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了解这些女人的身体-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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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雇佣了最先锋的摄影记者，并要求他们使用最捕风捉影的方式拍摄日常生活中的时尚信息。在这个最圆滑世故的身体里居住的是一个完全讲求实际的灵魂。而且，尽管她非常奢侈，却有着一个讲效率有条理的好头脑。
　　因为想要采用我的一件宽大的淡蓝色马海毛大衣为9月份的《芭莎》拍摄封面，弗里兰德打电话给我，问那个料子是哪里制作的。“它是法国莱塞尔工坊出品的。”我回答说。她说：“噢，阿诺德，他们太了不起了。我真崇拜他们所做的一切，我们为那件大衣着迷了！但是，因为我们这期是美国专刊，你能不能找到一种美国布料来做这件衣服？无论如何我们都想用这件大衣，不过如果你能做一下这个改变对我们来讲是莫大的帮助。”我说我当然乐意效劳，我会立刻找我的布料商来解决这个问题。但是经过了几次尝试，我还是没有找到一样哪怕稍稍能跟最开始那种料子贴点边儿的东西。我打电话给那个编辑，向她解释了这个情况。
　　“噢，不要让这个问题对你产生困扰，亲爱的小男孩，”她说，“我已经告诉了楼上的那些男孩子们（那些卖广告的男人们）。我们非常喜欢那件大衣，著名摄影师迪克（理查德·艾夫登）下个星期就会拍它。”
　　她经常斟酌字句，让它们对时尚人群来说更有吸引力。一个著名的例子就是，她刚开始推销一个重要的广告客户（德国的塞拉尼斯化工公司，他们在50年代生产一种摸起来很不舒服的人造纤维）的产品时，一开始实在不知道怎么在她高贵的杂志上来推销这种委实很一般的产品。突然弗里兰德灵光一闪，召开了一个会议，兴奋地吼道：“我找到了！Chella…Nayzee，Chella…Nayzee——就是这个词，我们会让整个世界都使用这种材料！”在她从克什米尔归来后写的另一篇时尚报告中，她宣称：“粉色就是印度的深蓝色。”
　　她经常保护那些她所关心的女职员，对待那些姑娘就像是母鸡保护小鸡。一天，她去拜访她的一位秘书。这位姑娘刚刚结婚，住进了一间非常简陋的公寓。她异乎寻常地沉默了很久，并试图找一些好听的话说给小女孩听，突然她观察起电话来。
　　“佩姬，”她热情洋溢地说，“你有一个黑色电话机，多么与众不同，亲爱的孩子！”
　　在《哈泼芭莎》和《时尚》之后，弗里兰德太太成为纽约大都市博物馆服装协会的特别顾问。1974年她筹备了一场叫做“浪漫迷人的好莱坞设计”的时尚表演。她找了很多设计师，来重现那些曾经出现在许多令人难忘的电影里、但现在却已被湮没的衣服。她让我重新制作阿德里安为嘉宝在《茶花女》里设计的服装，那些衣服让那个著名的瑞典人看起来如此脆弱如此娇柔。我要求专门制作这几件衣服。弗里兰德对我的提议喜出望外。我开始去寻找布料和装饰品，认真地完成这两三条要在表演上亮相的裙子。

杰奎琳·肯尼迪·奥纳西斯（7）
过了一阵儿，我手中有了几个样品，于是我去她的办公室里谒见这位显要的贵妇。她热情地赞美了我所做的一切，直到我们来到了一件绣花的蝉翼纱样品前。我对能找到如此接近1936年电影里使用的材料而感到很欣慰。她却激烈地反对说这个料子不对劲，然后还给我出示了一张原品裙子的照片。
　　“戴安娜，”我把两样东西放在一起，“看，它们已经非常相似了。我认为我可以使用它。”
　　一阵长长的沉默过后，她用一种喉咙里发出的刚刚能被听见、几乎被她的喘气声掩盖住的低语声，轻轻地说（我相信对她来说的确是轻轻地）：“好吧，伙计，你真有种！”我看得出来，很明显，她对这样一个事实非常不满：我居然在质疑她（用另一种形式）发布的时尚宣言！我还是使用了那料子，裙子看起来非常美，所有人都认为和原品一模一样。
　　我知道她可以像一个骑兵那样铿锵地宣誓，但是在她的灵魂深处，她却是多愁善感的。为了那场好莱坞秀盛大的开场礼，我寄给她一束白色茶花，那是茶花女总佩戴着的花朵。那一晚她穿着黑色天鹅绒露肩晚礼服，拿着那束花，看起来非常像米高梅电影公司（MGM电影公司，即美国好莱坞老牌的米高梅电影公司（Metro　Goldwyn　Mayer　Studios），始创于1924年，1939年所发行的《绿野仙踪》《乱世佳人》是美国电影史上最重要的作品之一。）出品的电影中一个浪漫的角色。
　　她天生有一颗善良的心，这对于处在她那样显赫位置的女人来说是不常见的。她有时会做些特别的事情，比如突然到得克萨斯州旅行。那一次是和她的助理卡丽·多诺万同行，事实上是因为那个女人一生未婚，却又不得不去那里做一次心脏搭桥手术。戴安娜不想卡丽独自去面对这样一个危险的时刻。
　　这位个性张扬的女编辑，用一个勇敢的先锋女性最务实的优雅包罗了时尚最浅薄最俗气的一面。戴安娜·弗里兰德身上确实表现了语言自诞生以来最原始的魅力。
　　1977年一月，我和弗里兰德以及奥纳西斯太太在牛排很出名的科隆尼饭店共进午餐。这位特殊顾问刚刚在大都市博物馆时装协会筹划了一场名为“俄罗斯服装的辉煌”的时装展览。这个活动极其令人惊叹！戴安娜·弗里兰德和杰姬·奥纳西斯之前特意前往俄罗斯，去说服其政府将衣服借给纽约，这是一项空前的功绩！展览在1976年12月盛大开幕。我记得那是那个冬季里最令人兴奋的夜晚。每个名人都应邀前往，到处都弥漫着弗里兰德所说的“不可思议的神秘”。
　　两个令人敬畏的美国人努力去争取（并实现）的最令人惊讶的成果是俄国女沙皇叶卡捷琳娜二世用金线织成的结婚礼服，上面镶满了钻石。它被套在一个死气沉沉的模特儿身上，阴森地树立在一个长长的玻璃柜里，孤独地站在一个陈列室的中央。俄罗斯音乐回荡在整个大厅里，俄罗斯鱼子酱和几加仑的冰伏特加高高地堆成了山……那是怎样的一个夜晚啊！
　　当我到达科隆尼饭店的时候，发现戴安娜已经坐在桌子前。我首先祝贺她的展览取得了不朽的成功，然后说：“那个精装目录真棒，《在俄罗斯时尚里》，它本身也体现了这种时尚。”
　　“你真的这样认为吗？”弗里兰德问。
　　“是的，我喜欢它，全都喜欢，照片很美，内容也很棒，”我回答说，“我还收藏了它。”
　　“噢，阿诺德，当杰姬来的时候，一定要告诉她。这非常重要，亲爱的，如果她从你这里听到这些就太好了；这是她编辑的，她做了所有的工作。这是她第一份有薪酬的工作，你知道，她对自己很没有信心。她不相信这目录真像人们说得那么好。你一定要向她强调这一点。”
　　当然，当奥纳西斯太太到来的时候，我立刻把我对这本书的由衷赞美送给了她。她有一点窘迫，但最后弗里兰德和我一起说服她不要这么谦虚时，她接受了，笑得非常开心。
　　后来，奥纳西斯太太离开了那本目录的发行公司——维京出版社（Viking　Press），然后在纽约双日书局（Doubleday）一份重要的评论岗位上干得非常出色。她工作极其努力，很快成为一个成功的职业编辑。每天工作结束的时候，人们都会看见她走路回家，沿着公园大道，穿着一件简单的丝绸上衣和一条宽松的裤子，看起来像世界上任何一个职业女性一样。这是那个时代典型的纽约服饰。
　　然而，一直到今天，人们还会把杰奎琳·肯尼迪当成一个完美的第一夫人，她散发着独特的魅力与优雅，头上戴着一顶我们永远不会忘记的特殊光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