有时做事也很刚愎,他与谁共谋了此事?慈禧太后事先知道这一重大人事变化吗? 有人猜测,是翁同对于变法的态度出现退缩动摇,明哲保身,致使皇帝对他产生不满;有人怀疑是###内部的倾轧;也有人认为,甲午之后,李鸿章淮系败落,翁同以帝师而兼枢密,成为京中最有实权的大老,翁的性格和处世方式不仅使得高层人物对他不悦,连皇帝也难以忍受。由于以往的历史研究只讲人物的政治倾向,而从不论及人物的性格,所以翁性格上的缺点一直没有被史家重视。金梁《四朝佚闻》谈到翁同时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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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鹤零丁(6)
翁好延揽而必求为己用,广结纳而不能容异己。沈(桂芬)李(鸿藻)王(文韶)阎(敬铭)初皆交好,终致参差。即与潘祖荫同直,亦不免意见。至于礼(世铎)庆(奕)荣(禄)刚(毅),更久为所轻,故遇变乃争下石焉。这些方面的人际关系确实值得引起重视。可惜我们对此知道得实在太少,自然难以确切地说出翁同被黜的原因。另外,还有一点也是清楚的:政治残酷,官场无情,天威难测,任何人都能成为牺牲品。翁同服官一生,教育过两个皇帝,到了六十八岁,依然在劫难逃,这可能真是天数。呜呼哀哉,尚飨!
    六
  从地图上看,翁府所在的二条胡同与李鸿章在京行辕贤良寺在同一街区(参《半生名节》篇地图,18、19页)。步行而去,不过十余分钟。这个街区北面的金鱼胡同,随着昔日神机营旧址的拆除和王府饭店的耸起,已经成为北京市中心最为高级的地段。神机营西侧的贤良寺主体连同李鸿章故居西跨院,现改造成为校尉小学。街区的西北角,著名的东安市场正在重新改建。群楼巍峨,车水马龙,一片新城区的繁华景象。 街区南部,南起长安街,北到协和医院,东起东单北大街,西至王府井大街这样一块占地约十公顷的区域,便是香港实业家李嘉诚麾下长江实业(集团)有限公司投资二十亿美元建造的东方广场。按照设计,东方广场是一幢集商贸、办公等多种功能为一体的综合性大厦。东西宽四百米,楼高八十米,总建筑面积八十五万平方米,相当于人民大会堂的四点七倍。目前,除了王府井大街南口的美国麦当劳快餐店外,整个区域包括东单二条和王府井新华书店均已夷为平地,而各方人士为了这个北京心脏地带的建设项目,又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争议。  时间已是20世纪末叶了。中国历经了重重曲折和磨难,面临的也不仅仅是前工业社会器物层面的更生和政治集团的争论,中国人又回到了讨论人与现代化,人在未来社会中与自然、与环境的和谐这样一些形而上的哲学意境中来。站在翁同、李鸿章们曾经生活过争执过的土地上,检讨知识分子的历史命运,我们的眼光应该更加深邃。
  1995年初稿
  2003年修订
    附 记
  东方广场如今早已落成。广场一层和地下的“东方新天地”,是北京青年人追逐时尚的地方。记得2001年底,三联书店曾在“东方新天地”的 “热带雨林餐厅”举行过一次作者联谊会,我看到许多著名老作家、老学者端着卡通式的自助餐盘子,在布置着各种趣怪动物模型和假树假景的餐厅里穿梭,就忍不住发笑。而书店选择“热带雨林”聚会,本身也显示出它与时俱进的勃勃生机。广场地面,那一堆方方整整、把容积率使用到极限的建筑群,常常是知识分子批评的话题。广场中央的东方君悦大酒店,是北京目前最高档的超五星级宾馆。酒店最迷人之处,是地下二层的超大游泳池。在人造星空下,1500平方米的碧波连同真真假假的棕榈树和沙滩,给所有的休闲者营造了一个难以忘怀的梦幻世界。
  东方广场的拆迁工地(1994年摄),画面的近端是王府井大街南口,远端为东单路口,东单二条胡同已经夷为平地东方广场东侧就是从前东单二条的胡同口,翁同故居已不可寻。建筑物后面露出来的大屋顶房子是协和医院,其南面的路名是东单三条 姜鸣2003年摄
  最近,孔祥吉先生又从日本外交文件中发现总理衙门大臣张荫桓与日本驻华公使矢野文雄的秘密谈话记录:
  窃思本事件,系清国政府内有某种变动之兆候,遂于当天本使访问张荫桓,兹将所闻,概记如下:
  翁氏免官,其原因之来甚远,先年日清战争主张开战者,即是此人。该事件以来,清国多灾多难,尔后,翁所主张之诸多政策不合时宜,又由于翁氏在清廷内部往往被视为专权骄恣。此种状态渐为积累,遂导致此次结果。
  又关于近期德国亨利亲王谒见一节,翁坚拒皇帝与之进行握手之礼。而皇帝采纳其他革新派的意见,当日果然行之。于是,翁对皇帝大放怨言。另外,当外使来访之际,大臣应该陪食飨宴,而翁又拒不出席。翁对诸事之意见都被排斥,其愤怒之心显诸行迹。诸如此类,又成为被罢黜的主要原因云云。
  这条新史料,把翁同被贬斥同5月下旬接待亨利亲王的礼节争议乃至罢宴直接联系起来,虽然只是张荫桓的说法,但翁的态度和上谕所说“每于召对时,咨询事件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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