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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海棠春-第48部分

小说: 海棠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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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出朱雀街,他拉我进入了只隔着一条街的坊里。
  初进,竟令我感到犹疑。
  朱雀大街繁荣似锦,这条街却萧条败落。
  街道上冷清得很,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影。偏看,十室九空,疏简陋寒。有的商铺门庭衰败,风很容易就可吹入;有的商铺甚至连门都无,任凭东西南北风将它摧毁。
  我抬眼紧瞅二公子,他的手握得我生紧,力道过大几欲将我手骨捏碎。
  我忍痛,问道:“公子,这之于朱雀大街,怎就如此萧索破败?”
  他不言不语,只牵着我,带着我摸进小巷中。
  细弱的光芒是阳光所赐,依稀间我所见的是一群群蓬头垢面、衣不蔽体的叫花子。
  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他们,或静坐、或倚墙。
  他们,神态惊恐无措、欣喜若狂、无可奈何、冷酷无情。
  我的身好冷好冷,仿佛从中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低下头,不敢相顾。
  二公子稍有松懈开我的手,轻柔的话响在我的头顶上,他道:“你觉得如何?”又是这么一句。
  我复垂头,快速地摇头。
  他微微叹气,“贪求平静,又想富贵。”
  我似的听懂,遂点头。
  他继而道:“但,他们也是身不由己。”
  我愁眉不展,问道:“为何?”心道:“他是在借喻他们来安慰我么?”毕竟,我也曾是小叫花。
  他轻细地揉了揉我手心的肉,随而用大拇指摁着。“每个人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不是么?”以问作答,把事情的原委交还给我。
  我衬着昏暗的光色,昂起头观察着他的面容。
  平淡的流水划过他俊俏的脸庞,梨涡可思三两意,浅笑温热。
  我道:“对呀,我们都曾徘徊在原地,不能走、亦不能动。”
  他只笑,未言。
  “既然会有此结果,为何陛下不将同是身不由己的朱雀子民与穷困叫花互换呢?试图让他们尝试一下彼此的心情!”我张圆眼睛,想象地说。
  他不答,又牵紧我的手,领我离开。
  我们走出街巷,影子看似交叠相依。
  不一时,他在北墙玄武门置了一匹马。
  马的毛色纯得似夜,四蹄俱白,似若明月。
  他松开我的手,踩马镫,翻背上马。
  我低哑道:“殿下你要去哪儿?”
  他倒也不理我,一手提起我的左臂。
  我“哇”地惊呼,赶紧掺着他的腰身,将我固定在他背后坐好。我不明所以,想道:“这,太荒唐了罢!”
  忽而油然而生,莫非他想带我出城?
  我已犯错,莫非他想陪我一同再错?
  许多“莫非”打转在脑海里,我失了神。
  二公子收紧缰绳,双脚夹马镫,踢马腹。
  马嘶吼地叫了声,猛的前足就往前疾奔。
  我复“哇”地惊呼,双手急急忙忙地箍着二公子的腰。
  跑了约莫一段路程,在长安的郊外停驻。
  我感觉十分不自在舒服,乃因我前胸紧贴着二公子的后背。看似宛若是私奔的情人,又若浪迹天涯的侠侣。想了想,火烧铺上了面颊,点红了双颦。
  心腔犹像小鹿乱撞的意境,不停地听见自个儿的“噗通”的声音。好像,好像,快要从我口中蹦出来。我稍微松了松手,偷出一只左手,尽力地摁着心房的诡异。心里暗道:“这、这是如何了?”
  莫非,我病了?
  复想了想,就听到二公子在前说道:“方才你说过的话还记得么?”
  我结巴得不成话,只平白无故地点头。
  他道:“长安的每一个人皆都奈何,尤其是皇帝。”清清淡淡,一如从前。
  马步“哒哒”地减慢了速度,单调重复的调子丝毫不无聊。
  我也知道,凡是英雄,都想成为皇帝。
  王世充、李密、窦建德、刘武周……是以他们才会成为反王。
  而大隋炀帝、李唐帝王、洛阳皇泰主,他们虽然成为了唯我独尊之主,却从来都是孤家寡人。自夏殷商周、春秋战国,国主都称孤道寡。从那刻起,他们便一个人了。甚皇权,甚独尊,只是人云亦云的满口喷粪的歪理。
  我喁喁低语,“称霸一方,看着威风飒爽,实则苍凉悲怆。为何人人都想做皇帝,为何人人都要互相厮杀来换太平盛世?”若有这样的结果,那我宁可回到大隋,由荒淫无道的炀帝主宰一切。
  他轻叹,“遂这便是身不由己。”
  我摇头,正欲回话。
  他浅声复道:“其实,我们只是心不由己。所有人都是,不管是你身边的人,抑或是远去的人,都是一样的。”
  我的话呛在了喉咙里,无余是震撼。
  所有人,身不由己,心不由己。
  双手紧成了拳头,我的额撞去了他的背脊,苦着脸道:“……我想我明白了。”
  原来,他从头至尾想说的是——李密与得雪。
  二公子甚都知道,甚都瞒不过他。
  李密与得雪的一段情,李密与得雪不可告人的秘密,一切他都知晓在心。
  只是,他从不与人说。
  虽不知他们之间发生了何事,但他们都把事情隐瞒了世间的所有人。
  尽管,他们是身不由己。
  或许,是李密;或许,是得雪。
  他的眼神,我忘不了。
  她的眼神,我也忘不了。
  只因,他们是心不由己。
  七月中旬,长乐王窦建德定都乐寿,将所居之处命名为金城宫,预备称帝。
  童山一战过去良久,李密这才带领瓦岗军回洛阳。
  与此同时,丰州总管张长逊进击秦王府大将慕容罗睺。
  西秦霸王薛举纵兵虏掠,军屯高墌,占据豳、岐之地。下一策略,薛举意图进犯大唐国土。
  李渊闻讯大怒,知薛氏父子是不自量力的宵小之辈。是以李渊敕封二公子为西讨元帅,命其率兵,消灭薛举。
  我乃秦王府的一份子,此等战事怎能少得我?
  海棠树下,我手托盘子,扬起双眼,眉飞色舞地看去树上长得小小的海棠果。虽未成熟,但果子皮儿鲜红夺目,犹如浴血凤凰。果香馥郁,若能配酒而饮,定是好事。
  我飞身跳上了树杈,坐好。把盘子放在腿上,我随手摘来一颗海棠果。尝尝鲜,试试味,然再拿回去给二公子和段志玄他们品嚼。
  扔进嘴里的海棠果,入口即化,酸甜淡浓适宜。
  我复摘下几颗海棠果,一手咬一口,果肉黄白点红,爽脆鲜嫩。
  甜而不腻、酸而不刺。
  假若果子成熟了,吃下去的也剩甜甜蜜蜜的感觉了。
  想着,我迳自傻笑起来。
  勾着腿起身,在海棠树上蹿下跳、飞上坠下地摘取果子。安稳地跳落地面,我捧着一盘的果子,心满意足。想道:“不晓得二公子看到了会是如何的欢喜!”不自禁的,我竟唤他作了“二公子”。记忆他的面容,我霎时红了脸也未觉。
  主人欢喜,我也欢喜!
  扬眉,复又笑了。拔足,正欲往前。
  突然撞上了一堵“墙”,我稍向上看。我抬头,弯眼。“齐王?”
  四公子摇了摇手中的东西,嘻嘻而笑。“怎么,撞着本王就不用赔罪了?”
  我嘴角勾笑,稳练道:“参见齐王殿下,我一个泼皮丫头不懂人情世故,还请殿下见怪不怪。”
  他将手中的东西抱怀,得意忘形地看我。
  “殿下,你怀里抱的是何物?”我好奇地观观。
  他道:“这是云桑自西南带回的花藤,名曰:雷公藤。”
  雷公藤叶绿而嫩,上有纵棱,枝心中空。表面摸着甚是光滑,藤皮色泽褐红带黄棕色,感觉奇特,不似北国能看的物种。叶片上盛开的小小的花骨朵,黄黄白白煞是可人。内头缀着的花粉,零零散散,摇摇欲坠。
  我笑哈哈,“不晓得齐王妃还有没有这雷公藤呢!”
  四公子朝我做鬼脸,哼声道:“你要来作甚?”
  我理所当然,“看着挺好玩的。”
  他啐道:“真是胡闹!这可是用药的,怎容你来玩耍?”虽说如此,可他也被我惹得有些兴致。
  我嫌他小气,便不多问。
  他见我不理不睬,也就问道:“你是怎么的?方才我摆明玩笑,你何须认真?”
  我不睬他。
  他小嘴撅着,“沉冤,莫气。”
  我岂非小肚鸡肠之人,陡然就笑。“当是莫气,不然我的小命也会被你气没了。”这等揶揄,竟让四公子豪爽大笑。
  好会儿子,四公子见到我托盘上的海棠果。一时嘴馋,他舔舔唇。“这是海棠果么?”
  我点头。
  他笑道:“可否给我一颗?”说完,伸手欲拿。
  我心中诧异,退后一步。
  他的手虚在空中,净是拿不到。他抱怨道:“只一颗都不可?”表情无赖,可眼底却很清明。
  我一度看呆傻,有些迷惘。迳自说道:“待我送去给秦王殿下后,回头就给你摘些。”
  他抿紧双唇,缩手入袖。眼生迷雾,看得我一阵痴一阵讶。
  我顿生恶意,拿起一颗海棠果递到他的嘴前。“好罢,就一颗好了。”
  他大喜,“啊”的一声张开了嘴。
  我将海棠果凑近他的嘴巴,却在他正欲阖嘴一咬时,我快手将海棠果拿出来。“呵呵”嗤笑,我打趣道:“就不给你,如何!”
  他的上牙齿磕着下面的牙肉,几欲咬到舌头。痛楚地伸了伸舌头,并朝我吐舌,横道:“无聊至极!”我仍是笑,管他如何拐骂。
  告别了四公子后,我进入二公子的书房。将堆叠好的海棠果盘放在旁侧,等候他的归来。等了许久我都乏了,不知不觉竟趴在书桌上呼呼大睡。
  醒来,已是掌灯时分。
  眼眸迷失了清晰的光芒,只见前面有人正盎然地端量着我。擦拭了干涩的眼,我睁大眼睛。
  霍然一惊,一起身,一撞书桌,一疼一乍一呼。
  我眯眼喊痛,他却笑了。
  我讶声道:“殿下,你几时回来的?”
  二公子走前坐在我对面,与我只隔一面书桌的距离。“半刻前。”他的黑眸充斥着无可忽视的笑影,似绽放,又似在掩藏。
  我面臊羞怯,觉得无地自容。想道:“想必他是看到我的睡态,觉得太丑,所以不唤我起来!”念了念,顿觉他的可恶。
  二公子微笑道:“海棠果酸甜适中,甚是开胃。”
  我一愣,面色红了又红。“是么!”低头眈眈盘中,只剩三四颗果子。
  忽然,我亮起双眸视察他的面色,以为他会因此而喜,可是在他脸上瞬间出现了晦涩的惨白。我尚有惊诧,问道:“殿下,你的脸色怎么霎时白了?”
  他正欲回话,登时身感晃动,胃觉一袭翻江倒海。
  我绕过书桌,蹲着扶他的臂,急道:“你怎么了?”
  他双手摁着腹部,嘴开而欲吐。却否,任何都吐不出。干呕恶心,四肢寒凉。
  我惊出一身冷汗,他的力气全压在我身上。一下子,我们都跌倒。我爬起,将他扶直。“殿下你别吓我啊,到底,到底是怎,怎么了?”我惊慌失措叫。
  二公子的腹部传来剧痛,额前已是冒出习习凉汗。呕吐不出,很是辛苦。霎时,他头晕目眩,直觉耀眼昏花。“你……怎么有两……两个你……”呼吸艰难,他还是强行吐字。
  我措意张狂,搂着他大呼救命。随而,看紧他道:“莫怕,莫怕!”说起来,倒是我最怕。不知怎的,胸中涌起股子的酸涩,借此打湿了我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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