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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君心泪-第12部分

小说: 君心泪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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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到这时,他脸上露出的那种会心一笑,我便知道,他心中其实是有主意的。

“不论自身,那自然是要论家世了!”

我,不就是因为家世而入了轩辕帝的中宫么?倘若我不是大长公主的女儿,今日能在这里与他并肩而站吗?每次想到这里,我的心就开始一点点冰凉起来。

*

柔言连番热情示好,我却仍是无动于衷,淑妃终于出面了。每次有事找我,她总会推到很迟才来请安。一番情来理往之后,她抛出了正题。

“柔言那孩子,说来也奇怪,怎么就单单跟皇后娘娘这么投缘呢?连皇上也夸她!”淑妃的眼中是藏不住的得意,仿佛与我投缘的是她自己,皇上夸奖的也是她自己。

“她兰心惠质,本宫确实喜欢!”我接着她的话往下说,但绝不多说一个字。

“妾身也觉得是个难得的好孩子。”说着,不忘观察我的神色,“皇后娘娘您看皇上那儿——”

想着连日来,皇上隐于眉际那抹淡淡的愁,我开口将话头接了过来:“柔言只比本宫小四岁,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也颇投缘,况且是你的外甥女,家世也不错,本宫正寻思着跟皇上说,让她来椒房殿做司簿女官。淑妃,你觉得本宫这样安排如何?”

淑妃张张嘴,半天也没说出话来,她的柳眉杏目,也在瞬间失却了风采。

封家在朝中一直小权小势,淮王峰芒初露,淑妃此举摆明是想借儿子之力提封家一把。但是——皇上可以容下一个甘家,是因为甘家根深蒂固,牵一发而动全身。可以再容下一个君家,是因为君家可以为他所用,牵制甘家。难道,帝王的心中还有更多的地方能再容下一个封家吗?

淑妃就是忘了这一点,才心急火燎地将柔言接进宫,以为一切势在必行。疏不知犯了轩辕帝的大忌,选淮王妃,干系到朝堂的平衡,岂能容后宫女子插足?

聪明的人,往往比一般人更能容易看到利益所向,但是他们急功近利,看不到载着利益的道上荆棘密布。所以,希望落空的时候,会更失望。

司簿女官,这对柔言来说或许是最好的吧?到底才十三岁的孩子,心气比天高,若真是送她出宫,只怕,是要成为一辈子抹灭不去的耻辱了。留在宫里,对于她,不知道是仁慈还是残忍,可是,我能做的,也止于此了。

当她一身官服来到椒房殿时,我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心若止水”!

*

十月初五是焰行的生辰,难得不用到宫邸学读书,便带着他去西苑的南山坡上放纸鸢。这里地势高,风大,正适合,纸鸢一会儿功夫便已直达云端。

焰行乐得直拍手,纸鸢在我们的视线中越来越小,好像真的飞到九天之上了。

“母后娘娘!”焰行突然大声问我,“它能飞到孩儿的母妃那吗?”

只一个愣神,纸鸢的势头便有些失控了,直直的偏向一边去了。

焰行急得直跺脚,我忙定下心神,边控制线车边说:“是啊,焰行有什么想对你母妃说的话都告诉这纸鸢好了!”

他一听,忙拉着我的手,非要那纸鸢回来。只是风大,又岂是一时半会能收回来的?

正觉着吃力的时候,一只大手伸来,将我手中的线车夺去,不慌不忙的绕了起来。

我揉着发红的手,看着似从天而降的人嘴角边犹噙着一丝微笑,怔怔地问:“皇上怎么过来了?”

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吃力的样子,一边收着线一边仍是谈笑自如:“朕在清凉阁看见了,便猜到定是颜儿,所以就循着纸鸢过来!”

说话间,纸鸢已到了他手中,迎着风发出呼呼的声音,似是在抗议。

他向我一挑眉,进而走到焰行身旁说道:“焰行,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焰行接过纸鸢,看看他,又看看我,却说不出话来。

他摇头叹道:“你看,这孩子,只认你了!”

“宫邸学里规矩甚多,他也就只能在臣妾这儿撒撒娇了!”我扑哧一笑,是为了他语气中那淡淡的失落。

“颜儿,你一定是朕的解语花!”他丝毫不避忌焰行在一旁,拥抱住我,“司簿女官!哈哈哈,朕都没有想到,你居然想到了!”

我挣开他的怀抱,脸上已是涨得通红。焰行见我们如此,也大声嚷嚷着要抱在一起。皇上大手一扬便将我二人全部纳入怀中,他的笑声在青山绿水之间,传扬开去,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他的怀抱也若苍穹下的帐篷,让我有了家的感觉。

清风自来,总有温情伴君绵……

[第一卷 铮铮繁华灰飞烟灭:第十三章 旧梦如刀催人老]

焰行的庆生辰宴摆在麟德殿的东亭,因他是进宫邸学的第一个生辰,故宫邸学的几位经师亦位列在席。

宴上,几位经师轮流说教,不过是些五经的内容,照例肯定是要花上不少时间的。我听着觉得有些乏味,便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出了席。

殿外,清华池波光鳞鳞,像是整齐的簪梳在心头轻轻理过。坐在池畔青石上,被眼前的光景迷醉,犹如一幅浓描淡写的山水画。

身后知秋“咦”了一声,就见一朵不知名的小花伴着清香而来,十分突然地出现在我眼前。

我愕然回首,便看到焰炽,刚还见他端正坐在席间,想必是同样遁遛出来的。他的眉梢挑起,一双凤目中带着温暖和善的笑意,手上执的正是那朵小花。

“淮王怎么也出来了?经师们说得很好,你应该多听听!”我摆出母后娘娘的架子与威仪,不过是略显单薄的身子在华服下强撑着。

“这是灯笼花,你看像不像?”他对我的话似充耳不闻,径直将自己手中的花递了过来。

灯笼花?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我接在手中细细端祥,它没有娇艳欲滴的华丽,薄薄的花瓣,由深红羽化为绛紫,几片拱成一簇,果然像极了灯笼,而花中嫩黄色的花蕊探出头来,极似灯笼的坠儿。

“我在西苑看到的,管园子的人说这花会说话!”

我讪讪地笑道:“哪有此事?淮王真是小儿心性!”

“不想知道它会说什么话?”他伸手将花夺了回去,放在耳边细细地听着。

“淮王应该与诸皇子一道听经师训导,而不是在这里与花对语!”我的语气中略显出一丝严厉,连自己都觉讶异。

他耸耸肩,似乎对我的反应不以为然:“儿臣谨遵母后娘娘教诲,这就回东亭听课!”前后差别之大,倒让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还是记忆里一贯熟知的皇长子吗?

*

回到席上时,焰炽已坐在了皇长子的位上,双手规矩地垂放在案上,那朵灯笼花已不见踪影。焰行正当着大家背诵论语》:“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電孖書網WWW·UMDTXT·COM,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摇头晃脑,好不得意!几位经师脸上皆露出赞赏之色,皇上神情亦尽带满意,反观淑妃和惠妃,倒是难看了一些。

散了席,我将仍陶醉其中的焰行带回了椒房殿,对他说:“贤者读书,乃为修身养性,若是用以炫耀,岂不和戏台上的戏子一般无二?”

焰行有些似懂非懂,仰着脸瞪大了眼睛望我,一脸的无辜。

我突然就泄了气,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懂呢?

“你母后娘娘的意思是说,焰行的书读得很好!”皇上温柔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无一丝预兆。

焰行听了,得意的神色马上就飞扬起来,像是得了十二样的珍宝欢天喜地的跟着知秋下去了。

殿内的人亦退了个干干净净,像是收到了什么讯息。

正欲说话,他却将我搂住:“焰行有颜儿照顾,朕放心!”

“姐姐的孩子臣妾自然看重一些!只是,怕有负皇上所望!”我坦诚,对于焰行还是有私心的。

“你是朕的皇后,是朕唯一的妻,朕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像似在保证,他低头在我凝脂般的领间布下点点吻痕,强烈的男子气息带着淡淡的墨香,笼罩在我周围。

“谢皇上!”我沉醉在他迷人深吻之中不能自拔,“臣妾很喜欢孩子!”

“朕知道,你放心,朕一定会再给你一个孩子!”他声音低沉而极富魅力,让我似乎觉得那其实不是多遥远的事情。虽然将近两年未孕,虽然御医每次诊脉都是面带滞色,但因着他的话,我仍是充满信心。喉中不自觉逸出娇吟,纤纤玉臂攀上他结实的颈项。他挥手拨弄,鸾钗脱落,凤髻松散,如水的秀发与他狂放的黑发纠缠,分不清彼此。

“一个只属于颜儿和朕的孩子!”他低哑的嗓音滑过耳垂,瞬间引爆体内的所有热情。

暖房中一时的缱绻,似幻化作了一世的缠绵。若时间只在此刻停留,心间只存于美好,此生又有何求?

只是,时光一刻不停,总是匆匆地将这花朝月夕无情带走。

*

在晨曦中醒来,身边依旧空空如也。我挪了身子,眷恋着上面仍存留的余温,脑中幻想着他起身更衣的情景,又想着他会以什么样的神情离开这里?是否也如我一般有着深深的不舍?几载寒暑,我已渐渐习惯在他身旁,看他饮酒,看他谈笑,看他挥毫,又或者只是默然相偎。即使他不在椒房殿,即使每至正月末他单独出宫的那两天,我亦备觉心安,总能感受到他就在身旁。

我像是习惯了家人一样,习惯了与他的守候。在这幽静繁华的宫中,我波澜不惊的娇容下带着热切的盼望,盼望着与我相守的每一人。

嫔妃请过安各自回去之后,我便和往常一样在如意案上练字。淡淡的墨香让我想起皇上的气息,只是一个庄严,一个平和,总让人想起这其中不同之处。他身上有着清凉阁中的墨香,我身上是否也有椒房殿中的墨香呢?若是有,岂不相得益彰?

想到这里,不由得嘴角向上咧起,一滴墨落在了柔黄的布纸之上,溅出一片黑白分明。

我叹气,好好的毁了一张纸呢!

“皇后娘娘是舍不得纸么?”清丽的声音在案侧响起,我扭头一看,便撞见柔言似笑非笑的眸子,伸手过来便将那张纸揉在了手中,“这有什么的,难道比人更心疼?”

我皱了皱眉,正欲开口说话,她已恭身退了下去。十三岁的孩子,身高尚不及我肩膀,却已出落得阿娜多姿。只见她徐徐走至高垂的绣有百鸟朝凤的纱幔之处,蓦然回首,一双本该水灵的杏目含怨带煞,让我不禁打了个冷颤,手中的笔也掉落在案上。再看她,已宛若平常,只是,嘴角边噙了一丝笑。我想,那便是寒冷之源吧。

*

长乐宫里,我静听太后垂训,惠妃站在太后下首,

“哀家听说皇后新收了司簿女官,嗯,你做得不错!身为皇后,就该知道,皇上才是摆第一位的!哀家平素看淑妃也是懂事明理之人,怎的这回如此糊涂!”太后的声音慢条斯理,衬着她的风韵犹存,在这空旷的宫殿里发出淡淡的回响,悠然沉入心底,撞击出点点浪花。淑妃或许是尽心讨她喜欢的,但是,一涉及到利益,便是翻脸无情!

“臣妾不过是在尽自己的本份。”似乎淑妃的怨忿,惠妃的得意,都不过是中宫本份的附带。对我而言,椒房殿中,柔言冰冷的双眸,唇边若有似无的笑,却一直挂怀,想到这些,我的腹部便一阵抽搐。

太后脸上盈盈笑开了,先前隐含不见的皱纹略略抬头。她的眼睛,年轻的时候或许是美丽的,单眼皮,眼尾上翘勒出勾魂夺魄的线条。但美人迟暮,一双丹凤眼早已因后宫倾轧失却了神彩,剩下的只有高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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