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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血娃娃-第2部分

小说: 血娃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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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情把这些事情告诉绿意,绿意又告诉她,她很满意我的表现。

  剩下的时间里,我会守在那长长的甬道口上计算日子。因为没什么可以排遣我的空虚。甬道通向山庄的后门,每次绿意都从那头过来,到了黄河冰封之前,来的就是母亲。

  简单而辉煌的生活。

  秋风又起了,她自己过来带着松香泡菜。再好的东西也会吃腻,从前的美味变成了嚼蜡,我已经到了每个月看着泡菜就发呆的地步。难道她想不到?她想不到,我也不会说。那张人皮面具也看得腻了,可惜不敢让她每次来都换一个。好像很多年,都没有见过她的真脸了呢!那天还是说了些老话,要如何如何用功之类,然后走了。我看着她的背影在甬道尽头越来越淡,忽然有一种天荒地老的感觉。

  错觉之间,那是一只沧桑的蝴蝶在飞起。

  仿佛是冥冥里,唯一与之相守的一段场景,所以分外的依恋。天涯芳草,极目伤心。

  于是又莫名其妙的想到,自己实际上一无所有。如果有一天当蝴蝶也不再飞的时候,茫茫天地,何处归依?

  没想到,她回过头来又瞧了我一眼。

  我慌忙忍住即将涌出的泪水。

  “好好练剑!”她又强调了一遍。

  后来我也就没再胡思乱想过,认真等候着母亲的每一个吩咐。

  “倩伶十五岁了呢!”她笑得很慈和,每一个皱纹都透着暖暖的阳光,“长成漂亮姑娘了!”

  我漂亮么?镜子里眉目的轮廓,是在一天天的分明,但头发依然是短短齐肩,银色的抹额齐眉束着。在山庄所有人眼里,血娃娃是长不大的孩子。永远是那个杀人不眨眼,转身甩甩头发,笑眯眯抽出白手巾,轻轻擦去剑上的血迹。一尘不染,犹如她的纯洁。

  倒底还是自己母亲有心。但她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并没有到约定的日子,她就赶过来了。难道她盘算多年的事情,就要付诸行动了?

  “上个月去河洛了?”

  河洛的风雷堂,是一块难啃的骨头。破了他们,优昙山庄从此长驱南下;否则,我们大家的命运都很难说。庄主很有决断,派出了山庄所有的精干杀手。我和丁香兵分两路,让黄河泛起了赤潮。那天我流血了。正在吩咐手下们将俘虏一个一个牵出去砍头或者沉河,冷不防风雷堂主的老夫人,嚎叫着扑了过来,用金钗划了我一道长长的伤口。我反手一剑,毫不犹豫的剜出了白发老人的心脏。

  “好歹留个活口啊,正好这老太太没什么功夫,容易打理的。”媚儿轻轻拧起了勾得细细的眉毛。

  说得好啊,优昙山庄的血娃娃,居然被不会功夫的老太太伤了。我恶狠狠的跟媚儿吵了起来。媚儿吵不过我,却是我最先停了嘴。因为丁香站到了媚儿身边,不以为然的瞪着我。

  还是她说的对,十来岁的孩子,懂什么感情啊!

  “倒是包扎得挺好的,不容易看出伤痕来。”她轻轻抚着我的手腕,“辛夷对你很不错啊?”

  那天的确是辛夷把我拉到了一边,用自己的汗巾一圈一圈的给我裹上。因为是庄主的外甥,优昙山庄理所当然的继承人,辛夷从小就和我们不一样。他不用那么辛苦,日日在血海中厮杀。山庄每一次扩展,他都参与在内,但多数时候,是在背后注视着我,那个武功卓绝又有着甜美笑容的血娃娃。

  我想庄主是想让他做领袖吧,却不知不觉把他变成了一个过于细腻的甚至有些柔弱的人。这一点,他给我裹伤口时,每一根手指的动作都表露了出来。

  可笑红情,她居然也看得清清楚楚!

  “倩伶,辛夷是庄主的亲外甥吧?”她盯着我,目光烁烁生怕有什么闪失似的,“你确定不是他的别的什么人,比如说——私生子?”

  “你想到哪里去了,妈!”我嘻嘻的笑起来,“辛夷的爹娘死得早,是庄主抱过来养大的。我们庄主,从来没有结过婚呢!”

  辛夷会做庄主的,你放心好了。我已经完全领会了她的意思。我们母女俩个,隔了千山万水,但一见面总能如此心照不宣。妈,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就好啊!”她长叹一声,假面后露出的眼光里,竟然有着一种失落的样子。

  那年的夏天我就出嫁了。辛夷要我。我又是山庄第一名的杀手,是庄主最宠爱的手下。一段姻缘就象是上天安排的一样美满。揭开红巾,见此良人。今夕何夕,红烛银灯。

  出阁那天她没有来,我知道她是小心谨慎,就向庄主随便编了个谎言。闹完洞房后,庄主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怪怪的,若有所思。

  我的短发盘不起来,红情费了很大的力气弄出一个少妇的发髻顶着,又点了小红春,画了远山眉。庄主觉得看起来很怪么?

  丈夫很好,象每一个终于抱得美人归的少年一样,精心的营造着神仙眷属的生活。我被他感动,也努力的扮演可爱小妻子的角色。若有点什么差池,蝶舞妖风这么多年的想头岂不全泡汤了。

  这个任务还算轻松,因为辛夷并不讨厌,而且我们不会老在山庄里,时时的要出门,继续血雨腥风的征战生涯。优昙山庄的势力还在不断扩展之中,汉阳三霸几经扑腾,终于被我们消灭。洞庭门也宣布臣服。婚后不久,我又赢得一个巨大的成功,那就是在君山上和澹台树然的一场比武。枉他号称潇湘神剑扬名天下,也不得不败在血娃娃的紫青剑底,做了优昙山庄的第六名杀手。

  “下一步,是去收服苗疆的拜月教么?”黄鹤楼头,我问庄主。

  “不,”庄主声音很深沉,“我们要入川了。”

  我守着长长的甬道,日日盼她来,或者至少是绿意。

  结婚以后,松香泡菜仍旧是每个月的送来,绿意也没有多的话。辛夷吃得比我开心,我却不住的担心,为什么泡菜瓶子里什么都没有夹带——她又不是不知道,早没人搜查了!难道,把我成功嫁给少庄主,就是她的全部目标?蝶舞妖风,你究竟在盘算什么。

  数着日子,望眼欲穿。

  除了一个掩饰得好好的血娃娃混迹优昙山庄,相思阁已多年没有动静,在风云变幻的江湖上,应该早就被遗忘了。可是庄主他,居然这样好记性。川中有的是名门大派,但是他定下的西进计划里,第二步就是青城山相思阁。眼光中恶狠狠,仿佛有什么刻骨仇恨似的。优昙山庄的日程,以时辰为计。我却除了守着甬道干等,没有半点法子。

  刻骨的仇恨,应当是有的。

  别说我不知道她的心思,虽然从没听见过她掏心挖肺,可有一些话历历在耳。

  “我一直告诉你,一定要做强者,绝对的强者。

  “但做了强者,也不意味着会有一切。”作女儿的看得到,长久以来,她眼神都是这样的寞落,甚至忍不住发一些感叹,“尤其对于女人来说。江湖,绝对是一个不公平的地方。就像你们庄主,你也知道以他的武功,武林中排名进不了前十。但他却得到了优昙山庄,从而有能力一统江湖,名望、金钱、权利、地位,要什么有什么。而你看你母亲,辛苦一世,只落得独守荒山而已。”

  这样说并不仅仅出于女人的嫉妒吧?

  但至少,我已知道她要的是什么。

  从小到大,一种想法都在缠着我:是不是一直以来,我都是她手里刺向仇恨的一柄利剑呢?不,这种猜疑让人很难受。就算真的是这样,我也认了。谁叫我欠她呢?欠她一条生命,欠她一身武功,还有一瓶又一瓶的松香泡菜。所以我拚了性命,也要把优昙山庄向她双手奉上。人和人的关系,就是这样微妙。有时真的不得不对一个人无怨无悔呢!尽管你不爱她。

  蝶舞妖风,我没有爱过这样一个母亲,一定没有。

  峰回路转,庄主居然病了,入川的计划因此被搁置。

  “庄主放心,”丁香慨然道,“庄主留下好好养病,我和血娃娃此去,一定把川中六大门派头领的首极,一一提了回来!”

  庄主沉吟着。

  血娃娃赶快道:“这恐怕不太好。四川这个地方太复杂,没有庄主的统一调度,只怕将来谁也不听谁的。”说完斜斜瞥了丁香一眼,看他气得满脸通红。

  “是啊,舅舅。”辛夷的心思,不过是想让我在他身边多留一些日子。“大家在外面征战,舅舅您也没法子安心呀!”

  庄主还是听我的:“那就先等等再说,也好让大家休息一阵子。血娃娃留下。”

  因为心里有鬼,我很殷勤的替庄主端上一杯女儿红。

  庄主盯着那种艳丽的液体发愣,玲珑剔透的瓷杯,把半明半暗的灯光折射到他苍老的脸上,显出几分暧昧和诡异。

  “刚才说,你和丁香谁也不听谁的?”

  我知道我的影子不偏不倚落在茶杯的水面上,他在观察我。

  我噘起嘴唇,有点生气的说:“是呀,每次在外头,他老是自己很有主意的样子。做些事情又不肯跟我讲,也不晓得他在忙些什么。”丁香大哥,把你也卷了进来,不好意思了。

  “哦,”庄主沉思道,“丁香是大了,又比较的聪明。”

  庄主你又不笨,为什么总是相信我?

  “您可要好好管管他,不许他再跟我吵架!”我笑嘻嘻的坐到庄主床边,伸出一双小拳头,替他捶捶腿,不轻不重,很舒服的那一种。庄主轻轻抚着我的头发,就象我小时候那样。我一边盘算着丁香这件事情的意义,一边习惯性的扬起脸来,冲着他甜甜的笑。

  忽然,庄主的眼神变了,迷离恍惚的,有点象在我新婚之夜,他的那个奇怪眼神。我继续保持着甜蜜的笑容,他的手却停了,接着慢慢滑下来,在我的面颊上摹挲。

  “以前总当血娃娃还是个小孩子。其实……真是可惜呢!”

  不明不白的话,被他用眼光里的邪气注释得清清楚楚。我不敢看,一横心,就靠在了他的胸前,酝酿起一个可怕的决定。

  那只手肆意的抚弄着:“我想,你不应该只是少庄主的妻子。”

  “龙池赐酒敞云屏,羯鼓高声众乐停。夜半宴归宫漏水,薛王沉醉寿王醒。”

  不知道蝶舞妖风碰到这种事情怎么办?来不及向她请教了,但总算读过一点点史书的,可以如法炮制。第二天,当着优昙山庄所有人的面,我宣布自己从此出家修行。

  辛夷不在当场。昨天晚上我就对他说过了,他流了整整一夜的眼泪,祈求我收回决定。弄得我几乎也要动摇。

  这件事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只除了庄主。他很尽力的劝了我两句,然后封我做山庄的护法,——还是为我另设的新头衔呢!

  从那一刻开始,优昙山庄原本单纯的气氛变得异样了。我搬出去以后,辛夷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暗无天日,没有人知道他在干什么。每当我转一过身,就听见有人窃窃私语。窃窃私语的下一步就是离心离德。

  不在乎他们怎样说血娃娃。庄里的人离心离德,正是我所要的。

  “你什么意思?”丁香忍不住了,在甬道口堵住了我。

  我咬了咬嘴唇,鼻子一酸。丁香倒慌了,把我拉到了一边。

  “那天庄主留下我,说山庄里有两个最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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