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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部分

海棠春-第141部分

小说: 海棠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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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浑身麻痹,不能作动。留下了眼泪,刺痛了脸颊,也伤了心里的软弱。
  他的火焰慢慢褪去,瞳仁里早已茁壮的苍寒,逐渐蜕变伤痛、失望、落寞、孤独,诸般感受涌向心头。他从我发髻上拔下海棠钗,凌厉的寒光扑在我的面上。他冷瞥我一眼,遂往我左袖横下一刮。
  左袖“嗤啦”地割裂,飞落地面。露在空气外的左臂上,映着一条浅如肤色的疤痕。
  我吓得大惊失色,泪也流不出了,张皇失措地看他。
  他浅淡道:“当初我以为这只是你打仗的伤痕,却难料……”抬起头,“竟是你为太子留下的伤。”说到最后,他的目色变得黯淡,眼角的泪光闪现。
  我一激动,复流泪。“二公子,不是的……”心脏一悸。
  “够了!”他朝我低声呼喝,“这便是你的把戏?”透着绝望的痛恨。
  我眨出许多的泪水,愈发看不清他的容色到底有多怒、多恨、多痛。“二公子……”
  他竭力不止道:“你的一切都是我赋予的,过去,现在,甚至将来,都只能是我!”充血的眼瞬间被吞没,他握紧手中的海棠钗,在我左臂的疤痕上横刺一个口子。
  旧的疤痕裂开了,鲜血出肤,汨汨滴落。新的伤覆盖旧的痕,明明痛心疾首,可我已哭得忘记了伤痛,只紧紧地看住他,求着他能听我解释。
  他眼底的泪光迅速撇开,无情还似有情。不到片刻,他决心断然,离开此处。
  我痛哭失声,五内俱焚。
  李靖一直躲在外面,等二公子走了迅速冲进来,解了我身上的穴道。
  我软在他的怀中。
  他抱住坐在了地上,立刻为我止血。
  我眨眨眼,外面门可罗雀。“师父,您猜张将军会死么?”空幽如谷的声音,使他听着心痛不忍。
  他微笑,“不会的,他的能耐比常人都高。”
  我感到眼睛红肿刺痛,“那我会死么?”
  他全身打颤,低头看住我发寒的脸。“沉冤?”
  我抿唇哂笑道:“我开玩笑罢了。”
  他将我打横抱起,放在榻上。“我现儿去让尔月打水来。”朝我示笑,欲走。
  我捉住他的手,声调突变沙哑。“莫去,您只管替我瞅瞅便好。”
  他知我固执,也不勉强。坐在榻边,拿起我的手腕,开始诊脉。他的眉头浓浓蹙紧,略带惊愕。似乎不信,他拿起我另外一只手,同样把脉。他愈发诧然,慢慢地平淡。
  我见他的神态变化有趣,忍俊不禁道:“莫非是我的病情加重了?”
  他倏然俯就,嘴唇靠近我的耳畔,微微吐纳气息。
  我听着他的话,无疑一惊。
  俄而他坐直身,俯视我道:“现儿最要紧的是你的身子。”
  我还未从诧异中醒来,只是僵硬点头。
  他慨叹一声,为我盖上暖被。
  三月,春来冬去。
  突厥就像这多变的天气,阴魂不散。只在一个月里,已犯原州、灵州、泾州、秦州、陇州和渭州。
  我最近总是浅眠,一旦醒过了再也睡不回去。
  想来,也是因为有些事情未作了结,虽心绪不宁,无法安然入睡。
  该来的总会来的!
  尔月捧着一盆热水来,为我梳洗。还精心为我做了丰盛的早膳,令人看着食指大动。可是她也知我的胃口不如从前,于是她做了些简单雅致的小点心,让我能入口。
  早膳后,我见她又开始忙碌。
  她甚好地完成手上的功夫,也伺候得我很好,而她也说这功夫不累,十分快乐享受。
  我觉得自己欠了她许多,尤其是罗士信死后。
  次日醒来,她早早地为我打好水,拿着衣裳过来,预备为我换上。
  我一手撑着榻,一手捉住她拿衣裳的手。
  她吓了吓,蒙头蒙脑地看我。
  我心跳得快,面容白得吓人。
  “姑娘的面容比昨儿更白了,许是伤口太痛了罢。”她疼惜地瞅瞅我,关爱溢于言表。
  我冷睨她,“你以后毋须再伺候我了。”说这句话时,自己的手在抖。
  她愣得发傻,“这是怎么了?”
  我道:“你收拾细软离开听蝉斋罢。”
  “为、为何?”她颤着喉咙。
  我松开她的手,抿抿唇。“你害我害得还不够么,还想让我留你在这儿?”
  她的手一震,手里的衣衫滑落。“姑娘,奴婢不懂你的话啊。”她瞳孔的疑问和慌张映着我的淡定自如。
  “姑娘?”我露齿冷笑,“是指你么?阴姑娘!”
  她面色大骇,双目中闪烁着泪花。
  左尔月,左耳月,是为阴。
  “你当初是故意泄露自己的姓氏,这样秦王他们都能猜出你是何人。”我陡然发笑,肩膀抖动得很利害。“真没想到我身边的姊妹,竟然是阴世师之女!”
  她眨眼落泪,双手战兢地握住我。“姑娘!”
  我轻挣开她,“你有何解释?”
  她苦涩道:“你说得对,我是故意泄露自己的身份。”
  突然间,我回想起罗士信留给我的那封信。
  沉冤:士信与你阴阳相隔已有经年,此信如今才现,切勿见怪,你过得还好么?士信与你心有灵犀,此乃人所共知之事,能盼这次也与你有相通之心。如你所疑,士信会告诉你我所知之事。左氏尔月,实乃阴世师之长女,阴氏。请你看在士信一往情深的份上,勿怪阴氏。将其赶出府邸,遣散金银,令其归乡,此乃士信之愿,当亦是沉冤之弥补。寥寥数笔,感激涕零,不能再言。若有来生,当报以犬马之劳,偿还沉冤之恩德。士信绝笔。
  她抖着身,愧怍的容颜是勉力的抵抗,深深的泪水是悔恨的挽救。
  “为何?”我轻声问。
  那时候在海棠林下,她和罗士信的对话。
  他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劝她收手。
  而她就叫他别多管闲事。
  他为她保守秘密,而她也为他暂时放下仇恨。
  我等待着她,聆听她的身世。
  她道:“我本乃隋朝左翊卫将军阴世师之长女,阴乔。阴氏虽非大氏族,却也是虎门后代。我有一个同父异母之妹和一个胞弟,本来生活和乐融融,直到大业十三年十一月李唐皇帝占据长安……”她忽变脸色,满目疮痍却极端露出血海深仇的暗光。“是秦王!秦王带兵冲上了城楼,擒住了我爹和骨仪。他们本来还能有机会逃脱,可是秦王偏偏将他们生擒,他们因拒降而被李唐皇帝下旨斩杀!”话音刚落,她已是梨花带雨。
  我的十指瑟瑟颤动,目光沧桑地看住她的悲愤交加。
  “假如秦王没有将我爹和骨仪进献给皇帝,他们就不会死无葬身之地,一切都是秦王所害!”她面目可憎地瞪紧我,“随之而来,便是阴氏全族诛杀。由于我和弟妹们年幼,李唐皇帝遂放了我们。那日我们从牢里出来,本来想找个地方落脚。可没想到齐王居然在牢外等我们,还接我们去他府邸。他告诉我‘一个男人若没有好的功夫,根本无法报仇;一个女人若没有好的媚术,根本谈不成恨’。我听了他的话后,思前想后,终于应允他留在府里帮助他。”
  我眼角湿重,感到心里十分难受。
  恐怕连罗士信也不知道,尔月居然是四公子派来秦王府的细作。
  她被眼泪呛着,却还生硬地继续说。“他找了最好的师父教我弟弟功夫,然后他让我妹妹学习如何魅惑人心,最后他还把妹妹送给了秦王为妾。我以为妹妹能把持住自己的心,替爹报仇。可是当我听到她为秦王产下了宜阳郡王李祐时,我恨不得杀了秦王和那个孽子。一直以来,我都明白姑娘心里所想,以为你恨段夫人就如我恨我的妹妹,你恨王世充就如我恨秦王。”
  我抚住额头,忽觉一袭晕头转向。
  她说了一个我从来都不想去承认的真相!
  二公子娶了阴世师之女,还有了孩子。
  这件事,我一直都在忽略。没想到,她还是给我说出来。
  她握住我一只手,“姑娘,我曾经三番四次警告自己,他是你心里的人,我即便再恨也不敢贸然行事。可是我看着你病痛交加的模样,我再也忍受不下去了。遂我假冒乔公山,前往仁智宫告状。”
  我全身的疙瘩跳起,反握她的手。“你是乔公山?”
  她道:“我是万不得已才这么做的!齐王让我上山联同尔朱焕告太子谋反,随而再揭穿这是秦王图谋的诡计。本来可以一箭双雕,却偏偏被你拨乱反正。我看得很清楚,你与齐王争吵利害,还打了他两拳。当时我很想冲出去告诉你一切的真相,可是我不敢。直到最近我见着你的身子愈发清淡了,罪魁祸首是秦王!是他把你害成这样的!几日前我看到他用发钗刺开你的旧伤时,我好想过去救你,但我看到你痛心疾首的样子,我知道你心里很在意他。即使他如何伤害你,你还是爱他的。”
  我制止她愤懑的动静。
  她推开我,义正言辞道:“我马上去杀了秦王,好让你泄恨。”话音刚落,站起身欲走。
  我一个激灵,不能顾及太多,右腿踩着榻沿,凭借内力,将身子弹出。我凌空翻身,虚浮落地,伸手挡住她的去路。“不许去!”呼吸变得急促,寒喘微微。
  她用手背狠拭脸上的泪,“姑娘你这是作甚!”面色发红,复起怒色。
  我自感天昏地暗,眼前多了几个尔月的影子。甩甩头,我咬牙切齿,“不许去!你并非秦王的对手,就算你打得过他,也打不过敬德他们的。”我收回了手,摁住了抽疼的心口。
  她一吓,手欲扶我。瞬息之间,却把手放下。“从我打算报仇的那一刻起,我注定会死。如果我真的死在秦王手里,这也是我的命。”她拔足欲外跑。
  我卸下手,双臂自然下垂,目视前方。左脚踏步进招,一记“猿戏”已是量力而为。右脚随而重重向前迈出,左掌虚步点地。跳跃飞起,探出双掌,袭击她的背脊。
  她略感氛围有变,连忙闪身快躲。左手成拳,右手劈掌,双掌齐下,虚发在我胸前。
  我心头荡漾,忖道:“她会功夫?”不及思索,我将右掌撮拢成爪,左手同时收至左肋下。一拳一掌,模仿她的招式,迅捷打落她的两肋之下。
  她“腾”地退后,闷哼了声。
  我眼带失望,“想不到跟随我多年的身边人竟是一个高手。”
  她双眼微眯,带着无尽的内疚和无悔。突然,她以肘为拳,身形晃了晃,立即朝我俯冲。
  我使出一招“螳臂当车”挡住她的凛然气势,然后使左脚向后退,右脚随之退至左脚内踝处。右脚虚步点地,探出左手,右手快而变爪,一记“黑虎掏心”已攻她的肩胛。
  她猛地退步闪躲,双手虚实不一,故意在我面前装腔作势。
  我看得一阵眩晕,手上的架势顿时稍慢。
  她双眉沉了沉,击发一掌,力度不大,却刚好触及我的胸膛。
  我顺着她的力道扑跌在地,五脏六腑内翻腾滚涌,火热烧心。趴在地上,我张手欲抓她的脚踝。
  她旋身侧避,落在我三四步远的地方。
  我把手垂在地上,发了声低吟。“不许去啊……尔月……”你会死的。眼角重光闪烁,我直觉身体迅速结冰,想到她可能出事,我已把她害我的事情全都抛到脑后。
  她笑了笑,擦干净泪花满面的脸。“姑娘,若尔月死了,你要把尔月的遗体带往北邙山。尔月也想与段夫人一样,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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