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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部分

武侠.历史-第246部分

小说: 武侠.历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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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禀陛下,选人父亲早故,家中惟有老母在堂,陛下以孝道治天下,自不会勉强选人不禀高堂,就应允婚事吧?”

    “吴汉,你这话实在……”王莽的神色颇有些不愉,一句冷冰冰**的话刚吐了一半,便被一名突然闯进的内侍一番耳语打断。待那内侍说完,他定一定神,语气却转了向:“你这话实在很有道理,可见是大大的孝子,也好,你这便回家禀明令堂,朕在这里等你的佳音便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不管这么多,出来就好,缓一步是一步,唉,还是赶紧回客栈,取行李赶路要紧。

    已是未时了吧?还是先吃一碗阴丽华煮的面片再赶路罢。

    宾来客栈一片狼藉,阴老板跌坐在地上,神情委顿,目光呆滞,他的面前,丢着十来个光灿灿的金锭,每个足有十两来重。

    “阴老板,您这是……”

    “丽华、丽华,我的女儿啊!”

    “丽华怎么了?”

    吴汉不由一惊:这大新朝治安的确不佳,但光天化日京城劫人,却也匪夷所思。

    阴老板捶胸顿足,指着面前的金锭:

    “就一个人一匹马,一阵风闯进门,二话不说,挟了丽华上马就跑,等我回过神,唉,这贼子,扔再多金子,也买不走我的好女儿!”

    “一个人?京城重地,没人截么?”

    “截了,截不住啊!”一个邻居摇头道:“那汉子实在好功夫,好武艺,一路上截他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有京兆尹手下的衙役,也有虎贲、郎中这样的官兵,可他左手挟着阴姑娘,右手把一件大氅舞作一团旋风一般,沾着便倒,眼见他一路冲出东门去了。”

    吴汉不由一惊:

    “这汉子长什么模样?”

    “大个子,短胡须,脸红得跟枣差不多。”

    吴汉再不多言,快步冲上二楼:客房空空如也,刘绣和他的行李都不翼而飞。

    “他们走了多久?”

    “不久,一个时辰还不到呢!”

    一个时辰不到,也许还能撵上,那老兄的马虽不错,但驮了两个人,一定跑不快。

    果然,出城不到三十里,他便看见一匹大白马不疾不徐地跑着,马上骑者红巾红衣,倒拖了杆长戟。

    吴汉紧了紧衣带,摘下长枪,高声断喝:

    “刘大哥,把阴姑娘留下再走!”

    那人圈马回身,正是刘绣的大哥刘縯,马上却不见了阴丽华。他一见是吴汉,咧嘴一笑:

    “好后生,上回没打过瘾还是咋的?要问那妞儿下落,成,打赢老子就告诉你。”

    一黄一白两匹马从官道一直纠缠到杳无人烟的枣林深处,两个人枪来戟往,不知斗了多少回合,仍旧不分胜负。

    两人的衣袍,前心、后背,都已湿漉漉的一大片,天色也慢慢地擦黑了。

    刘縯斗着斗着,忽地把戟一凝,笑嘻嘻地道:

    “后生,这当儿我三弟跟那妞儿洞房也入了,生米做成熟饭,咱哥儿俩还乒乒乓乓打个什么劲儿,不累么?”

    吴汉恶狠狠地瞪了那张红脸一眼,无可奈何地垂下枪。

    “老子才不管什么贼不贼,抢不抢的,三弟喜欢什么,老子就算拼了这条性命,也得让他如愿了——哎,你可别当是他叫老子做的,他有这贼心也没这贼胆,是老子见他失魂落魄往南阳奔,打探明白底里,这才动的手哟!”

    枣林里,一堆篝火,两葫芦浊酒。

    吴汉看着对面那张被火光闪烁得明暗不定的大红脸,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阴丽华这当儿应该不哭了罢?刘绣这老哥最会哄人了。也许,他们会过得不错?

    唉,自己还一大摊子烂事呢,还操心人家!

    “后生,怎么了?有心事?”刘縯见他若有所思,一面递过半只穿在树枝上的烤鹧鸪,一面关切地问道:“也看上哪家妞了?凭你的本事还怕抢不来?要不然老子豁出去再帮你一把!”

    吴汉见他爽直,也不再瞒,就把王莽要招他作驸马,他如何使缓兵之计的事儿源源本本叙述了一番。

    刘縯听他说完,大指一挑:

    “好!没想到后生你,啧啧,还是咱大汉的忠臣那!不过我说后生,忠臣归忠臣,这王莽老贼的妞儿要是长得俊俏,不妨娶了来,等咱老刘家得回天下,你把她废了做小,另娶个好的当大老婆也就是了,想当年孝平皇帝还娶了老贼的大妞儿呢!不瞒你说,老子要是打进长安城,宰了老贼,他那些大妞儿小妞儿,说不得是要娶上三个五个的。”

    吴汉无言以对,只得用嘴使劲撕下一大块鹧鸪肉,苦笑着大口咀嚼起来。



………【(十五)】………

    照理说,回到故里,人总是会变得轻松许多。WeNXuEmI。cOM但吴汉走在熟悉的田埂土路上,背心却感到一丝凛凛寒意。

    他在这个小村里待了十九年,村里每个人、甚至差不多每头牛都认识。但今天,他在村前村后,村里村外,感觉到太多陌生的目光。

    “难道是刘绣哥哥犯了什么事,牵连到我?不会啊,我跟他只不过读书讲武,谈不上什么瓜葛啊。”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决定不管怎样,都先回家再说,总不能把老娘丢下不管罢?

    那不是桑桑妹子么?她仿佛受了啥委屈一般,见了自己,竟把脸使劲扭到一边去。

    “你这不肖子!你说,干了什么好事!”

    家中了无异状,吴老太太的脾气也一如既往的坏。

    吴汉见老娘作色,刚刚放下的心又登时提到嗓子眼,急忙俯伏在地:

    “孩儿无能,辜负了娘的厚望,孩儿……”

    “娘不是说这个!”吴老太太声色俱厉:“娘说的是你跟长安城里那人女儿的事!”

    吴汉脑袋登时“轰”地一声:娘怎么连这个都知道了?!

    “娘您听孩儿说,皇、不,王莽的确想招孩儿当驸马,孩儿借口婚姻大事父母作主,把这事给搪塞了,这不,孩儿我这就……”

    “糊涂!荒唐!”吴老太太不听还罢了,一听之下,气得白发乱颤:“临行时娘怎生嘱咐你?要恢复大汉江山,就得有兵有将,要有兵有将,就要不惜忍辱负重,甚至巧取豪夺,娘让你去当选人,为的不就是这个?当年晋文公不肯娶怀嬴时,狐偃是怎么劝他的(1)?”

    吴汉身子不由得一震:

    “娘,您的意思是……让孩儿去应了这门亲事?”

    “还什么‘去应了’,哼,”吴老太太脸上忽掠过一丝鄙夷之色:“那丫头自己大老远送上门来,都四、五天了,也难怪,那乱臣贼子,生出的贱种,能晓得什么利益廉耻!”

    “上、上门来了?”

    吴汉总算明白村里为何多了这许多陌生人,不过对公主主动上门,还是有些摸不找头脑。吴老太太警惕地扫了一眼门窗,压低了声音:

    “娘这几日有意挫折于她,让她干这干那,这丫头手脚虽笨,倒真沉得住气,嘿嘿,当爹的阴险虚伪,骗下这大汉二百年锦绣江山,生下个十几岁的女儿也这般会装样。我说儿啊,她既来了,便不能放过,你天地不妨跟她拜,婚也不妨跟她结,‘聘则为妻,奔则为妾’,咱表面上拿她当媳妇,肚皮里当她是小妾,也就是了。”

    “娘,这、孩儿……”

    吴汉显然对这“外妻内妾说”颇有些消化不良,正欲分说,吴老太太把脸一沉:

    “快去灶间寻她,这是国家大事!”

    吴汉不敢违拗,磕了个头,起身便走,刚迈几步,便听得身后老娘冷冷的声音:

    “你记住,对这丫头你做什么都不妨,就是别真个让她迷住了心窍。”

    灶间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一个婀娜的身影在灶台前欢快地忙碌着,瞧这样子,不过十六七的年纪罢?

    看得出她以前没操持过什么家务,动作透着那么点儿生涩,甚至笨拙,但她似乎很开心的样子,一边忙,一边用糯糯的嗓音,柔柔地哼着不知什么小曲儿。

    “娘,我这面片……”

    听得背后有人,她一面嚷,一面猛地回过身来,四目相对,吴汉不由得一呆:

    圆圆的脸蛋儿,又大又亮的眼睛,这不是那日长安街市遇见的女孩子么?

    她穿了身素净的浅蓝衣裳,系了条吴老太太的粗蓝布围裙,十指、鼻尖、嘴角,粘了不少面粉。

    见进来的是吴汉,她也先是一愣,随即绽开两朵笑靥:

    “你答应人家的桃核猴子呢?”

    “娘,玉楼做的面片好不好吃?”

    玉楼叉着葱管般的十指,忐忑不安地望着吴老太太,目送她就着咸菜,将自己好不容易做出的一大碗面片一口口吃到碗底朝天。

    “不好吃,一点也不好吃,真是娇生惯养,唉!”吴老太太缓缓放下碗,神情严肃,语调中透着凛然之气:“去,再给老身盛一碗,要盛满。”

    吴汉和玉楼的婚礼是在吴家办的,这是吴老太太许婚的前提,也是玉楼自己乐意的。而且,据悄悄随行保护的严尤禀报,“瞧情形,不这么办怕是也不行了。”

    婚礼既不热闹也不欢快,但该有的典仪一样也不少:拜堂、祭祀、喜宴、宾朋。

    吴汉托人去请过刘绣,却扑了个空:他们全家不知搬到何处去了。

    村里的男女老少倒是几乎一个不拉地到场,一面嚼着难得吃一回的肥羊肥鸡,一面热烈品评着新娘子公主的美貌。

    只有桑桑没来,女伴说,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已经好几天了。

    三天后便接到京城诏旨:吴汉全家进京,听候任用。

    “这一回娘是不打算回来了罢?连房子带家具都送了人。”

    马车的颠簸中,吴汉怅然回头,又留恋地看一眼家乡的山水。

    田埂上伫立久望的莫不是桑桑?她和那几株熟悉的柳树,很快都化作天地间难以辨识的黑点。

    “你答应人家的桃核猴子呢?”

    玉楼一身新嫁娘的衣服,偎依在他怀里,眯着眼,声音又柔又糯。

    吴汉轻抚着她稳软的脊背,眼睛却不由又瞥了车帘外一眼:老娘的车,就紧跟在后面。

    “快说啊,猴子呢?人家说过,要红**的,有尾巴的。”

    “她是仇人之女,你对她说话也好,办事也好,千万要狠着点儿,千万不能太温柔了,否则以后大汉重光,没法跟士大夫交代呢。”

    他想起洞房花烛夜,老娘的谆谆嘱咐,又看一眼怀里的新娘:圆圆的脸蛋红扑扑的,似有些惊喜,又似有些娇羞。

    “我、我本来刻好了,可不知怎么丢了,我……”

    见吴汉结结巴巴的窘态,玉楼甜甜一笑,舒开双臂,搂住他腰肢:

    “哼,人家不管,这次是你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不算,人家给你记上一笔,你不还可不行!”

    “怎么还?”

    吴汉轻笑着,把嘴凑到玉楼羊脂般的耳垂边,做势便咬。

    玉楼只轻哼了一声,却不挣扎,原本就很低的声音愈发得低了:

    “人家、人家想好了再告诉你……”

    注释:

    1、秦穆公恨晋惠公、怀公背盟,打算送重耳(晋文公)回国夺位,并将原嫁给晋怀公的女儿怀嬴转嫁重耳,重耳因怀嬴名义上是自己侄媳妇而犹豫,家臣狐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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