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滩上的鱼-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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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可谓门当户对，没多久竟然转到市政府，还曾到钟远黎的学校做过调查研究工作。曹杏云因老公的关系有些认识她，那天她指着远处由校长亲自陪同的许欣苑喊钟远黎出来看，并告诉她这个女孩的一切，钟远黎当时也认出是自己的初中同学，却没敢说出口，只悄悄地捧上一堆作业躲到教室里去了。现在许欣苑在路上正面遇到了钟远黎，钟远黎就是想避开也来不及了。
许欣苑很是兴奋地与之打招呼，并告诉钟远黎：“我们准备进行初中同学聚会，正在一个个查询大家的电话，一直未有你的消息，今天可巧遇到你了，你记着，五一节上午八点在金穗大酒店，可一定要来聚一聚啊！”
“我可能没空，不一定能抽出时间，帮我向大家道个歉吧！”钟远黎吱唔着，看着她扬眉吐气的样子，心里有些隐隐的疼，算算那些上了大学的同学工作也都基本稳定，结婚早的家庭也已经稳固，而自己还什么都没有，更觉得生活太不尽人意。
许欣苑仍然热情地说：“你尽量抽空来吧，大家有缘同窗三载，现在分别七、八年了，在这七八年的光阴中会改变很多人，其实大部分都还在这座城市工作，别走在路上面对面彼此都不相识。另外，教过我们的老师也将应邀而来，你就来吧。”
钟远黎愣了会儿，赶忙掩饰自己的异样，说：“好吧，到时看情况再说吧！”
汪然看着钟远黎，知道她一定很勉强。
房间里，钟远黎踱来踱去，心情一直慌乱地蹦跳着。她不知是不是许欣苑最后说了那句话的缘故，深埋于她心底的那个英俊潇洒，博学多知，为人谦和谨慎的形象又升腾上来，特别是他富有磁性的男中音简直就是中央电视台的播音员。这是她曾经崇拜的偶像，情窦初开时的白马王子，因为有了这样美妙的少女情怀，她在他所教的这一门学科特别好，成为课代表。
临近毕业选择的一天，她到办公室送本子，正听到有位老师说要替他做介绍，他笑着委婉地谢绝了。这位老师很诧异，你条件这么优异，介绍几个都不要，究竟想要个什么样的标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自己有教师情结，很喜欢同行，但嫌幼儿教师太嗲，中学教师较强悍，大学教师更是高不可攀，相对来说小学教师则温柔大方，本真而不造作，是他最心怡的人选，以后有了孩子，小学阶段就由她包了，中学就由他包。他设想得很全面，不经意间让她听在耳里，填志愿时毅然决然地报了师范学校。
在师范偷偷谈恋爱、出双入对的比比皆是，可她为了这个青涩的梦，无视其他男孩子明里暗里的追击，显得冷傲清高，让那些男孩遥遥兴叹。
工作后，她曾想过找他表露自己的心迹，可一直未转正，不敢去面对，只得把这秘密压在心底，期待哪一天转了正就去找他。
她犹豫了很久，虽然有些怕伤自尊，但最后还是鬼使神差地决定去了，去看看那个魂牵梦萦的他现在怎么样了。 。。
第十二章 梦想被击（4）
在金碧辉煌的金穗大酒店大厅里，离别了七八年的同学几乎都来了，大家相聚在一起感觉特别有话说，有谈事业有谈家庭，好不热闹。
钟远黎拣了个说话不太方便的角落，与另两个原就比较文静的女孩坐在一起。
同学聚会是由一位现在很有出息的男生——朱褔明发起的，他长得又矮又胖，活像个大冬瓜，中学成绩很差劲，初三都没上完就参军去了。按说现在军人转业也是自找门路，何况他是个初中都未读完参的军，但他却被分到N市财政局的财务科，是真正的财神庙中的财神菩萨了，实在让人惊愕，让当时所有瞧不起他的优等生都刮目相看。
也许真正应了钱是人的腰杆，此时朱福明正粗壮着嗓门与几个同学大谈特谈自己的择偶标准：首先得漂亮，其次必须全日制的大学本科毕业，最后工作要好。教师？教师档次还太低，最好是机关单位，要么是垄断性的工种，比如供电系统、烟草系统……反正这三个条件缺一不可，要么就别做老婆！
几个同学在下面抿着嘴轻轻说：切，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脸，初中未毕业参军，只因有些门路到了好单位，就如此高标准地选择对象。但也有人为他辩护：现在的人都很实际，只要工作好，有钱赚，有车有房，就会找到好对象，管你是什么样的货色，怎样的皮囊……
大家陆陆续续地来齐了等候着，都津津有味地谈论着自己的工作单位。这个班曾经是个非常优秀的班级，几乎每个人都分到了不错的单位，在税务、工商、政府等机关部门的就不下二十个，其他像电力、烟草等垄断行业的也不少，但教师不多。
钟远黎只说自己教书，并不敢多言，反正她从小就冷艳惯了，大家也不会多问，只道她混得也不错，为人师表了。唉，是谁说过清高的背后其实就是自卑，她有些黯然神伤地想。
“姚老师来了！”有人喊了一声，她禁不住也仰颈往门口望去，终于盼来了，只是他……不是一个人，旁边还有个又温柔又大方又可爱的女子。
朱福明在前面引着来到正席，开始很老道地进行了一番开场白：“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中午好！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我们一别就是八年了，而今相聚一堂，千言万语道不尽，让我们为这次难得的相聚表示热烈的祝贺！当然我还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咱们当年的任课老师们也在百忙中抽出时间来参加了今天的聚会了。现在我提议，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感谢老师们曾经给予我们的教导、照顾和关心，不论在哪里，我们都会永远地想念你们，祝福你们！”
一片掌声后，朱福明又向大家介绍道：“这位漂亮的姐姐知道是谁吗？她就是姚老师即将迎娶的另一半，咱们的准师母，是市区重点小学教师。”大家哄地全笑出声来，不知该喊姐姐还是该喊师母，而钟远黎的心却陡然一冷，冷得拼命地紧缩，最后凝成如泪的冰珠。
她一直在代课，所以一直未能向他表白，而他毕竟年长好几岁，岁月不饶人，他是等不到她成长的。
那个准师母一直开心地笑着，笑靥如花，一脸幸福。钟远黎用余光看着女子和旁边的他，像吃了八大碗的酸梅汤。
开席了一会儿，老师们开始一个个来敬酒，姚老师是和那女子一起走到她这桌，挨个儿碰着酒杯，似乎是不经意地随口问了一下：“你现在在哪儿？”钟远黎的脸立刻一红，讪讪地说：“就在附近的小学教书。”似乎有那么一丝惊喜划过，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又响起：“你挺适合当老师的！”
钟远黎嘴角轻轻提了提，却没有再出声，顺眼看了一下旁边的准师母，一口气将酒全喝了却不知其味儿。她心里好想喊，适合当老师？嘿，报了师范，到现在还代课，你却已经远去，事业与爱情都夭折了。
大家渐渐散去，那女子仍旧小鸟依人地挨着他离开，望着慢慢消逝的那对身影，钟远黎好想痛哭一场，却没有哭成，倒吐了一大堆，她不知不觉中竟然把酒当作解渴的饮料拼命灌着，冰珠似的心醉了、碎了、死了……
第十二章 梦想被击（5）
暑假快临近时，钟远黎忽然决定办个培训班，不是嫌那二百多元的代课津少，而是想证明一下自己，这个世道不挖掘她们，自己可不能隐没了自己，再是块金子，埋入泥土中与废铜烂铁又有什么两样。
受学校几位下海老师的影响，虽不能同样办个停薪留职，假期搞个副业总可以了吧。一想到自己的人生价值将能得到体现，她立刻心血澎湃起来，约了好友共商大计。秦梦婷是第一个赞成，她那鬼地方连代课工资都不能及时发放，更甭提发点小财了，说不定这就是改变人生的一个转折点，她当然乐意，反正暑假闲着也是闲着，她和钟远黎一样，到现在还未谈朋友，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们把交友要求已经降得很低，却骤然发现而今的男人都拽了起来，听说还在代课都逃之不及，特别是钟远黎那个青涩的梦断了，又经历了母亲几次逼迫相亲失败后，已心灰意冷，一门心思地想有个自己的事业。
汪然是犹豫了一会儿才同意的，她说自己找了份兼职，时间上不能有冲突，至于是什么兼职，陈丝瑜还是没套出来，也就罢了，即使是再亲密的朋友也需要拥有自己的空间。
陈丝瑜当然也很乐意，作为代课人员，她们名义上享有寒暑假，可不知是学校的缘故还是形式所趋，从今年起假期没有工资发放了，连最起码的生活补贴也没有，为了增加孩子的奶粉钱，怎么也不能缺她呀。她抱着孩子哄了哄，道：“我会克服困难的，到时谁不上课就替我抱孩子。”大家都叹了口气，咳，作了女人就是累赘婆妈。
经过一番商量，她们迅速行动起来，找中介租房子、去批发市场买桌椅、到广告公司印宣传单、到各小学小区门口张贴……当然这件事也得到各自父母的资助才得以顺利进展。
“教室”就设在一所重点小学附近，周围有几个居民小区。两间“教室”被大家精心布置得有模有样，“教室”外有块较宽敞的水泥场地，旁边是环绕T市缓缓流淌的小河。
假期刚到，因为宣传单的作用，竟一下收了很多市区学生，四人的热情更是空前高涨，她们感觉成功就在眼前。陈丝瑜的美术特长这时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汪然为吸引众眼球办了独具特色的拉丁舞班，那热情洋溢的舞蹈在她妙曼的身段下尽情演绎；英语越来越受到人们的热捧，大家把秦梦婷考到的英语四级证书复印件往墙上一贴，自然使得学员爆满；钟远黎教授书法，在学生时代她的书法就曾作为学校与日本文化交流而展览过，大概她的清心淡雅也是这样陶冶出来的。每个人都使出浑身解数进行教学，这可是她们自己的事业。
她们每一天都准点到教室，不上课的就在一旁帮着指导，或帮陈丝瑜抱宝宝，她们对这次的培训信心十足。
一个月还不到，渐渐有家长要求退款，问其原因都以没时间接送、孩子要到乡下等理由进行搪塞，令几个人好生纳闷，难道她们教得不好吗？
有天早晨，踏着晨曦，钟远黎和秦梦婷准备到“教室”开门，夏日的朝晖映在河面，将河面淡淡地染成红色。
前面隐约有人攀谈的声音，两人不得不放慢脚步。
“这个培训班是四个农村教师合办的。”似乎是一位家长在说。
“是农村的还算了，问题是她们都是代课的，看看她们身上穿的虽式样好看，但都是些不上档次的服装，我卖过衣服，廉价低档的服饰难逃我这双慧眼，也只有那个教拉丁舞的女孩像城里打扮，身上有几套是品牌，连发型也是前卫的爆炸花。”另一位家长说。
“都是代课教师啊！”又一位大惊小怪地叫着，“代课教师有多少本事，有能力的应该转了正。孩子放在这些非正规部队里还真不放心……”
两人站在墙的另一面，听得肺都快气炸了，这些人竟然笑她们是非正规部队，真是世事颠倒。
那边还在聊，“不过这些老师还挺认真负责的，我女儿能读好多英语小故事，老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