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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玫瑰啼痕,扇底烟花-第7部分

小说: 玫瑰啼痕,扇底烟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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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虫生如洗的白夜。月光如水水如天。这样的月色是值得玩味的:或一茗在手,倚栏伫望;或西楼独上,画角吹寒;又或者,中夜出游,餐风饮露。记得的确是有这样一个女子的,在月白风清的松林中洒然而行,青石畔、短松冈、无一不熟悉那不羁的笑声和落拓舒展的青春背影。

  16岁,少年的心开始懂得收藏美丽。天这样蓝,树这样绿,生命原可以,如此美丽。美丽的梦,留下美丽的忧伤,美好的际遇,留下淡淡的念想。自此,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夜夜举杯,遥向16岁的那一年,生命华盖悠悠绽开的时候。最初的便是最美丽的。纯然而美好的一隅——我们的生命曾经拥有过的、但也仅仅止于曾经拥有的美丽。那些依然芬芳如初的情怀和鲜活如初的人和事,依然会在沧桑阅尽的眼中绽放出青春而诗意的神采。依然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刻,叩响沉重木然的心扉。

  美丽如此,伤痕也如此,只是,沉溺于后者只会收获挣扎和苦痛,在过去的泥淖中,在深不可测的梦里,在不可卜测的宿命中。旧梦结痂,心似已愈合。“your mind will be mend ”。然而这样脆弱的伤口依然是活着的,空前敏感的神经末梢使它比其它光洁的皮肤更易感知生命的冷暖炎凉和人世的沉浮悸动,一旦有微小的尖锐抑或坚硬的元素轻轻触及,便会有一场突如其来的崩裂和爆发。也许会热泪四溅、鲜血淋漓;也许会如蚁噬骨,痛彻骨髓。痛并回忆着,回忆着,纵然是痛着。疼痛,是恨的因,是爱的果。蓦然间的回眸,注定是一场无法收拾的心碎和狼藉。生命足够残忍,在这种时候,不会给人一丁点儿缓冲的余地。

  想起莎士比亚,夜深人静之时,用鹅毛笔写下《第十二夜》的时候。前一刻,伊人还在眼前,一如罗密欧身旁永远睡去的朱丽叶;后一刻,纱裙素襟飘然而逝,一如飘摇的小船,在海的彼岸永久泊宿。自此,潮涨的时候,他独自听潮;潮落的时候,他用笔勾勒海的絮语和叹息。碧蓝广袤的海与天,他是孤独的、孤绝的。命运开给他的这场玩笑,至今犹是一记刻毒的凝视,令他望之难及,不望难舍。那是宿命的分离,是诗一般华丽的忧伤演绎着的,火一般狂热、却又瞬间冰冷的浪漫。

  窗外,月落无声。漫漫长夜一分一秒地流淌在时光的河流上,像一个疲惫不堪的战士。秋虫声声,孜孜不倦地撕扯着黑色的宁静。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曾真的安宁,因为总有一些灵魂和生命是永远驿动着、清醒着的。时光机在泥土深处流转,心脏在生命深处跳动。一些思考在暗夜悄然脱缰,一些梦想在月下如约起航,一些渔火在河上静静流放。

  有时候,我们就是那些甘心被流放的人,那些昼夜不息、长途跋涉的性灵。一些人累了,躺在泥土之下,温暖地睡去了;一些梦碎了,和着三春旧事漫随长沟冷月,消逝无声。啼痕犹在,杜鹃已亡;颓垣残壁,几曾辉煌。黯淡了,黯淡了,那人,那事,像河流上游漂下的纸灯,渐次稀疏,也许真的是被鬼抓去了。沉沦在记忆的河流里,原是一场足以窒息的铺天盖地的幽暗。

  也许,还可以嗅到自己的鼻息,像生长于深谷的蛇,在一口一口吞噬掉那些温暖的泥泞,那酝酿着人一生悲欢离合的泥土的时候。难以名状的爱与痛,或许只合是一场繁芜,欢喜复悲凉,昭示生长和幻灭。

  远远地,熟悉的汽笛声清晰地漂进睡乡。又出发了,思想或者迷梦,伴随着那一节呼啸而来又倏忽而过的列车。那上面曾一度载着那些癫狂、迷惘、不知所措的年轻。

栀子花开
南国的栀子花又开了。在油绿的、有着角质层的叶子上静静地开着,米黄色,有着浓而不腻的香气。甜甜的,无论是花朵还是花香,给人一种采撷的冲动。

  那花开着,石径旁,回廊外,栏杆上,随意而随性地占领了大半个夏天。不分昼夜,无论时间流逝。米黄色的花苞突兀地生长在已开放的花朵的上端,以至于同一枝桠上,每天都看不到凋谢的花朵。每天,都有新的花朵,在朝阳中,迎风含笑。

  栀子花开着,生生不息,似乎无一丝倦意。

  美丽,如果能经久不息,谈何容易。我每天都能从栀子花的芬芳中嗅出欢笑的青春和清新的生命憧憬。

  每天,踏着花香泗溢的石径,每天,在这甜蜜馨香的芬芳中迷失自己。似陷入回忆里,目睹那一幕幕悲伤抑或喜悦的别离或相逢。其实生命中本就满是不尽的离别和相逢。行走,在异乡陌生的巷道里,一任时间之手不经意的打捞起一缕缕随风而散的青丝。闲愁三千,翩然如蝶。有时蓦然惊觉,在长长地睡眠醒来之后,我依然睡在一只不名一文的鞋子里,随时准备跋涉向陌生的流放地。

  很早就开始了一个人的行走。有着流浪的基因深植体内的不安分的孩子,远方永远充满神秘和惊喜。沉睡在肉体内的宿命,或者死亡,随时都可能苏醒,终结者一场漫无目的的流离漂泊。流浪是一个人的事业,在落满尘埃的老屋抑或荒烟蔓草的古道旁,脚印因了岁月浇灌成长为一簇簇芬芳的花朵,自由而肆意的挥霍青春赋予它们的一如种籽般新鲜的清香。

  脚是最长的路,思想是最光明的捷足。尤其,对于一个精神的拓荒者来说。南国温婉忧伤的水挽留不住日行千里的扁舟,大漠孤烟落日的壮阔终止不了旅人一剑天涯的想往。然而,愈是温柔旖旎的美丽,愈是使人深陷。譬如爱情,流浪的人是没有正常意义上的爱情的,彼岸,或许永远达不到的某一个彼岸,却是他生命的最后一站。

  栀子花开了,朴素干净的形状定格在翠色欲流的枝叶上,像一幅清新的水墨小写意,难掩骨子里的高贵与清逸。为它,我羁留在江南。贪恋它的素洁和雅致,更喜欢它肆意怒放的生命和青春。

  生命华美如一袭裙。脑际蓦地闪现爱玲的句子,却不忍说出破坏这种美好憧憬的后一句。望着如斯美好的花朵,我不忍用笔触杀死它的梦。

  这种花,大概是南国的专利。南方的旧府别苑里,古旧的天井旁时常开满此花,寂寞地守望庭中月缺月圆,一年又一年,春秋而下,冬去春来。堂前燕子早已离去,荒草凄凄遍布中庭,几千年深的古屋,人去楼空,风雨飘摇,唯有这洁白芬芳的栀子花,不误花期,芬芳如故。时间的流逝,在清新的花朵上并无半丝痕迹。美丽可以寂寞,但寂寞并不美丽。遗失在时光深处的花朵,总是和颓圮剥落的古城墙一起,沉沉地陷入深眠的土地。

  土地是无罪的,这片或赤或黄或紫的土地上,栀子花年年生长,绽放,欢笑地投入大地的怀抱,成为芬芳松软的泥土,给南国的人或房子以经久不息的滋养。

  喜欢栀子的颜色。那些米黄的花瓣,其实更是一种宁静的等待和珍贵的记忆符号。米黄色,素来就蕴含着独有的淡定与祥和,米黄色的生命,因了高贵风雅而使常人难以企及。生命可以有多种色调,黑色、白色、红色、粉色、或壮烈,或清寒,或热切,或精致。许多人都可以拥有其间的任意一种或几种。唯独米黄色,介乎于冷暖之间的调子,常人难以拥有。那是种清而不寒的淡雅,逸而不纵的从容,疏而不离的温馨。这样温暖、洁净、清雅的光辉,是极少留存世间的。古今中外文才极高的奇女子不在少数,但多是高者其高,清者独清,温暖圣洁一如栀子花者,我独慕林徽因。

  栀子花开。是爱,是暖,是牵挂,是别离,是思念。

  油绿的叶子,在雨里绿得更加清亮;洁白芬芳的花朵,秀眸含泪,情意无限。雨中,栀子花开的更加迷离。朦胧如烟的芬芳经了五月雨的淘洗,更多了几分淡远和疏离。风吹过,洁白的花瓣战栗,那一缕摇曳于时空和记忆之外的风情依依流转,如一段淡远忧伤的音乐,撩拨着听者宁静淡泊的怀想和郁郁难平的青涩思恋。

  音乐是无界限的。流淌着文字的忧伤,更有流淌于文字之外的寂寞与思考。无论悲喜或成败,音乐带给人的思考,结局总是平静的,带有一点点凄凉,一点点迷惘。一如栀子花迷离的芬芳。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午后时光
热浪汹涌,大地倦怠。时间停留在女子薄薄的灰纱丝袜上。刺目鲜明的灰,庸庸懒懒的贴身小衣。

  属于春天的颜色。明亮的灰色配上稍嫌忧郁的黛色眉影。一种不太张扬的媚俗,绰约却也隐约觑见。温温柔柔的小女生在学校的石子路上走着,花花绿绿的广告和音乐在不远的街巷咆哮。

  阳光还很喧嚣,嘈杂的光和热在人群深处争吵,风衔着女子的长发发出锐利的呼哨。

  不知道是否出于同情,我对这些同龄的女孩总会无端生出一种怜悯。无知者不罪,或许打动我眼球的便是那一份浓施脂粉也难以掩盖的无辜的无知。固然许多时候这无知并不代表无邪。英语里面有一词可以形容这类素喜唧唧喳喳庸俗得可爱的女孩子叫“silly”,舌头嚼着这单词的时候便能嚼出其暗含的娇痴愚顽的冷幽默,有些微淡淡的嘲讽和捉弄意味。我喜欢玩味单词,玩的不亦乐乎,并怡然自得地收获了许多意想不到的趣味。英语的确是种极具表现力的语言,简洁而意象万千。

  喜欢阅读表情和声音,这在我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不管是人的,还是动植物或者其他物什的。阅读的时候,神经末梢往往不由自主地延伸到生活深处,在每一处流连过的陌生领域扎根,汲取水分和养料。

  神经的中毒是慢性的,像一种常年生的藤,缠绕在潜意识深处,慢慢地改变眼神的颜色。积年累月形成的毒性往往疯狂蔓延,对宿主施以无声的算计,如魔法,让人欲罢不能,只能愈陷愈深。这局面极为尴尬,像一无法修补的漏洞,潜藏在血液深处。时间,对于神经中毒的人来说,是慢性毒药。迎面一阵香风,一妖艳女子招摇过市。我在她的眼睛里面看到了这种毒瘾。戒不掉的了,我暗暗叹息,那一瞥艳丽的背影里漂浮着太多*,隐匿着太多野性和疯狂。时尚和现代化的荼毒正在慢慢颓废一个时代。

  褪色的青春如过午的日光,固然珠光宝气,却也暮气渐显,慵倦颓然。山峦远远地退隐着,烟笼云翳,一轮红日在我的视线里即将结束它的旅程。

  就要落霞了,暮色还没来得及洗褪土地的余温。客居水乡,爱极了落霞的颜色,那回眸一瞥的*,搅拌着薄暮时分渐行渐远的氤氲,使仆仆风尘的街道焕发出一种温馨的甜美。

  生活有时是门极难做的功课,从来没有一张草纸可供回旋。脚印把我的轨迹种在年轮上,清晰地,延伸到无限的远和近,穿越一幕幕熟悉和陌生。情感是我的方向,冲动是我的风。若干年前志摩先生的一句话,蓦地闪现在脑际。或许我也是这空气中一个游离的分子吧,随风而散,永无消歇,不断地搜集着人群的冷与热,干与湿。若干年后,也会随着不断膨胀的热流葬身云水之间,化成一支牧笛中暖人心脾的《云水谣》,不被铭记。

  我期待着这种无名的消损,如同期待一种安静而与世无争的宿命。 txt小说上传分享

昔日月色明
既不能与君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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