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春-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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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很重,身子乏了。我抿抿唇,由着苦辛的雨水入口。跟前似乎有幻象,好像仙鹤起舞,掠翼过路,倾前匍匐,邀我成仙。我咧嘴勾笑,粘上眼皮,我顿感浑浑噩噩,心绞痛如刀削。抚着心口,我换气困难。忽然眼前一黑,身形涌前,趴在地上晕了过去。
太虚之境,仙人指路。上是仙庭,下是炼狱。万丈之差,只在一念。
我糊里糊涂,放手抉择。
蓦然花非花、雾非雾,是何人的手将我推了推?
梦里云里,有一袭影子。男子之身,仙人之貌。他的手温热而含细细的茧,粗糙的手心贴着我冰凉的颦,轻轻抚摸。明明用了力,却又怕弄疼我而减轻力道。
我甚是眷恋痴念,不想醒过来。就这样罢,享受在他的触摸中。
可是,天不从人愿。
我的眼球转动,是清醒的征兆。极力撑开眼睑,眼睫微颤。涣散的视野聚焦一点,我看清楚,笑了笑。“……太子殿下。”
抬眼张望,是我的房间。
大公子朝我一笑,手心揉了揉我的寒脸。
我被他突然的抚触,感到羞怯。
方想说话,他好似了解的,温柔地搂着我腰,将我扶起来。
我坐直身,发现周身无力。软软绵绵,好似池中的水藻。且,才这么起身,就令我连连气喘。心焦如刀绞,却不十分伤痛,倒也慢慢折磨,一点隐隐的发憷。我看向他的眸子润色,问道:“我、我是怎么了?”
他扫了扫我额前的乱发,噙着丝笑。“太医令说你身染风寒了。”
我痴傻,大公子又出宫了,还把太医令都请来。
他悉心为我解释,“你的病是因心悸绞痛而起,加之淋了一夜雨,呼吸顿然衰竭,一下就晕厥了。”
我心想道:“又是我,令他担忧了。”说道:“你出宫了,可又得受陛下怪罪了。”
他将我轻搂在怀,下颔贴着我的额侧。“知道你出事了,我怎么还能悠闲坐于东宫享乐?”
我心间一怔,绰绰而笑。“我现儿没事了,你不必担心。”
他低声在我头上吐气,“沉冤,你可愿嫁我为妻?”
我全身发震,头皮一阵麻麻的。颤着声调,我混声道:“你,你说,说甚?”
他轻叹,言辞固有的温润蜕变成了坚定。“对不住,我明白你的难处。”
垂下眼,我迳自在想:“他可知自个儿在说甚?”呼呼气,我不语。
他道:“沉冤,你不问我有关二弟的事么?”
平地一声雷,炸响了。
段志玄认定是我与四公子合谋陷害二公子。
可是,四公子是不会有此坏心肠的。
我明白的,即便他不喜二公子。
但,若非四公子。那么,就是他了。
我微侧头观着大公子的侧颜,清减了许多的容颜依然好看。
是不是大公子的主意,我真的不知道。
但是,我能左右他们兄弟三人的明枪暗箭么?
我不能。
大公子只在一旁坐山观虎斗,就能渔翁得利。
至于为何不问事情的原委,我不想知道了。
我轻推开大公子,挺起身板与他平视。“问了如何,不问又如何。”
问了,能改变二公子的状况?不问,能将我归罪是凶手?
他摸摸我惭色的脸颊,柔肠寸断。“对不住……我……”
我扭扭头,将手心覆在他抚着我脸的手上。“一切都不重要了,不是么?”
于我于他于二公子,便作一场棋局罢。
胜者,无人。败者,当也无人。
二公子昏迷不醒才三日,大公子与四公子慢悠悠地就向李渊请帅。但,若非如此,让旁人看着也会起疑,何况是生性多疑的李渊?
段志玄说的“取而代之”,只怕便是这么的罢。
二公子出事,大公子与四公子就会乘机出势,接而掳走“西讨元帅”之位。
不过,西讨元帅之位还是属于二公子的。
这,令我欣慰。
我无异一笑,将身凑前近看大公子。问道:“方才你说的话还当真么?”
他被我的笑弄得糊涂,茫然未知。
我收起了顽皮,咳嗽两声道:“娶我的话。”说起来,我颇感不好意思。脸色绯红,调子变幻无常。
他“呵”地吐笑,将我双手拢起置于他的胸前。“你当真愿意嫁给我么?”
我撂下眼皮,手心微颤有汗。羞赧地想道:“大公子是个好人,他一定会视我若珍宝的。”轻轻点头,我妄图瞄他的面色。可又一时怯懦,羞得无地自容。
他双手将我一拉,即时吻住了我的嘴唇。托着我的后脑勺,浅尝的吻如蜻蜓点水,然又慢慢加深。
我的心如履平地,感觉他的吻使我心安稳定。
但,总觉得缺少了些甚。
唇齿相碰的婉转缠绵,使我晃晃间忆起了二公子的深吻。
忽的我惊起了一身喜惧交加。
喜甚,我不知道。
惧甚,我惧他霸道热切的吻。
大公子渐而放开我,将我的脑袋放在他胸前。听他的心跳此起彼伏,闻他的身上留香。
看不见他的脸,可我却又惊又喜。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却温和笑道:“我虽给不了你‘太子妃’之位,但我可以给你一生的幸福。”
我不大听懂,可还是觉得欣喜的。
从小,无人对我说过这么甜蜜的话。
他一生的幸福,属于他的一切么?
忽然,我昂着头问道:“大公子,我有一事相求。”
眼前的人,只是大公子。
东宫太子?滚一边去。
他笑而点头,“我明白你所求。”
我都未说,他明白?
我道:“四公子他……”
他浅白道:“待你风寒痊愈后,我会遣人带你进宫与他交谈。”
我“噗嗤”喷笑,不再言语。
作者有话要说:
☆、施云布雨,大功告成
反复几日,二公子的毒褪去了。可身子虚潺薄弱,说话不济。
我的心究竟是安定下来,每回我想进书房见他一面,都遇着段志玄。
他还是怒骂责备我,我听罢难堪悔恨,却想眼下又能如何挽回。
我念想着,不觉嗤嗤笑叹自己的愚笨痴呆。
李渊知晓二公子已解毒,心也稳住。
长安外的战事依然吃紧。
李渊为了更好进攻薛氏父子,遂派户部尚书安修仁之弟安兴贵,与薛举之友李轨结盟友好。
李轨闻言可喜,主动让胞弟到长安做质子。
因此,李渊封李轨为凉王。
但册封时节至时,李轨与他的属下对李渊的作为产生了怀疑,且他们有了分歧。
李轨一心想做“王”,并无听取属下的话。但,他又不想屈服于李渊。是以,他拟信给李渊,上头曰道“大凉皇帝臣轨”。
虽是“臣”,但李渊闻之毫不领情。他不允还容另一个皇帝的存在,遂暗中加派了人手,监视李轨的一举一动。
是以,李轨自称河西大凉王,建元安乐。册立其子李伯玉为太子,设置百官。
我受大公子之邀进宫,与四公子面对面解决问题。
东宫位于中央太极宫的东侧,与西边的掖庭宫相对。宫娥引领着我从第一正殿显德殿进入,这儿是太子接见群臣与举行盛大仪式的地方。我想到宫娥的故意,就知道大公子当真有意娶我。心中欢喜,乃因当初太子妃入住东宫时,都未从显德殿而过。
过显德殿后,自丽正殿穿绕,在宫娥的指引下,我推开了西面的崇文殿的朱门。
崇文殿乃太子的书房,收藏存放了皇家书籍,由崇文馆学士管理。
抬头四望环境,雕栏画栋,又不失庄严肃穆。
当我看得赏心悦目之时,空旷的大殿传来了四公子的声音。“以后你便可常来这儿玩闹了。”
我一睁大眼,顿足望去。察言观色,然再授予虚礼。“见过齐王殿下。”
四公子免受我“大礼”,迳自踞着腿坐在软垫上,摆手邀我上座。
我点头,盘腿坐好。
他道:“我不明白,你为何想见我?”心想而乱。
我玩笑道:“不见你,难不成要杀你?”
他应声道:“这回是我,与他无关。”
“果然是你。”我恢复平静,看住他的面貌。“但是,云烟一旦过去了,所有都回归寂静。”
他摇头,想说些话。
我打断他的开口,说道:“是你,还是太子,这很重要么?”回念着当初的四公子,手举雷公藤,神色夹带揶揄有趣,可眼睛内的清荡是骗不了人的。
当时,他在撒谎。
四公子道:“我看不过眼,想害死他。这,都不重要?”他的话激不起我心灵的涟漪。
我唇角是笑,“若你想的话,大可去做。”
他一定眼,难以置信。
我随而震慑地瞥住他,字字珠玑道:“但下一刻,我会随他而去。”主子死,属下也不能再苟活。
他拳头攥紧,“你在威胁我!”没有怀疑,全力的怒压在胸膛内。
我“哈”的爽快,喷声道:“我只是一个国尉,一个忠于主子的平凡人。这天底下,只有两人可以威胁我!不是你,也不是太子!”
除了当今皇帝与二公子,无人能命令我、要挟我。
他拳头重捶在地,听得“咚”的闷声。“大哥与我说了,他将会求陛下赐婚。如果他都不为你所臣服,那是否说明……”
我哈气一声,蹬腿已起。“倘若我做了太子之妾,就能将你置诸死地了。”口吻毒辣,我横生寒光,将他乌亮的眸子摄在自己的视野里。“——你相信么?”轻轻地吐气,我心中一阵暴怒。
他的声势顿时削弱,拳头微松,却仍蜷着。孩子气地扭过头,他喝道:“我不信!”心道:“我不信……你当真杀了我……”心犟实,可仍有缝隙可穿。
我心一窒,不想多浪费唇舌。转身而去,殷殷之风撩起了衣角的一处。才出一步,脚下趑趄。
四公子伸出脚将我绊倒,我身子倾前,瞬即扑倒地上。
“砰”的重音,我吃了一嘴的灰尘。心若拂尘,起起伏伏。
这一举止,霍然燃起了我的凶火。
我撑地躬身,侧腿横扫同样绊倒四公子。
他防不胜防,横跌在地。
我翻手将他双臂钳住,不料他的内劲恍惚间就冲开了我的力道。我罔顾功夫底子,与他较量起孩子脾性的摔跤。
他旋予避开,腿勾半分已是打退了我的靠近。
我滚地而起,一记“饿虎擒羊”把他压在身下。
他实力地扭动身躯,却未然。他凶狠道:“放开我!”
我呼吸急促,确信道:“你当真是把我的话当作玩笑。”
他右手抽出,朝我胸前一打。
我心焦复涌,霎时衰竭着气息来。
他看似未觉甚,把我推开后。他蹲起把我手反剪在后,逼视我毫无畏惧的目色。“你到底是不懂啊!”充气声怒放在我耳廓间,劳累了我的听觉。
我往复调整呼吸,发现衰竭仍有。“我,我不懂?你才,才不懂,我。对,对啊,我们,长大。成了陌生,陌生人了。”
一呼一吸喷洒在他的脸面,凉意迅速锐减。他念道:“青草芳菲,三生结伴。白头友侣,一世两眼。”
第一眼,初遇。
第二眼,死亡。
仿佛预示了甚,仿佛隔阂了甚。
这听后,我的力气张弛了许多。我道:“我们永远都是好友知己,这不会变的。可是,我不想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